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承华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外语系,广西崇左532200)
海明威一生传奇色彩浓厚,生活经历丰富,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式的传奇英雄。许多经历特别是战争经历曾经在他的心灵中造成了难以治愈的创伤,甚至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战争观和世界观(李公昭2000)。海明威曾亲自参与战争并饱受其害,因此,反复描写战争是他一以贯之的永恒话题。可以说,海明威的世界就是一个被炮火逼在一隅,在墙上一条缝里看到的世界。参战经历总是让他念念不忘暴力和死亡(李华田等2007)。关于对战争的态度,海明威经历了一个从积极参战到讨厌战争再到支持战争的漫长的认识转变过程。基于对战争的态度认识转变这一过程,他的创作态度和人生观念也经历了一个从积极到消极再到积极的演化过程。虽然海氏后期作品又陷入浓郁的悲观主义和宿命论的泥潭,但总体而论是乐观的、积极向上的。可以说,对战争的态度直接影响和左右着海氏的创作态度和人生观念。正是这一反复无常的转变使得其人其作品让人读来倍感深不可测、读而不解、解而不透。难怪美国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哈罗得·布鲁斯说,“海明威已成为一个神话,一个美国英雄主义的永恒形象,或者更悲哀的说是一个美国英雄主义的幻象”(Bloom 1987)。 尽管如此,海明威笔下的世界却非常狭小,其作品也仅仅局限于对几个固定不变的话题的反复描写。棒球、钓鱼、狩猎、拳击和斗牛是他百写不厌的几个话题。也许,这正是海氏所熟谙的“冰山理论”之一角,他常说,“我总是试图根据冰山原理去描写。关于显现出来的每一部分,八分之七是在水面以下的,你可略去你所知道的任何东西,这只会使你的冰山深厚起来。这是并不显露出来的那部分”(董衡巽1999)。因此,这些看似老生常谈的几个话题实则具有异常丰富的意蕴,是水表以下的“八分之七”,往往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海明威并不是位多产的作家,但他创作出了许多不朽的短篇和中长篇小说。他的短篇小说主要收集在《尼克小说集》(共十五篇)和《海明威短篇小说选集》里。其中长篇小说主要有《太阳照样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和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老人与海》等。在这些作品中,海明威总是反复不断地描写几个固定不变的话题,这就是棒球、钓鱼、狩猎、拳击和斗牛。现就这些话题的寓意择要分析如下:
在《密执安北部》中,令女主人公科茨朝思暮想的吉姆是一个出色的猎手,他曾成功打死一只野鹿。海明威以自己先后两次到非洲游猎的经历为素材,写作了《非洲的青山》、《一个非洲故事》和《曙光示真》以及以意大利狩猎和旅行为原型的《过河入林》等作品。在这些作品中,他一方面承袭了白人的英语狩猎文学传统,书写自己看非洲奇观,追猎野生动物的主体欲望;另一方面,又质疑和反思工业文明的生态破坏性与文化扩张性,向往自然质朴的生活。上述两方面的价值取向构成了海明威在生态伦理问题上的思想冲突和内心困惑(于冬云 2005)。
关于拳击这一话题,海明威曾专门写了一个短篇并命名为《拳击家》。此外,在《杀人者》中,被杀的对象奥利安德烈森就是一名声名显赫但又听天由命等待被杀的拳击手。《五万元》同样是一个以拳击为话题的故事。杰克和沃尔科特是一对势均力敌的拳击手,最终以杰克的胜利而告终。
拳击和狩猎,都是些对抗性强、冲突很大、危险系数高的活动。作者反复强调这些话题的用意十分明显:一是为了突出其主人公的男子汉气概,通过参与者的英勇和强大体现其固有的男权思想观念和对女性的驾驭能力;二是点缀其硬汉子形象的鲜明性格,人要善于克服困难、顶住压力,还要保持尊严和风度,即“压力下的优雅”,这样即使失利也虽败犹荣。三是强调人要有拼搏精神,敢于和善于向强敌挑战,“人不是生来就是失败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尽管海明威的父亲是个医生,但他却培养海明威自幼爱好钓鱼和狩猎。18岁时海明威在给亲友的一封信中自豪地报告了他钓到的三条大鳟鱼。他在信中写道:“这在当地是一次空前的收获。”1932年,在从哈瓦那发出的信中,他总是详细的向友人函告每天的钓鱼量,并声称他给“海岸的居民提供了食物。”然而,他的写作热情还是远远超过了钓鱼和狩猎,这些仅仅是他的业余爱好。因此,钓鱼是作者的亲身经历,也是他常写的话题。关于这一话题的主要作品有短篇《大二心河》、长篇《海流中的岛屿》以及其诺贝尔获奖作品《老人与海》等。
