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怎样研究史学

贾熟村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北京，100006

冯玉祥（1882-1948），字焕章，安徽巢县（今安徽巢湖市）人。1893年，他12岁，挂名入伍［1］。1897年，正式当兵。1902年，入袁世凯武卫右军。1907年，随徐世昌至奉天，驻防新民，参加武学会，密谋革命。1912年，任第二十四镇四十协八十标三营管带，因参加滦州起义事败，被递解至保定，后为陆建章保释，入陆部左路备补军，任营长。1913年，该部改编为京卫军，冯玉祥任团长。1914年，京卫军改编为第七师，冯玉祥任十四旅旅长，后又任第十六混成旅旅长。1915年，率部入川。1916年，调任保定第六巡防营统领。1917年，回任第十六混成旅旅长，参加讨伐张勋复辟。1918年，任湖南湘西镇守使，驻常德。1921年，任第十一师师长，署陕西督军，驻西安。1922年，任河南督军，驻开封。后又任陆军检阅使，驻北京南苑。1923年，兼任西北边防督办。1924年，举行北京政变，任国民军总司令。1926年，赴苏联考察。回国后，在五原誓师，参加国民党。1927年，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河南省主席。1928年，任行政院副院长。1930年，举兵反蒋失败后，赴泰安读书。1933年，任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1935年，任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2］2046。冯玉祥从普通一兵，官至行政院副院长、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他幼年失学，后毕生勤学，对于史学，也下了很大的功夫进行研究，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1920年12月8日，冯玉祥在日记中写到：“《左传》为军人必读之书，予当先读之以为提倡。”［3］7《左传》作者为左丘明，春秋时鲁国人，与孔子同世，曾任鲁国的太史［4］199。《左传》又称《春秋左氏传》或《左氏春秋》，用事实解释《春秋》，书中保存了大量史料，文字优美，记事详明，为史学名著［5］262。19日，冯“阅《左传》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立语，益知警惕。至爱钱为坏事，更应自省。”

1921年1月25日，冯玉祥在信阳对官兵宣讲赵国李牧之一切困难情形，勖官兵以艰难困苦之环境，实锻炼豪杰之炉锤，琢磨英雄之砥锉，惟能受锻炼琢磨者，斯能成大器也。当时，冯军每日两餐，常以盐水佐食，吃的多是杂粮，十分困难。5月，陕西督军阎相文调冯部入陕。6月，冯部到达西安。接着，又扩编为第十一师。8月，阎相文自杀，北洋政府命冯玉祥署陕西督军［6］40。11月10日，冯对官兵讲话：“不可自甘暴弃，昔朱元璋为僧时常曰：‘将来定天下非我而谁？’林肯为木匠时，尝与诸儿戏，以总统自居。”其后，朱为明太祖，林为美国有名之大总统。古人云，有志者事竟成，良不诬也。

