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梅
论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的词史意义——从词调体制和怀古题材两个角度
张冬梅
(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陕西汉中 723000)
王安石词作不多,但凭借一首《桂枝香》独绝千古。现存《桂枝香》词首见于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一词,此词是“第一首很成熟的怀古咏史词”。此词的词史意义主要有两方面:对《桂枝香》调的定格和对《花间词》之怀古传统的继承和发展。
《桂枝香·金陵怀古》;词调体制;怀古传统
王安石,字介甫,临川人,北宋著名的政治改革家、文学家,也是一位北宋前期词坛的改革者。刘熙载《艺概·词曲概》将他列入李白、张志和、温飞卿、宋子京、柳耆卿等词坛开创者之列[1]107。如果从他自身的角度分析,其词的成就不及其诗文,但如果从历史的纵向与横向的角度分析,王安石的词在词坛上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王安石词作不多,《全宋词》所收录的除存目词外共十八首,其中以《桂枝香》最负盛名。本文将从王安石此词对《桂枝香》调的定格意义和对词之怀古题材的继承和发展意义两个角度进行分析,一探此词的词史意义。
《桂枝香》调为北宋新声,今首见于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词。历来《桂枝香》词的填制者,皆奉此词为圭臬。《古今词话》有论:金陵怀古,诸公寄词于《桂枝香》,凡三十余首,独介甫最为绝唱[2]17。《钦定词谱》评价:“此调以此词(即王词)及陈(亮)词为正体。”[3]877龙榆生先生在所著《唐宋词格律》中亦“兹以王安石《临川先生歌曲》为准。”[4]123《桂枝香》另名《疏帘淡月》,得名于张宗瑞一首《桂枝香》(梧桐雨细)词中“露浸宿酒,疏帘淡月,照人无寐”一句。清人万树在《词律》中谈及:“张宗瑞‘梧桐雨细’一首取名《疏帘淡月》,乃因词中语以名之,非调有异也”[5]371。王安石此词以其词调上的开创之功,成为后世文人竞相模仿的楷模。现将此词列于下: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此词为“双调,一百一字。前后段各十句,五仄韵,”[3]877其后文人多用王韵,仅就《钦定词谱》所选代表作品来看,陈亮《桂枝香》(天高气肃),“双调,一百一字。前后段各十句,五仄韵”,《词谱》评曰:“此即王词体”;张宗瑞《桂枝香》(梧桐雨细),“双调,一百一字。前后段各十句,六仄韵”,《词谱》评曰:“此与陈词同”;张炎《桂枝香》(琴书半室),“双调,一百一字,前段九句,五仄韵,后段十句,五仄韵”,“此亦与陈词同”,周密《桂枝香》(岩飞逗绿),“双调,一百字。前后段各十句,五仄韵”,“此亦与陈词同”,黄裳《桂枝香》(插云翠壁),“双调,一百一字。前段十一句,五仄韵;后段九句,五仄韵”,“此亦王词体。”[3]878凡此种种,足以证明王词在《桂枝香》词调上的定格之功。王安石此词何以会有如此大的影响?我们试从词调体制的角度,对其用韵和句式进行分析。
在用韵上,全词用韵十分考究,清人徐本立在《词律拾遗》中评价:“此词前用送、正、气、似、去、棹、背、画九去声字,后用竟、以、恨、对、漫、旧、事、俱、后九去声字,处处相对,极为谨严。”[6]178在韵脚上,全词押“鱼模”入声韵。王骥德《曲律》卷三《杂论》第三十九评价此韵“‘鱼模’之混。”[7]37“鱼模”之混与入声之逼侧相结合,形成一种激越浑厚的声情,此种声情恰能融洽地配合怀古词人面对历史时的悲壮或苍茫之感。
在句式上,全词以四字句为主,“正故国晚秋”、“叹门外楼头”上一下四;“千里澄江似练”、“对此漫嗟荣辱”为六字句;“征帆去棹残阳里”、“六朝旧事随流水”上三下四,“背西风”、“念往昔”、“但寒烟”为三字句。上片结尾“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下片结尾“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连用三个四字句,且分别以尚含蓄之阳平声与回旋之上声收尾,气流直下且不失精敛。全篇句式参差变换,由此形成多处顿挫和曲折。
总之,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一词中激越浑厚的声情与曲折顿挫的句式相搭配,自然就汇聚成了一股悲慨雄壮的英雄之气,使得《桂枝香》调适用于登临吟咏,抒发悲慨苍茫之怀。如此,凭借在词调体制的成功,王安石此词成为后世《桂枝香》调的填制者的典范之作。
