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培
(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507)
科学知识的进步与现代化运动相伴而行,围绕科学知识合法化的争论就像对“现代性”的争论一样成为了20世纪以来学界争论的焦点话题。胡塞尔深刻批判了近现代科学,特别是实证主义科学观的根本局限性,并试图通过“现象学”重建科技的合法性。海德格尔在《技术的追问》中,提出了“座架”说,对科技的合法化提出了质疑。法兰克福学派对科学知识的功能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批判,提出了“科技即意识形态”的著名论断。库恩在深入考察科学发展史的基础上对科技合法化问题进行了“历史主义”的解读,提出了“范式”理论。安德鲁·芬伯格以法兰克福学派的技术批判理论为研究起点,对技术展开了深入了批判,展现了一种在现代性的基础上重建科技合法化的努力。利奥塔则独辟蹊径,以后现代为背景,深刻考察了科学知识状况,利用语用学的分析,重新审视了科学知识的合法化,认为把科学知识作为一种元话语,是一种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表达,并不能为科学知识合法化提供有力证据,消解科学知识合法化的秘密在于“误构”(又译为悖论推理)。
利奥塔认为,在考察科学知识合法化问题之前有必要对知识的范围作出严格界定。他通过语用学的分析,认为科学知识仅仅是一种表述的方式,并不比其他知识更优越,事实上科学知识的表述从来没有离开过叙事知识。由此,利奥塔认为,科学知识的合法化困境的真正秘密在于其超越了自身的“界限”,沦为了一种“元话语”,因而面临着严重的合法化“悖论”。
(一)科学知识的范围
在《后现代状态:关于知识的报告》一书的《序言》中,利奥塔开篇指出“此书的研究对象是最发达社会中的知识状态”,即信息化社会中的知识。利奥塔认为“信息机器的增多正在影响并将继续影响知识的传播,就像早先人类交通方式(运输)的发展和后来音像流通方式(传媒)的发展曾经做的一样。”[1]12因此,在知识变成可操作性商品的情况下,谁将拥有知识?利奥塔认为,关于知识地位的范围与“社会的信息化”的剧本相似。在科技进步不断推动资本主义经济增长和社会权利增长的情况下,没有人质疑科学知识的普遍范式,科学知识和权力相结合,形成了新的“霸权”,“在信息时代,知识的问题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是统治的问题。”[1]31利奥塔通过叙事知识和科学知识语用学分析,批判了科学知识超越了自身的界限,认为规则不同的“语言游戏”具有“不可通约性”,通过性能标准达到的合法化充满了“招数”和“举证的悖论”,并有可能造成新的合法化问题。
利奥塔认为把科学知识看作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唯一范式、唯一的知识是骗人的假象,“首先,科学知识并不是全部的知识,它曾经是多余的,它总是处在与另一种知识的竞争和冲突中。其次,这个因素还涉及一个基本问题,即合法化问题。”[1]29-30通过对知识地位的考察,利奥塔认为,科学知识比任何时候都依附于权利,科学知识的合法化问题远没有淡化,而且会更加尖锐。由此,利奥塔引入了科学知识的合法化讨论,通过对叙事知识和科学知识的比较分析,重新界定了科学知识的范围。科学知识只是知识的一种形式,人们普遍认为的“知识即科学知识”的观点是对知识的一种误读。利奥塔认为“人们使用知识一词时根本不是仅指全部指示性陈述,这个词中还掺杂着做事能力、处世能力、倾听能力等意义。因此这里涉及的是一种能力,它超出了确定并实施唯一的真理标准这个范围,扩展到了其他的标准,如效率标准(技术资格)、正义和/或幸福标准(伦理智慧)、音美和色美标准(听觉和视觉),等等。”