1922年3月4日，集合官兵讲话，要求他们学祖逖闻鸡起舞，陶侃运壁习勤，不可稍自暇逸。29日，与财政厅长薛笃弼谈：拿破仑有云，惟庸人所用之字典中有“难”字，天下不患有难事，惟患人不肯拿出真心做事耳。31日，赴关、岳庙致祭，对军官讲话：今日纪念关、岳，是钦仰二人之忠义，汉寿亭侯出身贫贱，孙、曹不能改其节；武穆恪遵母教，矢死靡他，我辈应引为模范。4月6日，请顾问毛昌杰讲《易经》《左传》三小时。4月，冯玉祥奉命率部开往河南，参加直奉战争。7月5日，与县知事讲：昔司马迁谓郑子产人不敢欺，西门豹人不能欺，宓子贱人不忍欺，吏治之高下，实于此判别之。27日、28日均看《三国志》。31日，请邵秘书长讲《左传》。8月，继续讲。23日，传见候补县知事讲话：说近来仕途均重宦家出身，实为大误，起身草莽，能为国家做事者，所在多有。中国如汉高祖、明太祖，一为泗上亭长，一为皇觉寺僧。英、美工匠多有致身总统、议员者，如林肯，木匠也；何伯逊、约翰逊，缝工也，不胜枚举，尔等将来身膺民社，切勿摆官架子。28日，请沙明远讲《左传》。以后，又讲了好多次。9月3日，看《十三经注疏》。十三经包括《诗》《书》《礼》《易》《春秋》《公羊传》《 梁传》《左传》《孝经》《论语》《尔雅》《孟子》［5］232。6日，看《百家大评史记》。15日，对张自忠等言：军队中之纪律犹人身之脉络，人无脉络必死，军无纪律必败。昔魏绛伐戎，罚及晋君之弟；孙武教战，戮及吴王之姬，只知执行纪律，不知顾恤其他，可为吾辈模范。18日，看《历代名臣言行录》《纲鉴易知录》。《纲鉴易知录》由清代吴乘权等辑成。该作删繁就简，系统地记载了数千年的历史大事，对事之原委，人之始末，交代得相当明白，是一部历史教科书，流行颇广［4］186。30日，看《欧战后军事见闻记》。10月1日，看《清史纂要》。7日，至关、岳庙致祭，然后讲话：二公之死，世以为吕蒙、秦桧害之，吾则以为爱国者与害国者之不相容耳。今中国情势与关、岳之时无殊，外患云集，蜚语时生，爱国者必为卖国者所逼，盖已显然，吾人当此大祸临头之际，应如何努力，流血以救国家，庶不愧今日之纪念也。8日，对官长讲话：兵事重实际，不贵空谈，赵括仅能读书，马谡言过其实，皆犯兵家大忌。23日，对官长讲话：范文正公做官时，每日必记饮食奉养之费，如与所做之事相称，乃无愧耻，否则，便终夜不能安寝。28日，读《陆宣公奏议》，看《环球名人德育佳话》。11月13日，看《御批通鉴》，要求各级官佐必须烂熟《曾胡治兵语录》。《曾胡治兵语录》之编著者为蔡锷，他将曾国藩、胡林翼带兵作战之经验教训及有关言语搜集整理，分门别类，编纂刊刻面世，作为军事经典，教导后人。蔡锷（1882-1916），字松坡，湖南邵阳人，留学日本。1904年回国，历任广西新军总参谋官、混成协协统、云南新军协统、云南都督。二次革命时，被袁世凯调至北京，加以监视。1915年，逃往云南，声讨袁世凯。袁世凯死后，黎元洪任命他为四川都督。后赴日本就医，逝世于日本，被追赠为陆军上将，著有《蔡松坡先生遗集》［7］。

1923年1月1日，令各团长读《清史纂要》一段。5日，看《通鉴辑览》。《通鉴辑览》为乾隆帝主编之通史，从上古到明末为止，叙事简明，与《纲签易知录》有同样之优点［4］186。12日，读《曾文正公全集》。《曾文正公全集》，曾国藩撰，李瀚章编，包括奏稿、批牍、诗文、读书录、杂著、日记、经史百家杂抄、十八家诗抄、年谱、家书、家训等［8］984。24日，读《世说》。25日，看《新世说》。2月7日，看《西洋史》。10日，看《新世界奇谈》。19日，看《孙子选注》。《孙子》亦称《孙子兵法》《孙吴子兵法》《孙武兵法》，为孙武著作，总结了春秋以前的作战经验，揭示了战争的一些重要规律，包含着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被称为兵经，有曹操等十一家注。有英、日、德、俄、法、捷文译本［9］。22日，请格林教英文《林肯传》。格林（1874-1948），美国人，1898年来华，在天津协助来会理组织中华基督教青年会。1900年，组织北京基督教青年会，任总干事。1937年，抗日战争发生后退休回美［10］。25日，看《东坡志林》。3月19日，看《武侯全集》。21日，看《中国历史问答》。22日，看《军人宝鉴》。27日，听沙明远讲古代名臣名将汉武帝、张良、项羽等，29日，看《汤文正公文集》。4月3日，请沙明远讲《我师录》。4日，集合连长以上官员讲话，要求每人每日必读《求阙斋日记》一段。求阙斋日记，即曾国藩之日记。11日，看《孔子家语》。《孔子家语》，三国时王肃辑，杂取《左传》《论语》等书，攻击郑玄之学［5］265。18日，看《孟子要略》。《孟子》为儒家经典之一，记载了孟子的政治活动、政治学说［5］214。5月6日，看《将史法言》。14日，请沙明远讲《群书法要》。7月9日，看《四书简易解》。13日，看《左文囊公家书》，即左宗棠之家书。8月15日，看《欧战调查录》。18日，对张之江旅长、韩复渠团长说：郑子产救国，第一是去莠草，第二是除劣马。现在中国的莠草、劣马到处都是，应用大刀阔斧的手段去之除之。9月3日，看《外国通史》。10月2日，看《万国历史》。11月6日，看《威廉振兴荷兰事略》。27日，看《社会鉴》。29日，看《武侯全集》。12月14日，看《中国历史》。5日，看《德国富强之由来》。12月22日，看《东周列国志》。24日，看《湘军记》。《湘军记》是王定安奉曾国荃之命撰写，与王闿运所撰《湘军志》隐为抗辩。以湘军为主，涉及平粤、平捻、平黔、平滇、平回、水陆营制等，共20卷［8］982。31日，看《资治通鉴》。《资治通鉴》由宋代司马光主编，贯串1362年史事，实为当时史学界空前杰作［4］184。

