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纂、没奕于任“秦州刺史”问题考略

魏军刚

(西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后凉政权是十六国后期氐族吕光在河西地区建立的地方性割据政权。在地方行政体制方面，后凉吕氏基本承袭魏晋制度，但取消州一级建制而保留郡、县二级行政体制。洪亮吉指出，“案后凉所统郡县大略兼张氏所析之五州，而凉州外不闻别建州号，则诸郡并统于凉州。”[1]然则，吕氏确曾两度设置秦州刺史，并使吕纂、没奕于先后遥领该职，颇令人费解。按当时秦州地境为仇池、西秦、后秦等政权先后所据，后凉设秦州刺史只是遥领虚衔而已，意义似乎不大，也因之鲜有学者对此关注。*就笔者所见，有关后凉吕氏设立秦州刺史及相关问题，目前尚未有学者进行专门的研究。孙立新《后凉官制研究》(鲁东大学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2012年)对后凉政权设置秦州刺史情况进行简单考证，但未能展开深入论述，颇觉遗憾，而部分结论仍待商榷，需要作进一步阐述。但如将吕氏此举与其以河西为根本积极南下经营陇右之战略决策联系起来考究，则可窥知其深刻的政治意义。

一

吕纂之任秦州刺史职，翻检诸史均无相关记载。唯屠乔孙氏《十六国春秋》叙及。兹列举如下：

光于是以晋太元二十一年僭即天王位，大赦境内殊死以下，改元龙飞。备置郡司，立世子绍为太子，封庶长子纂为太原公、秦州刺史，弟延为天水公，弘为常山公，其余子弟为公侯者十七人。[2]985

吕纂字永绪，光之庶长子也。母赵淑媛。纂性粗暴，少便弓马，好鹰犬。苻坚时入太学，不好读书，唯以交接公侯声乐为务。太安元年，坚乱，西奔上邽，转至姑臧，拜虎贲中郎将、秦州刺史，封太原公。[2]989

由上可知，太安元年(386)，辗转从上邽至姑臧，吕光授以虎贲中郎将职；龙飞元年(396)六月，吕光称大凉天王，擢升秦州刺史职，进爵太原公。*孙立新：《后凉官制研究》(鲁东大学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2012年)考证吕纂任职秦州刺史情况：“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386)，吕光听闻苻坚被害，改元太安，是用苻丕年号，且后凉未曾占有秦州，所以此时吕纂被拜为秦州刺史，当是吕光仍以前秦将领身份，上表吕纂为前秦之秦州刺史。缪荃孙《后凉百官表》中未收录吕纂为秦州刺史条，盖亦以吕纂为前秦之秦州刺史。”孙氏认为，吕纂出任秦州刺史时间在太安元年(386)，吕光系推荐者而非官职授予者。与笔者观点相异，特注明此处，留待读者评断。那么，吕光委任吕纂秦州刺史职究竟有何政治意图？笔者结合淝水战后河陇政治演变及关陇列国争霸的现实认为：吕氏统治集团企图以河西为根本，积极南下经略陇右政治军事策略的直接结果。

太安元年(386)十二月，吕光“自称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凉州牧、酒泉公”。[3]3057其中，吕光所领“督陇右河西诸军事”职衔强烈地表达其欲积极经略陇右地区的政治愿望。据《太平御览》卷125《偏霸部九》引崔鸿《十六国春秋·后凉录》载：“(吕)光始闻苻坚为姚苌所害，奋抉哀怒，三军缟素，大临于城南。传檄诸州，期孟冬大举。谥坚曰文昭皇帝。十月，大赦境内，改建元为太安。”[4]221按：言“传檄诸州”者，盖指凉、秦、河、南秦等河陇诸州，是时河陇诸州刺史(牧)尚拥护前秦苻氏，故吕光能以“扫清国难”[4]221相号召。这次军事行动由于各种因素制约未能付诸实际，但我们仍可视其为吕氏统治集团积极挥师南下经略陇右政策实施的开始。但是，当时河西境内叛乱迭起，王穆、康宁、彭晃纷纷起兵对抗吕氏统治。吕光疲于应付境内叛乱，无暇顾及陇右地区，事遂搁置。

