《随园诗话》选诗论诗的标准及其意义新见

2014-04-10 15:19
关键词:性灵随园袁枚

郑 升

(玉溪师范学院文学院,云南玉溪653100)

袁枚是清代最有影响的诗人与思想家之一,其《随园诗话》与“性灵说”影响巨大。提及袁枚美学思想以及《随园诗话》选诗论诗的标准,学界一般都以“性灵”或者“情”加以说明。国内近三十年对袁枚及其《随园诗话》研究用力最勤、成果最丰厚的王英志先生也认为《随园诗话》选诗论诗的标准是“性灵”,并指出“性灵说”的内涵是强调创作主体必须具有真情、个性、诗才三方面的要素,特别是注重“新”、“独”、“淡”、“空”、“天籁”、“白描”。①主要参考了(日本)横田辉俊的《袁枚的文学观》(载《江西社会科学》1995年1期),樊美筠的《袁枚美学思想管窥》(载《广东社会科学》2000年3期),王英志的《袁枚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1版)、《袁枚与随园诗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4月1版)等研究成果。实际上,“清”被袁枚在选诗论诗时屡屡提及。经笔者统计,一部《随园诗话》共有百余处用“清”来论诗,见诸《随园诗话》及其《补遗》始终,并可细分为清妙、清绝、清老等21类,其使用频率之高、界定之细是高于“性灵”的。因此,“清”应是《随园诗话》除“性灵”之外又一个选诗论诗的标准,也是袁枚美学思想又一个核心点。

对此,已有同仁关注。比如陈炎认为袁枚以“清旷”二字来概括充满了禅机妙悟的审美意境。“清旷”的禅境诗意所展现所留下的是淡而有味的“神韵”,但又不仅仅限于“神韵”一格,还与儒家所追求的气势磅礴相通。对此,该文还以袁枚授意弟子梅冲作《诗佛歌》为例加以说明。[1]上述阐释视角新颖,比较精准,但未涉及《随园诗话》“清”的其他众多类型。陈聪发博士论文《中国古典美学清范畴研究》设专节探讨了袁枚对诗歌本质特征的看法,他认为清真自然是袁枚的审美价值取向,也是他心目中诗歌应该追求的审美理想,并进一步指出清真的“清”主要是取清雅义。[2]上述观点同样体现在他的另一篇论文《试论袁枚的审美理想》中。[3]以上论述确为中的之见,但不够全面,特别是把袁枚“尚清”原因归于“性灵”的内在要求,仍未出“性灵说”范囿。华中师大王炜认为王士祯、沈德潜都“尚清”并列举大量内证加以分析,又列专章分析了袁枚、沈德潜二人诗学思想的异同,并从二人对待雅俗文学、日常生活态度两个视角深入分析了其诗学思想分歧的原因。[4]P77-113、P200-211其考述严密,但对袁枚《随园诗话》中大量用“清”来选诗论诗这一现象的解读及其意义、原因究竟在哪里仍是语焉不详。

综上可知,学界目前已注意到袁枚《随园诗话》中大量用“清”来选诗论诗这一现象,只是还存在或缺乏内证,或分析不全,或语焉不详的不足,反映了学界对这一现象的关注与思考仍不够周详,有待厘清与补正。

经笔者细读、统计,《随园诗话》及《随园诗话·补遗》中以“清”来论诗达150处之多,贯穿全书始终,是一个出现频率高于“性灵”的概念。在《随园诗话》中,“清”具体又衍生出以下类型:清妙、清旷、清远、清老、清矫、清隐、清苍、清超、清逸、清绝、清警、清婉、清雅、清丽、清脆、清真、清微、清新、清切、清拔、清才21类。从出现次数之高、分类之细,我们大致可作如下推论:袁枚对“清”这一重要的诗美范畴做了集大成式的观照,其界定之细远胜前人。“清”应是《随园诗话》中除“性灵”之外又一个核心诗美概念,这一反复出现的诗美概念应当蕴含和体现了袁枚的文学思想与审美追求,是我们解读《随园诗话》以及袁枚美学思想又一个重要的视角。现对出现频率最高的几种“清”类型整理阐释如下,以期以一斑而窥全豹:

1.尚“清妙”之诗美。袁枚多用“清妙”来赞赏一个人的才学丰厚、诗思新颖精巧、语言新奇独到以及所摹写之景的清明、所吟咏之情的清洁,这反映出袁枚对于创作主体才识的广博、诗思的新颖、用语的明净以及最终要形成高洁、明丽、精妙诗美境界的推崇。如《随园诗话》卷一·一认为首相张桐诚相公的诗句“柳荫春水曲,花外暮山多。叶底花开人不见,一双蝴蝶已先知。临水种花知有意,一枝化作两枝看。……最为清妙。”①本文凡引自《随园诗话》的诗句均为此版本:袁枚《随园诗话》、《随园诗话补遗》,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以下以《诗话》称之,不再一一注明。现在读来,这几句诗“清”就“清”在所选用的词语、所表达的情致是那样的新颖、明澈和亲切,“妙”就“妙”在如此写春景、春水、春花并富有如此浓厚情意与生活气息的诗句似不多见。相似内证还有《诗话》卷十·八十六评恭公之子诗才清妙并以《岁除和韵》中“一年清课为花忙,无事花间倒百觞。日落归鸦喧古木,家贫饥鹤唳空仓。楸枰静设迟棋客,彩笔吟成和省郎。官柳未黄桃已烂,春风早晚亦何尝”的诗句为例;《诗话补遗》卷二·七十九评长洲女孟文辉诗思清妙,并录其《秋日》诗“远树蝉声秋意浓,卷帘拂拂度金风。绣余无事消长夜,独数秋花深浅红”为证。此外,《诗话》卷十一·三十九评价张警堂“诗才清妙”,《诗话》卷十二·三十四评价漕帅杨清格公“诗才清妙”,《诗话补遗》卷四·四十提及女弟子骆绮兰《秋扇》诗时说“余爱其清妙”等等。可见,这里的“清”被袁枚赋予了创作主体诗思要新颖、用语要新颖,最终给予接受者以出乎意料、赞叹不已的意味,这是从作家主体与读者受体两方面对诗歌创作提出的美学要求。

2.尚“清绝”之诗美。袁枚亦好用“清绝”来论诗,如《诗话》卷一·七评价金圣叹《宿野庙》中的“众响渐已寂,虫于佛面飞。半窗关夜雨,四壁挂僧衣”诸句是“殊清绝”。这几句诗为何被袁枚以“清绝”赞之?原因恐在于“众响已寂却又虫飞佛面、半窗夜雨却又僧衣四壁”静动对比更显其静、更合野庙氛围的构思,用语实是真切、精妙,再联系《诗话》卷三·十五认为英梦堂相公的诗“萧寺廊回水一层,阑干闲处有人凭。书生自笑酸寒甚,不看春灯看佛灯”是“诗才清绝”,《诗话》卷十四·九十八认为扬州洪锡豫《春日》诗中的“青蓑白袷了春耕,上冢人归月二更。灯影半残眠未稳,碧空吹落纸鸢声”是“意思萧散,真清绝也”,以及《诗话》卷九·四十八、《诗话》卷十·六十七、《诗话》卷十·八十八诸则中的相似记载,我们会发现这里的“清绝”被袁枚赋予了诗中要有独到之语、不同之思从而显得非同凡响,令人叫绝,这和西方文艺美学中提倡的“陌生化”理论有异曲同工之意。

要注意的是,上引诗句诗意的萧散也被袁枚赞赏为“清绝”,如《诗话》卷十四·九十八认为扬州洪锡豫《春日》诗中的“青蓑白袷了春耕,上冢人归月二更。灯影半残眠未稳,碧空吹落纸鸢声”是“意思萧散,真清绝也”。一般说来,“萧”意味着苍凉、凄清、凝重,“散”意味着随意、灵动不凝滞。从《说文·水部》“清,朖也,澄水之貌。从水,青声”、《诗·郑风·溱洧》“溱与洧,济其清矣”、《孟子·离娄章句上》“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等早期典籍来看,“清”义与水以及水清有关,而水的流动有“散”之意、有清澈透明之意,与“浊、重”相对,但在袁枚看来,诗之“清”并不排除苍凉、凄清乃至凝重的意味,这就丰富了“清”的美学意味,有助于同仁和后学者对于中国诗学范畴以及袁枚美学思想的完整理解。

3.尚“清超”之诗美。袁枚选诗论诗亦看重一首诗是否不作寻常之思、寻常之语,是否在遣词用语、构思风格等方面卓然不凡并常以“清超”来寓意之,如《诗话》卷一·五十六认为“灯红人影摇芳树,手动花阴落满身”,“急雨惊风翻碧沼,归云学水亦东流”等诗句皆“清超玄箸,不食人间烟火”,《诗话》卷九·四十二评价李竹溪棠“诗独清超”并录其“罢官便有闲人集,才老旋生后辈嫌。急开翻恼缄封密,朗诵频教句读差”诗句为证,《诗话》卷十六·二十九评价孙子未的诗句“荒凉九龙口,寂寞谢公村。溪水空浮岸,风帆不到门”是“清超”,类似例子还有许多。