《大二心河》是作者1925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在我们的时代里》中最长的一篇,写的是尼克从一战归来后,独自到密执安北部少年时代常去的地方钓鱼的故事。《海流中的岛屿》中的戴维也是一个钓鱼的好手。《老人与海》更是由一个老人一条船一个孩子一条大鱼和一群鲨鱼组成的故事。
钓鱼和棒(垒)球一样都需要技术和智慧。自古以来,钓鱼就是一种消遣娱、排忧解闷的重要手段。在中国,有很多关于钓鱼的名言警句,诸如“放长线钓大鱼”、“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以蚓求鱼”等。正如前文所述,钓鱼和狩猎是作者在其父亲的影响下自幼就形成的爱好,因此对他的影响极大。概括起来,钓鱼的寓意大致有四:一、随着岁月的流逝以及无法摆脱的战争创伤,作者幻想回到天真无邪的童年去重温天伦之乐;二、以鱼暗示成功,放的线越长,钓大鱼的几率就越大;三、以钓鱼映射自己的写作之路,无论遭遇何种困难挫折,他都“稳坐钓鱼台”,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四、钓鱼也有风险,有时钓到手的鱼也会遭到不测。最后两层含义在《老人与海》中得到具体体现。
之所以提出最后两层寓意,主要基于两点考虑:一方面,评论界一致认为,《丧钟为谁而鸣》是海明威在创作上开始走下坡路的标志。1940年,海明威出版了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的战争小说《丧钟为谁而鸣》,对此有评论家指出,该书是“20世纪美国文学中一部真正的英雄史诗”(Hemingway 2007)。然而,自该书出版一直到1950年这十余年间,海明威除了写些顾影自怜的伤感情调式的作品外,再也没有什么耐人寻味的作品问世。于是,海明威被认为提前“寿终正寝”了。另一方面,在对海明威“盖棺定论”的同时,各方观点不一、分歧很大、褒贬交加。在“贬”的方面有人认为,他的作品根本没有文体风格可言,其道德准则也“充其量不过是一种粗浅的观点”。这其中的主要代表人物有英国评论家刘易斯、赫胥黎和萨维奇等人,在《哑牛:海明威研究》一文中,刘易斯认为海明威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驽钝的、冥顽不灵的、只会说单音词的呆子”。更严重的是,美国的列昂埃德尔公然声称海氏不应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是“美国文学界的第二流、而不是第一流的作家”,“他并未创作出风格:他只创造了风格的一种巧妙的假象”,“其内容是肤浅的的、整个用矫揉造作的风格修饰起来的文章”,“他还未写出过一部‘成熟的’小说”(董衡馔 1985)。可见,这第三层含义实际上是一种毅力和忍耐力,是心境的写照。因此,他对理解作者晚年的心理具有特殊意义。第四层寓意则是作者映射的某些评论家。作家好不容易才写出一部作品,却被某些恶意的评论家批判得体无完肤,正如渔民苦心钓到一条大鱼,却被一些恶鱼吃掉一样。
在短篇《士兵之家》里,作者描写了士兵哈罗德退伍在家倍感迷茫,受到妹妹海伦去学校看棒球比赛之邀,由开始的犹豫不决到最终决定到学校的操场去看海伦玩垒球比赛。在中篇《老人与海》中,海明威更是以罕见的慷慨用墨如泼地描写了棒球比赛。
“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棒球消息。”
“扬基队不会输。”
“可是我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相信扬基队吧,好孩子。别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
“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
“当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
“给我讲讲棒球赛吧,”孩子请求他说。
“在美国联赛中,总是扬基队的天下,我跟你说过啦,”老人兴高采烈地说。
“他们今儿个输了,”孩子告诉他。
“这算不上什么,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恢复他的本色了。”
“他们队里还有别的好手哪。”
“这还用说。不过有了他就不同了。在另一个联赛中,拿布鲁克林队和费拉德尔菲亚队来说,我相信布鲁克林队。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里打出的那些好球。”
“这些好球从来没有别人打过。我见过的击球中,数他打得最远。”
“我们来谈非洲还是谈棒球?”
