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质子、重离子放疗装置建设现状

肖 平 贾少微

北京大学深圳医院，广东 深圳 518036

中国质子、重离子放疗装置建设现状

肖 平 贾少微

北京大学深圳医院，广东 深圳 518036

质子和重离子的质量比电子和光子重得多，经同步加速器加速后，获得足够动能的高能质子和重离子束，其辐射剂量可更多地沉积到人体深部的恶性肿瘤内，其临床疗效肯定。据美国能源部资助(合同号DE-AC02-05CH11231)的一项关于质子、重离子治疗的调研报告，纵观全球专用质子、重离子治疗中心的发展，主要是以政府为主导进行研发。1985年以来，日本政府拨出大量专款，将质子和重离子治疗癌症作为国家战略政策资助。1990年以来，美国历届总统都呼吁支持抗癌事业，美国能源部也拨出大量专款，深入开展质子和重离子加速器的研发和临床试验。1991年以来，欧洲的德国、法国、意大利和比利时等国一直用严谨的态度开展这方面的工作，2000年后则由政府出资大力支持发展此事业，一切是在科学指导下、政府支持下进行，方向正确、目标清楚，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和成就。1996年中国也开始探索发展质子和重离子治疗，取得了一些进展，现归纳整理综述如下。

1 中国民间艰难的探讨之路

1996年中国的几位有识之士在北美放射治疗学会上获悉，美国Loma Linda质子治疗中心治疗恶性肿瘤的疗效远优于普通光子放射治疗，而且年产值高达几千万美元。几位有远见的商人、投资者获得这些信息，认为质子、重离子放射治疗可赚到钱。这些商人熟悉股票、金融，但对高新技术不甚了解。当时中国正看重研发“短、平、快”的项目，无暇去考虑这种“长、高、慢”的项目。但“质子和重离子治疗事业”却成为几位民营改革者的投资项目。1997年以来，中国质子和重离子治疗的发展就在这样自由的条件下摸索发展，总算启动建造两座医用质子治疗中心的工作，一个是万杰质子治疗中心，另一个是中日友好医院的北京质子医疗中心。但这两座治疗中心最终一个破产，一个中途停工。中国民间近18年的艰难探讨以失败告终。很显然，代表国家高科技水平的质子和重离子加速器项目，没有政府主导和投资难以实现。

2 深圳质子、中子治疗装置的研发

2.1 深圳质子治疗装置的探索 1996年，时任深圳市委书记的厉有为提出研讨深圳引进俄罗斯质子加速器的可行性，后因其退居二线此事不了了之。同年，深圳奥沃公司提出在中国研发质子治疗装置，邀请美国Loma Linda专用质子治疗中心的设计师，聘请中国科学院研发质子和重离子治疗装置的院士、科学家以及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医学专家成立研发团队从事此项目的研究。当时声势浩大，振奋人心。但因深圳奥沃公司研发规模过于庞大，包括γ刀放射治疗装置、质子同步加速器和PET几乎在同一时期上马，1999年资金链断裂导致公司破产，所有研发项目流产。

2.2 深圳中子治疗装置的研发 1997年，深圳灵顿公司提出研发中子治疗设备(类似质子治疗装置)。1999年研发出中子治癌设备ZH-1000型中子刀(国药管械[准]字2002第3331082号)。该中子刀是利用天然放射性同位素锎-252(25298Cf，半衰期898年)发射快中子治疗恶性肿瘤的自动遥控式后装治疗系统。实质是钴-60(6027Co)或铯-137(137

55Cs)的更新升级版。由于中子和光子物理性质相同，是中性子，不能聚焦，达不到深部肿瘤预期沉积的辐射剂量，故国内外都不看好中子治疗的前景。2011年其大股东湖北双环科技(证券代码：000707)将所持有的深圳灵顿公司的40%股份全部抛售，造成资金链断裂公司发展几乎处于停顿的状态。

