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消失的爱人》中叙事视角和叙事距离

2014-04-10 08:17郝静迪
宿州学院学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布斯艾米尼克

郝静迪

宿州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宿州,234000

在《The Rhetoric of Fiction》中,布斯反对新批评提出的作者已死的观点,认为作者和作品与读者有种特殊的联系,他将焦点投射到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读者四者的关系中,认为作者通过修辞手段和技巧的选择,同叙述者、人物和读者构建了某种特殊关系(叙述者包括可靠叙述者和不可靠叙述者),以达到作者预期的效果,而此处的效果则被分化为伦理效果或者审美效果,而不可靠叙述者则是作者为了实现修辞效果而使用的重要修辞手段。布斯认为,按照作品规范(即隐含作者的规范)说话及行动的叙述者是可靠叙述者,反之则被认为是不可靠叙述者[1]。布斯根据隐含作者和叙事者在文本中的关系以及两者产生的连锁反应,将不可靠叙述划分为事实的不可靠叙述以及价值的不可靠叙述[2]。不可靠叙事者从不同的叙事角度叙事引发读者的多维阅读体验,有助于读者在阐释作品时能超越叙述者的感知层面,进而领会小说的深层意蕴[3]。

本文主要以布斯的叙事学理论探讨美国作家吉莉安·弗琳的小说《消失的爱人》,先尝试分析小说采用的叙事视角,再从叙事学的叙事角度分析作者通过距离控制产生的审美效果,探索叙事技巧的运用为这部作品赋予的别样魅力。

1 《消失的爱人》中不可靠叙述视角

变换式人物有限视角指的是通过不同人物的认知意识来感知事物,这种叙事视角可以使读者站在叙事者的角度,用叙事者的眼睛和认知来感受事物发展进程[4]。

吉莉安·弗琳在一次采访中这样说:“I liked the idea of marriage told as a he-said,she-said story,and told by two narrators who were perhaps not to be trusted.”[5]她擅于通过夫妻双方变换式有限视角来进行叙述,探索因不同的立场视角对婚姻不同的感受与诠释。她的长篇小说《消失的爱人》就引用两个平行的变换式人物有限视角,艾米及艾米的丈夫尼克叙述同样一件事情:艾米在他们五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突然失踪。变换式有限视角可以使读者直接体验到叙事者的内心世界活动,但是它的局限性在于读者的视线禁锢在叙事者视角之内,或者读者变成了叙事者的读者,要被动地接受叙事者提供的、可能经过加工改造或者扭曲的信息。

小说的前半部分是由尼克和艾米的交替平行叙述组成的,尼克是从现在的视角出发,叙述艾米失踪后发生的一切以及对和艾米这段婚姻的审视,而艾米则是以一本日记追忆她和尼克的罗曼史。两个叙述者提供的故事版本截然不同。艾米向读者呈现了一个为了爱情婚姻不顾一切的妻子形象,引起读者同情,让读者为艾米感到惋惜。而在尼克的叙述中,艾米则是充满神秘感甚至会让人困惑的女人。这两个叙事者都是属于事实轴方面的不可靠叙述者,他们隐瞒真相,扭曲故事的本来面目,使得他们的平行叙事充满对立,悬念冲突,正是这种矛盾冲突激发了读者对“事实”的强烈好奇心。读者在两个叙事视角中不断转换来接受信息,两位叙事者通过自己的叙述向读者发送一系列编码,而读者要做的则是从一系列符号群中对这些编码进行正确解码,由此,读者也称作作品的一部分。

2 《消失的爱人》的叙述距离

心理学家布洛认为欣赏艺术而观察作品时,欣赏主体应该同欣赏客体保持一定的客观距离,而最佳的状态则是这两者距离无限缩小。布斯将布洛的观点引入到叙述学并且提出叙事距离控制的概念,他认为,小说中的距离大致分为价值的距离、道德的距离、理智的距离、时间的距离以及身体的距离,距离在文学阅读过程中呈动态变化的,有时候会从完全统一到截然不同,或者从不同到相同。布斯提出阅读的过程就是作者、叙事者、人物和读者之间的隐含对话,各种叙述主体(隐含作者、可靠叙事者和不可靠叙事者)之间的对话以及关系变化;叙述主体和叙事接受者(读者)之间的对话交流。前者是作者对作品距离操纵,对文本进行安排和规划;后者则对叙述主体的距离产生变化,即产生相应的审美距离[6]。

