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艺,魏成功,刘小虹,戴 勇,段晨霞
(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广东 佛山 528200)
从大黄对肠道微生态的影响探讨肺肠相关理论
符子艺,魏成功,刘小虹,戴 勇,段晨霞
(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广东 佛山 528200)
从“肺与大肠相表里”的脏腑相关学说出发,结合肠道微生态学研究进展,参照现代药理学及现代医学对大黄影响肠道菌群作用机制的研究,提出“肺与大肠相表里”可能是通过纠正和(或)保持肠道菌群平衡这一途径发挥脏病腑治的作用,从而为肺肠理论研究提供一个可能的方向。
肺与大肠相表里;肠道菌群;大黄
“肺与大肠相表里”是中医脏腑相关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揭示了人体脏腑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关系, 有助于从整体方向诊治疾病。既往有一些学者试图用现代医学的研究方法探讨这一理论的物质基础及作用机制,这些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肺肠相关理论的科学性,然而目前的研究结果离揭示这一经典理论的作用机制尚存在较大差距。随着对“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代表方剂及组成药物——承气汤及其君药大黄现代药理学研究的逐步深入,并结合肠道微生态学的研究成果,笔者发现“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可能是通过调节肠道微生态平衡而达到脏病腑治的目的。本文试图通过研究大黄对肠道菌群的影响,从现代肠道微生态学的角度对“肺与大肠相表里”作一探讨。
1.1 肺与大肠相表里学说
“肺与大肠相表里”是中医学基础理论的核心内容之一,是脏象学说中最具代表性的理论学说。该理论认为肺与大肠通过经脉联系,一阴一阳表里相对,脏腑阴阳表里相合。肺与大肠联系密切,肺经之脉通过大肠经的脉络,大肠经之脉络也上连于肺,故有“肺脉络大肠上隔,在肠脉络肺膈”之说。肺主气,居高临下,以节制全身之气,主气机的升降;而大肠的传导功能,除须接受肺气与肺中之水液外,还必须有赖于肺的肃降才能完成排泄糟粕的作用。如果肺气受病不能下降于大肠,或大肠受病障碍于肺的肃降,均能使手太阴肺经气流通不畅而致病。由此可见,在利肺气的同时通大肠,对于肺病的恢复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1.2 肺与大肠相表里与通腑法
通腑法是“肺与大肠相表里”学说指导临床的治法,是该学说中脏病腑治的重要方法,其代表方剂为承气汤类。近年来,许多学者在通腑法治疗肺系疾病方面做了丰富的研究。如张氏[1]根据“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和“痰瘀伏肺、气道壅塞”的学术思想,采用“涤痰行瘀、利气除壅、通腑平喘”法治疗慢性阻塞性肺部疾病急性发作期患者,效果明显。关氏[2]采用通利大肠、清泄大肠的方法治疗肺源性心脏病急性发作期痰热壅肺型患者,取得显著疗效。长期的临床实践及研究已充分证明了通腑法这一基于“肺与大肠相表里”的治法在肺系疾病治疗中的重要地位。于氏[3]的研究更进一步证实了脏腑同治优于脏病脏治,印证了“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学说的正确性。
1.3 大黄现代药理研究
通腑法以承气汤类为代表方剂,大黄作为其中的君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大黄为“肺与大肠相表里”学说的代表药物。现代药理学对大黄的药理作用做了较充分的研究。大黄具有泻下攻积、清热泻火、解毒、活血祛瘀、利湿退黄等作用。近年来的许多研究表明,大黄主要通过促进毒物排泄、保护胃肠黏膜屏障及预防肠道细菌移位等对胃肠道产生影响,其中大黄预防肠道细菌移位的作用越来越受到大家的重视。陈氏等[4]研究表明,大黄能降低实验大鼠肠道细菌移居至肝、脾、肠系膜淋巴结的发生率及减少细菌的移居量等,提出了大黄对肠源性感染以及肠源性内毒素血症具有显著的治疗作用。蔡氏[5]通过大黄乳酸菌素制剂对大肠艾希氏菌抑菌作用的试验研究发现,大黄对大肠杆菌具有抑菌作用。姬氏等[6]研究亦表明大承气冲剂及大黄均对临床致病性需氧菌和厌氧菌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大黄还可影响肠道微生态环境。孙氏等[7]通过对MODS的发病机制研究提出,在创伤和感染等应激情况下,肠道屏障功能受损,大量细菌和内毒素经过门静脉和肠系膜进入血液循环,形成肠源性内毒素血症和细菌移位,并激发细胞因子和其他炎性介质的连锁反应。而大黄能通过促进各种毒物排泄,防止肠道菌群移位,减少内、外源性内毒素吸收,降解和灭活血液循环和消化道中的内毒素,从而减轻内毒素所致的肠黏膜屏障损伤及破坏。胡氏等[8]研究也表明,大黄对许多革兰氏阳性和阴性细菌,如金葡菌、大肠埃希菌、脆弱类杆菌、单形类杆菌等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其主要抗菌成分为大黄酸、大黄素和芦荟大黄素。
2.1 肠道菌群失调
