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等效与英汉幽默语言翻译

邓铁辉

（湘南学院 外语系，湖南 郴州 423000）

在长期的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中，世界众多的翻译工作者或研究者们积累了很多行之有效的翻译方法。这些传统的翻译方法中被运用到幽默语言翻译的，主要有直译与意译、归化与异化、零翻译与再创造翻译法等。上述这些翻译方法用于翻译英汉幽默语言，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有时能达到一定的效果，但是由于其各自在某些方面的局限性，都不能给译者或读者和听者理想的翻译效果。究其原因，在于这些翻译方法都没有抓住幽默语言是带有标记性的特殊语言这一本质。相对而言，以“标记等效翻译”为指导的翻译方法能从英汉幽默语言的标记性入手，合理有效地翻译英汉幽默语言。

一 功能对等理论与标记等效翻译

（一）功能对等理论简介

为了清楚地阐释语用标记等效翻译方法，我们有必要先简单介绍功能对等翻译理论，因为它是我们这里说所标记等效翻译方法的理论基础。

对于“翻译的标准是什么？”这一问题，翻译学术界有过激烈的讨论。国内学者如严复等主张“忠实”应该是在翻译中坚持的一条最重要标准。但什么是“忠实”呢？正如学者金隄说言：“尽管在1000位英国人眼中有着1000个莎士比亚，但真正的莎士比亚却只有一位”。[1]P47-51显然，这1000种彼此各异的对莎士比亚作品的翻译肯定不是对原文的“忠实”。

奈达提出了著名的“功能对等”翻译理论，他强调在翻译中的动态对等，即译语中的信息对译语接受者产生的效果，应该基本等同于原语中的信息对原语接受产生的效果。[2]P48-49全世界许多学者都支持奈达的这一翻译理论，代表人物如英国学者Tytler, 中国学者瞿秋白，谭载喜，郭建忠等。

（二）功能对等理论指导下的语用标记等效翻译

在奈达的“功能对等”翻译理论基础上，现代中国翻译学者侯国金提出了“标记等效翻译”理论（Markedness Equivalence Principle）。[3]P21-24在侯国金的这一理论中，“对等”包括两个方面：（1）意义与功能的对等；（2）标记的对等。

“标记等效翻译”理论认为，在翻译中，如果原语带有标记性，则译语中应该有且应该保持与原语中一样等效的标记性。即：如果原语是弱标记，则译语也应是弱标记；如果原语是强标记，则译语也应是强标记。因此，对于翻译而言，如果译语中的标记与原语中的标记是等效的，那么这是好的翻译，否则，就是差译了。

因此，在英汉幽默语言翻译中，译者应该以“语用标记等效翻译”为指导，不仅做到幽默语言意义的对等，还做到幽默语言中标记等效。

二 标记等效与英汉幽默语言翻译

幽默语言通常在某些方面或某种程度上具有标记性，因此，对于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译者一定要注意做到标记的等效翻译。在本论文的余下部分，主要从两方面，即标记的不同形成方式与标记的不同文化内涵，来分析英汉幽默语言的标记等效翻译。

（一）不同方式形成的标记与标记等效翻译

1.违背关系原则而形成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等效翻译。

在言语交际中，有时会碰到一些与当前话题无关的或关系很弱的表达，部分这些表达其实是一种标记性的语言，往往可以起到幽默的效果。因此，对于这种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译者应该尽量做到在译语中与原语中标记等效的翻译处理。

例（1）A: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of Jack in your company?

B: A strong stud enters the stable of mares.(强标记，弱关联)

下面是对于上例的两种不同翻译。

译文1：

A：你怎样看你的同事杰克？

B：他是个多情种，在我们公司到处寻欢。

译文2：

A: 你怎样看你的同事杰克？

B：一匹强壮的种马进入了母马厩。

显然，在原语中，B的回答是故意违背关系原则的，因为其回答是关于“种马”而不是“杰克”这个特别的人，因此，这一与原语中的问句很弱联系的回答是一种强标记。根据“标记等效”翻译原则，好的翻译应该保持原语中标记的强弱程度，这样才能使得译语与原语达到标记的等效。两相对比，不难看出译文2远好于译文1。译文1 把原语中的弱关联转变成了关联或强关联，同时就把原语中的强标记转变成了弱标记或无标记，所以失去了原文的幽默韵味，是一种差译。

2.违背礼貌原则而形成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等效翻译。

根据标记理论，违背礼貌原则的表达显然是标记性的语言，而在英汉言语交际中，这种违背礼貌原则的标记性语言往往会起到幽默的效果。因此，对于这种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译者应该尽可能保持原语中礼貌或不礼貌的程度，做到使其在译语中实现礼貌或不礼貌地程度等效。

例（2）A: I really envy you, Tom! You are a genius of the English department and the lover in many girl students’dreams in the department.