这里的“清超”着重的是诗意超人、诗句脱俗、诗境超俗,而“超俗”也就蕴含着新颖、淡远、创新,如同“灯红人影摇芳树,手动花阴落满身。……急雨惊风翻碧沼,归云学水亦东流”这样的诗句就在于用语新、构思巧、意脉流畅而又灵动。这一看法既是对中国道家、禅宗注重高风绝尘文艺美学思想的一脉相承,也是学界公认的袁枚“著我”美学思想的又一实证。

4.尚“清逸”之诗美。袁枚在《诗话》中很赞赏那种语言清新,意脉畅达,风格飘逸,诗意广远的诗美境界,如《诗话》卷九·四评价进士鲍之钟“诗有父风,而清逸处往往突过前人”,并以其诗《秋雨乍晴》云“箬帽芒鞋准备秋,稍晴便拟看山游。江潮入郭无三里,溪水到门容一舟。亭午白云开野径,夕阳黄叶下僧楼。闲身自笑如闲鹤,欲度前峰却又休”为例证,这首诗读来意脉连贯畅达,韵律相扣错落,尤其是江潮入郭、溪水到门、白云野径、夕阳黄叶、笑如闲鹤这些错落有致又浑然一体的意象所展现的诗意是多么畅达飘逸、诗境是多么敞亮淡远,正是在这种清澈淡远中自然也就有了飘逸之气。再如《诗话》卷十二·七十五评价杭州孙中翰“诗才清逸”并录其诗句“莺啼迎晓霁,蝶梦怯花寒。……人临曲水偏愁雨,天惜桃花忽放晴”为证,《诗话补遗》卷五·四十五载潘石舟明府作官有惠政,认为其“人声春社散,月色夜航开。江上风帆湖上酒,总输高顶坐观人”等诗句就显得“相当清逸”。由此,也让我们想到李泽厚先生在《美的历程》、《中国古代思想史》等经典论著中提出的“淡远、清远是宋以后中国文艺美学所推崇的”美学思想实则早在袁枚那里同样得到重视。

5.尚“清婉”之诗美。《诗话》论诗亦看重一首诗在表情达意上能否清新自然又细致委婉,如《诗话》卷二·六十四载桐城张药斋宗伯“诗尤清婉”并以“小轩近对碧波澄,隔着疏杨唤欲应。最好淡云微月夜,半帘相望读书灯”等诗句为例,《诗话》卷十六·九载御史森先性虽伉直,“诗恰清婉”并以诗句“空亭积水松阴乱,小阁张灯夜空清”为证。这些诗为何清婉?主要就在于以清新的诗句,细腻的摹景、清扬的韵律来婉曲的表情达意。

联系中国古典诗学一直以来重蕴籍含蓄、韵外之至、味外之味以及“婉约为词学正宗”等传统,“小轩近对碧波澄,隔着疏杨唤欲应。最好淡云微月夜,半帘相望读书灯”这样的诗句在意象、情思、音乐性方面实在是有着鲜明的“中国风格”,这也让我们看到袁枚美学思想中浓厚的“传统性”。

6.尚“清微”之诗美。《随园诗话》要求诗作既要清和淡远,更要见微知著,是谓“清微”,如《诗话》卷十一·一评价“向晚花冥冥,独坐理琴谱。一缕茶烟生,疏帘散春雨。……拨火炉香扬来,卷帘梁燕飞去。吴门六月犹寒,雨花江南何处”等诗句皆有“清微淡远”的特色,《诗话》卷十一·五认为中丞诗不专一体,亦有“清微委婉,得中唐神味者”,如《静坐》“夕阳留恋最高枝,帘影垂垂小困时。梦里不忘身是客,镜中怕见鬓如丝。黄花秋绽东篱早,紫塞人怜北雁迟。悄爇一炉香静坐,篆烟缕缕结相思”等诗句,《诗话补遗》卷一·四十五评价《过翁子洞》“急溜从东来,锐石忽西拒。水为石所搏,奔流竟回注”等诗句“多清微平远之音”等等。由此可见,大凡体物细微、造语新鲜,看似平淡实则意味深长,引人遐想,回味无穷,这样的诗就是美的好的,如同袁枚所赞赏的“一缕茶烟生,疏帘散春雨”、“黄花秋绽东篱早,紫塞人怜北雁迟”这样的诗句。

此外,袁枚“清微委婉,得中唐神味者”的评论之语也明确提醒我们:中唐诗歌的美学特征何在,这与清初“神韵说”可谓异曲同工。

7.尚“清老”之诗美。袁枚所谓的“清老”是强调诗要情感深厚、蕴藉,语言刚健、遒劲,音调铿锵、雄厚,要在清新之外意味悠远、有丰富的意味耐人寻味,不能意思太浅近、气力太怯弱、笔法太稚嫩,需清而不薄、清而不弱,如《诗话》卷十六·十九说柏隐崖“握手才经岁,含情复送君。不堪秋色老,重使雁行分。岳麓山前月,崇台岭外云。都添孤客恨,回首念同群”等诗句“甚清老”,《诗话补遗》卷五·五一评论毛仲瑛诗“风格清老”并以《新晴》中“雨歇千林后,晴开二月天。断霞明极浦,新绿上平田。野水失溪岸,远山横暮烟。忽闻高阁外,几树已鸣蝉”等诗句为例。

