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医原创思维模式视角看中西医哲学思维的殊异

2014-04-03 23:59王琦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北京100029
关键词:人体生命思维

王琦(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北京 100029)

从中医原创思维模式视角看中西医哲学思维的殊异

王琦
(北京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北京 100029)

中西医分别孕生于各自的文化背景、哲学基础和科技观念,拥有合于自身特色的哲学思维范式,建构着各自的理论体系及历经了不同的发展路向。中医在长期的生命感悟和临床实践过程中形成了“取象运数,形神一体,气一元论”的中医原创思维模式,内含以整观体证、时间性、功能关系为主要特色的致思路向。西医在还原分析方法指导下注重“实体”实验结构性的逻辑思维,形成了以客观分析、空间性、实体结构为主要特征的思维路径。中西医哲学思维的差异性分别以“心境”与“物境”来滋养和承载各自医学的发展,虽对立却互补,而成为未来医学发展的强有力的哲学思维指导。

中医;西医;哲学思维

在人类医学发展史上,中西医是代表着两大领域的医学体系。由于二者分别孕生于各自的文化背景、哲学基础和科技观念,拥有合于自身特色的哲学思维范式,且建构和历经着不同的理论体系和发展路向,这决定了其认识生命现象有着根本性的差异,主要表现在“合”与“分”的思维方式、诊疗模式等方面。中医在长期的生命感悟和临床实践过程中形成了“取象运数,形神一体,气一元论”的中医原创思维模式①,是以整观体证、时间性、功能关系为主要特色的哲学思维进路;西医是以客观分析、空间性、实体结构为主要特征的哲学思维路径。

一、中医注重基于“气”之上的重“心”来整观人,传统西医注重基于“子”之上的重“物”来分析人,表征着中西医思维文化对立互补

在古代,中国先民们赋予宇宙以本体论、生成论的概念为“道”,并通过以人道合于天道的致思路向来认识人的生命存在,形成了 “天人相应”“天人一体”的整体性的思维模式。在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中,“气”与道相关联,同样是孕生万物的重要概念;气的宇宙观、气化论是对道本论、生成论的明晰解读。这种整体观体现的是中国人在天地间以体证的方式把握自身存在的文化精神,内含以气来贯通宇宙、自然、社会与人类的合一,是以气一元论为内涵的哲学思想,蕴涵着同气相求的推理原则和存在意义。在气一元论思维模式中,人不仅是宇宙自然中的一份子,与天地万物统一于一体,而且人本身也是“气化”的整体存在,不可任意支离还原为部分。一句话,人与天地万物是一个自组织的有机系统存在,不可分离,也无法割裂。中医学植根于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之中,也把人体生命活动与自然界、人类社会的变化作为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运动来认识,同样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重视人与时令气候等相联系的生命现象。中医所强调的人与天地的有机整体论是以气化现象来实现的,如“人以天地之气生”(《素问·宝命全形论》),人通过体认的方式把握气的“升降出入”(《素问·六微旨大论》)与外界环境相互联系,以维持基本的生命活动。

在中医看来,“气一元论”在人体中的整体性表现为“精、气、血、津液、脉”“为一气”的生命现象。气既是实在的,又是虚设的,实质上是“心”的参悟——认识生命的体验与体证的中介。这诠释了中医思维是讲究气的虚实统一贯通于人体之中,蕴涵着虚实的相反相成、相互转化,表现为人体内部相对独立的脏腑组织通过充斥其间的气相互联系在一起,以“信息感应”的形式传递于内脏,内脏的各种信息反映于体表,皆以人体内之气来感应传导。它是人脑对事物特征的赋予,在解释事物时展现出的是整体论的道理,包含着人体生命运动的“大数”“常数”等涵义,也印证了中国哲学思维中的“有无互生”以及互为转化之理。中医以此来解释人体生理病理现象,表征着事物互为联系的整体存在方式。可以说,“气”概念是中医的核心概念和总枢纽,是人体整体平衡存在的总原则。这种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性、人与社会环境的相关性以及人体自身的完整性而运思出中医理论的整体观念,是与西方的“还原性”思维互补且不能替代的“原发创生性”整观思维。