[1]74因此,科学知识只是知识的一种形式,把科学知识上升为知识的普遍形式是一种形而上学的解读。利奥塔认为叙事知识的合法性和科学知识的合法性有着本质不同的“游戏规则”,具有“不可通约性”。他认为“科学与非科学知识(叙述知识)的对比可以让人明白,至少可以让人感到,前者的存在并不比后者的存在更必然,也并不更偶然。两者都是由整体的陈述构成的,这些陈述都是游戏者在普遍规则的范围内使用的‘招数’。每一种知识都有自己的特殊规则,那些被认为正确的‘招数’不可能在各处都相同,偶然情况除外。”[1]96利奥塔在此再次强调了在后现代状态下,“游戏规则”的重要性,不同的“游戏规则”就意味着不同的言说,由此决定了不同的语言性质。从这个意义上,利奥塔强调了“游戏”的不同,不能进行“性质”的比较,因而科学知识也就无所谓比叙事知识优越一说。利奥塔认为虽然叙事知识和科学知识的合法性问题遵循不同的“游戏规则”,但是科学知识在实现合法化的过程中离不开叙事知识,“我们不能否认,只要科学语言游戏希望自己的陈述是真理,只要它无法依靠自身使这种真理合法化,那么借助叙事就是不可避免的。”[1]104,“对科学来说,叙事是一种非知识。但没有叙事,科学将被迫自我假设,这样它将陷入它所谴责的预期理由,即预先判断。”[1]107通过叙事知识和科学知识的语用学分析,利奥塔重新界定了科学知识的范围和性质。
(二)科学知识合法化的“悖论”
利奥塔认为在后现代状态下,思辨叙事和解放叙事的大叙事已经失去了信任,从而科学知识借助叙事知识实现合法化的理想也随之破灭。同样,科学知识和其他知识之间具有“游戏规则”的“不可通约性”,科学知识也不可能使其他语言合法化。利奥塔认为,科学知识的合法化问题只能依附于内在的规则,而不是外在的推动。通过研究与教学的性能标准达到的科学知识的合法化潜在着“恐怖”的风险。在研究领域,科学家按照规则组成“共同体”,通过各种各样“招数”和反复的“举证”追求“性能”的最大化。但是,这样的合法化同样存在巨大的风险,一是对“招数”的“共识”,“招数”的有效取决于科学家之间的“共识”,而“共识”具有“主观性”,这样科学知识合法化的过程中打上了“主观性”色彩,无法保证科学知识论证的“客观性”标准;其二,“举证的悖论”,即证据如何来证明?“举证”只不过是受制于“性能标准”的语言游戏,问题是如何证明证据?“现代性的普遍倾向是用一个关于条件的话语来定义一个话语的条件。”[1]108这样,就陷入了用一个话语条件去证明另一个话语条件的无限循环,“举证”变成了“悖论”。其三,“性能依附于力量”,科学知识合法化的过程中,科学知识依附于权力。“性能优化原则是一些语言游戏,与这些语言游戏相关的不是真善美,而是高效:当一个技术‘招数’获得更多、消耗更少时,它就是‘好的’。”[1]154-155“如果没有金钱,就没有证据、没有对陈述的检验、没有真理。科学语言游戏将变成富人的游戏。最富的人最有可能有理。财富、效能和真理之间出现了一个方程式。”[1]155-156这样,科学知识在走向合法化的过程中,也走向了自身的反面,发生了严重的“异化”,“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在这里成了逆命题:不是知识是力量的源泉,而是力量是知识的源泉。科学的合法化实际地通过力量的中介完成了。”[2]69不仅如此,在教学领域,教师和学生也面临着在科学知识合法化过程中的生存危机。利奥塔认为,在后现代状态下,教师和学生的职能都发生了重大变化(甚至是“异化”),“知识的传递似乎不再是为了培养能够在解放之路上引导民族的精英,而是为了向系统提供能够在体制所需的语用学岗位上恰如其分地担任角色的游戏者。”[1]173学生变成了“职业知识分子”和“技术知识分子”,丧失了批判和反思的能力。同样这个时代也为教师敲响了“丧钟”,“对传递确定的知识而言,教师并不比储存网络更有能力;对想象新的招数或新的语言游戏而言,教师也并不比跨学科集体更有力。”[1]182