1924年1月10日，阅《外蒙近世史》。2月1日，看《周官新义》。2日，看《陆公九弊》。9日，看《清代名人轶事》。8月8日，读《纲鉴择言》。24日，苏浙战争爆发，揭开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序幕。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推翻了曹锟政府。

1925年6月4日，冯玉祥对军法、军需官员讲话，认为军佐必须将脚尖之功夫用上，如张良蹑汉高祖之足，方算尽职。军队能整齐划一，全在军法人员之能执行纪律，如魏绛戳君仆、穰苴斩庄贾、孙武杀美姬、彭越诛后至，皆是前鉴［3］72。16日，与人讨论国事，他主张以中国之道治理中国，实行孔子之仁、墨子之爱、孟子之民为贵。

1926年3月出国，4月至蒙古，请人讲《列宁传》《蒙古革命史》。5月，到莫斯科。7月，读《甘地传》。8月，离苏回国，读《清代通史》。《清代通史》由萧一山编著，提倡经世致用。萧一山，号非宇，江苏铜山（今徐州市）人，北京大学毕业，历任南京大学教授、河南大学文学院院士、东北大学文理学院院长、西北大学文学院院长、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11］343。9月，在五原誓师，参加国民党。12月，与王芝祥讨论《晏子春秋》。《晏子春秋》旧题为春秋时代齐国晏婴所撰。唐代柳宗元认为系齐国的墨子之徒所作［5］212。王芝祥（1858-1930），字铁珊，直隶通县（今属北京）人，出身举人，历任河南省知县、广西按察使、广西布政使、广西副都督、第三军军长、国民党理事、京北尹、侨务局总裁［2］87。

1927年2月18日，冯玉祥对人称道驻甘肃总司令刘郁芬，在冯军南口败后再能恢复，皆刘之力，论功计劳，当可与西汉之萧何、东汉之寇恂并驾齐驱。3月2日，对部队训话：苏联有列宁，而俄之共产革命成功；土耳其有凯末尔，而土之独立运动实现；中国有革命军，则中国之危亡自不难以挽回。4月29日，读《世界名人传》。

1928年1月4日，冯玉祥对参谋人员讲话，告以运筹帷幄之意，张良蹑汉高祖足，请封韩信为齐王故事。5日，他读史，至唐宪宗时，李将军却女色对兵士痛哭一节，深有感触！乃写：“求学不可不力，研究不可不精，读书不可不多，问人不可不虚心，亦不可不有主见也。”以此数语自警之。16日，看《世界政党史》。25日，看马克思及托尔斯泰书。马克思，德国之犹太人；而托尔斯泰，俄之贵族也；他们均因以努力求学之故而成为世界伟大人物，马克思反对政府之精神及托尔斯泰之利他精神，尤为人所敬重也。4月23日，看《世界大战史》。11月24日，送给何基沣《日本全史》一部。

1929年7月31日。在太原，阅本国史［3］24。8月4日，冯玉祥与人谈论此次反蒋失败之原因，他说：“本军竟由一营扩充至四十万人。顾所有朋友，率对经济、政治、法律一点都没学过，是些‘左右左’的先生出身，以与现在的黄埔派、陆大派、军官派、士官派在一块碰，如何能不倒霉也。”认为研究学问实为生死存亡之关键。5日，又对人说：“我们不是打仗不如人，是知识不如人，倘此后仍然把政治看得连狗屁不如，即令旗鼓重整，迟早还是要倒霉的。”29日，又对人说：政府将军长、总指挥全行取消，又不准军人兼省委，乃照抄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办法也。然岂知宋南渡后，给金、元当儿皇帝、孙皇帝，人亦不要耶？日本、俄国都设军区，中国不如是办，岂一人能了全国事耶？12月3日，与随员谈清史及《克鲁泡特金史略》。