肠道微生态环境中生存着100万亿微生物,其中最常见的菌种有10余种,主要包括类杆菌、优(真)杆菌、消化球菌及双歧杆菌等,这些细菌都是专性厌氧菌,为原籍的膜菌群,具有合成维生素、蛋白质,免疫激活和抗肿瘤作用,还具有解毒和清理肠道内环境的作用。正常而健康的专性厌氧菌肠菌群构成宿主对外袭菌的定植抗力,即形成防止外袭菌定植的屏障,具有重要的防御感染功能[9]。肠道中菌群的数量和(或)定位一旦发生变化,即可引起菌群失调。肠道菌群失调是指肠道正常菌群失调,包括比例失调和定位转移。肠道菌群失调的诱因有很多,如抗生素滥用,饮食中“有害菌”过量,肝炎、肝硬化等。Berg等[10]认为,细菌移位的发生发展有三个基本要素,即肠道细菌过度繁殖、肠黏膜屏障损害和机体免疫防御功能低下。肠道微生态失调致使某些细菌过度繁殖是导致细菌移位、感染的最重要原因。目前认为肠道细菌移位的机制涉及机体的免疫功能状态、肠道防御功能,包括肠黏膜上皮细胞等物理屏障和肠淋巴上皮组织抗感染、抗过敏作用,肠道细菌过度生长及肠黏膜供血状态,巨噬细胞和细胞因子或炎症介质的复杂作用等因素。
2.2 慢性肺系疾病与肠道菌群失调
慢性肺系疾病,如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慢性肺源性心脏病等患者多因反复感染而长期、大量使用抗生素,导致益生菌及致病菌结构失衡;此外,长期低氧血症、二氧化碳潴留等情况也使得肠黏膜上皮细胞代谢障碍、酸中毒、黏膜上皮抵抗力下降。同时,随着慢性肺病的发展,逐渐累及心脏,导致右心功能不全,胃肠道黏膜瘀血、缺氧,通透性增加,极易发生肠道细菌比例失调和定位转移。陆氏[11]认为抗生素的长期大量应用及滥用是导致菌群失调症的重要原因。在抗生素抗感染的过程中,正常菌群与机体的微生态平衡被破坏,肠道正常菌群被扰乱,生物屏障被破坏,机体免疫功能下降,肠道定植抗力减弱,使肠道球菌、真菌等过度生长,外袭菌和条件致病菌在体内大量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致病。马氏等[12]比较了T细胞、B细胞和NK细胞缺陷小鼠肠道菌群的差异,结果表明T组小鼠盲肠内容物中的类杆菌、乳酸杆菌等厌氧菌量明显低于其它两组小鼠, 比值明显下降,T组小鼠盲肠内类杆菌和乳酸杆菌量的减少与T细胞缺陷有密切关系,其在肠道细菌移位过程中也起一定作用,然后进一步探讨了机体免疫功能与肠道菌群的关系。以上研究表明,慢性肺系疾病患者在肠道细菌过度繁殖、肠黏膜屏障损害和机体免疫防御功能低下三个方面均存在高危因素,极易发生肠道菌群失调。
2.3 “肺与大肠相表里”学说与肠道菌群失调
大黄是“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单味中药代表药物,既往研究已较充分地证明了其是通过泻下、活血等作用而发挥对肠道菌群的影响。大黄保护胃肠黏膜屏障及防止细菌移位的机制主要包括:①改善胃肠黏膜在感染、手术、创伤等应激状态下的血流灌注。机体高代谢反应的持续发展导致组织血流分布改变,肠黏膜组织处于低灌注和低血氧状态, 引发肠黏膜损伤、充血、水肿及肠壁血管通透性增强,导致肠道细菌移位。大黄能明显提高胃肠黏膜内pH值 ,改善胃肠黏膜的血流灌注,显著提高组织内PGI2/ TXA比例,降低血液黏稠度,缓解胃肠黏膜低氧状态,从而改善胃肠道防御功能,防止肠道菌群移位的发生[13]。②抑制炎症反应过程。炎症介质是介导炎症反应的一系列化学因子,许多炎性介质可引起血管扩张、血管壁和肠黏膜通透性升高,导致肠道细菌移位。大黄对细菌移位及其产生的肠源性内毒素有一定的拮抗作用,且能减少 TNF-α、IL-6、NO等细胞因子和炎性介质的合成与释放,从而减轻或阻断上述炎症介质导致的瀑布样效应,减轻胃肠黏膜损害,防止肠道菌群移位的发生[14-16]。③抑制或杀灭细菌,直接抗内毒素, 促进肠道黏膜损伤的修复,保护肠黏膜和肠上皮细胞,维持肠黏膜的完整性。肠道内的正常菌群与人体始终保持着平衡状态,菌群之间相互制约,维持相对平衡。在创伤、烧伤、休克和其他长期应用广谱抗生素的情况下,常常会发生肠道菌群异常,肠道微生态平衡被破坏。大黄能通过抑制菌体糖代谢中间产物的氧化、脱氢、脱氨,进而抑制菌体蛋白质和核酸的合成而达到抑菌作用[17]。研究表明,大黄对许多革兰氏阳性和阴性细菌,如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杆菌、脆弱类杆菌、单形类杆菌等均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综上所述,“肺与大肠相表里”的代表方剂为承气汤类,药理研究表明其君药大黄在该方中起主要的治疗作用。慢性肺系疾病患者多因反复发病而长期使用抗生素,导致胃肠黏膜缺氧、酸中毒等而出现肠道菌群移位,肠道微生态失衡。研究发现,黏膜通透性增加、结构破坏是引起细菌移位的主要原因。大黄能改善胃肠黏膜的血流灌注,拮抗炎症反应,抑制肠道细菌及对抗内毒素等,达到保护胃肠黏膜,防止肠道菌群移位的目的;其还可通过对肠道菌群的直接抑制作用维持肠道微生态平衡。综上所述,纠正并保持肠道微生态平衡可能是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作用机制之一,这或许能为肺肠相关理论的作用机制研究提供一条可行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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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尹晨茹)
2014-01-06
符子艺(1982-),男,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主治医师,研究方向为呼吸与危重症医学。
R285;R22
A
1673-2197(2014)08-004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