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国防订货体制改革现状与发展趋势

姜永伟+高薇娜+编译

2013年11月27日，俄罗斯《军工信使》报记者阿列克谢·拉姆撰写题为《需要相互完全理解—完成国防订货任务取决于军方和制造商的合作》评论性文章，深度分析和阐述了俄罗斯国防订货体制改革现状与发展趋势。

国防订货完成情况

2013年11月26日，在俄罗斯国防部举行的2013俄罗斯国防订货新闻记者招待会上，俄罗斯国防部负责国防订货的副部长尤里·鲍利索夫指出：“俄罗斯军兵种武器装备换装计划，正在朝着积极方向发展。”但也承认：“俄罗斯国防部与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遇到的现实困难将威胁用心血和汗水换来的成果。”他指出了俄罗斯国防订货存在的主要问题，即俄罗斯迄今为止还在延续上世纪90年代采用的国防订货方式。从新闻记者招待会上公布的数字可以看出，2013年俄罗斯国防订货任务已经完成。按照鲍利索夫的话说，俄罗斯国防工业已向俄罗斯军队交付超过50%的本年度定购武器与军事装备，2014年1月1日前，这个数字将达到95%，剩余的高技术武器系统与军事装备将在2014年第1季度交付。

鲍利索夫说：“尽管国防订货合同的签署率很高，但是，也存在诸多的问题：一是，不按时供货。基于国防订货产品生产基础准备不足和专家短缺原因，俄罗斯国防工业许多下属企业未能按计划供货。二是，随意抬价。俄罗斯国防工业生产商与俄罗斯军方签订合同之后，又告知军方，协作企业要提高国防订货产品价格。对此，生产商要求修订提高军品价格合同条件。三是，缺乏正确评估。由于对一些显然无法按时完成国防订货合同的国防工业企业缺少正确的风险评估，国防部也因此遭到部队用户的指责。四是，国防订货产品质量不高。尽管俄罗斯军方曾多次向国防工业部门表示了不满，但是，俄罗斯国防工业提供的产品仍然存在质量问题。

鲍利索夫还说：“我们打算逐步放弃预付款体制。早先，我们曾签署40%～100%的预付款合同。但是国防工业一些不守信用的企业负责人将这笔预付款存入了银行，随后他们又要求军方提高合同的价格。”他接着指出：“2012年，俄罗斯国防部与国防工业企业签署的预付款合同为10%～12%，从2014年开始，这一比例将降至为0.4%。”

俄罗斯《武器出口》杂志主编安德烈？弗罗洛夫告诉俄罗斯《军工信使》报记者，在签署第一份合同时，就应将“俄罗斯国防部缺乏大批采购武器装备的经验，国防工业缺乏大批量生产武器装备的经验和实力”这一现实情况告诉我们的专家。要知道最近一次大批量采购武器装备还是在前苏联时期，那时，俄罗斯国防订货采用的合作组织原则与今天完全不同。在拟定2020年前俄罗斯国防订货时，订货规划没有充分考虑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的利益和生产能力。弗罗洛夫还说：“总承包商无法对协作商和合同商（尤其是2～3级私营企业）提高产品价格和中断合同的行为施加影响。当预付款支付后，国防订货合同就失去了应变的可能性。总承包商只好通过借款或者使用流动资金来补偿自己的损失，因此，许多国防工业企业想方设法对抗国家订货规划，以确保自己企业的生存。”

鲍利索夫承认，2012年俄罗斯国防订货也存在问题，自2012年11月，其担任国防部副部长之日起就被迫以手工作业方式，在俄罗斯政府层面修改国防订货参数。他们对2013～2015年的俄罗斯国防订货进行了修改和优化，使其成为俄罗斯国家武器装备战略规划。错综复杂的问题迫使俄罗斯军方拟定新的价格体系和合同体系等。”

改革国防订货体制

2014年，俄罗斯国防部开始废弃预付款体制，实行全寿命周期合同，该体制包括对设计、试验和批量生产不同阶段实施拨款和监督，国防工业企业将负责武器装备的研制、生产、维护、修理和销毁。俄军方领导认为，这种体制可以解决企业反复增加预算和恶意拖延供货日期的问题，并把军方从繁忙的装备维修中解放出来。

国防部一位对国防订货了如指掌的代表向《军工信使》报透露了俄罗斯军方的立场，军方将实行严格的监管制度和惩罚制度，以迫使俄罗斯国防工业完企业成国防订货任务。他说：“我们曾遭遇多起拖延完成国防订货的事件，我们向国防工业企业拨款，他们将资金花得精光，但我们却一无所获。例如，远东联合造船公司尚未完成20380型‘完美号护卫舰的建造；飞机联合制造公司尚未向俄罗斯军方交付‘图-214P军用侦察机；俄罗斯“金刚石-安泰”公司尚未为S-400防空导弹系统装备40N6远程防空导弹。俄罗斯领导人不得不做出修改合同条款和向生产商增拨经费的决定。”