1930年1月15日，冯玉祥对人说：俄国沙皇奋无上淫威以临俄人，书报入境逐页检查，即英人布莱士论述德谟克拉西制度之书，亦胥在被禁之列。讵知二月革命一旦爆发，身死族戮，为天下笑耶！24日日记：“昔韩琦与小人欺己处，明虽足以烛奸，终不道破，此正其涵养深处。余每遇有不满处，辄当面斥责，声色俱厉，因此中忌不少，是当力改也。”4月5日，集合副官讲话，要像关公、岳飞上马能杀贼，下马能著文，做一全人。12日，认为历史是研究其因果关系定律的科学，中国史籍对经济生活完全忽略，亟应用科学眼光与方法加以整理。7月2日日记：“看苏轼上皇帝书，内有‘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愎自用而不危者也’，正是我的大病，应刻刻不忘此语。”8日，阅日文《世界运动之十二杰》。12日，读《世界八大伟人》。24日，读《顾亭林集》《朱舜水集》《黄梨洲集》《颜习斋集》，认为顾亭林学问固可贵，其灭清复明之志趣尤足令人钦佩。朱舜水实为高人，然不读书，如何能如此？黄梨洲颇豪侠，亦由读书来的。颜习斋更能从苦中求学，均为好模范也。8月22日，读《三国志·周瑜鲁肃传》。

9月，张学良出兵支持蒋介石，冯军失败，退入晋南。11月，冯玉祥通电释权归田，隐居绛县。又迁居汾阳县峪道河［6］199。

1931年1月，看《社会主义思想史》。写诗一首：“傅里叶、圣西门，还有一位名欧文。著说力攻现社会，三位大名一时成……惟有德国马克思，始倡科学社会主义唯物论……志者从此去努力，定能救出被压迫的同胞们。我们研究更须勤，要冒险，务认真，牺牲一切不畏贫。不自是，莫因循，这真是取义成仁。”［3］35719日，读《世界史纲》。25日，知罗马强盛情形，佛教真义并儒、释、道之缺点、错误。3月3日，看《史忠正公函稿》，词严义正，足使多尔衮气折，为之起敬者久之。史可法，字宪之，明代崇祯进士。福王立，以兵部尚书大学士督师扬州。清军破扬州被执，不屈，死谥忠正［12］174。多尔衮，清太祖第十四子，清军入关后曾封为摄政王，摄行政事。14日，冯玉祥拟将颜真卿、史可法、文天祥、方孝孺等人言行集为一书，日日阅之，使自己成为有骨头之人。将顾亭林、李二曲、傅青主等人言行集为一书，日日阅之，使自己成为有修养之人。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人言行集为一书，日日阅之，使自己革命勇气更为增加。5月20日，读《法国大革命史》。6月16日，读《俄国革命史》。23日，看《中国农民暴动史》。7月，读《马克思恩格斯传》《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知识》《反杜林论》《社会进化史》《列宁传》。8月，读《台湾伤心史》。9月，读《唯物观经济史》《托洛茨基自传》《科学的社会主义史》。10月，读《社会斗争通史》。12月，读《武昌革命真史》《政治思想史》。然后，离别了隐居一年多的山西到达南京［6］250。

1932年2月9日，冯写日记，读宋史至岳飞与秦桧事，读明史至杨继盛与严嵩事，知忠奸不两立，天然分为两派，互相对峙。证之此时，固古今无异也。我是主战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为了保存实力，以不战为上策，试问，国破家亡，哪里还有什么实力可保存呢？12日，在徐州火车上，蒋介石问冯玉祥对当今局势有何意见？冯答，军事委员会处理问题，既要电蒋报告，又要电何应钦请示，兵事成于一，败于二，昔相州之役，以李光弼、郭子仪之忠勇，犹不免失败，由兵权不专也。13日，说秦桧、严嵩主和论调，已再现于今日，时虽不同，卖国理论则一也。24日，读唐史，见李世民杀其兄建成与弟元吉，由于将权力看得太重，骨肉看得太轻耳。3月，冯玉祥因与蒋介石政见不和，到山东泰安读书。7月，蒋介石支持刘珍年与韩复渠争夺山东，冯玉祥认为其意在驱逐他。此时，宋哲元已被南京政府任命为察哈尔省主席，于是，冯玉祥于10月离开山东到了张家口［6］284。

