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艺芳
(湖北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恩施 445000)
《金色笔记》中的女性异化和双性和谐的探寻
——解读莱辛笔下女主人公安娜的精神分裂及整合
王艺芳
(湖北民族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北 恩施 445000)
在1962年问世的代表作《金色笔记》这部小说中,作者多丽丝·莱辛用平淡无奇,近乎口语化的语言及支离破碎、毫无连贯的叙事方式向读者展示了20世纪50年代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世界风云变幻的局势及人的纷繁复杂的内心世界。作者挖掘了主人公自由女性安娜“自由”背后的辛酸,对其多重身份、多个角度给予立体展现,真实、鲜活、多元地表达安娜的性格及其生存、情感困境,折射出了一个迷乱的﹑失重的灵魂。同时,作者对安娜又给予了极大的人文关怀,置主人公安娜于分崩离析的精神状态之后,作者又敏锐地向世人呈现了一个两性和谐共处的景象。从双性和谐的视角来解读小说中安娜的整个精神世界——从被异化﹑分裂到整合,可以看出莱辛对双性关系及双性和谐的关注,即双性关系在社会意义上的冲突,安娜生存困境中对双性和谐的渴望,以及安娜内省后对世界的认识,世界是一个由男女组成的相辅相成的整体,只有双性携手努力才能创建更美好的社会,双性和谐关系就此可以实现。从这一意义上来讲,莱辛比只关注妇女解放的女权主义作家所关注的主题更加宏大。
多丽丝·莱辛;《金色笔记》;异化;两性冲突;双性和谐
多丽丝·莱辛(1919- )是一位享誉世界文坛的多产作家,毕生耕笔不止,截至1997年,共完成小说50余部。其作品涉及多个流派,如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女性主义等;其作品题材多样,如代表作《金色笔记》中对种族问题、双性问题、梦及疯狂的无意识问题、以至核武器、地球的命运问题的关怀就证实了这一点。也可以说,她的作品在人们热烈地讨论这些问题之前就反映了种种问题。这在妇女作家的书写中是史无前例的。就《金色笔记》来看,小说的核心思想突出地反应了莱辛双性和谐的思想。
《金色笔记》以自由女性为纲,穿插着主人公安娜的四本形式上是分裂的红、黑、蓝、黄四种笔记,分别代表她的政治、作家、精神、爱情生活。通过看似支离破碎的、多重化、多角度的立体展现主人公的叙事方式,讲述安娜主人公内心的混乱和人格的自我分裂,最后金色笔记让这四本笔记合为一体,讲述安娜自我的整合。从一定意义上来讲,整部小说的叙事方式和诸多二元对立的元素的列出实际上吻合了小说的从分裂走向整合,从对立走向和谐这一主题。在这部小说中,莱辛创造了安娜这样一个角色,作为自己的影子;又让安娜创造了一个角色——爱拉,来作为安娜的影子。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安娜·伍尔夫是一位新型的、离异的自由女性,靠做编辑、写作谋生,带着自己与前夫所生的唯一女儿简纳特,面临着社会﹑事业﹑政治等各方面的困境,但这一切困境都源于安娜的理想情感爱情模式,由于她对爱情和婚姻的至高至纯的境界的追求而不达,她追求写作,然而自己却患上了写作障碍症;她投身政治给她带来的是疑惑和失望;她渴望理想爱情却处处出现不和谐和情感危机;她看似对婚姻不以为然,但内心深处展示出对男性的深深依恋和对和谐的理想的爱情、婚姻生活的渴望。在混乱的现实面前,安娜的精神世界极度空虚,经历了一场与自我的、精神的及世界的战争,精神达到了崩溃和分裂的边缘,最后是通过得到情感上的慰藉,在作家索尔的帮助下,安娜于濒临崩溃中找到了生活的自由感以及灵魂的安宁,从而开始了新的创作,精神走向整合,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关系得以颠覆。作者通过小说的结尾向我们指明,在纷杂的充满矛盾和对立的社会中,要保持精神的健全和人格的完整,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不应是敌对和怨恨的关系,应是和谐相处、相互支持和包容。
