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荣
(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四川 阿坝 623002)
迟子建是我国一位杰出的作家,自1983年开始写作,发表了许多优秀的作品,曾先后获得茅盾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东北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庄重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以及三届鲁迅文学奖。她的作品被译为英、法、日、意大利等文字并在海外出版。在小说的创作对象上,故乡成了迟子建创作的源泉,她对故乡的自然景物和风土人情进行了深情描绘,并有着激情热烈的生命力,而北极村则是她文学梦想起飞的温床和精神慰藉。自然在迟子建笔下成为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自然在她的小说中取得了独立的主体地位,不再作为背景出现。她的自然书写拓展了中国传统的自然山水文学。同时,在小说的人性刻画方面,迟子建用温情化解民间底层生活的苦涩,以一种忧伤而不绝望的方式刻画了小说中的人性及其人物性格。为了进一步系统地了解迟子建的文学创作方式,论文从抒情视角对迟子建的小说进行剖析。
迟子建出生于中国最北端的漠河北极村,北极村地处边疆,有着独特的风俗民情。北极村一直伴随着她的文学成长,成为她创作的精神源泉。她的处女作《北极村童话》就是以童年视角来回忆她小时候的自传作品。到后来,无论是在她创作的瓶颈时期,还是在她创作的巅峰时期,迟子建写作也一定要回故乡面对山峦才能顺利完成,如《原始风景》《额尔古纳河右岸》等作品。对迟子建来说,故乡就是文学写作的雨露和清风。她在小说中依据回忆表现故乡,并以故乡的草木为叙述背景,展现出北极村地域风情。故乡带给迟子建的首先是如画的风景、灵性的动植物,这些自然美景给她带来了快乐。故乡热闹欢乐的节日在小说中触目可及,例如在《清水洗尘》《秧歌》《五丈寺庙会》《乞巧》等作品中,都有故乡民俗节日的表达和书写。而在小说《白墙》《逝川》《旧时代的磨坊》《一坛猪油》《香坊》《树下》《雾月牛栏》中,迟子建都刻画了美丽的神话传说。这些民俗节日和神话小说,展示了故乡的丰富与祥和、温暖和诗意。与此同时,迟子建笔下的故乡少了份救世姿态的审视。但这并不代表迟子建美化粉饰故乡,她对待故乡的落后和苦难有着自己矜持青涩的处理手法。迟子建明悉故乡的酸楚,她的很多作品能够抓住某些毫无诗意的日常性生活进行精神的敲打,体现出无畏的胸襟。
迟子建有着艺术家的气质,喜爱绘画,她手绘的《残雪中的银粉》、《天边的流云》和《林中百合》,透露出业余爱好者捕捉色彩意境的灵性,显得随意自然和幽雅清新。迟子建钟爱绘画,她在《原野上的羊群》中描绘了风景和羊群,并在《午后童车上的芦苇》中创作出柔和静美的生活场画。可见,迟子建显然比较青睐乡村和自然,绘画使迟子建以独特的眼光和视角保持着与故乡的亲近。正如迟子建的文学作品以故乡为生命,绘画艺术也是与乡村血脉相通的,她描绘的故乡景色像一幅淳朴的油画。例如,她在《相约怡潇阁》《九朵蝴蝶花》《回溯七侠镇》《七侠镇的妓女》等作品中,对故乡的景色和故事进行了惟妙惟肖的刻画。她将深情的笔触伸入到故乡的人物中,对农村人满怀着悲悯和怜爱,如作品《亲亲土豆》《一匹马两个人》《秧歌》《逝川》等。在作品中,她刻画了乡村人物平静地面对生存的艰辛,以持久的温馨感情维系生活飘摇的方舟。除此之外,迟子建是传统的现实主义者,她如实描摹了村民的劳苦穷困,她烘托出的情感使读者惊奇地发现尘俗中卑微者的崇高。例如,在作品《亲亲土豆》《踏着月光的行板》中,表达的就是人类最迷人的爱与死的主题。
迟子建离开故乡后一度陷入创作瓶颈期,支撑她创作的就是对故乡的记忆。进入都市后,她进展缓慢,苦苦的思索使迟子建变得理智清醒,她开始缅怀故乡的美丽,故乡作为都市的参照物,折射出诗意的光芒,例如《原始风景》就是一部深情怀乡的代表作。迟子建走出乡村后,对都市有本能的不适应和孤寂,甚至恐慌等,这使得《原始风景》更加诗情画意。在迟子建的怀旧印象中,故乡是她的艺术生命和精神归宿,如《东窗》延续了透视的故乡书写方式,为故乡吹奏了一曲潇淡的田园牧歌。与之相对应的是,迟子建对都市经验的表述,如《相约怡萧阁》《格局》《庙中的长信》《九朵蝴蝶花》等作品,显得拖沓杂乱,没有她乡村书写来得生动和细腻,甚至透露出概念化、简单化痕迹。同时,迟子建认为,城市人是冷漠、堕落、物欲混乱的,甚至是披着文明外衣的野蛮人。如《第三地晚餐》《零作坊》《野炊图》《跳荡的银扣》《鸡笼街的月亮》《芳草在沼泽中》《庙中的长信》《银盘》《月白色的路障》《花幸亡子的春天》等作品,都描绘了不同视角和层面的都市生活和人物世界。她认为,乡村是理想的栖息地,而城市是罪恶的集中营。迟子建寄居城市忧伤而踌躇,但都市为她提供了缅怀故乡的审美距离,故乡象征着精神本源的安宁与温馨。