俄罗斯国防部代表说：“从2013年开始，俄罗斯国防工业将利用国家贷款完成新的国防订货合同。贷款的偿还应在向订货商提交成品时完成。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在必要时将以利润、财产和流动资金作为抵押，使用商业贷款进行国防订货生产。但是我们将向一些最为重要的国防订货项目支付预付款。例如，我们预先向“阿尔马塔”重型履带式装甲平台注入了资金。预计，该武器装备将于2016年装备部队。此外，俄罗斯国防部为研制新型军用汽车动力装置拨款。”

“俄罗斯罗斯工艺”公司科学技术委员会主席尤里·科普捷夫指出：“贷款模式对于国防工业企业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包袱。应该保证向借贷的企业及时注入资金。同时，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自筹资金应保持在35%～50%。”

俄罗斯“乌拉尔车厢厂”公司副总经理维亚切斯拉夫·哈利托夫认为：“只有长期的合同，才能确保国防订货产品生产任务的按时完成。我们与俄罗斯国防部签署了期限为2年的改进T-72B/B1坦克合同，可以确保我们企业有计划的生产和简化生产程序。”

2013年，俄罗斯国防部不再与制造工厂签署合同，而是与其总公司签署合同。俄罗斯“金刚石-安泰”防空公司代表称：“2012年前，俄罗斯军方与我公司所属企业签署合同，今后，俄罗斯军方将直接与我总公司签署统一的合同。尽管这种集中管理模式将会给‘金刚石—安泰防空公司企业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是，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将其称为勇敢的决定。目前，合同执行者要对军品部件的供应承担所有的风险。2012年上半年，S-400防空导弹系统就已完成与其它武器系统的对接。遗憾的是，布良斯克汽车制造厂生产的军用汽车于2013年12月才到位。”endprint

2013年1月，俄罗斯国防部宣布将武器装备的大修工作交给国防订货生产商，俄军队修理厂仅担负武器装备的1级和2级修理。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鲍利索夫对此解释说：“俄罗斯军方武器装备维修理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倡导把武器装备的中修、大修，以及技术改进工作，甚至包括集中在俄罗斯国防部‘国防服务公司的资产直接交给生产商。我们事实上已经将资产移交给了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而法律程序的移交工作将于2014年中期完成。”目前，俄罗斯陆军正在按照时间表完成该项工作，俄罗斯南部军区司令部代表在接受俄罗斯《军工信使》报采访时指出：“我们武器与军事装备返厂维修率明显减少。返厂率最高的当属军用汽车。原先，我们军区修理厂维修质量不高，向部队提供的军用汽车很多是有故障的，其再次返厂修理率之高已司空见惯。自从外包私营公司承担这些工作后，军用汽车维修质量大大提高。通常，由制造商组成的修理分队根据部队的第一召唤赶赴作战部队，对有故障的武器装备进行修理。不久前，我们刚刚接收了一批完成维修的“卡玛斯”型和“乌拉尔”型军用汽车。没有出现再次返厂修理的现象，而从前至少要有1/2刚刚完成维修的军用汽车需要重新返厂修理。”

俄罗斯联合造船公司一位代表向俄罗斯《军工信使》报透露：“与陆军不同的是，国防部在海军舰艇修理方面遇到了巨大的困难。例如如何对水面舰艇和潜艇实施全寿命期的维护？因为，这些在船坞上完成建造的舰船应该在专用舰船修理厂完成维护。迄今为止，俄罗斯联合造船公司还没有解决水面舰艇和潜艇全生命周期维护的问题。

俄罗斯联合造船公司一位造船工程师直言不讳地说：“俄罗斯北方机器制造公司生产的舰艇本应由其直接担负维修，因为它完全具备维修能力。但海军却将其交由“星”舰船修理中心维修，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莫斯科防务》杂志主编米哈伊尔·巴拉巴诺夫对俄罗斯《军工信使》记者说：“目前，我们正在推广新的有关武器装备维修模式，即全寿命周期维修体制。新维修体制放弃中修，改为根据武器装备技术状况随时进行维修。此外，国防部将直接与联合造船厂签署全寿命周期合同，这完全符合世界发展潮流。但是，任何正确和现实构想，都会存在这样一种疑问：“在当今条件下，该构想如何得到实现？”正如俄罗斯国防工业一位代表指出的那样：“现在许多问题已经解决。但是，在资金方面仍然存在很大的问题。俄罗斯国防工业要承受很大的风险：要么投入大量的流动性资金，要么贷款被中断。俄罗斯国防部和俄罗斯国防工业企业都十分清楚，如果他们之间不进行对话，那么2020年前俄罗斯国家武器装备规划就无法圆满完成。”

