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成人质变学习障碍的调控策略研究

□李晓佳 李 婷

一、引言

成人质变学习又称成人转化学习或成人嬗变学习，是指承担一定社会责任的成年人，通过某种方式或途径检视、质疑和修正原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学习新的经验，适应新的情境[1]。 美国成人教育学者杰克·麦基罗 (Jack Mezirow)于1978 年首次提出质变学习理论， 认为并非成人期的全部学习都是质变学习，有意义的质变学习包括“对自身假设进行批判性反思， 交谈以验证通过批判性反思所获见解，最后付诸行动”[2]三个环节。 成人质变学习“可能是一触即发的过程，也可能是一个缓慢演变的过程”[3]。一般认为成人质变学习的过程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其一，触发性事件。触发性事件是指引起成人不适或困惑的意外事件，是引发质变学习的关键。其二，批判性反思。批判性反思是对成人先前经验和问题解决策略的思考，是质变学习的重要认知环节。其三，理性的对话。成人通过批判性反思，对原有的知识、经验进行改组或改造，产生新观点，并将这些新观点与别人交流、分享，求得双方的一致赞同。其四，认知的转换。通过批判性反思和理性交谈， 成人的认知系统不断得以修正和完善，并重新适应新经验[3]。 与其他学习形式相比，质变学习具有一定的优势，能够更为深刻、更为持久地引发成人的变化，重新塑造成人的学习经验并对其后继经验产生影响。但是，由于种种因素影响，成人的质变学习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而是存在诸多障碍因素。因此，分析成人质变学习的障碍因素，提出相应的调控策略，对于促进成人的质变学习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二、成人质变学习的障碍

（一）质变学习意识缺乏

“意识是行动的先导”。 没有正确的意识，就没有正确的行动。尽管质变学习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植根于我们的每日生活，当我们试图更好地理解我们所存在的周围环境时，当我们努力应对新的挑战时， 当我们赋予个人生活中各种事件以意义时，我们就在学习”[4]，但是成人如果不具备一定的意识，则很难持久有效地进行质变学习。研究表明，成人具有质变学习的意识与质变学习的效果呈高度相关。 在质变学习的实施过程中，成人往往存在质变学习意识缺乏的障碍因素，质变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不高，致使以下情形出现：虽然遭遇到能够激发质变学习的触发性事件，但是对其不能认真对待和及时把握，往往采取躲避、消极的方式；虽然置身于能够引起质变学习的情境， 但是 “启而不发”，不能幡然醒悟和检视“自我和世界概念”，形成新的、更成熟的观念。

（二）批判性反思能力不足

批判性反思是指成人通过向自己提出“我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感觉、思考或行动，以及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质疑，以此对困惑的本质进行检验和评估[5]。 它是成人质变学习的核心环节和主要动力。正如克里提克斯（Criticos）所说：“经验本身有价值吗？并非如此——真正有价值的是在对经验进行反思之后的智力发展。有效的学习来自于有效的反思而非积极的经验。 ”[6]298在质变学习中，有的成人不注重批判性反思，在“遇到引起内在不适和困惑感觉的意外事件”时，不能对所处环境进行自我检查，找到引起不适和困惑的原因，积极探索解决的方法以形成新的观点，采取新的行为方式，并把这些新的观点和方式融入生活，致使质变学习难以持续有效地进行。有的成人虽然在质变学习中注重批判性反思， 但是由于没有掌握科学合理的策略，不能有效地进行内容反思、 过程反思和前提反思，使反思的效果事倍功半。 因此，批判性反思能力不足成为影响成人质变学习的主要障碍。

