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委婉语的认知转喻解读

曾芝兰 符汝男

（1.湖南城市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益阳 413000；2.益阳市箴言中学，湖南 益阳 413000）

一 引 言

委婉语，作为一种普遍的语言现象，是一种用委婉、迂回、不引起听着或读者反感的词语代替一些粗鲁、不文雅、令人不快的词语的修辞方式。它委婉温和、迂回模糊，具有避讳、润滑、礼貌、掩饰等功能，因此在人际关系协调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纵观国内外委婉语的研究历史，学者们分别从语用学、语义学、修辞学及社会语言学等角度对其进行研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学者们开始重视从认知的角度研究委婉语，使委婉语研究有了新的进展。Pauwel（1999）指出，为了达到委婉的效果，转喻也可以充当一种“回避策略”[1]。在某种程度上，转喻式委婉可使听者觉得悦耳，说者感到精神愉快，是协调人际关系的一种重要手段。在转喻认知模式下对英语语言中的委婉语进行分析，了解其生成机制，研究其认知理据，能帮助人们进一步认识委婉语，以更好的理解语言与意识形态、语言使用与交际目的之间的关系。

二 概念界定

（一）委婉语的定义和分类

Collins Cobuild Dictionary对委婉语的定义为：“A euphemism is a polite word or expression that is used to refer to things which people may find upsetting or embarrassing to talk about,for example, sex,the human body,or death.”“委婉语是用于代替粗鲁、不文雅、令人不快或禁忌与的和谐而礼貌的用词。”[2]在人类使用语言的过程中，为了使听者顺耳、读者舒服，人们创造了某些具有安慰和美化作用的语言，使粗俗、尖锐的语言变得文雅、惬意。

从语义的角度[3]，委婉语可以分为积极委婉语（positive euphemisms）、消极委婉语（negative euphemisms）、中性委婉语（neutral euphemisms）。积极委婉语是指语义上的扬升，把原来“低的”、“差的”说成“好的”。如在英语中，政府官员称自己的 invasion（侵略行为）是 police action或involvement；消极委婉语是指语义上的减弱，把原来可怕的、或过分的事物说得温和一点，如用 put away,take care of,dispose of,remove等词来委婉地表达“杀人、斩尽杀绝”；中性委婉语不涉及词的语义变化，通过在原词的形式上做些变动，如缩略、首字母缩写、逆构词法等，以达到委婉的效果。根据所表述事物的禁忌与否，委婉语可以分为：传统委婉语（与禁忌与密切相关的词，如神、性、排泄、死亡等）和文体委婉语（恭维话、溢美之词）。

（二）认知转喻

转喻的传统解释是基于“邻近”（contiguity）的概念，是指从邻近和联系紧密的事物中获得语言形式，通过这一语言形式我们能理解不被该词语命名的事物。随着认知语言学研究的深入，人们对转喻本质的认识渐渐倾向于概念联系的观点。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Lakoff（1987）指出转喻是“理想认识模型”（ICM）的一种形式，并构建了转喻认知模型。ICM 是一个有组织的概念结构认识域，转喻是在一个认知域中的概念映现（conceptual mapping），这一映现包括的“替代”（stand-for）关系主要是指称[4]。

Langacker（1993）认为，转喻是一个参照点现象（reference point phenomenon），即人们通过一个实体建立起与另一个实体的联系，中心的和高度凸显的事物作为认知参照点唤起其它不那么凸显的事物，因此，相对突显的认知原则为转喻提供了认知理据。

三 转喻构成机制与委婉语的生成

转喻是认知的基本特征之一，它选取事物理解透彻的或易感知的方面来代替事物的整体或事物的另一方面或部分[5]。因此转喻的本质特征在于它借助事物之间的关联性（relatedness）或邻近性（proximity/contiguity）建立事物之间的替代关系。而委婉语的使用，使语气温和，气氛愉悦，以达到避讳、礼貌、掩饰与美化的目的。因此，人们借助相近或相关的它事物传递意图，制造语言的陌生化，从而达到语言表达上委婉的效果。运用转喻认知模式生成委婉语的有两种类型：“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构成的转喻委婉语”、“相关事物间的转喻委婉语”。

（一）整体与其部分之间的关系构成的转喻委婉语

1.整体代部分构成的委婉语。事物的整体由部分构成，在日常交际中，人们经常用事物的整体代替其部分，以达到泛化、模糊、间接表达的委婉效果。从身体部位代替相关身体器官的情况来看，人们常用 chest（胸部）来代替 breast（乳房），用rear end（后部）代替buttocks（臀部）。这种“部位代器官”的转喻形式是指通过借助一个更大范围的部位来代替其中人们不愿直接提及的具体器官，凸显范围扩大，从而达到“避讳”的目的。

在语言交际中，用一个矩阵域指代其中一个次域的委婉表达是“矩阵域代次域”的转喻形式。如英语中，用go to bed with someone来委婉的表达“发生性行为”。之所以有这种委婉的表达是因为go to bed with someone包含多方面的内容，是一个矩阵域，而“发生性行为”只是这个矩阵域中的一部分，是常规的次类。在汉语中，人们用“她从事那种行业”来委婉的表达“卖淫”，也是“矩阵域代次域”的转喻形式。

2.部分代整体构成的委婉语。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在谈及某人或某物时，有时并不直接指明该人或该物，而是用它们的某一代表性的组成部分来指称，这种表达就是部分代整体构成的委婉语。如人们有时会用“长颈鹿”来称呼脖子较长的人，而用“藏颈鹿”来称呼某个脖子较短的人。另外“红脸关公”、“大眼睛”、“眼镜先生”等词也经常出现在日常生活用语中，这些都是部分代整体构成的委婉语。