利奥塔通过“语用学”的分析,揭示了科学知识合法化的内在秘密在于语言的“异质性”,即不同的语言之间因游戏规则的不同,存在着“不可通约性”。由此,利奥塔深入分析了语言的基本要素,揭示了“语言游戏”的基本规则,为深入考察科学知识的合法化问题打下了坚实的逻辑基础。
(一)招数:语言游戏
“语言游戏”是利奥塔论述科学知识合法化问题的核心。在一般陈述中,包含发话者(说出陈述的人)、受话者(接受陈述的人)和指谓(陈述谈论的东西),这三种元素构成了“语言游戏”的基本要素。何谓“语言游戏”?利奥塔认为“语言游戏意味着,各种类型的陈述都应该能用一些规则确定,这些规则可以说明陈述的特性和用途;这和象棋游戏一模一样,象棋是由一组规则说明的,这些规则确定了棋子的特性,即移动棋子的恰当方法。”[1]37
从这个定义来看,利奥塔把“语言游戏”比喻成了规则,是参与游戏的人们共同制定并遵守的“契约”。“语言游戏”的有效性在于参与游戏的人都必须遵循双方制定的规则,没有规则就没有游戏。因此,利奥塔认为说话就是斗争(意思是参加游戏),语言行为属于一种普遍的竞技,可观察的社会关系是由语言的“招数”构成的。由此,他认为后现代状态下社会关系的性质也是建构在“语言游戏”的基础上,“社会关系的问题,作为问题,是一种语言游戏,它是提问的语言游戏。它立即确定提出问题的人、接受问题的人和问题的指谓:因此这个问题已经是社会关系了。”[1]62-63利奥塔关于“语言游戏”的论述是后现代主义思潮的一种普遍理论倾向,“‘游戏’(play)不仅是许多‘后现代主义者’的共同语汇,而且成了他们思考问题的基本方式,甚至成了一种四处蔓延的文化精神。”[3]“后现代主义关注观念层面、意识层面、文化层面,自称信奉‘语言游戏论’,即认为语言符号不是对客观实在的反映,不是实在意义的替代物;语言的意义不是取决于它对外部世界的反映和表征,而是取决于符号之间的差异。”[4]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中把语言看作一座古城,是由迷宫、小广场、旧房屋和新城区组成的非单一建筑。他在对语言的考察上同样坚持语言的“异质性”,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在考察语言的性质上,利奥塔表现出和维特根斯坦相似的理论倾向,他认为“没有人能使用所有语言,这些语言没有共同的元语言。”[1]142
(二)特点:不可通约性
利奥塔认为叙事知识和科学知识因规则不同,各自组成“共同体”,根据不同的“语言游戏”进行言说,双方“不可通约”,“民间叙述语用学(它一开始便给予合法性)和这种众所周知的西方语言游戏(即合法性问题,或者说作为提问游戏指谓的合法性性)之间存在着不可通约性。”[1]83在合法性问题上,双方同样“不可通约”,“叙事知识并不重视自身合法化的问题,它通过传递的语用学,不借助辩论,也不提出证据,就使自己获得了信任。因此它不理解科学话语的问题,但又确实表现出一种宽容:起初它以为科学话语是叙述文化中的一个品种。反过来则不一样。科学知识考察叙事陈述的有效性时发现,这些陈述从来没有经过论证。科学知识把它们归入另一种由公论、习俗、权威、成见、无知、空想等构成的思想状态:野蛮、原始、不发达、落后、异化。”[1]97在对科学知识的论点上,利奥塔和库恩的观点有相似之处。库恩通过对科学史的考察,以历史主义的方法,考察了科学发展的历史,认为传统的科学观,都经不起历史证据的比较,科学的发展是在范式的指导下进行解秘的活动,科学革命是范式的改变,范式之间具有不可通约性。蒯因也同样认为不同语言之间具有“异质性”,他认为“翻译的困难主要源于不同的语言以不同的方式剪接世界,不同的语言后面隐藏着不同的本体论。”[5]
在后现代状态下,利奥塔重新规划了科学知识的合法化路径,即以“不确定性”替代“确定性”,“否定性”替代“肯定性”,“异质性”替代“同一性”,“误构”替代“性能标准”。
(一)“不确定性”替代“确定性”