麟嘉元年(389)二月，河西政局逐渐稳定，吕光便改元称制正式建立后凉政权。于时，西秦迁都金城，并控制“河南”地区*有关“河南”地区概念，笔者在拙文《试论后凉西秦“河南之战”及其对河陇地区的影响》(《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3期)有过阐述，即黄河金城河段以南地区。这里再做些补充：“河南”地区应指黄河金城河段以南广大区域，在地理上属于陇右地区。后凉统治者经略陇右地区，关键是首先夺取在地域上连结着凉州的“河南”地区。。乞伏乾归在陇右地区肆虐扩张已严重威胁凉州边境安全，双方阻隔黄河南北对峙局面已形成。从麟嘉三年(391)起，吕氏统治集团为清剿南下经略陇右的政治障碍，数次举兵讨伐乞伏乾归，于次年(392)攻占枹罕。麟嘉七年(395)七月，吕光再次伐秦，乞伏乾归质子称藩，河陇地区名义上实现统一。但是，乞伏乾归不久即悔，再次与吕氏交恶，双方均在酝酿一场决定河陇政治命运的战争。吕纂领秦州刺史职衔即在上述背景下发生。龙飞元年(396)六月，吕光称大凉天王，改元大赦，“备置群司”，最终完成封建国家政治体制的建设。擢升虎贲中郎将吕纂任职秦州刺史，进爵太原公，欲令其南下征伐西秦，并负责执行经营陇右的战略决策。*关于选任吕纂主持南下征伐西秦的军政事务，并负责执行经营陇左战略决策，吕氏统治集团应是出于如下政治考虑：一是吕纂以皇子身份，颇受吕光亲任；二是吕纂常年统兵在外，数次参预伐秦战役，甚“有威声”；三是吕纂曾经辗转从上邽投奔姑臧，对秦陇地区的政治形势有一定的客观认识。

二

没奕于领秦州刺史职衔，诸史、诸书均有相关记载。*有关秦州刺史没奕于，诸史如《晋书》、《资治通鉴》、《十六国春秋》、《十六国春秋辑补》均有记载，仅文字略有出入；其他五凉史专著如齐陈骏《五凉史略》(甘肃人民出版社，1988年)、洪涛《五凉史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赵向群《五凉史探》(甘肃人民出版社，1996年)等亦有言及。至于其接任时间、授予者谁、授职经过等细节问题则无从详察。首先，接任时间。据《晋书》卷122《吕光载记》云：

光于是次于长最，使吕纂率杨轨、窦苟等步骑三万攻金城。乾归率众二万救之。光遣其将王宝、徐炅率骑五千邀之，乾归惧而不进。光又遣其将梁恭、金石生以甲卒万余出阳武下峡，与秦州刺史没奕于攻其东，光弟天水公延以枹罕之众攻临洮、武始、河关，皆克之。[3]3060

按：前揭吕纂任秦州刺史事在龙飞元年(396)六月，而《资治通鉴》述事系东晋安帝隆安元年即后凉龙飞二年(397)正月，则没奕于接任秦州刺史时间应在此间。其次，授予者谁。通常来讲，没奕于秦州刺史官职系后凉政权委任，似无疑议。但也有学者认为后秦姚氏授予没奕于秦州刺史职官。*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62《陕西十一》“阳武下峡”条：“晋隆安初，后凉吕光攻乞伏乾归于西城。遣其将梁恭等出阳武下峡，与后秦秦州刺史没奕干攻其东，不克。”(中华书局，2005年)盖顾氏认为，没奕干秦州刺史职系后秦姚氏授予。孙立新《后凉官制研究》(鲁东大学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2012年)针对缪荃孙《后凉百官表》丁酉二年“秦州刺史没奕干”条，提出质疑：“没奕于未曾降于后凉，因此《吕光载记》中的‘秦州刺史没奕于’当属后秦之秦州刺史，而非后凉秦州刺史，缪荃孙《后凉百官表》误。”按孙氏持论亦是推测性观点，未见有任何其他资料佐证。事实上，造成我们判断出现误差的根本原因是包括《晋书》在内传世诸史对相关史实的模糊性叙述混淆了视听，而学者们对文献内容的不同解读又导致彼此意见不一。