（二）它事物代该事物构成的委婉语

“与某事物相关的它事物与该事物构成一个更大范围的事物，两者共属于同一个认知域或概念域。因此，两者之间的替代属于同一认知域内的替代。”[6]这种替代关系主要包含使用者代使用之物转喻模式、结果代原因转喻模式、事物特点代事物转喻模式。

使用者代使用之物模式是为了避免在公众场合使用直白的语言给人造成不快而使用的迂回婉转的语言。如人们借用 Ladies代替 Ladies’ Room，借用 Gents代替 Gentlemen’s Room来淡化“公厕”的直接表达。通过借助事物的使用者指代被使用之物，人们的注意力扩散，从而起到了迂回委婉的作用。

结果代原因转喻模式是因为世界上很多事物都是互为因果，相互依存。原因和结果可以相互转指，因此，结果可以代表结果的人或物。如：

Sarah,when I close my eyes,makes sure that nobody goes near my apartment until the first of the next month.

在例句中，close my eyes（闭上眼睛）是die的伴随结果之一，这种以结果代原因的转喻式委婉语避免了die这种直接的表达给人带来的不适感。

它事物指代该事物还体现在一事物的某个特征转喻该事物。如，英语中，人们用to go to the bathroom,to answer the call of the nature,to wash one’s hands来委婉的表达“上厕所”这一人们无法避免的日常生活行为。用事物的特点指代事物本身，掩盖实际发生的行为动作，能起到委婉的作用。人们还用 a woman of the streets/a painted woman/working girl/walking girl/call girl指代prostitute（妓女），用comfort woman指代sex slavery，委婉语把人们所忌讳或难于启齿的词语改头换面，使表达温和婉转。

四 委婉语生成机制的认知理据

转喻是一个概念实体——载体（vehicle）为同一 ICM内的另一个概念实体——目标（targets）提供心理可及的现象。转喻的运作基础是事物间的邻近性、关联性或凸显性，因此，转喻构成委婉语的认知理据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分析。

（一）邻近性原则

转喻是用与某事物相关或邻近的另一事物来表述某一物。空间中任意两点间的距离反映两个概念间的心理距离，两点之间距离越近，两者就越相似或联系更紧密。邻近性是转喻定义的核心，相邻性越强，越易于认知。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转喻式联系有三种类型：语码中的邻近、上下文的邻近、被指称事物的邻近。委婉语转喻就是以相邻性为基础，借用某一接近的事物来指称实际要表达的事物，借事物之间的关联性或邻近性简历事物之间的替代关系。如人们用 mental retardation/mental disability/metal abnormality指代an insane person/a lunatic（疯子，精神病人），用industrial action指代strike。英美人士还忌讳提到婚姻状况，害怕失去自由的年轻人，在谈及I am married会使他们有所顾虑，不肯直接说出来。因此，英语中有许多表示婚姻的委婉语，如been and done it（过来人）,gotten hitched（被挂住了）,common-law marriage（按普通法律成婚，未婚同居）,cash and carried（现金已结转，已婚）等。

（二）突显性原则

Langacker（1993）认为，“转喻是一个参照点现象（reference point phenomenon），转喻由相对突显提供理据，高度突显的实体作为认知参照点唤起其它不那么突显的实体”，即人们通过一个实体建立起于另一个实体的联系。“参照点是语篇中突显的成分，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一个语境。突显和不突显的成分构成了参照点的范围，对这些成分的理解取决于参照点的联系。”[7]

转喻的两个重要功能就是突出与掩盖（Highlighting &Hiding），转喻通过源域理解目标域时，通过一事物与另一事物的关系对该事物进行概念化，这一概念化的过程使源概念得到突显，目标概念被掩盖。在委婉语中，人们突显事物或概念优美、愉悦的一面来掩盖令人不愉快的一面，达到了婉转、礼貌、含蓄或避讳的效果。如，英语中，人们用to rest for ever表达die，突显了“休息”的概念，掩盖了死亡带来的痛苦和人们对死亡的恐惧。

五 结 语

在言语交际中，人们往往避免直接提及一些容易引起人们心理上畏惧、不按、悲伤或反感等情绪的话语或句子，而是倾向于选用间接的方法来转喻地实现预定目标，以达到婉转、礼貌、含蓄的效果，使人际间的交流更加顺畅，人际关系更加和谐。委婉语的基本特点是间接、模糊，而间接、模糊的效果需要借助转喻机制得以实现。因此，委婉语的形式与意义之间是一种相互关联的转喻替代关系。在转喻认知模式下对英语语言中的委婉语进行分析，研究其认知理据，能帮助人们进一步认识委婉语，以更好的理解语言与意识形态、语言使用与交际目的之间的关系。

[1]张辉,卢卫中.认知转喻[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

[2]陈明瑶,卢彩虹.新闻英语:语体与翻译研究[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6.

[3]邵军航,樊葳葳.委婉机制的认知语言学诠释[J].外语研究,2004,(8).

[4]Langacker,R.W.Concept,Image and Symbol:The Cognitive Basis of Grammar[M].Mouton de Gruyte,1991.

[5]Lakoff,G.Wome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77.

[6]段世齐.认知视域的委婉语[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9,(4).

[7]管振彬.委婉语生成机制的认知理据研究[J].襄樊学院学报,2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