利奥塔认为后现代状态下“不确定性”成为了考察知识的基本特征,“通过关注不可确定的现象、控制精度的极限、不完全信息的冲突、量子、‘碎片’、灾变、语用学悖论等,后现代科学将自身的发展变为一种关于不连续性、不可精确性、灾变和悖论的理论。它改变了知识一词的意义,它讲述了这一改变是怎样发生的。它生产的不是已知,而是未知。它暗示了一种合法化模式,这完全不是最佳性能的模式,而是被理解为误构的差异的模式。”[1]204利奥塔把后现代定义为“不确定性”,延续了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基本理论倾向,“在后现代星丛中,尼采从‘强力意志’、福柯从‘圆形监狱’、德里达从解构主义、阿多诺从‘同一性’质疑、贝尔从‘后工业社会’的转向、詹姆逊从资本主义文化逻辑、罗蒂从‘文化发生场’、女权主义从‘科学的男权统治’、生态主义从环境伦理以及SSK从社会建构等视角,对自启蒙以来的现代性历史建构进程中的种种弊端进行了全面审视与形上拷问。”[2]65可以看出,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从不同的理论视角对“现代性”所倡导的“确定性”提出了质疑和批判,利奥塔延续了这种批判的视角,把对“现代性”的批判建构在“后现代状态”之下,对科学知识加以重新考察,提出以“不确定性”替代“确定性”,重塑科学知识的合法化基础。
(二)“否定性”替代“肯定性”
利奥塔对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进行了深入分析和批判。他认为系统意味着“个体”的“失语”和“同化”,是一种新的“恐怖”操作,延续了传统形而上学的“肯定性”的思维方式。他认为“系统仿佛是先锋派机器,他牵引着人类,使人类失去人性,以使人类在另一个规范能力的层面上重新获得人性。”[1]218利奥塔认为在系统理论中充满了“先设条件”和“元规定”,这些形而上学的“假设”形成了一种骗人的“假象”,使人们错误的认为可以借助这些“先天”因素形成一种“普遍共识”。利奥塔认为这纯粹是以一种“先验”的“肯定性”的思维方式替代“否定性”的思维,造成了新的“恐怖”。按照马尔库塞的观点,这种“恐怖”可能会造成“单向度的社会”和“单向度的人”,“当代工业社会是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因为它成功地压制了这个社会中的反对派和反对意见,压制了人们内心中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向度,从而使这个社会成了单向度的社会,使生活于其中的人成了单向度的人。”[6]利奥塔展示了在后现代状态下,通过“否定性”替代“肯定性”的理论努力,延续了霍克海默、阿多诺的批判风格,具有明显的拒斥传统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理论倾向,为构建科学知识的合法化基础提供了一种新的路径选择。
(三)“异质性”替代“同一性”
利奥塔和哈贝马斯关于“现代性”的争论,无疑成为了学界研究的一个焦点话题。哈贝马斯对“现代性”持保守观点,认为“现代性”是一项未竟的事业,“现代性”虽有弊端,但是仍是未完全展开的过程。对于晚期资本主义的“合法化危机”,哈贝马斯试图通过“交往合理性”寻找“普遍共识”,从而达到合法化。利奥塔认为“像哈贝马斯那样,把合法化问题的建构引向追求普遍共识似乎是不可能的,甚至也是不谨慎的。”[1]223他认为,在后工业社会,知识状态发生重大变化,寻求通过“同一性”而到达的合法化已不可能,相反,在“后现代状态”下,应充分认识“不确定性”,考察知识的“异质性”,以“误构”构建科学知识的合法化。利奥塔由于对“现代性”的强烈拒斥,被国内外许多学者称谓“激进的后现代主义者”。