军事验收与军事科学

在近20年内，国防订货产品质量不稳定是俄罗斯军方是最头疼的问题之一。2011～2012年是俄罗斯军方清退劣质国防订货的高峰年，2011年国防部共向国防工业企业提出2271件索赔，而2012年这一数字增加到了3154件。俄罗斯军方认为其主要原因在于前国防部长阿纳托利·谢尔久科夫取缔了军事验收研究所和削减了军代表的数量。

鲍利索夫说：“截止2013年12月，俄罗斯国防部计划完成在国防工业企业编配约80%的军职军代表和约85%的文职军代表，重新恢复这些机构的军品监理和价格制定的职能。”尽管俄国防工业企业对俄罗斯军方的决定持怀疑态度，但随着所有停工的国防工业企业转入大批国防订货产品的生产，他们相信形势会变得越来越好。某企业的一位副总经理向俄罗斯《军工信使》报记者发牢骚说“从前，我们与军方都是以非正式方式洽谈装备验收问题。尽管存在某些原则性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均按照工作程序的得到了解决。之所以出现大批劣质的国防订货产品，主要是由于国防部缩短国防订货产品生产时间和不停催货造成的。军方不仅威胁企业，而且还实施罚款，近半年的时间，我们一直处于随时接受罚款的紧张状态中……我们无法与那些常年担负出口订单的企业相比，他们早已实现了由单件生产向流水作业的转型。我们只有做好调整工作，在生产中学习，不惜任何代价确保国防订货产品的生产。”

担负装备技术政策拟定任务的科研机构曾在谢尔久科夫时期转隶俄罗斯总参谋部军事科学中心和俄罗斯国防部军事教育司，现在它们重新归属俄罗斯军兵种总司令部和司令部指挥。俄罗斯空军总司令部的代表指出：“当时谢尔久科夫计划在俄罗斯国防部设立一名负责科学工作的副部长。同时，计划将所有带‘科学二字的组织机构转隶耶卡捷琳娜·普里热耶瓦领导的军事教育司，其中第13和30中央科研所计划归属位于沃罗涅日城的俄罗斯空军军事科教中心。由于谢尔久科夫下台，上述计划没有完全得到落实，第13和30中央科研所仍然直属俄罗斯空军总司令部领导，类似复杂情况在其它军兵种依然存在。目前，第13和30中央科研所正在拟定俄罗斯空军未来发展规划。与俄罗斯空军沃罗涅日军事大学军事科教中心合作经验证明，他们给予我们很大帮助。目前，位于沃罗涅日城的俄罗斯空军军事科教中心也已归属俄罗斯空军总司令部领导。我们可以与他们相互协调，拟定俄罗斯空军未来发展方向规划。”

俄罗斯《国家军火》杂志主编维克多·姆哈洛夫斯基指出：“俄罗斯军兵种总司令和司令负责所属各军兵种的发展，拟定军事技术政策十分关键。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俄罗斯军种总司令无法直接与科研机构协调和无法领导其科研工作。”

鲍利索夫说：“俄罗斯国防部还做出一项决定，即不再担负独立研发民用设备的任务。从2014年开始，俄军将停止研发挖土机和挖土器械以及医疗救护车等民用设备，而是直接从地方企业采购。鉴于用于新型武器装备的物资保障基地尚未准备完毕，国防部将从采购武器装备的资金中抽调了部分资金用于基地的建设，其中包括改造和建设俄罗斯海军四大舰队的新基地。”

俄罗斯军事历史专家德米特里·鲍尔坚科认为：“建设和改造军事设施，要比武器装备换装更为重要，如果没有现代化的海军基地，俄罗斯海军新型水面舰艇和潜艇就无法投入作战使用。由于军事基地准备不足，俄罗斯海军太平洋舰队无法更换老式核潜艇。目前俄罗斯海军太平洋舰队装备有667BDR战略核潜艇，并计划以新型‘北风之神级战略核潜艇取代它。但太平洋舰队维柳钦斯克潜艇基地尚未做好接收‘北风之神的准备。由于与乌克兰之间的政治分歧，俄乌尚未在在黑海舰队塞瓦斯托波尔基地部署新型水面舰艇和潜艇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俄已在新罗西斯科开始建造新的海军基地，预计2015年完成建造。届时俄罗斯海军“华沙人”改进型潜艇将部署在新罗西斯科海军基地。”

2013年，俄罗斯国防部做出许多改革国防订货体制的决定，涉及新的国防订货法规也相继出台。2014年将是检验新的全寿命周期合同体制和新的拨款体制的关键一年。2020年前俄罗斯国家武器装备能否实现，实际上是对新的国防订货体制的考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