B: Thank you!（非标记性，后可能接：“我只是努力罢了”。）

Here are two different translations of this example.

Translation 1:

A: 汤姆，我真的很羡慕你，作为外语系的才子，你是该系很多女学生的梦中情人！

B: 哪里，哪里！（非标记性，后接：我只是努力罢了。）

Translation 2:

A: 汤姆，我真的很羡慕你，作为外语系的才子，你是该系很多女学生的梦中情人！

B: 谢谢。（标记性，承认自己是才子，是女生梦中情人。）

在上面翻译例子的原语中，通过“Thank you!”的使用，看似B认同并接受A的夸耀，但事实并非如此。其实，这里的“Thank you!”只是一种正常言语交际中的礼貌用语。事实上，B在此是想用一种贬低自己的来表示感谢，这从后面隐含的“我只是努力罢了”可以看出。因此，不能把这里的“Thank you!”理解为一种对对方称赞或恭维的欣然接受，翻译2把此“Thank you!”翻译成“谢谢你”是不对的。而在翻译1中，原语中B的礼貌用语“Thank you!”被翻译为“哪里，哪里！”，这一翻译适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礼貌原则：贬低自己，抬高他人。因此，翻译1是好的翻译。

3.违背合作原则而形成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等效翻译。

对于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译者有时要从原语中故意违背合作原则的角度，去保持原语中标记的等效性。

例（3）Wife: How does the fish taste?

Husband: I sort of thought of more salt.

在这个例子中，丈夫的回答（下划线）部分，是很幽默的。不难看出，其回答其实是违背交际中的合作原则的，因此是一种标记性的语言。看下面对此回答的两种不同翻译。

译文1: 我似乎还需要一点盐。

译文2: 师傅，似乎还需要一点盐。

译文 1 显然是无标记的，但是原语是标记性的语言，另外，此翻译使得原语中的幽默感丧失殆尽，所以，这不是与原语标记等效的翻译。

译文2通过“师傅”一词，保留了原语的标记，保持了原语的幽默感。“师傅”一词在中文里表示在某一方面技艺非常精湛的人，它与“似乎”在谐音，该词暗含了丈夫拿妻子的厨艺开玩笑，意为她似乎是师傅，但又不然。因此，译文2相对译文1而言，要好出很多。

4.通过修辞而形成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等效翻译。

修辞其实也是一种语言的标记，通过修辞的运用往往可以导致幽默语言的产生。因此，对于含有修辞这一标记性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译者应该保留原语中修辞的韵味与功效，实现在译文中标记的等效翻译。

例（4）Love is photogenic, it needs darkness to develop.

译文1: 爱情就像照片，需要大量的暗房时间来处理。

译文 2: 爱情就像照片，要摸黑办事。

上面两个翻译中，译文1是字面翻译，但不是好的翻译，原因是原语中的幽默已经荡然无存。原语中使用标记性语言的目的，是要通过运用明喻这样一种修辞，来强调爱情与照片这两者之间的共性：都需要黑暗(即在黑暗中做些事情)。但是在译文1中，这种隐含意义被彻底淹没了。因此，这不是与原语标记等效的好翻译。而在译文2中，原语中的幽默感被完好的保留，同时还保留了原语中的明喻这一修辞的韵味。因此，是标记等效的好翻译。

（二）不同文化内涵的标记与标记等效翻译

作为一种特殊标记的文化因素，对英汉幽默语言的理解与翻译有着深远的影响，对于这种翻译，译者应该尽量保持原语中的文化标记性，做到在译语中标记等效。

1.包含特定社会交际原则文化标记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等效翻译。

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世界各国人们有着自己特别的行为准则与交际原则；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来自相同职业或同一社会阶层的人也可能有着不同的社会行为；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人们对于相同的职业有着不同的理解。因此，社会交际原则方面的文化因素深深地影响着不同文化语言，包括幽默语言的理解与翻译。因此，在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中，译者应该注重这种社会交际原则文化的标记，做到翻译的标记等效性。[4]P131-133

例（5）Heaven is where the cooks are French, the lovers are Italian, the mechanics German, the police British and it is all organized by the Swiss.Hell is where the mechanics are French, the lovers are Swiss, the chefs British, the police German and it’s all organized by the Italians.