“我看谈棒球吧,"孩子说。"给我谈谈那了不起的约翰·J·麦格劳的情况。”他把这个J念成了“何塔”。
棒(垒)球是技术含量很高的球类运动,尤其是棒球,已被日本、美国等国奉为“国球”。 它在国际上开展较为广泛,影响较大,并被誉为“竞技与智慧的完美结合”。正因为此,关于棒球的名言妙句很多。诸如:“不象其他团体表演的球赛,棒球赛可以表现出个人技艺。在这球赛里,别人不能掩护你。这是有点象写作,成功或失败都是由你自己造成的”,“就是好的打击手,失败的次数也是比成功的次数多两倍。”,美国著名的棒球教练贝拉也说过,“It is not over till it is over”(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如果你爱上棒球,你也会爱上你的人生”,“有不可思议的胜利,但绝对没有不可思议的失败”等都从不同侧面点明了这一运动的特殊性。由此可见,棒球的寓意十分丰富。
第一、棒球是一种运动,它可以给人带来健康的体格和愉悦;第二、棒球是男人的游戏,它是体现海明威性别观的一种符号;第三、棒球是技术活,并非每个人都会玩,须有技术,正如写作,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当作家,作家须有天赋才行;第四、玩棒球还需要智慧,并非每个人都能玩得很好,这也如写作,并非每个作家都能成为成功的作家,成功的作家必须有自己的风格;第五、棒球还是耐力活,失败未成为事实之前决不放弃。正如作家,在未写出最杰出作品之前一定要充满自信、持之以恒。
以上是棒球最基本的解释。此外,在《老人与海》中,棒球还具有更为特别的寓意。
《老人与海》中的两个主角——圣地亚哥和马诺林之间的对话很大程度上都是围绕棒球展开的。事实上,二者之间的对话已构成了对整个小说的阐释,并且他们自身的形象也由于对棒球及其主要球员的评估得以展现出来。这些对话不仅暗示了男性世界里及体育世界里男人的结合,更是一种文化隐喻。
古巴是一个以西班牙语为通用语言与官方语言的国家。西班牙是以斗牛著称的国家,而且至今许多讲西班牙语的国家仍将这种人与动物之间的角斗视为全国性的运动。由于历史原因,古巴也深受西班牙人的影响。但是,自1864年美式棒球传入古巴以后,古巴人民的运动兴趣开始发生重大转移。1872年,哈瓦那棒球俱乐部——古巴的第一支专业棒球队成立。自1878年后,棒球俱乐部已在这个岛国呈遍地开花之势。棒球已和教堂一样竞相吸引着公众的眼球,广受关注。之所以棒球在古巴如此深受欢迎,是因为他将斗牛这种血腥的、残忍的运动转化成了一种非暴力的竞技活动,更为重要的是,地方俱乐部的大量涌现加深了民众对国家的认同与忠诚。因为在19世纪末期,古巴正处于从西班牙的统治中摆脱出来的过度时期。在将自己与斗牛为主要体现的西班牙文化区别开来的过程中,古巴人民接受了棒球这样一种美式娱乐。因此,海明威的这番描述实则是一种文化隐喻,它隐喻了美国文化的优越,并对其邻国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同化作用。提及棒球对确立小说的背景(尤其是就时间和地点而论)十分重要。
关于斗牛,海明威也专门写了一篇题为《没有被斗败的人》。该故事着力刻画了斗牛英雄曼努埃尔和舒里托的故事。在长篇《太阳照样升起》中,罗美罗也是一个为巴莱特所魂牵梦绕的年轻英俊的斗牛士。
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位美国作家比海明威更热爱斗牛,也没有任何一位美国作家像他这样给斗牛文化留下这么深的烙印。受自然主义哲学观影响,海明威认为世界是一个杂乱无章、充满暴力和痛苦的地方,人生是一场悲剧。他把生活看作是“残酷的游戏”和“恶毒的陷阱”,不止一次说到“人生是个大竞技扬”,“生活与斗牛差不多。不是你战胜牛,就是牛挑死你”。 尽管海明威被安葬在美国爱达华州,但在一海之隔的西班牙也有一块他的纪念碑。在潘普洛纳斗牛场的入口处矗立着一座海明威的雕像,这是该斗牛场惟一的一座雕像。
1923年,海明威第一次在潘普洛纳观看斗牛比赛,此后斗牛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激情。在整个20世纪20年代,海明威花尽可能多的时间呆在潘普洛纳。尽管他从来没有亲自参加“奔牛节”,但却曾在业余斗牛比赛中上过阵。他根据自己在西班牙的旅行经历写出小说《午后的死亡》,成为描写斗牛文化最著名的小说。1959年,海明威最后一次到访西班牙,观看当时最著名的两名斗牛士之间一对一的比赛,并写下了洋洋洒洒1万字的文章,这些文字在1985年被整理出版,书名就叫《危险的夏天》。海明威在1961年去世时,人们在他的办公抽屉里发现两张即将举行的斗牛比赛门票。