3 山东省质子加速器治疗的建设

3.1 万杰质子治疗中心的建设与临床应用1999年万杰集团决定建造质子加速器，专门成立了北京质子科技公司，首要任务是研究建造质子加速器的可行性研究。2000年该公司完成的可行性报告认为“在现阶段应以国外引进为妥”的方针。因此，从2000～2001年在北京与日本住友和比利时IBA两家谈判几十回合。当时IBA为美国PTCA公司加工的3套质子治疗装置，因PTCA公司计划变更，囤在手中，愿低价出售，万杰集团立即抓住此机会，在2001年12月和IBA正式签订合同引进设备。

2004年12月淄博万杰医院质子治疗中心正式投入临床使用，至2009年共治疗了2000多例肿瘤患者，取得了良好的疗效。按照山东省物价局《关于授权制定淄博万杰肿瘤医院质子治疗系统服务试行价格的复函》(鲁价费函[2006]7号)和《山东省大型医用设备配置与使用管理实施办法》的规定，质子治疗系统治疗试行指导价格为14.2万元/疗程。医疗机构可上浮10%。

3.2 万杰质子治疗中心的破产 2007年万杰集团(证券代码：ST万杰600223)投资30亿元的淄博钢铁负债7亿，钢铁的生产线陆续停止运行，最后彻底破产。2009年青岛万杰医院被低价变卖，两个月之后，北京万杰医院亦悄然关张。至此，国内以“万杰”命名的3家医院，只剩下淄博万杰医院。由于万杰医院的质子治疗中心位于淄博市岜山村，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后续医疗技术和设备维护人才匮乏等原因，2009年破产而停业。

4 北京质子治疗中心的建设

4.1 北京中日友好医院质子治疗中心的建设与停工 2002年，长安信息集团(证券代码：ST长信600706)董事长其父因患癌症病逝。情感和理智双重因素，认为质子治疗是好项目。2002年和比利时IBA正式签订合同。卫生部中日友好医院出地皮和医疗人员，长安投资集团出资，成立北京质子医疗中心有限公司，并经卫生部批准立项。2003年2月有关质子治疗部分室外基建完工之际，正值SARS非常时期，贷款困难，致使2004年10月起全部停工，人员解散。直至2008年初经中日友好医院和投资方商定，决定重建此中心，但至今复工手续尚未得到卫生部批准。

4.2 清华大学质子治疗装置的研发与搁浅2001年清华大学医学院成立。2002年清华大学和香港丰溢投资公司合作，香港丰溢投资公司负责投资，清华大学玉泉医院(原电子工业部402医院)出地出人，加上清华大学无形资产达成协议，建造清华大学质子治疗中心。2002～2003年，出国考察与日本三菱公司、日本住友公司和比利时IBA公司并全面谈判。在此期间日本千叶医用重离子加速器(HIMAC)公布碳离子治疗报告后，清华大学紧跟最新技术拟将原方案改为研发碳离子治疗装置，要求增资到近亿美元。但后因资金难以再增加，香港丰溢的投资全部用完，项目搁浅至今。

4.3 北京其他医院的意向 自2005年以来，还有不少单位的代表，在有关场合表达过希望引进质子、重离子的治疗装置，例如，中国医学医科院肿瘤医院、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北京301医院、北京武警总院等，但都没有进入实质性的筹建工作。

5 上海市质子、重离子治疗装置的建设

5.1 前期探索 1998年，在上海市卫生局的支持下，以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和上海国际医学交流中心为首，联合上海二十家医院出国考察，准备联合引进一台美国Optivus公司的质子治疗装置，但最后因故而未成。

5.2 上海市政府主导 2001年上海市卫生局决定启动质子、重离子加速器项目。2004年上海政府出面和卫生部请示、汇报质子、重离子加速器项目的情况。2005年卫生部正式发文《卫生部关于同意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配置质子、重离子放疗系统的批复(卫规财发[2005]124号)》。2005年质子、重离子加速器项目被列入了《上海市卫生事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纲要》。