笔者循反证考据思路，翻检史书有关没奕于生平事迹。结果，并未发现姚氏授予没奕于秦州刺史官职政治行为或是没奕于以后秦秦州刺史身份进行活动的任何蛛丝马迹。据《魏书》卷103《高车传附破多兰传》载：“牵屯山鲜卑别种破多兰部世传主部落，至木易干有武力壮勇，劫掠左右，西及金城，东侵安定，数年间诸种患之。”[5]木易干，即没奕于。前秦甘露二年(360)“乌丸独孤、鲜卑没奕于率众数万又降于坚”，[3]2887没奕于名号始见文献记载。苻丕任以没奕于安定北部都尉职，破多兰部遂自塞外朔方一带迁徙至陇右地区，以高平为中心“西及金城，东侵安定”，逐渐发展成一支不可忽视政治力量，与前秦、后秦、后凉、西秦等政权发生关系。后秦建初七年(392)，“苻登骠骑将军没奕于率户六千降，拜使持节、车骑将军、高平公。”[3]2971没奕于正式脱离前秦苻氏归附后秦政权，至赫连勃勃吞并破多兰部，十余年后秦姚氏始终保持对鲜卑破多兰部的宗主权。这或许是持不同意见者形成判断所凭赖的主要证据之一。

没奕于在归属后秦姚氏期间始终坚守在破多兰部政治中心高平，遑论与秦州地区发生直接关系。*据《资治通鉴》卷112，晋纪34，安帝元兴元年(402)条6载：“魏常山王遵等至高平，没奕于弃其部众，率数千骑与刘勃勃奔秦州。”又据《晋书》卷117《姚兴载记上》载，后秦出兵伐魏，“(姚兴)使没弈干权镇上邽”。这应是没奕于与秦州地区唯一一次直接联系，但这次姚氏似乎仍未赐没奕于秦州刺史官号，且其不久率本部回归高平，直至赫连勃勃发动兵变取代。而且从时间上看，事亦有不符。诸史未见姚氏授予没奕于秦州刺史官职的相关记载，而没奕于始终是以后秦“高平公”的身份出现史籍。事实上，后凉、西秦“河南之战”[6]发生的同时，后秦政权秦州刺史(牧)职位已有其人。396年12月，姚硕德率众进攻上邽，姜乳败降，后秦姚氏随即占据秦州地区，姚兴以“(姚)硕德为秦州牧，领护东羌校尉，镇上邽。”[3]2977试问后秦姚氏经过长期军事斗争辛苦获得地秦州地区怎会轻易授以异族首领鲜卑没奕于？姚兴在是年十二月授予姚硕德“秦州牧”衔，何以次年正月忽然再授没奕于秦州刺史职？显然，这种现象既不符合事实情理，亦在时间上矛盾。而且姚硕德此后长期任职秦州牧，并以此积极经略河陇地区也可进一步说明这一问题。

通过翻检史书有关没奕于生平事迹记载，结合秦州作为姚氏经略河陇地区战略要地的现实以及姚硕德长期担任秦州牧等情况，基本可以排除后秦政权授予没奕于秦州刺史官职的可能性，而肯定后凉吕氏授以没奕于秦州刺史官职的事实。但是，后凉统治者授以没奕于秦州刺史职衔又是出于何种政治考虑？

三

综而观之，吕光授以没奕于秦州刺史官职仍是其意图实现以河西为根本，积极南下经略陇右之既定国策，以及根据战略需要调整南伐西秦政策在人事安排方面的具体体现。龙飞元年(396)十月，“西秦凉州牧轲弹与秦州牧益州不平，轲弹奔凉。”[7]这一突发事件完全扰乱吕氏统治集团正在积极筹备的南下经营陇右地区之战略部署，也在某种程度上改变着后凉吕氏征伐西秦的战争进程，促使“河南之战”提前发生。次年(397)正月，吕光檄诏讨伐西秦曰：“乾归狼子野心，前后反复。朕方东清秦、赵，勒铭会稽，岂令竖子鸱峙洮南！且其兄弟内相离间，可乘之机，勿过今也。其敕中外戒严，朕当亲讨。”[3]3060按檄诏内容所示，吕氏发动此役似欲一举并吞西秦，伺以陇右为战略基地，进而“东清秦、赵，勒铭会稽”。但笔者认为，真正使后凉短期内发兵西秦的原因应是吕氏统治集团籍以“轲弹奔凉”事件悉知西秦内外虚实。

