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靓
(福建农林大学 东方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0 )
11世纪中期,西方国家处在宗教神权横行的时代,此时的科学以及艺术均被宗教极大的限制,但是在此时代,东方文明发展到了最顶峰时期,受到中国文化交流中心的影响,日本在抒情文章的表达上也是非常繁荣,《源氏物语》就是在这一时代发展起来的,《源氏物语》是一部表现日本贵族生活的百科全书,历经四代王朝,含有四百多个人物,“物哀”格调贯穿在全书中,是小说中的一大奇观,本文主要研究《源氏物语》的物哀观。
“物哀”代表的是日本的一种古典文学美,“物”和“哀”在日本的语言中,起初是作为日常用语而出现,“哀”代表的是感叹用词,特指悲哀、怜悯的内在情感,在日本史的《古语拾遗》中,哀是一种感叹词,能够代表一切的内在情感。关于“哀”的审美理念在日本的文学史上,最早起源于《古事记》以及《万叶集》中,到《源氏物语》的写作中得到发展。“物哀”在我国类似于感物兴,把外在的物与感情的哀连接在一起。在《源氏物语》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物哀观。
我国古代文艺理论著作《文心雕龙》也有物哀观的表现,表现的是人们主观感情以及情感受到客观事物的变化引起的波澜,在文章中,因此思想感情活动的是物,思想反而放在了第二位,物代表的是感动的文学素材,这与日本早期的物感是相同的,物哀是建立在客观现实基础上。无论是自然之景还是世事变化所带来的离愁都能折射日本式物哀的内涵,哀脱离了物就没有寄托的载体。物哀观在《源氏物语》中得到了集中表现,结合源氏物语,物哀最核心的含义是指人生世态,物哀指的是对生命的感悟兴叹,悲天悯人、多愁善感以及生命的可叹可恨等。
《源氏物语》作者紫式部虽然出身名门,但是家道中落,自幼丧母,完全靠父亲养大,20多岁时嫁给了大她两倍左右的丈夫,丈夫虽然多才多艺,但是早已妻妾成群,紫式部生下孩子两年后丈夫去世,年轻的紫式部经受了沉重的打击。紫式部的一生都是在薄幸中度过,具有极其丰富的生活体验,在丈夫去世后,把精力投入到了《源氏物语》的创作中,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对人生的思考融入到作品中,实现了对人生困境的超越。
在《源氏物语》中,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紫式部的人生经历,幼年丧母与源氏公子非常相似,婚后守寡,表现了当时社会女性人物的悲剧命运,当时日本的上层贵族具有很好的艺术修养,这些能够从《源氏物语》中描写花宴、赛画中可以看出,写作技巧非常高,紫式部对爱情的渴望和追求寄托在了文学作品中,源氏公子就是婚姻爱情的理想化身,在对源氏命运的描写中,始终贯穿着作者对于人生的思考。
哀本身是一个美学范畴,具有非常深刻的精神性,在日本哀具有可怜、有趣以及悲哀等的含义,而不是汉语中悲哀的代表。在紫式部创作的《源氏物语》中采用一种真实性的写作态度,来反映当时社会下的人情世故,并在书中反复强调小说事情的真实性。《源氏物语》内容背景为以源氏为代表的皇室和外戚做斗争的矛盾,主要描述源氏的生活,并反映出当时社会一夫多妻的制度下,所有妇女的悲惨命运,揭示日本贵族王朝的发展。哀本身的含义代表的是悲哀和同情,但是在紫式部的创作中,将哀转变为更高一层的物哀,对象更加明确,在很多情况下物即代表了事物,也可以代表人物,在文章中物就是指令人感动的文学素材,这是紫式部的创作原则,但是在紫式部的创作中,描写不是局限在物中,而是触及到感动之心。在这点上与日本早期诗歌理论中的物感说法比较类似,在《源氏物语》,作者将物与哀结合在一起,表现物所引起的喜怒哀乐,下面具体讲述物哀不同层次的感动。
恋情是最能表现人们情绪的感情,在《源氏物语》中,作者采取了大量篇幅表现人的价值和人性的真实。《源氏物语》所刻画的女子形象基本是围绕源氏父子所创作,如铜壶,蔡姬、夕颜等人,在紫式部的描写中,这些女子均是面容姣好,性情可人的女子,但是同样命运都是非常悲惨的女子。铜壶出身低微,但是自己美貌而且善良,因此得到铜壶帝的专宠,由于自身住的院子离天皇所住的宫殿最远,在前往天皇宫殿的过程中必然会经过其他妃嫔的宫殿,导致其他妃子的嫉妒,常常被欺负,铜壶由于害怕抑郁成疾,最终辞世。
藤壶则是长相与铜壶非常相似,因此成为光源氏的继母,光源氏出入宫闱窥见藤壶美色,因此常常去亲近她,随着光源氏的不断成长,对于藤壶的暗恋也越发的强烈,趁其回娘家修养的机会强行求欢,藤壶因为自己的乱伦而内疚,光源氏在铜壶帝驾崩后更加变本加厉,藤壶为了保住冷泉帝和源氏一族而出家,然而内心仍然受到煎熬。蔡姬是光源氏的第一个妻子,从外人看来,两人的生活非常美满,但是光源氏对于自己的这位政治婚姻下的妻子毫无感情基础,因此两人相处时总是相敬如宾,最终蔡姬在难产中死去。