5.3 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的建设 2005～2006年，上海市卫生局和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进行多方位调查和设备考察，寻找10余家投资商进行谈判，皆告失败。2006年上海市政府抓住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黄菊患胰腺癌的契机，决定由上海市政府投资建设质子、重离子加速器项目，建成后转给社会运营。2007年经四次技术路线专家论证会，2008年进行设备公开招标，德国西门子和德国GSI联合体(GSI制造加速器，西门子制造精准定位放疗系统)中标。

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建设项共投资33亿人民币，其中用19亿人民币用于制造质子、重离子加速器装置。该设备的后续运营、维护和医疗技术培训等，皆有200多名国外专家承担。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建造工期约55个月，预计2014年5月正式开始运营，治疗患者。

5.4 上海交通大学瑞金医院肿瘤质子治疗中心建设 2013年9月，在上海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上海申康医院发展中心的支持下，中国科学院上海应用物理研究所、上海交通大学瑞金医院、现代建筑设计集团签订工程代建合同、设计合同签约仪式。上海交通大学瑞金医院肿瘤质子治疗中心项目位于瑞金医院北院(一期)南侧，占地约40亩，总建筑面积约2.63万平方米。该项目已经通过环评(国环评证甲字第1801号)，将择期开工。

6 甘肃省与中国科学院重离子治疗装置的建设

6.1 兰州重离子束浅层肿瘤治疗装置 2001年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承担国家“九五”攀登计划“重离子治癌技术”，甘肃省人民政府和兰州市人民政府给予了后续资金的投入。2005年8月“重离子束浅层肿瘤治疗装置”在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安装完毕。2007年甘肃省肿瘤医院和兰州军区兰州总医承担临床试验，通过治疗150多例恶性肿瘤患者，证实重离子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治疗技术，不良反应轻微，患者耐受性好。这标志中国继美国、德国、日本后，成为世界上第4个利用重离子束治疗肿瘤的国家。

6.2 兰州和武威重离子肿瘤治疗中心 2009年7月兰州市人民政府、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甘肃盛达集团共同签署协议，由政府协调推动、院所技术支持、企业全额投资，合作建设兰州重离子治癌中心。这是国内第一座重离子肿瘤治疗中心，总投资超过15亿元人民币。2012年甘肃省人民政府和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决定在武威市建立第二座重离子加速器放疗装置，投资16亿元人民币。2013年底武威市重离子治疗中心装置大楼已全面封顶，兰州市重离子治疗中心装置大楼也即将封顶，装置安装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兰州、武威两座重离子肿瘤治疗中心所用重离子加速器装置皆由一台医用重离子加速器、4个治疗室组成。建成后可24小时不间断地运行，每座治疗中心每年除治疗肿瘤患者1000～2000例外，还可进行其他科学研究。两座重离子治疗中心预计2015年投入使用。

7 港台地区质子加速治疗装置的建设

7.1 台湾大学医学质子加速器治疗中心 2008年台湾鸿海集团董事长郭台铭经历妻子和胞弟先后罹患癌症逝世，郭台铭以永龄基金会创办人的名义与台湾大学正式签约，捐赠150亿新台币兴建台湾大学医学院附设癌医中心医院。2010年11月台湾大学癌医中心举办动土典礼，项目包括建设质子加速器治疗装置。这座由台湾鸿海集团董事长郭台铭捐赠的医院，占地3.1公顷的土地，主建筑物地上14层、地下4楼。预计2014年营运。

7.2 香港养和医院质子治疗系统 2010年香港养和医院经过多年周详缜密的可行性研究，和日本住友重公司签署合作谅解备忘录协议，率先为香港引入放射治疗的先进技术质子治疗系统，投资7～10亿元港币。预计将于2015年启用。