罗蒂认为“《后现代状态》(The Postmodern Condition)中关于‘科学语用学’的讨论,其目的就是为了摧毁一个仍然潜存于哈贝马斯研究中的信仰,即通过对所有语言游戏中许可的‘步骤’的调整,作为一个群体(或一般)主体的人类寻求共同解放,叙事的合法性就在于对那个解放的贡献。”[7]利奥塔认为,在后现代状态下,依靠大叙事达到的合法化已不可能,寻求知识的“合法性”不可能再依赖精神辩证法和人类解放。利奥塔这种批判在一定程度上与霍克海默、阿多诺合著的《启蒙辩证法》中的反“同一性”思想形成了呼应,展示了以“异质性”考察科学知识合法化的理论努力,为重塑科学知识合法化提供了一种新的理论视角。
(四)“误构”替代“性能标准”
利奥塔认为在后现代状态下,依靠系统的“性能标准”实现的合法化已丧失了科学依据,而重构科学知识的合法化必须依赖于“误构”(悖论推理),“后现代知识并不仅仅是政权的工具,它可以提高我们对差异的敏感性,增强我们对不可通约的承受力。它的根据不在专家的同构中,而在发明家的误构中。”[1]6-7利奥塔认为“性能标准”所强调的“同一性”标准使人丧失了“人性”,获得“效率”就意味着威胁和排除,是真实的“恐怖”。在后现代状态下,不存在普遍的“元叙事”,“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可以找到全部这些语言游戏共有的元规定,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一种可检验的共识(例如曾在科学共同体中占统治地位的共识)能够包容全部元规定,这些元规定的作用是调节在集体中流传的全部陈述。合法化叙事在今天的没落恰好是与这种信仰的丧失联系在一起的,不论这些叙事是传统的叙事还是现代的叙事(人类的解放、‘观念’的变异)。”[1]223“元叙事”中隐藏中一种“先验的形而上学”,“性能标准”正是依靠这种“先验的预设”构建科学知识的“虚假”合法化。因此,在后现代状态下,重构科学知识的“合法化”,就必须承认“语言游戏”的“异质性”,运用“悖论推理”,也就是追求“误构”。利奥塔希望通过“误构”来重新安置科学知识,使其回到合理的状态,不要超越自身的“界限”。这一理论构造在科学知识的合法化讨论中另辟蹊径,具有重要的理论地位,为重构科学知识合法化的基础提供了一种重要路径选择。
利奥塔以后现代主义的视角,运用“语用学”的方法,展开对科学知识的考察,既不同于胡塞尔“现象学”的科技反思,也不同于海德格尔“存在”的技术追问,与法兰克福学派的科技批判、库恩的“范式”理论以及芬伯格的技术批判也有区别。胡塞尔对科技合法化的批判展示了其试图通过“现象学”的考察重建科技合理性的努力,海德格尔对技术的追问,表征了一种反“人类中心主义”的态度,法兰克福学派侧重于对科技的社会功能展开“技术理性”批判,库恩从“科学史”视角提出了科学“范式”的“不可通约性”,芬伯格展示了把技术纳入现代性话语的思索。利奥塔则独辟蹊径,以一种“语用学”的视角对科学知识的范围重新进行了考察。如果说其他理论家对科学知识合法化的考察侧重于功能的“外在”批判的话,利奥塔科学知识的合法化考察则侧重于一种语用学的“内在”批判。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知识就是力量”,而在“现代”背景下,“力量变成了知识”。利奥塔认为科学知识在“现代性”的基础上可能与权力相结合形成新的“恐怖”。利奥塔的科学知识“合法化”批判,对于反思“科技万能论”具有积极意义,对于西方文学及其批评理论的影响颇大,受其启发或刺激在西方展开了一场关于“艺术表证危机”的讨论。但这一批判本身也存在悖论,以“误构”代替传统形而上学,把“误构”和“语言游戏”作为判别知识合法化的唯一标准,“误构理论”也由此沦为了新的形而上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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