然而，诸史所述各种迹象也表明：吕氏统治集团在经略陇右地区问题上尚未做好充分准备，若不顾现实条件提前发动旨在彻底吞并西秦的战争似乎显得力不从心。这一推测可以从吕光征兵沮渠氏和秃发氏得到印证。“轲弹奔凉”事件，一方面给吕氏吞并西秦千载难逢的机会，另一方面则加剧了后凉的备战压力。若从此役对于河陇政局发展演变之特殊政治军事意义进行全局考虑，那么吕氏统治集团必须慎重考量敌我实力对比，并对战争后果形成客观评估。同时，根据战争形势发展需要及时、有效地做出战略性调整，尽可能整合河西境内全部人力、物力、财力以确保伐秦战役的决定性胜利。鲜卑没奕于莅职秦州刺史可能正是这次后凉方面进行人事调整的结果。

据史记载，吕光为应对战前河陇政治形势，适时调整相应的战略计划：一是战略战术方面，全国兵分三路同时进攻，以速战灭亡西秦。拟吕光坐镇长最统筹调度，吕延领前锋兼西路枹罕诸军统帅；吕纂总领三军兼中路攻金城统帅；梁恭、金石生出阳武下峡，与没奕于合兵从东路协调进攻。二是人事任用方面，积极拉拢河西境内周边异族部落实力派首领，通过高官厚爵诱使其亲率或派遣所统兵马助战，以壮大后凉攻秦声威。其时，河西境内势力最强的部族是卢水胡沮渠氏和河西鲜卑秃发氏。沮渠氏首领沮渠罗仇、沮渠粥麹先后仕吕氏西平太守、尚书、三河太守等职，接受后凉调遣率领卢水胡部落兵从征西秦，隶属西路统帅吕延管辖。但吕光遣使征兵鲜卑秃发部落的经历却颇费周折，秃发乌孤既言辞拒绝吕氏所授官爵，那么征兵之事遂不果行。*按《晋书》卷126《秃发乌孤载记》记：“(吕)光又遣使署乌孤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乌孤谓使者曰：‘吕王昔以专征之威，遂有此州，不能以德柔远，惠安黎庶。诸子贪淫，三甥肆暴，郡县土崩，下无生赖。吾安可违天下之心，受不义之爵！帝王之起，岂有常哉！无道则灭，有德则昌。吾将顺天人之望，为天下主。’留其鼓吹羽仪，谢其使而遣之。”从吕光授予秃发乌孤的一系列官爵称谓可以看出，后凉统治者通过高官重爵利诱秃发氏率领所部随征西秦之政治意图，但是遭到秃发乌孤拒绝。或正如此，吕氏便将目光投向长期称霸高平一带的鲜卑破多兰部首领没奕于。