7.3 台湾长庚医院质子放射治疗中心 2011年，台湾最大的癌症治疗体系台湾长庚医院举行“质子放射治疗中心”行动工典礼，预计中心建筑在2012年4月完工并开始安装设备。投资30多亿新台币采购日本住友公司最新型质子治疗系统，它是用一台235MeV能量的质子同步回旋加速器，通过一个70～235MeV的能量选择器，再通过束流输运线分别送四个旋转束流治疗室。预计2014年5月可收治癌症病人，一年最多可治疗1800人。

8 广东省质子、重离子加速治疗装置的建设

8.1 研发与探索 2008年，广东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出资，由中国科学院有关研究所协作建造质子、重离子治疗装置，用市场经济方式经营管理。但广东医学界建议直接开发碳离子治疗，其条件不如开发质子治疗成熟，凡此种种，议而难决。2009年的国际金融风暴使广东许多企业面临停工之困，就此该项目流产。

8.2 东莞市的进展 2008年广东省有关部门有意让东莞引进质子治疗项目，预计投入13亿元，但东莞市发展和改革局征求了很多企业的意见，无人愿意为此项目投资。2013年东莞市和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签订建设质子加速器放疗中心的协议，中广核核技术有限公司参与投资。

8.3 佛山市的进展 2011年在广东省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的支持下，广东恒健公司率先引进质子和重离子肿瘤治疗技术产业化项目，并联合国际肿瘤治疗机构，在佛山市建设拥有质子和重离子肿瘤治疗装置的高水平的恒广东健肿瘤专科医院，项目投资总额为85亿元人民币。

8.4 深圳市的进展 2010年，法国艾玛公司和深圳市龙珠医院签订建设质子加速器放射治疗中心的协议。后因牵扯重大案件，医院法人代表本人财产和集团公司财产被控制，使该项目陷入困境而流产，2013年深圳市龙珠医院宣布破产被法院拍卖。

2013年，深圳市公立医院管理中心将深圳市建设质子、重离子加速器项目第三次列入议事日程，得到中国广核集团公司的鼎力支持。2014年2月深圳市建设质子重离子加速器放射治疗装置和技术的探索调研阶段基本完成，下一步将推动深圳市政府正式立项。

8.5 广州市的进展 在广东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和广东省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的积极推动下，2013年9月广东恒健核子公司与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经过充分的讨论和协商，就质子、重离子装置开发建设的合作原则、合作模式、开发方式和建设流程以及双方的责任义务等方面达成了共识。《合作协议》的签署对于广东省质子、重离子治疗装置技术和设备产业化具有重大的里程碑意义。2014年2月24日向全球招标。广东省人民政府将质子、重离子治疗项目定位为抢占中国医疗设备研发制高点的重点工程，标志着广东省筹备多年的这一重点项目进入了实质性的开发建设阶段，力争早日成功地完成中国首台自主研发的质子、重离子治疗装置，发挥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集聚的示范作用。

9 结束语

质子、重离子加速器放疗装置治疗恶性肿瘤的价值已被公认，全球各地都在竞相引进和开展这一最新技术。2014年5月，上海将承办第54届国际粒子放射治疗大会，已有几百多位学者和官员报名参会。这将进一步激发全中国迅速普及质子、重离子治疗技术的热情，各地跃跃欲试都在探讨建设质子重离子治疗中心的核心技术问题。

1. William T. Chu. Heavy Ion Radiotherapy: Yesterday, Today and Tomorrow. Work supported by the U.S. Department of Energy under Contract No. DE-AC02-05CH11231. 2011,

2. 刘世耀著.质子和重离子治疗及其装置.北京.科学出版社, 2012, 6-16.

3. 肖国青, 张红,李强,等.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所重离子束治癌进展. 原子物理评论, 2007, 24(2):85-88.

TL817+.6

A

10.3969/j.issn.1009-3257.2014.02.01

2014-03-28

综 述

Review

肖 平，男，主任医师，主要研究肿瘤外科

贾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