紫姬是光源氏《源氏物语》作品中描写的一个比较出彩的角色,可以说是在《源氏物语》中的一个非常理想的人物形象,采用大量的语言来描写了光源氏与紫姬的爱恋,体现光源氏与紫姬的卿卿我我,来抒发作者对美好爱情的感动之情。紫姬其人是作为藤壶的替代品而被光源氏掳来,完全依照藤壶的行为来培养,紫姬从原先与光源氏的美好爱情,到最后的满怀记恨和绝望,在书的描写中,紫姬的嫉妒并不是无休止的怨恨,而是委屈自己,进而消亡。
明石姬是光源氏被流失时遇到的一个贫民女子,性情高雅,在荒凉的流放之地,对于光源氏来说就是一个谪仙,光源氏在回宫后,想要把她接入宫中,但是由于明石姬害怕勾心斗角而拒绝,生的孩子交给紫姬抚养,即使后来进入宫廷,孩子也没有认母。末摘花在日文中属于一语双关,此女弹得一手好琴艺,但是长相丑陋,光源氏在一夜风流后摸着她的鼻子奚落他,虽然最终末摘花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是仍然没有过上好日子。夕颜这个女子在《源氏物语》中代表生命的脆弱和凄婉,光源氏在无意间看到开在墙根边的小花,于是命令随从摘一朵送给这家的女主人,在随从的大力撮合下,光源氏与夕颜成功幽会,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两人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光源氏年少轻浮,将夕颜带到一个荒宅幽会,夕颜因为有怪物的出现而惊吓过度,不就便离开人世,夕颜的死既来源于光源氏的好色,也有着自身的性格,让人感叹生命的脆弱。
在《源氏物语》的描写中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作者对于世态的感受,如在“槿姬”卷中,光源氏在大雪天气拜访五公主,五公主命令人开开门,但是随从因为冻得瑟瑟发抖,再加上门锁生锈打不开,随从暗骂这生锈的锁,光源氏感叹亲王刚刚去世,却好似经历了千百年的变化,虽然岁月或富贵不过过眼烟云,但是人们还是舍不得这风月,真是人生悲哀啊,这个住所本是光源氏的姑母所住,亲王死去导致门庭零落,可以看出世态炎凉。描写世态炎凉中还体现在了光源氏流放的过程中,二条院非常萧瑟,人人避之不及,与当时的繁荣成为鲜明对比,在描写朱雀院下台经历,也表现了世态炎凉。
紫式部在《源氏物语》中指出天下本没有美丑之分,但是由于人心情的不同,就导致了有的景观看起来非常美丽,而有的景观则是令人感到凄凉,也就是说美和丑并不是一种自然现象或者自然属性,而是人类生活下所产生的东西,强调自然美是因为人的存在而产生的,自然美是人移情的一种表现,人们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到了客观存在的对象中。
在《源氏物语》所描写的人物中,时常因景生情,而不能自制,因此描写的景物往往是一种人文化的自然,表现的是作者对社会的感情。如在第四卷的描写中,夕颜因为光源氏的轻率和好色而死亡,对景物的描写,采用了“夜班风急,不时传来几声惨叫……,灯光时闪时灭,在山屋边的各处都好似传来脚步声”,这些景物的描写,完全勾勒出一个神秘、恐怖阴森的自然远景,与当时光源氏的愧疚、慌乱、恐惧等感情融为一体,通过景物的描写从侧面反映出人物心态。在《源氏物语》的创作中,作者的观察力、感受力可以说都是非常细腻的,景物的描写完全表现出一个情景交融的效果。人物性格与命运在文中也充分采用了自然景物来描述,另外在描写中还把日本所特有的认识融入到作品中,如在紫姬的宫殿中,采用了鸳鸯各种水鸟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春波上,深刻体现紫姬的受宠程度,而在末摘花的寒舍中,则是采用了杂草丛生、秋风萧瑟等语言来描绘末摘花的生活,暗示主人公的悲惨命运,这些都是接触景物来描写恋爱中人的物哀观。在紫式部的笔下,景物也是社会变异的表现,如采用秋风秋雨等词语描述光源氏的失意。
综上所述,本文主要研究了《源氏物语》物哀观。从《源氏物语》整篇文章来看能够引起物哀的物的内涵是极其的多样化的,物的表现形式可以说是纷繁多样,但是依照情景描写的方法主要分为窥见手法、平面描写手法和音声描写手法,物哀观既包括了人、人情世故,还包括了自然景观,在本文的研究中,没有涉及到男性物哀观,这些还需要更多的人努力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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