我国古典诗词中的怀古的传统源远流长。就词而言,《花间集》中的少部分作品首开在词这一文体中咏史怀古之端,但受花间整体词风影响,其中的咏史怀古词也沾染上了“女性化”的特征。王安石继承花间词咏史怀古的传统,同时又在多方面取得了改进,使得《桂枝香·金陵怀古》成为“第一首很成熟的怀古咏史词。”[8]52下面本文将从题材上的继承、风格、感情基调与理论高度上的突破四个角度论述此词对咏史怀古传统的继承与创新。
《花间集》是我国最早的一部文人词总集,后世学者在批评此集时多以男女之情、花前月下概括其内容,忽略了其中为数不多的咏史怀古词。一位学者在其论文中以题材内容为标准对《花间集》中的咏史怀古词进行了统计。其中咏叹历史变迁者七首;以传说故事为题材借古伤今者十首;咏叹民族关系者两首;讽刺昏庸君王者四首;讽刺秦淮旧事者一首。据统计,《花间集》中的咏史怀古词共25首,18位作家中有12位涉及了这一题材。可见《花间集》中的大部分作者都关注过咏史怀古题材[9]16。花间词人虽在偏安的社会环境中追逐声色犬马,但作为一批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文士,在动乱的社会大背景下,在酒酣歌罢后,心中必然会升起丝丝的危机意识,窃以为正是这种薄弱的危机意识酝酿了这些以咏史怀古为题材的词作。词作为一种新兴的文体,在花间词人手中大放异彩。花间词以香软浓艳为主要风格,树立了“词为艳科”的藩篱,但其中除艳情词外的其它题材的词作也为后世词的发展留下了门径。咏史怀古词从此走出,在王安石手中成熟,并在南宋词坛上大放异彩。为什么说《桂枝香》是第一首成熟的咏史怀古词?这主要得力于此词在风格、感情基调、理论高度方面相对于花间词取得的创新。
上文中已经谈及,花间词以香软浓艳为主要风格,作为位居其中为数不多的咏史怀古词,其风格并不是我们常见的悲壮苍凉的风格,而是受到柔情化、女性化的渲染,表现出凄艳愁绝的风格。在艺术上,这一风格的形成主要是与意象的选取、意境的营造有关;在思想上则主要是与社会大背景与词人的地位和心境有关。下面我们选取部分作品进行分析。如鹿虔扆《临江仙》:
金锁重门荒苑静,倚窗愁对秋空。翠化一去寂无踪。玉楼歌吹,声断已随风。
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对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
俞陛云在《唐五代两宋词选释》中评价此词:“周道黍离之感,唐宋以来,多见于诗歌。在词中,……鹿虔扆词亦善感乃尔,……其音哀以思也。”[10]80鹿虔扆,后蜀词人,此词伤前蜀之亡。词人伫立在故国的废园里,独品凄凉的月影,斑驳金门,清寂玉楼,野塘藕花,泣露香红,这一系列凄冷的意象相交织,融合成了凄迷哀婉的意境,传达出一种凄艳的格调。以衰迷之物景象征故国之衰败,物犹如此,人何以堪,词人的故国之思自然寓含其中了。再如欧阳炯的一首《江城子》:
晚日金陵岸草平,落霞明,水无情。六代繁华,暗逐逝波声。空有姑苏台上月,如西子镜,照江城。
这首词也是咏叹金陵之作。夕阳西下,草坪水阔,晚霞明媚,一派旖旎景色。“六朝繁华,暗逐逝波声”与“六朝旧事随流水”,都是慨叹六朝旧事,但一幽深,一郎畅。最后三句与“但寒烟,衰草凝绿”意味相同,都是咏叹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但相比之下,前者更具美感,后者更添厚重。全词色调明丽,以自然景色之明丽衬六朝旧址之萧萧,意境幽冷。结尾以“西子镜”比“姑苏台上月”,对意象进行了女性化的处理,沧桑之感中融入了几分温柔。
《花间集》中的怀古词“仍未离花间的苑囿,温情柔丽,”[11]369在意象上多选取历史事件中的女性和历史废墟中的花花草草。如孙光宪《思越人》两首以西施为意象;毛熙震《后庭花》中的“莺”、“燕”、“瑞庭花”、“珪月”意象;牛桥《江城子》中的“鵁鶄”、“蘋叶”、“藕花”意象,等等,色调都较凄艳,在伤古的感情基调中营造了一种凄婉的意境,风格哀艳。我们再来看一下王安石《桂枝香》词中的意象:初肃天气、千里江水、簇立翠峰、归帆、残阳、西风、酒旗、彩舟、鹭,大部分是一些比较开阔的意象,这些开阔的意象营造出来的意境自然是宏壮的。
在“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案香檀”这样的社会生活与文化氛围中咏史怀古的花间词人,受主流文化的影响,他们多对词中的意象进行“柔艳化”的处理,意境凄婉,风格柔弱哀婉。
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一词迥然不同于花间怀古词之风格。其词所选意象壮大且富有哲理,营造了意境雄浑开阔,同时配合以字声的收张,创造出了苍劲峭拔的风格。