双性和谐源于西方的双性同体androgyny, 在生物学上,它指同一个身体上既有成熟的雄性性器官,又有成熟的雌性性器官。西方女性主义是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指导下,倡导的妇女解放、男女平等、双性和谐为其核心的价值观念的女性主义。马克思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就深入研究了男女关系,指出:“人和人之间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是男女之间的关系”[1],这是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的核心论点。 西方女权主义先驱人物,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1882-1941)在她的小说《奥兰多传》提出“双性同体”的观点,并将“双性同体”作为女性主义价值观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人格,在她看来,在男人的脑子里男性胜过女性,在女人的脑子里女性胜过男性,最正常、最适宜的境况就是这两个力量结合在一起和谐生活、精诚合作的时候。它本身承认了现实中性别不平等的事实,从而倡导一种男女双性在保持自身性别特征的基础上,在双性共同组成的社会中携同发展,实现男女层面上“自由、平等、博爱”。 双性和谐作为女性文学的核心理论,这一概念包含了人文主义价值的两性关系的立场,女性主义文学推崇以“和谐”为最高理想,却不忽略文学中的两性冲突,反而反映两性冲突,在冲突中展现矛盾,又在一个个矛盾问题的解决中,一步步迈进“双性和谐”的理想终极世界,这才是倡导女性主义诗学的意义所在。作品在追求和谐的理想的时候, “冲突”和“和谐”是辩证的统一。“和谐”既是追求的最终目标和价值理想,但这又同时体现在趋向目标的每一步的具体的“冲突”过程中。这是一种可以实现的能够改善男女两性关系、促进人的潜能达到协调人际关系及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的境界。因为它包含着一切对立面和谐相处, 也包括对立的两性关系,共为一体。
就《金色笔记》而言,双性和谐理论对于研究安娜的整个精神世界——从被异化﹑分裂到整合具有重要价值。
(一)安娜的情感困境——自由女性生存困境的源泉
主人公安娜·伍尔夫处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二战后的英国社会,在当时的大背景之下, 一方面男女两性只是在形式上取得了平等,在实际的社会生活中,男尊女卑、歧视妇女的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依然存在,如《金色笔记》中“他不赞成波西米亚式的集体调情联欢……旧规矩也有道理……,说像我这样有身份的女子尤其需要举止端庄。……是的,安娜,男女是有区别的,历来就是如此,有可能将来也是如此”[2]127。多数的女性对家庭仍抱很大期望,她们希望从中得到爱情、安全感以及性的满足。尤如小说中的玛丽安那样,但是,当她在医院为查理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开始背叛她了。另一方面女性从事社会工作的机会也越来越多,这带给女性充分的发展个性自由的空间, 她们拥有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政治理想。自由女性与传统的做家妻子有着更大区别的是自由女性崇尚自由的婚恋价值观念,追求理想婚恋模式——“情和性”灵肉相结合的真挚稳定的爱情。
安娜的情感困惑乃其生存困境的源泉。追求“情和性”灵肉相结合的真挚稳定的爱情是引发两性冲突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造成安娜情感困惑的主要原因。正如莫莉所说:“她自尊的源泉出自于这样的事实,即她还没有放弃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安全的婚姻”。正是由于这份心理的作祟,所以在这种相当混乱的生活背后, 安娜解除婚姻, 交际一个又一个的情人,把自己拽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感情旋涡中,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理想婚恋只是一场空,从而酿成了精神的分裂和异化——自己却成了“破碎的世界中破碎的我”。