传统西医是建构在西方原子论和哲学思维的还原论之上的,与西方哲学及科学有着本质的联系。西医的还原分析思维认为,人的整体是由不同的部分或要素组合而成,注重“部分”研究的重要意义,表现为将人体分解成一个个相对简单的部分,由器官、系统一直追溯到组织细胞和分子,试图努力寻找作为病原本质的微观粒子和作为疾病本质的微观客体。因此,几百年来,西方医学在还原论与分析方法的指引下获得了显著的进步,取得了喜人的成果。然而,当代复杂性科学研究的兴起和深入打破了 “这种神话”,有学者就指出了生命科学的研究只盯着局部有很大的局限性,而强烈呼吁人们应站在一个整体的、系统的高度,从整个生命系统角度去研究人体生命活动。复杂性科学思维是讲究一种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相互关系中寻求复杂现象的新的研究方法,与中医学有着不谋而合的研究视角。从当前形势来看,未来医学的发展能够以复杂性科学为根基,并以与之相适应的哲学思维模式来指导,应是人类医学发展的基本价值取向。

二、中医以“实在关系”功能性的象数思维为主,西医以“实体”实验结构性的逻辑思维为主,体现着中西医思维方式各有侧重

中医认为生命现象是整体性的存在样态,生命是与“他”相联系的[1]。在人体整体恒动观的指导下,中医基于人体“实在”基础上提出了事物间存在着协调统一的关系。由于这种关系是以人体与世界的相互联系为内容,而蕴涵着各种事物及其现象的真实关系,也就表明了人体具有的“实在关系”。这些“实在关系”表征着人体自身具有“可调节的关系”的能力——人体本身的及其与世界相互统一与协调的能力,进而揭示了人体与世界存在的规律、特点。通过分析人与外界世界的交互关系,发掘其核心是一种功能性的对待关系,虽不排除基于相应的结构基础之上,但绝不是只注重“实体”,更不是一种机械的存在。中医在人体与外界环境的交互关系、人体内部的关系以及人体内的脏腑之间的关系等诸方面无不以一种“实在关系”来模拟,是借助阴阳、五行、气、象、数、正邪、虚实等符号和语言,来反映人体生命的运行和诊病理论。可以说,中医在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形成了一种注重“实在关系”功能性的经验直观、整体联系的理论体系,能够按照和谐、有序、平衡、循环或对称的组合原则构成一定的理论框架,这体现了中医理论体系的基本内涵[2]。中医以一种“实在关系”功能性的理论知识来解释人体内部脏腑之间以及与外界环境的存在关系,表现出“列别脏腑,端络经脉,会通六合,各从其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的法则。可以断言,正是基于这种“实在关系”之上,中医在诊断过程中积淀了丰富的思维方式,如意象思维、形象思维、辩证思维等,而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包含相似物事的取象类比的思维跳跃活动。

象数思维是中医特有的思维方式,如阴阳五行、三阴三阳、五运六气、经络穴位等与象数皆有深刻联系。其中,阴阳作为一对符号信息,既不是可以将二者任意分离的概念,也不是完全虚构的概念,而是有所指和有依附物的“符号”,蕴含着“能指”与“所指”相对待关系的概念。中医用阴阳在解释事物时展现出的是整体论的“阴阳之道”和“阴阳之理”,表征了阴阳互依、离合、消长、转化来解释人体生理病理现象。这是一分为二、合二而一的思维路径,指导着中医的理论架构和临床过程。可以说,“阴阳”概念是中医的核心概念和总枢纽,是人体整体平衡存在的总原则。“五行”则体现着中医对于世界(包括人体)解释的关系动态意义,表征着独有的功能调节关系的思维特质,其思维方式注重事物彼此之间的关系,包括信息、系统、控制等,目的是解释世界是如何存在的,事物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等[3]。五脏之间的关系表现为脏腑表里配属的关系,生理功能与病变的关系,五脏与形体诸窍的关系,脏腑与经络的关系,沟通人体内外环境的关系,等等。象数思维呈现出非逻辑形式的思维形式,包含着形象思维、直觉思维、灵感思维等为主。中医学提到的提壶揭盖、逆流挽舟、釜底抽薪等理论,无不采用了类比、隐喻的方法,类似于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中的蝴蝶效应、沙堆理论等科学理论,具有系统科学、复杂性科学的特质。可以说,象数思维以及与之相关的隐喻、类比、思辨等,如同逻辑加实验,都属于科学思维。中医学在实践-理论-实践不断求故明理的过程中,以 “象数”“形神”“气”构建的与单纯形态结构不同的整体认知模式和思维方法研究解读人体的生命、健康和疾病现象是科学思维,而且是对接思维科学前沿的。