1933年5月，他被推举为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蒋介石调兵遣将要进攻张家口。8月，他被迫离开张家口，再到泰安读书。1935年11月，冯玉祥应邀到了南京。12月，被任命为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在泰安期间，他又研究了《鉴撮》等史学巨著。1936年10月，又开始研究《贞观政要》。《贞观政要》由唐代吴兢撰写，分类编辑唐太宗与大臣的问答、大臣的争议及政治设施，作为封建统治的典范［4］190。1937年1月6日，冯氏日记：“学问无穷尽，不可不学，不可自足……非知识高于敌人，不能战胜敌人。”［3］64月16日日记：“读书是《贞观纪要》，必须把此书读十遍，细细地圈点为事。”26日日记：“畏敌必亡，不战必亡，宋时如此，我国今日亦是如此的。”7月7日，日本挑起卢沟桥事变，全面抗日开始。11月8日，买《纲鉴易知录》《曾文正公家书》各两部，分送孙良成、张维銮。11月，孔祥熙、居正、汪精卫等包围蒋介石，说既不能战应另想办法？蒋表示主战，不愿言和。汪等又找李宗仁，李说正义不可不坚持。冯玉祥等撤离南京，到达武汉。12月，买表数十只，刻上“精忠报国”四字，分赠白崇禧、阎锡山、陈诚、顾墨三、张向华等。

1938年4月，冯玉祥在汉口，特别刻一“三户”图章，他对人解释其意：在战国时，秦国屡攻楚国不下，后有人曰：“楚余三户，终而灭秦者亦必楚。”后来，秦国果为汉高祖、楚霸王所灭。今日本欺我，我虽余三户，而日本终被为我所灭。10月29日，冯玉祥见了蒋介石，蒋问：大局如何？大哥有何意见？冯答：广州失陷，武汉撤退，都不要紧，抗战到底必得胜利。三国时代，曹操强兵犯东南，张昭等主和，鲁肃对孙权说，别人可言和，惟主公不可。孙权用鲁肃之谋，即拔剑砍去桌子一角，厉声喝道：再有言和者如此桌，终打败曹兵。委员长应效法孙权，对众宣言：再敢言和者，即是汉奸卖国贼，蒋深然之。12月，冯玉祥等到达重庆。

1939年4月，读《普法战史》《古今名人八百篇》。5月24日，冯玉祥对人说：汪兆铭早已决心当卖国贼，他在青岛曾说秦桧是忠良，岳飞是混蛋。在汉口时，闻我军胜则怒，闻敌军胜则喜。他在青岛养病时，不养病而与鬼子交涉倒蒋。10月，冯玉祥又从头阅读《资治通鉴》。29日，冯与人说：昔汤之兴也，伊尹在夏；周之兴也，姜尚在殷。像鹿地亘这样人，就该多给他钱去日本活动，张庆余等应给以实职以广来者。

1940年3月12日，冯玉祥为第九战区参谋长吴逸志等写了对联：“仁贵之勇，武穆之忠；名震海内，功成湘北。”8月6日，读《中国史话》，认为人要想人人都对他好，真不容易，孔子是圣人，阳货还反对他。李世民对敬宗说，朕观群臣之中以卿最贤，而又有言卿之过者也。敬宗回答：人身七尺躯，须防三寸舌，舌下有龙泉，杀人不见血。我非圣人，反对我的自然不少，我除私为公，为国家、民族利益干去，任其反对，良心终安。12日，蒋介石问冯玉祥看什么书，冯答：《世界史话》《中国史话》。28日，读到宋朝的文化，认为真是在历史上占最重要的地位。10月14日，翦伯赞开始给冯讲历史，冯颇有兴趣。翦伯赞（1898-1968），维吾尔族，湖南桃源人，留学美国，历史学家，曾任北京大学教授兼历史系主任，著有《中国史纲》等［11］36。

1945年8月，日本投降。10月，国共两党签署了《会谈纪要》。不久，国民党单方面加以撕毁。冯玉祥对蒋介石的幻想逐渐破灭。1946年9月，赴美考察水利。1948年7月，离美回国，准备参加新政治协商会议。9月，行至敖德萨，轮船失火，冯玉祥不幸遇难。

冯玉祥幼年失学，所部西北军将领也都出身行伍，他们反蒋失败，痛定思痛，认为其所以失败，不是打仗不如人，是政治不如人、经济不如人、文化不如人，蒋军都是黄埔派、陆大派、军官派、士官派，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远远超过冯军。在抗战期间，也认为非知识高于敌人，就不能战胜敌人！因此，研究学问实为生死存亡之关键。于是，他毕生勤学，在史学方面也大下功夫。他用史学鼓舞自己的革命斗志，激励中国军队的士气，鞭打汪精卫等卖国勾当，坚定抗战到底的决心，取得辉煌的成绩。

［1］简又文．冯玉祥传［M］．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82：15

［2］徐有春．民国人物大词典［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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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辞海：第8分册［M］．上海：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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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郭毅生．太平天国大辞典［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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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方宾观．中国人名大辞典［M］．上海：商务印书馆，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