从一定意义上来看,从事创造性的活动是被迫升华自己的一部分性欲。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中指出:“我们相信人类在生存竞争的压力之下,曾经接力放弃原始冲动的满足,将文化创造起来,而文化之所以不断地被改造,也由于历代加入社会生活的各个人,继续地为公共利益而牺牲其本能的享受。而其所利用的本能冲动,尤以性的本能为最重要。因此,性的精力被升华了,就是说,它舍却性的目标,而转向他种较为高尚的社会的目标。”[3]由于安娜情感得不到满足从而追求政治理想,从事写作活动。用小说中的话来说就是:“为了使自己不发疯,我得有意去回忆炎热的阳光照在我的皮肤上的那种感觉。”[2]11人的本能受到压抑,欲望长期得不到满足,便试图寻找途径宣泄感情,获取快乐,追求政治理想,从事写作活动便是其中的途径。然而,安娜在这样的途径中并未减轻自己的困惑和危机,反而是加速了自己陷入情感困境。安娜追求政治理想,希望能由此结束那种破裂的、分离的、不能令人满意的生活方式,但到头来感觉到“我似乎生活在一个多疑而令人讨厌的世界里”;安娜从事写作活动,还曾经成功著成《战争边缘》一书,但在混乱的现实和纷繁的世界氛围下,安娜却发现“我越来越陷入迷惘和苦恼,在这种感觉里,至上的文字变得全无意义。文字尽失了含义,于是我无法写下去了……我只感到自己,安娜,像无边黑暗中跳动的脉搏,而我安娜所写下的那些文字都微不足道,毫无意义”[2]506。安娜的精神和能力都在衰竭。身为作家,笔墨是武器,文字是载体,而文字对于现在的安娜来讲尤如小舟在无边的意象大海里飘荡,分裂,构不成整体,因而失去意义。那么,作家的才智也就消失了,作家也就因此而微不足道了。安娜感到特别疲劳,承受巨大的压力,陷入了矛盾困境之中而不能自拔,自我之墙也为此而摇摇欲坠,为此而发出了这样的信号:“我的现实摇晃起来,支离破碎了。”[2]570
自由女性安娜追求有爱才有性的理想感情,追求“情和性”灵肉相结合的真挚稳定的爱情,是其情感困境的根源,也是其生存困境的源泉。她离不开男性, 与迈克尔的恋情是莱辛笔下美丽的安娜的惟一一次有意义的人生经历,也正是这始乱的爱情最终使得安娜被抛弃,最终还是孤身一人,也正是这次恋情险些粉碎了她的梦想,之后她一次次的把自己投入到新的感情尝试中,却自己无法找到那种灵肉结合的快乐,发现自己只是在奉献快乐。这促使了安娜陷入情感困境,走向精神分裂。
(二)《金色笔记》中安娜的两性矛盾交欢
《金色笔记》中的安娜与男性的交欢都是矛盾的、冲突的。安娜大胆追求理想中的爱情,她在寻找着一种建立在真正的感情基础上的性爱。对于安娜来说,没有感情的性是不能忍受的,但她也不希望因为爱而为人控制。在她的第一次婚姻中,安娜坦言,她爱农场主史蒂文,但是她却无法忍受他们的生活方式,她不希望受制于人。就在逃避这段婚姻的时候,她和德国政治难民维利·罗德同居了将近三年,但是,他们的生活中,二人只存在感情相通,“二人在性关系上不投合,好像他们身上的化学结构就是对立的”[2]77。由于安娜对维利的不满,从而在丑恶和不幸中蔓生出来了与保罗的一次私奔和性,安娜把它是作为“在我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那样强烈﹑疯狂而略带苦涩的幸福。它太强烈了,我甚至不敢相信它的存在。……我太幸福了,但与此同时,我又为此而感到诧异”。[2]160
安娜追求这一种在她意识中存在“时机正合适,这里太美了”的理想爱情。但是在《金色笔记》中,美丽的安娜的惟一一次她理想中的爱情是与情人迈克尔的。安娜爱着迈克尔,迈克尔能使安娜感到幸福,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幸福。他们在一起五年,安娜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洗衣做饭、黑夜里独自等待,甚至考虑为他生个孩子,只要他让她这么做。但是在他们的爱中又处处充满着不安和矛盾。对于迈克尔而言,他不希望离婚,尽管安娜非常爱他,“他需要那位冷静的、体面的妻子,同时也需要机敏的、快活的、性感的情妇”[2]236。他又无时不在伤害着安娜,他不能接受她是一个女作家,讽刺安娜把做母亲的责任看得比爱他更重要,安娜为留住迈克尔做了太大的牺牲,她从不愿当面指责他,将自己的处境称之为那个时代妇女的通病,从而使自己对迈克尔的情绪不沾有丝毫个人恩怨。但安娜也会因为迈克尔常说的一句话而感到失望,“如果说我们已没有其他的共同点,那至少还有性”[2]359。在迈克尔面前,似乎自由女性安娜身上也有着“恋爱会使女人变傻,使女人盲目”的影子,安娜总压抑自己的情绪,在一种本不真实的情感关系中越陷越深。安娜的这一情感归根揭底还是男权模式的文化中建构的男女关系:女人试图从男人和婚姻中寻求安全和保护。小说中安娜的婚姻和情爱,处处表现出的仍然是安娜与男性交欢中的矛盾和压抑。