西医是以解剖学为基础,主要是从解剖、结构、实体的角度探讨人体的生理病理特性,其思维的着眼点在于形体器质性的改变及具体的各种物理、化学机制,研究逐渐向微细方向深入,乃至到达细胞、亚细胞及分子水平,注重元素及结构的分析,是一种注重“实体”结构性的实验逻辑思维,即实体性思维。它讲究任何疾病的发生都必须找到客观实体作为确信无疑的证据,如支原体、衣原体、病毒、细菌等。这是一种强调从解剖形态研究入手认识人体的生命现象的致思路向,是西医不可或缺的重要途径。无疑,西医思维是孕生于西方自然科学的思维方式、方法之上,以逻辑思维为主,主要体现在实验条件控制下进行观察,然后再对观察结果进行抽象和概括的过程。这一过程演绎出西医学注重生理解剖,强调对人体结构的观察以及在动物施以实验控制条件下,对其生理过程进行逻辑加实验的思维进程。然而,一种注重从事物的功能、属性、行为、程序、关系、效验等方面对事物进行研究,越来越被现代科学所揭示,而成为一个发现人体机能的重大的明显特征,是以一种超越结构单位的系统质的方式来解释机体的功能活动,更加强调以个体的器官功能而非器官的病理为确立医学的研究方法和路向,逐渐地出现了以解剖学视野向功能程序系统为中心的转型。

因此,一种以功能程序系统为科学基础的功能性医学被提到历史进程之中,其在理论上展示了以实体结构系统为根本属性的解剖学转向以程序系统为根本特性的人体功能系统论,表征了功能医学的完整性医学理论体系被认可。不难看出,这种讲究人体处于整体动态平衡的理念,与中医思维模式是相吻合的。因此,世界文化虽说是丰富多彩、多元并举,但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的文化可能出现 “重叠”的现象,既可互补互动,又可互为印证。从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看,中西医学各有其优势与不足,分别侧重于表达生命疾病信息的动态调节关系思维方式和形态结构的实体分析思维方式,二者应当宏观与微观、时间与空间、功能与结构相互补充,和谐共存。在东西方文化观念的交流和碰撞中,研究和分析二者的差异性,比较探讨二者的认识路线,将为中西医学理论思维的发展提供有益的借鉴。

三、中西医分别以“形神一体”与“二元对立”来认识生命现象和人体健康状况,呈现出中西医科学认识同归殊途

中医的文化根蒂在于“中”,已被赋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尚中”与“中和”之意,蕴涵着人体维持平衡之理的重要性。在中医学看来,人体是由“气一元论”统摄下的“形神一体”的存在方式,表现为形神合一的有机整体。形神一体表征了人的本源性的平衡之理和存在机理——形神不二,是判断一个有生命意义的人的基本依据之一,体现为以气化现象为理论根据的身心一元论来解释生命现象。中医认为形和神是相互依存、相互关联、又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只有二者相互协作,才能完成人体的生命活动。它表明了中医学一方面强调形体决定精神,精神依赖于形体;另一方面认为精神反作用形体,形体的健康状况取决于精神的形神相俱的生命信息。

中医还以意识、意志贯通于人的形神的相互关系之中,蕴藏着体之用的内涵。所谓“五脏相音,可以意识”(《素问·五脏生成篇》),表现为“夫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成此形。志意通,内连骨髓,而成身形五藏”(《素问·调经论》)。王冰注曰:“志意者,通言五神之大凡也。”此处的志意代表着五神的功能活动,是五神的统称。张景岳也指出,“形者神之体,神者形之用”(《类经·针刺类》),表明形是神之宅,神是形之主。这是中医在长期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重心”体证的符合论——人的心理活动与物象的“符合”,即人的心理与生理共同赋予人体的存在意义,而贯穿着一种“意义实现”的过程。