鲜卑破多兰部从前秦末年徙据高平一带，“劫掠左右，西及金城，东侵安定，数年间诸种患之。”而没奕于虽然称藩后秦姚氏，但是保持着较大独立性，并拥有一支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后凉吕氏巧妙地利用鲜卑破多兰部与西秦政权相伐数年的积怨，遣使说服没奕于与之缔结政治军事同盟是极有可能的。或在此时吕光将已授予吕纂的秦州刺史职衔转授给没奕于以示合盟之诚意。而鲜卑没奕于亦因某种政治利益考虑*按《晋书》卷117《姚兴载记上》载：“兴之西也，没奕于密欲乘虚袭安定，长史皇甫序切谏乃止。于自恨失言，阴欲杀序。”此事系后秦弘始元年(400)，安定乃姚氏政治军事重镇，没奕于欲趁姚兴征伐西秦之际袭取安定，以“皇甫序切谏乃止”，其后暗杀皇甫序灭口，不臣之心昭然若示。按没奕于接受吕氏秦州刺史官职，盖双方结成政治军事同盟，没奕于恐有意借助后凉吕氏摆脱后秦控制，谋求独自建邦立国。，或感念后凉吕氏曾经的军事援助*按《资治通鉴》卷107，晋纪29，孝武帝太元十六年(391)条13载：“秦骠骑将军没奕干以其二子为质金城王乾归，请共击鲜卑大兜。……没奕干寻叛，……乾归率骑一万讨没奕干，没奕干奔他楼城，乾归射之，中目。”又条18载：“三河王吕光遣兵乘虚伐金城王乾归；乾归闻之，引兵还，光兵亦退。”胡三省注曰：“乘其伐没奕干之虚也。”由是观之，吕氏乘虚伐秦，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乞伏氏对鲜卑破多兰部的军事压力，没奕干亦因此避免部落灭亡的危机。所以，笔者认为没奕干同意缔盟合击西秦，除欲报当年仇怨外，亦或是感念后凉吕氏当年的存国之情。，同意缔盟并接受其封号。“河南之战”发生，没奕于便以吕氏秦州刺史身份与其所遣之东路梁恭、金石生统辖的万余甲卒会师阳武下峡，从东面向西秦发动进攻。而吕纂既解除秦州刺史职务，便以后凉“镇东将军”[8]身份统率杨轨、窦苟等步骑三万从中路攻克金城。

后凉吕氏统治集团伐秦战略之调整确实发挥了积极作用，吕纂率中路军攻克金城郡执缚太守，吕延等又攻拔临洮、武始、河关深至西秦腹地，乞伏乾归顿觉战争发展态势严峻，遂有“今事势穷踧，逃命无所，死中求生，正在今日”[3]3119之感概。而后凉众军在战术配合方面的失误*按《晋书》卷125《乞伏乾归载记》记：“(后)凉军虽四面而至，然相去辽远，山河既阻，力不周接。”按后凉吕氏统治集团举全州之军兵分三路，相互配合，斩获颇丰，在战略上对西秦形成军事威慑；但也以“山河既阻”之地理条件限制在战术上造成众军各自为战的劣势，结果使乞伏乾归乘虚施计，达到“败其一军而众军自退”的战略目的。恰好给予乞伏乾归于败中求胜的难得机遇，他利用西路统帅吕延“虽勇而愚”的性格弱点，巧施反间计，结果成功击退强敌，反败为胜。

四

从根本上讲，后凉政权设置秦州刺史官职是吕氏统治集团实施以凉州为根本，积极南下经略陇右政治策略的特殊产物。吕纂、没奕于之任秦州刺史，虽然符合魏晋南北朝遥领与虚封州县的惯例，但是若按具体情况分析则又略显不同。有学者指出：“东晋十六国南北朝的遥领、虚封，虽不及三国盛行，却更加复杂，其对象或是‘内臣’，或是‘外臣’，还有虽在疆域之内但地方官员无法进入该地实施统治的情形。”[9]47-53若以此结论推及后凉政权，则吕纂以皇子身份领秦州刺史职衔，乃是“内臣”封授；没奕于以鲜卑破多兰部帅受任秦州刺史职位，是为“外臣”莅职。

按魏晋南北朝时期，“遥领、虚封的意义，或为军事的分化手段，或为外交的合纵连横，又或在笼络招抚远人、奖赏尊荣降将、劝勉激励臣下等等，所谓‘虚名假人，内收大利’是也。”[9]47-53吕氏之授予秃发乌孤、没奕于等异族部落首领官爵，是想通过高官厚爵笼络这些实力雄厚的边境“外臣”率领所部兵马追随他们南下征伐西秦，从而实现经略陇右地区的意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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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房玄龄.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4]李昉.太平御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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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魏军刚.试论后凉西秦“河南之战”及其对河陇地区的影响[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11(3)：96-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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