(三)安娜的被异化和精神世界的分裂——尤如凌乱粘贴的剪报
现代西方著名的新人道主义伦理学家、新精神分析心理学家、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弗洛姆指出“异化是一种体验方式,在这种体验中,个人感到自己是陌生人。或者说,个人在这种体验中变得同自己疏远起来”[4]。《金色笔记》中安娜在个人情感体验中,情人迈克尔的离去,安娜的世界“一切都开始崩溃了”,她成为了被异化的人,在这凌乱的世界里,她开始感到自己是个陌生人,感到自身的扭曲,她的身材显得是那么的瘦小、脸色是那么的苍白、表情是那么呆滞、下巴是那么突出、就连那张脸也变得活像梦中的那条可恶的绿色的小鳄鱼呲牙咧嘴的样子。
安娜在笔记中插贴了许多对于非洲、美国、法国、俄国、中国等世界范围内的凌乱信息的剪报,这些简报似乎在述说着安娜精神荒原中的极度空虚和百无聊奈,也同时展示了这样一幅画面:安娜神智恍惚,文字在她笔下也毫无意义,她连女儿也无暇照顾,她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在屋子的墙上贴满了标明日期与新闻的报纸摘要,她一会儿在关注这儿,一会儿又在关注那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究竟在关注什么,因而她就索性一咕噜的剪下来,贴在日记中去罢了。报上触目惊心的内容更加加速了安娜被异化、精神被分裂的进程。她明明知道情爱已成为过去时,明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极度渴望听到迈克尔的消息,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认真地梳理头发,站在窗口前朝街上张望,一直等到半夜,她都还在幻想自己不该早早上床睡觉,害怕他会因为看见灯光熄灭了而怕担心吵着她而不上来。 她作出了很长时间的无力的挣扎,她的无力感和孤立感之所以如此之重,只是因为想他想得太深太深。与迈克尔的五年情感,安娜迷失了自我,将自己封闭起来而失去了创作的能力,患上了写作障碍症,“在这五年中失去的是由天真所激发的创造力”[2]224。安娜写作上的障碍实际上正是来自于精神上的孤独,安娜对理想婚姻和爱情的追求使之变得不堪一击,这不堪一击的境地也正是她对和谐双性关系的渴求引起的。
(四)自由女性安娜的内省
《金色笔记》中安娜在情人迈克尔离开后,常常陷入一个个的幻觉与噩梦中。于是,她保持写日记,求助于心理医生,开始深深地对自我进行内省,似乎她不得不接受到世人皆知的陈规旧距中去,她开始屈服于妇女的情感不复存在的社会现实,但又在理想与现实中苦苦挣扎,“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我的真正的情感,仍与某个男人联系在一起。……我的内心的情感是反常的,愚蠢的……我应该像一个男人那样去生活,更多的关心自己的工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对男人则采取听取其自然的态度,或者干脆为了面包和黄油找一个平庸而合意的男人——但我又不愿这样做”[2]333。一个鲜活的生命之中总是充满着相互矛盾的东西,安娜痛苦的自省,她自己的疯狂实际上正是为了摆脱过去的精神幻想,从而走向人格完整的必由之路,她渴望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上来,她还有很多活下去的理由。 “明天,我想,明天——我要做个明事理的人,勇敢地面对未来”[2]388。她质疑自己是否是真正的自由女性,质疑自己的理想婚姻情爱模式,她想放下这些,她现实生活中自己摸不着自己的位置,她面临着同时代的女性共同面临的困惑,也逐渐意识到妇女的问题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全体妇女的问题,她们的对立面也不是某个男人,而是整个时代和社会。正因为有了这种自我意识的超越,安娜在遇到了索尔之后实现了精神的整合,从而回到了正常的人生轨迹。 “那位安娜,在那个时候是怎样怎样一个人,然后,五年之后,她又如何如何……我是一位名叫安娜的女人,此人常从男人那儿自讨苦吃,而自己甚至还未意识到这一点。(我现在意识到了。意识到了的意思就是我将把这一切抛在脑后,并要成为——成为什么呢)我老是沉湎于我们这时代女人常有的感情中不能自拔,这种感情令她们痛苦,或孤独,或热衷于同性恋。”[2]510