上面的这段幽默短文体现了人们对于不同国度里的那些有着特殊社会职业的人的理解。这种理解其实是某一个特别的国家人们的一种有着特定文化标记的观点：英国警察因为友好而受人尊重，德国警察却因严格而出名；法国的厨师很优雅，厨艺精湛，而英国的厨师厨艺却令人尴尬；德国人因机械制造而闻名，意大利人因浪漫闻名，瑞士人则被认为是最善于组织与管理的。因此，在翻译这段文章时，译者应该要很好地掌握这些文化背景，等效的翻译出世界不同国家或职业人们的这些特征。对于这段的翻译，我们最好在原语中补充一些必要的背景知识，这些知识其实是一种人们潜意识里认可的，有着标记性的社会文化意识。译文如下：

天堂是这样一个地方：厨师是（厨艺精致的）法国人，情人是（浪漫的）意大利人，机械师是（严谨认真的）德国人，警察是（友好的）英国人，管理者是（精明的）瑞士人。如果在一个地方法国人当了机械师，情人是瑞士人，厨师是英国人，警察是德国人，管理者是意大利人，那就是地狱。

2.包含特定道德文化标记的英汉幽默语言的等效翻译。

一个国家的道德观深深地根植于其文化中，且会常常在其语言，尤其是带有标记的幽默语言中体现出来。同时，这种道德观也会影响幽默语言的理解与翻译。因此，对于英汉幽默语言的翻译，译者应该在道德文化标记方面做到翻译的等效性。

例（6）老公:（羡慕的口吻）看看，老王的老婆又在田里忙，老王外出打工半年了，她老婆独自一人忙里忙外，真是个贤惠的女人！

老婆：（奇怪的口吻）确实不错。还总送她老公礼物呢！

老公：（更嫉妒）啊！

老婆：(轻蔑的口吻) 听说这半年里她就送了她老公两顶绿帽子！

“绿帽子”这词在中文里有着极深的文化内涵，它并非字面地对应英语中的“green hat”。这个词在中文里常出现在“给某人戴绿帽子”这一短语中，其深层意义是“因为与别人不道德的性行为而使丈夫或妻子受辱”。显然，我们不能把原文中此处翻译成“She sent her husband two green hats”。

在英语中，这一意思相应的表达应该是“make somebody be a cuckold”。那么，是否可以把原文中此处翻译成“She made her husband a cuckold twice”呢？也不可以。因为在原语中，“绿帽子”一词是带有特定文化内涵的标记性语言，但英语“make somebody be a cuckold”是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短语，如果用它翻译原语中的“她就送了她老公两顶绿帽子”，知识取得了意思上的对等，却失去了原语的幽默感，也忽略了幽默语言翻译中的标记等效性。

那么应该怎样翻译这里的标记性语言呢？下面是笔者的自我尝试：

Husband: (enviously) Look, Lao Wang’s wife is working hard in the field as usual.While Lao Wang was away from home to make money outside during the past half year, she managed the whole family well, and she is really a virtuous women!

Wife: (in a strange tone) Yes! She also likes sending gifts to her husband!

Husband: (more enviously) Really?

Wife: (contemptuously) I heard that she had raised two birds in her bedroom during the past half year which sing“cuckoo”, “cuckoo” towards Lao Wang!

把“这半年里她就送了她老公两顶绿帽子！”翻译成“She raised two birds in her bedroom during the past half year which sing ‘cuckoo’, ‘cuckoo’ towards Lao Wang!”的原因在于：在英语的道德文化中，“cuckoo”不光是指一种鸟，还和“cuckold”同义，可指“王八”,意为老婆背叛了他去与其他男人偷情的男人。所以当英语国家的男人听到“cuckoo”的叫声，就会联想到后院失火，从而胆战心惊。从这一点来看，笔者这一翻译不光实现了译语与原语意义上的对等，还做到了译语与原语在标记上的等效，保留并译出了原语中的幽默。

总之，幽默语言确实常在某些方面或某种程度上具有标记性。对于英汉幽默语言，译者一定要注意做到翻译的标记等效性。在众多的翻译方法中，以“标记等效翻译”为指导的翻译方法能从英汉幽默语言的标记性入手，合理有效地翻译英汉幽默语言。

[1]金隄.论等效翻译[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0,(4):47-51.

[2] E.A.Nida.Science of Translation [J].Language,1969,(3):48-49.

[3]侯国金.语用标记理论与应用:翻译评估的新方法[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5.

[4]沈光湫.谈英语幽默的文化特征[J].广西大学学报,2001,(23):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