在《消失的爱人》前半部分,艾米叙述她和尼克相遇相恋,为了尼克放弃纽约大都会的生活前往美国中西部小镇生活,却换来尼克对她的日渐疏远,这时,读者和艾米的距离不断接近,当谈到尼克的诡异行为时,艾米反复说:“I wouldn't feel safe without a gun!”[7]这愈发使读者感到毛骨悚然,心中充满了对艾米的同情甚至感同身受,这时隐含读者和叙事者的距离无限被拉近,叙事者的读者甚至将自己和艾米等同,当艾米感到恐惧、背叛和痛苦的时候,叙事者的读者也会得到同样的感受。而尼克的叙述中充满了不安、焦虑、紧张,他不断地重复一句话:“What's in her(Amy)'s head?”让读者感受到他对艾米的敌视以及厌倦,更加让读者不解的是他对一个不断拨他手机的号码讳莫如深,这让读者对尼克产生了一定的质疑,作者对叙事者和人物的操纵,拉远了读者和尼克的距离,叙事者的读者此时对尼克产生排斥心理,而隐含读者则会站在适当的距离观察尼克,发现他是一个落魄的中年男子,遭遇失业、丧亲,遭遇婚姻危机,却用妻子的资助经营一间生意惨淡的酒吧。

在这一部分,两个不可靠叙事者与隐含作者的价值观念,对事实的认知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而当读者发现事实是尼克出轨,艾米企图以自己的失踪作为报复手段,诬陷尼克为杀妻凶手的时候,反讽效果由此产生。一开始,读者对艾米的距离越近,反讽的效果就越强烈,这就达到了阅读的审美效果。通过这种阅读使读者体会到阅读的快感,自己也成了故事中的一部分,这就是叙述修辞在小说中的特殊魅力。

小说中的夫妻艾米和尼克,初遇时站在一定的距离互相欣赏,发现对方正是自己心中理想的另一半,而当他们每天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被拉近时,他们也看到了对方身上自己无法忍受的地方。正如作者吉莉安所言:“marriage is sort of like a long con,because you put on display your very best self during courtship,yet at the same time the person you marry is supposed to love you warts and all.But your spouse never sees those warts really until you get deeper into the marriage and let yourself unwind a bit.”小说最后,尼克对艾米说:“我真为你难过,因为你始终戴着一副假面具。”[8]就如作者吉莉安所说: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场骗局,婚姻的双方都是不可靠叙事者,那么维护婚姻的途径就只有忍耐了。

3 结束语

《消失的爱人》自问世以来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部小说采用独特的叙述修辞,将一个故事分割成很多块,阅读的过程就像做一个拼图游戏,而线索就是两个不可靠叙事者各执一词的讲述,两位叙事者采用的变换式内在视角,愈发加强了小说的悬疑气氛和讽刺效果。读者先要解码叙事者传递的编码,理解人物,才能拼凑出隐含作者传递的事实。读者在阅读整个过程中和叙事者、人物之间的距离不断变化,最后当两名叙事者都坦诚面对彼此,接受彼此和婚姻的不完美时,隐含作者和他们无限靠近,这时读者可以站在适当的距离观察他们的生活。作者其实是想通过艾米和尼克来告诉读者,面对婚姻和生活中的虚假和混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忍耐和保持真实。

[1]Booth Wayne C.The Rhetoric of Fiction[M].Chicago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1:20-22

[2]申丹.西方叙事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82-86

[3]马克柯里.后现代叙事学[M].宁一中,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56-58

[4]程锡麟.当代小说理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73

[5]Carol Memmott.Gillian Flynn Talks Gone Girl[J].USA Today,2012:12

[6]Abbott H Porter.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Narrative[M].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7:77

[7]Flynn Gillian.Gone Girl[M].New York:Crown Julian Wolfreys,2012:2-25

[8]吉莉安.消失的爱人[M].胡绯,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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