据上节所引王安石词,此词上片写景,下片抒情,所选意象多出现在上片,兹以上片所选意象分析此词在意象上的选择。全词以登临所见故国之秋荡开全篇,“天气初肃”,“肃”入声,十分急促,肃杀之气如逼目前。“千里澄江似练”写横向江水之清之阔,化用谢眺《晚登三山还望京邑》诗句:“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更添“千里”,二字,眼界更为阔远,更增豪宕之气。“翠峰如簇”,写纵向山峰之翠拔。两句一横一纵,为我们勾勒了一个立体的空间,且一动一静,表现了时间的流逝与空间的永恒。词人于清新中寓厚重,于景物描写中昭示哲理,真是大家手笔!下句“归帆去棹残阳里”写江面之景,下句“背西风”写陆上酒肆之景,残阳中的归帆,西风中的酒旗,皆为人间的萧瑟流逝之景,但一“背”字振起,萧瑟而不显衰飒。以上几句皆为白描,画面流动感很强,但色彩稍显暗淡,且往后看“彩舟云淡,星河鹭起”一句顿时照亮全篇。上篇韵脚“目”、“肃”“簇”、“矗”,皆为入声,气流直下,至末句以平声“足”收,将以上奔流之气拽住,以待未发之情,含蓄蕴藉。至此,词人将“登临送目”的内容发挥无遗。
后人对王安石此词之风格多大力赞赏。龙榆生先生在《唐五代宋词选》中评价:“笔力豪纵,不为妖媚语,一如其诗文。”[12]287周汝昌在《唐宋词鉴赏辞典》中更是对此词推崇备至:“王介甫只此一词,已足千古,其笔力之清遒,其境界之郎肃,两宋名家竟无二手,真不可及也!”[13]515
王安石以一位政治家的阔大眼界与胸襟,一改花间怀古词之凄艳愁绝的风格。他选取的意象是开阔的、壮美的,这些意象营造的意境浑厚宏壮,其用韵以仄声韵为主,且字声搭配上收张有度,笔力遒劲,整体营造了苍劲峭拔的风格。从这个意义上而言,王安石《桂枝香》开苏辛豪放派先声。
在动乱的社会背景下偏安一隅的花间词人,他们在与愁花恨草的相对中思考历史悲剧,寄寓其愁苦的历史感慨。面对历史上亡国的悲剧,他们常常流露出一种生命无常的恐惧,倚靠着衰危的小国家,他们的心态必然是软弱无力的。他们常在咏史怀古词中使用“枯”、“老”、“愁”、“泣”等字眼,上文所举鹿虔扆的《临江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再如孙光宪《思越人》,短短一首词,充斥了“枯”、“老”、“萧条”、“败”、“愁死”、“伤心”、“魂销目断”等等凄凉无助的词汇,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个体生命在历史兴替中的脆弱与无助,传达出凄苦愁绝的感情基调。
与花间词人相比,处于相对统一与稳定的社会环境中的王安石,以一位踌躇满志的政治改革家的身份所作的《桂枝香·金陵怀古》,其感情基调就十分积极。王安石此词下片以抒情为主。下片“念”字领起,总摄下文,磊落有力,发人警醒,读者瞬间被带到了六朝,刘熙载《艺概·词曲概》:“词进而人亦进,其词可为也,”[1]123正是这个道理。下半句“繁华竞逐”,出语警醒,直指六朝灭亡的原因。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曾驻首石头城上,眺望一江东逝水,慨叹沧桑兴亡之感,却少有人反思兴亡背后的原因。王安石“繁华竞逐“四字深刻总结了六朝败亡的原因:六朝统治者迷恋江南的秀丽河山,偏安一隅,不思进取,竞相追逐纸迷金醉的豪奢生活,结果一个个自取其亡。“叹门外搂头,悲恨相续”一句化用杜牧《台城曲》诗句“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跳跃性更大,概括性更强。词人以历史个例包举普遍的历史现象,以“门外楼头”点其事,以“悲恨相续”染其情,点染之间,荒淫误国的历史真理呼之欲出。下句“六朝旧事”承上启下,往事消逝如流水,唯见秋草自碧,至此,词人“念往昔”之语结束,以目前之秋草为跳板转入现实。历史上繁华竞逐,悲恨相续,如今又是什么光景?且看“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六朝已远,而其遗曲,至今仍在传唱。此句语出杜牧《泊秦淮》诗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全词以上声“曲”结拍,王骥德《方诸馆曲律》卷二《论平仄》第五评价上声“促而未舒,”[7]136本首词压入声韵,“入声则逼侧而调不得自转矣”(同上),上声本身就是非常急促激越,以上声收尾则更添迫切焦虑之感,情与声会,词人那种忧国忧民的感情通过声韵传达给读者,感染力十足。在此词中,词人虽有“门外楼头”的叹息,有“六朝旧事随流水”的无奈,有“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的担忧,但作者的感情并不是苦涩无力的,而是在理性思考中传达出一股改革时弊的倔强力量,感情基调悲而不苦,积极乐观。