吟诵上引诸例,会发现诗歌意境开合跌宕、思想感情凝练深沉、声韵节奏铿锵有力,联系蒋寅论文《古典诗学中“清”的概念》中“清是容易流于单薄的,如果清而能避免单薄的毛病,则是超常品质”的观点,我们发现袁枚“清老”的提法则在更早时候丰富了“清”的内涵,并借助风行天下、“以论示法”的《随园诗话》广为人知,无疑为后学者的揣摩、学习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8.尚“清丽”之诗美。《诗话》卷十·三十一认为宝意先生旅壁题诗四绝以及《秦淮偶兴》“淡黄杨柳晓啼鸦,丝雨温香湿落花。应有鮰鱼吹雪上,水边亭子正琵琶”等诗句是“清丽芊绵”,《诗话》卷十·五十六评价周长发的诗“从古人伦重老成,秩宗真不愧寅清。引年久切归田志,予告翻增恋阙情。万卷缥湘藏石箧,一犁烟雨深春耕。龙岷山色春如黛,知有群仙扶手迎。……清真绵丽,一时和者皆不能及”,《诗话》卷十六·五十二认为沭阳教谕朱黻“名园酒散春何处?剩有归来屐齿香”,“萋萋那得不关情?画裙拂遍花时节”等诗句“皆清丽可爱”,《诗话补遗》卷二·四十五说“段桥合是儿家住,湖水当门作镜奁。……二句清丽”,《诗话补遗》卷六·十评武林女士王樨影“诗才清丽”,并录其“残星天上淡将落,冷露花间滴米晞。……正值莺啼春树晓,那堪雨歇绿荫生?”等诗句为证。

在此,“清丽”与诗才的新奇、风格的芊绵、语言的清净紧密相连,旨在描绘一种清新明媚,清秀绵远的诗美境界。我们知道,自刘勰提出“清丽居宗”的诗学主张后,“清丽”更为自觉地成为中国诗歌美学所追求的一种境界。袁枚亦强调清丽,可见其美学思想对于中国传统诗学思想的继承。

透过这些诗例及诗评,我们发现袁枚以及《随园诗话》对“清”是相当地推崇。这种“清”的主要特征是诗思诗语要新颖、精妙、明净,道他人之所未见所未语;诗味诗境要雅致、蕴藉、厚重,引人入胜让人回味不已;诗韵诗律要畅达、清丽,让人诵之可喜可亲;诗情诗意要本真、远逸、遒劲,有鲜明的主体色彩。一言以蔽之,《随园诗话》中的“清”是一个复合概念,袁枚在此是要构建一个相互补充、圆融一体的“清”诗学体系。清新、脱俗、淡远、深厚是其基本意义,并在构思、内容、用语、韵律、风格诸方面各有相应的类型,而这些类型又具体涉及到构思论、创作论、鉴赏论等文学领域中最为重要的一些理论。其中,清新、脱俗、淡远之意是前人所论,而将深厚、凝重、精微、婉曲明确与“清”联系起来,则是袁枚独到的心得。

探究《随园诗话》“尚清”现象的意义在于提醒我们注意到“清”、注意到袁枚对“清”的全面界定与具体评述,才算是把握了《随园诗话》完整的思想意旨、袁枚完整的美学思想,即《随园诗话》选诗论诗的标准以及袁枚的美学思想并非通常所说的只是以“性灵”为核心,实际上还有一个“清”。学者李天道说:“中国古人‘以清为美’、‘以清比德’,讲求人格的高尚完美。在人生与文艺审美创作境界的营构中,则追求‘清静闲雅’、‘清高拔俗’。……宇宙自然清远幽深的景色,滋润与陶冶着高洁、闲远与爱恋自然的胸襟,并营构成中国美学史上一个个玉洁冰清、清雅冲淡的艺术意象与艺术灵境。诗人们赞美人格的高尚,追求心灵的自由,‘虽无丝与竹,玄泉有清声’;‘清游始觉心无累,静处谁知世有机’;‘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都是一些清雅冲淡的境域。这种境域既是人生理想的实现也是审美超越的实现。”[5]《随园诗话》中的“清”以及“尚清”也正是彰显了袁枚的人生理想,是《随园诗话》除“性灵”之外又一个选诗论诗的标准与审美理想。明了这些,才算是对《随园诗话》意旨、袁枚诗歌美学思想更为全面地把握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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