为了解释这一“意义实现”的过程,中医更是指出人的出生就意味着形神一体了,是以魂魄的形成为标志。所谓“人之始生……血气已和,荣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灵枢·天年》)。此处,魂魄指的是形神构成、形神合一、不可分离。形神一体是人之血气、营卫、五脏“和、通、成”之后的结果,是血气、营卫、五脏的功能活动基础上的一种功能表现,体现着形健、气足和感知的合一。所谓“血、脉、营、气、精神,此五脏之所藏也”(《灵枢·本神》),五脏和五脏神的合一是集藏气与心智相一致、相统一的标志,有着形的生理性载体和神的识意性载体(包括情绪、记忆、智慧等)的合一,而表征着人的“存在”特质。

西医的勃兴是与西方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相一致的,体现出以一种二元论的视角来构建生命观。近代哲学之父笛卡尔明确提出身心二元论的系统理论,将心灵和躯体相分离,认为心灵与物质是构成人体的两个相互对立的实体,它在思维的高度为西方学术思想架构了一座通往未来科学技术的桥梁,且深深影响了西医的发展路向。在西医那里,一个病人被看成是疾病与躯体发生关系的两个独立存在的实体,通过驱除疾病的方法来达到恢复健康的目的——有着一种明确的针对性。此处,疾病是可以完全脱离病人而独立自存的,于是病人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就不复存在了。无疑,这是典型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在这种思维模式指导下,医生只能是见疾病而不及病人,表现为只治病不治人。同时,精神问题留给宗教人士来处理,或以心理医生来干预。这种现象决定了西医诊断疾病是以躯体、细菌等实体性东西为客观标准的,蕴含着躯体客观病理证据只有确定的“数据”才被看成是科学的凭据,那些主观观察、颖慧显现的不确定的、无法测量的东西,都不能作为疾病诊断的依据。不难看出,这是西方意义上的“科学”评价标准——一种基于生物医学模式之上的科学观念。然而,随着疾病谱的变化和不断的新现传染病的威胁,加上巨大生活压力、社会伦理道德问题等的困惑,给人们在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等方面带来新的挑战。于是,一种新的医学模式,即“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诞生了,从而否定了仅仅从生物学方面探究人体疾病的思路,着重强调从心理、社会因素结合生理因素看待人类健康和疾病模式,表征了人是集生理、心理与精神于一体的存在物,展现出一个以个体、环境、社会和历史的多维度相契合的新视角。

四、中医注重以时间为坐标的动态化体验(体验科学),西医着重以空间为坐标的静态化观察(实验科学),体现了科学路径的相反相成

从认识论角度看,人们认识世界是有一定 “选择”的,只有预设了这个“选择”,才能把握世界的“真”。人们“选择”的对象就是时间和空间,二者不可分割,但又各具意义。深受中国传统思想影响的中医学更多以“生生”的时间本位形式来“感知”世界,并把人的存在现象描述为一种按 “时”展开的生命过程。若从系统论的角度看,中医学是把人体看成大自然长期进化的产物,表现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素问·宝命全形论》)。它表明,人的生命孕育和发展过程必然要受到大自然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包括生活于特定的地理、气候环境之中,自然因素的长期影响和地理、气候条件的差异性使得不同时空条件下的群体在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心理行为等方面都会产生适应性的变化,因而出现了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地域中人群的体质特征。同时,人的生命孕育和成长也是在特定的社会生活条件下进行的,此点同样不可忽视。可以说,这些都可被看作为人的先天性的环境差异性因素。