花间词人在衰靡的时代背景下以一颗脆弱的心咏史怀古,在哀悼往昔亡国的历史悲剧时常止步于抒发古今同愁之悲,而没有过多的对悲剧原因的理性思考,以及对所处现实的观照与反思,正是王安石所说的“漫嗟荣辱”。但作为踌躇满志壮怀激烈的政治改革家的王安石则以一种忧国忧民的积极心态抚今追昔,有“繁华竞逐”的原因分析,有“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的历史总结,有“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的现实观照以及在观照中对时局的警告,传达出一种以史为鉴的政治精神。也正是因为王安石这种政治家的理性精神导致他在词中没有过多的个人感情的投入,吴梅《词学通论》评价“稳惬而已,”[12]288刘熙载《艺概》评价:“惟未能涉乐必笑,言哀已叹,故深情之士不无间然。”[1]107这一点由苏东坡代为完成。
总之,王安石继承由花间词开辟的在词中咏史怀古的传统,同时又在风格上、感情基调与事理高度上取得重大突破,这些突破也使得《桂枝香》成为“第一首很成熟的咏史怀古词”。
王安石的《桂枝香》一词为什么会取得以上的种种突破?如果我们从内在与外在两个角度分析,则原因有三:其一,与王安石个人的文学理念有关。作为一名政治家,王安石要求文学以“济用”为创作目的,反对当时的浮艳文风。在《上邵学士书》中他曾经谈到:“某尝患近世之文,辞弗顾于理,理弗顾于事。以襞积故实为有学,以雕绘语句为精新。譬之撷奇花之英,积而玩之。虽光华馨采,鲜缛可爱,求其根柢济用,则蔑如也。”[14]98在这一文学理念的指导下,王安石大胆地在词中总结历史教训,针砭时弊,为世人敲响警钟,以求有济于世;其二,与北宋初期的士风文风有关。北宋初年,大一统的社会秩序重新建立,从君王到士大夫都致力于士风的建设,帝王“与士大夫治天下,”[15]255知识分子群体惯性地回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上来,渴望建功立业的激情重新被唤起,这种积极的士风直接熏陶了积极的文风,文人们在文章中追求言志咏怀之表达,探讨“兼济”之道,王安石便是其中一员;其三,与李煜对词的开创有关。王国维《人间词话》评价南唐后主李煜之词坛地位时有言:“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16]7所谓“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指的是改变原来为应歌而制的小词,使之成为抒发士大夫情怀的文体;所谓“眼界始大”指的是词人的艺术视野扩大,词的题材范围扩大,使词由花前月下转而面向宇宙人生、社会百态;所谓“感慨遂深”指的是由思考儿女柔情转而言人生问题与国家之志。王安石正是沿着李煜开创的“士大夫之词”的道路,将词引向历史时空,并在历史时空中反照现实,力陈时弊,抒发忧国忧民的士大夫情怀。
王安石以政治家的气魄,以诗人的艺术手法,以批判性继承的创新精神完成千古名篇《桂枝香》,至今魅力不减。此词以其对《桂枝香》调的定格之功,为后世文人作《桂枝香》词提供了示范;以其对花间词之咏史怀古传统的继承,进一步把词引向历史时空,扩大了词体的表现功能,把词引向“济用”的道路;以其在风格上、感情基调和事理高度上的突破,“瘦削雅素,一洗五代旧习,”[1]107立论高远,使得《桂枝香》成为“第一首很成熟的咏史怀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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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宗荣)
The Literary Value of Wang Anshi’sin the Ci History: the Poetry System and the Nostalgia Theme
ZHANG Dongmei
Though Wang Anshi was not prolific in Ci creation, hisis the only one that has never been surpassed in the Ci history. The presentwas first seen in the poemwhich was renowned as the first mature nostalgic history-chanting poem. Its literary value lies in two aspects:has adjusted the frame andhas inherited the nostalgic tradition.
; tone system on the tradition; poetry system
2013-08-16
张冬梅(1979-),女,江苏南京人,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古代文学。
I206.2
A
1009-8135(2014)01-008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