首先,大自然诗意之美。迟子建的小说创作与故乡的自然是密不可分的。迟子建执著于故乡的原始风景,对大自然的好奇心远远大于对人的好奇心。例如,《北国一片苍茫》《没有夏天了》《疯人院的小磨盘》《原始风景》《鹅毛大雪》《采浆果的人》《亲亲土豆》《亲亲土豆》《东窗》和《鸭如花》等作品中,随处都有对自然风景的描写,让人惊叹她笔下大自然的神奇与优美。迟子建怀着欣悦之情感受自然,使读者得以嗅到一缕清新的自然芬芳,慰藉了许多疲惫蒙尘的心灵。同时,迟子建的想象力还体现在梦境上,且梦境也往往与大自然息息相关。梦作为一种人潜意识的表现形式,装饰了大自然的美丽。例如,在《重温草莓》《树下》中的幽灵并不令人恐惧和惊悚。在她看来,与幽灵亲近反而令人向往,敬畏幽灵即是尊重生灵。在她的作品中,迟子建巧用浸润灵性和情感的文字接通了人与自然的微妙联系。小说中自然抒写或拟人,或比喻,或联想,或通感,形成了诗韵情调和散文化风格。
其次,大自然忧伤。迟子建文学创作中,自然不仅是优美和迷人,更体现的是通过自然表现为一种人文的关怀和思考。例如,作品《北极村童话》《没有夏天了》《鱼骨》《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穿过云层的晴朗》中,表达了大自然遭受破坏、生态失衡而悲伤的情感。同时,迟子建把动物当成亲密的朋友。《芳草在沼泽中》昔日的银鱼、白鹭再也不见了踪影,导致了荒废,这主要是由于故乡的环境被污染和生态恶化所造成的。就其根本原因而言,短视自私的权利欲和自我膨胀的人类中心主义,在不同程度上加剧了自然天平的失衡。
首先,民间的温情品质。迟子建常常在平凡的生活中坚持高贵的人性立场,建立了健康温暖的人性。她以人性的善和美洗涤现实的沉重苦涩,给人生命的温暖和勇气。迟子建用温暖和爱意软化笔下小人物的艰难生存和诸多不如意,使每一个平凡而艰辛的生命都获得勇气和温馨。例如,在《踏着月光的行板》《福翩翩》《亲亲土豆》《一匹马两个人》《盲人报摊》《原野上的羊群》中,都述说了苦涩的人物足以应对和抗衡命运的重压,而非扭曲压抑的人性和暗中滋长的犯罪。可见,迟子建并没有放大命运的凶相,渲染现实与社会的残酷和黑暗来揭露和表达恐惧和仇视,而是以温情的品质将苦难转化为生命的坚韧和力量。在迟予建偏自叙传意味的《守灵人不说话》《白雪的墓园》《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死亡也无法抹杀迟子建温情的光芒。迟子建以最深沉的内心背景为依托,努力超脱一己之伤痛,将慈悲融入人间万象,救赎了民间苦痛,给人生的灰暗以温暖和光亮。
其次,温情信仰和幸福观。迟子建执著追逐着人生恒定的温情,她信奉温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她认为,真正的温暖是在苍凉和苦难中生成的。因此,迟子建并不回避民间贫困、灾难和困厄等,而是能够清醒地直面这些现象,对苦难也有着冷静的认识。同时,她认为幸福的获得是有代价的:我想幸福是一种错觉,人的一生要经历各种酸甜苦辣。例如,在《第三地晚餐》中,陈青和丈夫各自倾诉自己隐秘的痛苦后,才终于冰释前嫌。对于小说中谋杀、暴力、欺瞒、强奸、背叛等情节,迟子建极少有激烈的谴责痛斥或讽刺,她悲悯着在苦难中挣扎的卑微众生,对人没有失去信心,显现了作家的责任感与写作伦理。
迟子建有着细腻谦和的女性情怀和宽容悲悯的母性气度,其一生的文学成就斐然,而作品与故乡漠河的文化地理有很大关系。她的文学充满了生命质感、生命活力和生命呐喊,是一种自由和温情的文学。她的小说始终保持纯净的品质,体现了迟子建旷世出尘的气质,即一种童心和爱怜情绪,以及温暖和诗意、忧伤和苍凉。因此,她的创作和作品受到越来越多的读者和学者的关注和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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