就个体而言,人的生命过程展现出有着一定规律性的复杂性特征。人的一生在不同的年龄阶段呈现出与之相应的体质特征。如,在青少年时期表现为“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写,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素问·上古天真论》)。在中年时期表现为“四十岁,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荣华颓落,发颇斑白,平盛不摇,故好坐”(《灵枢·天年》)。人到了老年时期,出现营卫气血衰弱、运行不畅的现象,即《灵枢·天年》所说的“六十岁,心气始衰,苦忧悲,血气懈惰,故好卧;七十岁,脾气虚,皮肤枯;八十岁,肺气衰,魄离,故言善误;九十岁,肾气焦,四脏经脉空虚;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表明精气神的衰败,人的生命历程即将结束。必须承认,中医对于人的生命过程规律性的认识,表现为以“心境”为主体的思维过程,这点绝对不可忽视。

中医注重以时间为坐标的动态化过程主要以阴阳二气相互对立、制约、转化和五行的相生相克、相乘相侮关系来解释人的生命变化,有着此消彼长的变化之态,体现了恒动的整体观念。与之不同的是,基于还原论的西医学主要是以空间为本位来解释人体,注重实体的客观标准,强调从宏观到微观的探索精神,以物质的空间结构组成来说明人体的存在样态。这种解释路径的产生是积淀于人体解剖学基础之上的,表现为对组织细胞结构的研究多是在静态的条件下进行的,从单个结构考虑生命现象,旨在揭示人体器官、组织、细胞、分子的单个结构为目的。这是一种以“物境”为主体的思维过程。不过,现代时间生物学理论进一步揭示了自然界的演化是从最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到人类的生命活动具有周期和振幅等特征,均呈现出时间节律性,其在医学领域中的应用则产生了“时间医学”概念。近年来,时间医学在基础研究和临床应用上都取得了较为显著的进展,时间空间生物学、时间治疗学以及昼夜节律机制等已成为目前研究的热点。可见,这种动态变化的思想运用于医学领域,逐渐倾向并重视对人体生理、病理等时间规律性的认识,这和中医学具有不谋而合的一致性。

总之,中医以“取象运数,形神一体,气一元论”为内涵的思维模式,是潜藏着一种“心境”式的解释性系统,而区别于西医以“物境”化的解释路径。如此,中西医各侧重于“心境”与“物境”的思维视野,虽分别拥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知识观念,构成了各自独特的思维特征、价值取向和生命价值追求,而在人类医学发展史的进程中则是可以互补的,二者能够共同折射出东西方医学思维对人体的生命感悟以及传统文化所育成的精神产品,不仅代表着人类医学的文明成果,而且还能决定着未来医学的文化走向。

注:

①“中医原创思维模式”概念是以本人为首席科学家在2011年所获得的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计划)“中医原创思维与健康状态辨识方法体系研究”首次提出,并在2012年发表了十余篇论文对 “中医原创思维模式”的概念、特质和内涵进行了论证。

[1]王琦.论中医理论的特质与路向[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5,(1):6.

[2]郭刚.意象思维:中医哲学的原创思维意蕴[J].自然辩证法通讯,2014,(1):79.

[3]王琦.中医学鲜明的思维特点[J].今日中国论坛,2006,(12):75.

【责任编辑:来小乔】

Difference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al Philosophies:An Examin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Original Thinking of Chinese Medicine

WANG Qi
(School of Preclinical Medicin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

Having evolved from two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s are supported by different philosophical foundations and conditioned by ifferent technological ideas.They each went through their own path of theorizing and developed their own philosophical thinking.From thousands of years of life-experience and clinical practice,Chinese medical thinking has distilled the monist theory ofqi,which,based on perception ofxiang(image)and operation ofshu(number),aims at achieving the unity of body and spirit.This wholist way of thinking takes seriouslyErlebnis,timeliness and functional relation.Western medicine,on the other hand,relies heavily on the ethods of reduction and logical analysis.It seeks to reveal the structure of substance with the aid of experiment and emphasizes objective analysis,spatiality and the structure of substance.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s are marked respectively by“sphere of mind”and“sphere of thing.”Guided by these ideas,these two medical traditions,though seem incompatible,can be complementary.It is important for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medicine to draw together these two traditions.

Chinese medicine;Western medicine;philosophical thinking

B 2

A

1000-260X(2014)05-0006-06

2014-07-10

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计划)“中医原创思维与健康状态辨识方法体系研究”(2011CB505400)

王琦,北京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医原创思维、中医体质学和中医男科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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