在经历了一番精神上的痛苦挣扎之后,安娜的情感困境得到了改善,她对自己的理想婚姻情爱模式有了新的认识,她面临着同时代的女性共同面临的困惑,因此她选择了要做自由女性,在索尔·格林闯进了她的生活后,她一方面希望能真正与他灵肉合一,从而弥补感情上的空缺,“我已经深深爱上这个人而无法自拔了。”在和索尔的交往中,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心跳的爱情,“我已忘了……我已忘了这样的两情相悦是怎样的滋味,因此上楼时每跨一步心就会猛跳,我紧趴着他的肩膀的手感到热烘烘的,那种湿热之感像是人生的全部快乐”[2]596。但在另一方面,安娜让自己出于清醒的状态,不再陷入噩梦中,她不让索尔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微妙,这样安娜反而觉得自己的路好走些,这之后带给她的感受是那么的幸福。同时,索尔对安娜很真诚,是一种女人对男人的期望的那种真诚,是正常和谐的男女关系不可或缺的真诚,真诚带来的两性和谐关系给予安娜的不仅是创作的灵感,还有心灵的慰藉,安娜走出了精神困境,写作障碍症消除了,精神获得了新生。安娜与索尔也达到了一种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帮助的境界,他们做出了自由选择,索尔为安娜的下一篇小说写下了第一句话:“两个女人单独待在伦敦的一套住宅。”索尔也接受了安娜为他的小说写下的第一句话:“在阿尔及利亚一道干燥的山坡上,有位士兵看着月光在他的枪上闪烁。”
小说的最后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莱辛向我们展示的是双性和谐相依的可能。现代社会中男女两性是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的。男女互为需要,又在相互的真诚和理解的过程中充满着两性冲突,在冲突中展现矛盾,又在一个个矛盾问题的解决中,在这一基础上,一步步迈进一种新型的“双性和谐”的理想终极世界,安娜的精神分裂和异化也正是在这样的模式里得以整合和完善的。
作为女性文学的核心理论,双性和谐在莱辛笔下的这本鸿篇巨制中得以层层展示,在小说中,莱辛没有回避双性的种种冲突和矛盾,这些冲突和矛盾使得安娜的精神逐步异化,达到分裂边缘,也使安娜不得不接受那个时代分裂的精神状态,安娜之所以精神分裂的原因实际上存在于她对那种至纯至高的理想婚姻模式的渴求,也就是说,在莱辛《金色笔记》中的安娜内心深处,她没停止过对至爱男性的寻觅。由此,我们看到了在相互的真诚和理解的过程中的两性冲突,在冲突中出现精神分裂和异化,然而我们也能够看到,在一个个矛盾问题的解决中,双性关系正在一步一步地迈进一种新型的“和谐”境地。“冲突”和“和谐”是辩证的统一,男女两性并非不共戴天的仇敌,女性的自由解放离不开男性的支持参与,“和谐”既是追求的最终目标和价值理想,又同时体现在趋向目标的每一步的具体的“冲突”过程中。这是一种可以实现的能够改善男女两性关系、促进人的潜能达到协调人际关系及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的境界。
[1] 吴怀友.全球化理论研究中值得重视的几个问题[EB/OL].2009.http://www.80075.com /zhichenpingshen/ 200901/26-798174.shtml.
[2] 多丽丝·莱辛.金色笔记[M].陈才宇,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3] 降红燕. 20世纪西方文学批评理论与中国当代文学管窥[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6:11.
[4] 刘珍英.弗洛姆情感异化思想研究[D].泉州:华侨大学,2008.
责任编辑:王飞霞
2013-12-10
王艺芳(1978- ),女,湖北咸丰人,土家族,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语言文学,翻译理论与实践。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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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941(2014)03-01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