海明威对斗牛的看法引起斗牛爱好者的共鸣。海明威把斗牛视为一名骄傲、优雅的勇士所跳的高难度芭蕾。在《午后的死亡》这本书中,海明威写道:“一个男人,一只动物和一块红布结合在一起,带给人们如此强烈的震撼和绝对经典的完美”(Hemingway 2007)
对于海明威而言,斗牛是生命,是激情,是活着的目的。斗牛士是勇气、毅力和不屈不挠的人类精神的象征。笔者还认为,海明威对斗牛士是嫉妒得发狂的,他嫉妒他们有他没有的勇敢,嫉妒他们简单的追求和执着,还嫉妒他们对女人致命的吸引力。
美国一些记者常常把海明威描写为饮酒、拳击、打猎和捕鱼的能手,从照片上看,他总是咧着嘴大笑,手上拿着酒杯,身旁挂着一条大鱼或者躺着一只大猎物。他也喜欢宣传这样的自我形象。捕鱼、打猎和观看斗牛,是他的爱好,但他决不是靠了捕鱼、打猎才成为大作家的。在文学和语言修养这个关键上,他主要是靠阅读来填补自己知识的不足(董衡巽 1989)。
运动是海明威生活中的重要一部分,并对其创作产生深远影响。关于运动与写作的关系,海明威自己曾说,他从事运动的能力比写作要强,从事运动他无所顾虑,从事写作却不能得心应手。海明威的好友罗琳夫人曾分析指出,在海明威的性格里必定有某种值得探索的东西,这就是他的体育运动生活同他的文学创作生涯之间有着内在的矛盾和冲突,也就是体育运动家和艺术家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对此,海明威也曾解释说,他之所以从小时候就从事钓鱼和狩猎,主要是他对这两项活动有特别浓厚的兴趣,做起来心情特别激动。“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寄托,灵魂的净化,一种在户内就可以完成的,甘愿离群索居的生活。当创作顺利、成绩斐然,除有酬劳外,我所感到的欢乐是时尚任何别的东西无法比拟的。但当工作受到挫折或者进展不大时,除了心绪不安,甚至引起神经错乱外,惟一可以解脱的,对我来说就是钓鱼或狩猎——拿起钓鱼工具坐船到海上去;拿起猎枪出发到森林里去,到自然界寻求欢乐与安慰”(贝克1985)。从这番话足以窥见海明威为何不厌其烦地在其作品中描写棒球、钓鱼、狩猎、拳击和斗牛。
海明威是“精通现代叙事艺术”的著名作家。这里,“精通于叙事艺术”实则指的是海明威一直所津津乐道的“冰山理论”创作原则。颇有神秘感和精于象征手法的海明威总是让人对其人其作品感到不可捉摸、难以把握。仅以《老人与海》为例,虽然海明威说,“这本书的显著特点就是没有象征性,只有现实性。海就是海,老人就是老人,小孩就是小孩,马林鱼就是马林鱼,沙丁鱼就是沙丁鱼。人们说什么象征主义,全是胡扯”(海明威1989),著名文学评论家伯伦森也在为《老人与海》的评语中写道,“真正的艺术家是不用象征性和比喻手法创作的。海明威就是这样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但是每一件真正的作品都包含比喻和象征。海明威的其他作品也有象征性和比喻,但这本书却没有”(贝克1985)。实际上,象征性却在该书中随处可见。本文择要概括了海明威作品中的若干话题,并就其寓意做了深入探讨,认为准确领悟这些象征含义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读懂作者及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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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著,林基海译 (1985).海明威传 [M].南京:译林出版社。
董衡巽 (1985).海明威研究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董衡巽 (1989).海明威的启示 [J].外国文学评论(2)。
董衡巽 (1999).海明威评传 [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
海明威 (1989).老人与海 [M].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李公昭(2000).20世纪美国文学导论[M].西安: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
李华田等(2007).海明威作品导 [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于冬云(2005).欲望、书写与生态伦理困惑:解读海明威的非洲狩猎作品 [J].外国文学研究(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