（三）先前经验的负面影响

“经验是人的一种经历，是一种在实践中积累、总结的感性认识”[7]。成人在社会中扮演不同角色的同时也积累了丰富的社会阅历和生活经验，这些经验既是学习的产物， 也是成人质变学习的基础，是最有价值的资源。 正如约翰·杜威（John Dewey)所言：“一盎司经验胜过一吨理论，只是因为只有在经验中，任何理论才具有充满活力和可以证实的意义……但是，离开经验的理论，甚至不能被理解为理论”[7]。尽管如此，经验也是一把“双刃剑”，其消极的作用不容忽视。 一方面，成人的先前经验往往限制他们的思维模式，容易出现“功能固着”或定向思维现象，当他们在学习过程中接触到与已有经验相矛盾的新的意义观点和意义体系时，极易产生抵触心理，阻碍质变学习的发生。 另一方面，“虽然所有的学习都始于经验，但该经验不是学习者已经拥有的解决方案或答案的经验”[6]292。 并不是所有的经验都会触发成人质变学习，只有当旧经验不断适应新问题或新变化时，质变学习才有可能发生。 成人已有的经验有些是不科学合理的，这些经验会对他们的质变学习活动产生影响，甚至造成一定的阻碍。

（四）良好学习情境缺失

正如美国著名成人教育学家达肯沃德和梅里安所指出：“成人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已经离开了全日制学生的责任（童年和青年的主要社会责任）而承担了劳动者、配偶或父母的责任。 ”[11]成人不仅在学校承担着学习者的角色，而且还在社会和家庭中承担着多种责任和义务，社会角色呈现多元化的特点，致使他们在质变学习过程中面临着一定的情境障碍。一方面，工作环境障碍。成人一般都有相对稳定的工作，所以一边要忙于工作，一边要进行学习。由于工作任务繁重，工学矛盾突出，致使他们学习时间缺乏，难以静下心来进行反思。 再加上有的工作单位学习气氛不浓以及领导支持力度不大，也会对成人的质变学习产生影响[9]。另一方面，家庭环境障碍。成人作为家庭成员，需要尽更多的义务，同时肩负着更多的责任。这使得成人不可能像其他在校生那样能够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学习中，家庭、家人的情况总是他们学习的后顾之忧。 此外，有的家庭学习气氛不浓，并且大多数成人的学习得不到家庭成员的大力支持与帮助，这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质变学习。

（五）成人教师角色不当

成人教师作为影响成人质变学习的 “重要他人”， 在指导成人质变学习的过程中应该扮演科学合理的角色。 但是，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成人教师所扮演的角色往往不当，成为影响成人质变学习的障碍因素。其一，成人教师作为“知识的传授者”，往往侧重“传道、授业”，从“知识世界”中寻找和“科学简化”出对成人有用的比较重要的部分作为教学内容，然后通过板书、课件等形式展示给他们，而忽略了对他们的启发和引导。 其二，成人教师忽视了自身也是学习者，不能与时俱进，及时更新自身的知识结构，致使对成人质变学习的内涵、特点、过程、影响因素等缺乏充分了解，不能有效地指导成人进行质变学习。 其三，成人教师往往充当教学过程的主导者，按部就班、照本宣科进行教学，而不是根据课程内容的要求和成人的具体情况， 明确教学目标、制订教学计划、规划学习方案、提供教学资源、营造教学情境、 组织讨论交流和引导批判性反思，致使成人难以有效地开展质变学习。

三、应采取的调控策略

（一）增强质变学习的意识

“没有思想的变革就没有其他变革。 思想的变革是发生于思想结构本身中的革命”[10]。 “教育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技术，不是资源，不是责任感，而是需要一种新的思维方式”[11]。 消除成人质变学习障碍的第一要务就是不断增强成人质变学习的意识，提升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一方面，通过舆论宣传、 开设讲座和举行座谈会等灵活多样的方式，使成人深刻认识到在科技日新月异和知识爆炸式膨胀的知识经济时代，质变学习作为终身学习的一种主要形式，对个人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和意义，从而使成人变“要我学”为“我要学”，把握触发性事件， 使质变学习成为一种自我需求和生活习惯，不断改变“看待自己或看待世界的方式”。 另一方面， 通过设置专题课或者结合具体学科内容教学，专门讲解或者适当渗透有关质变学习的理论知识，使成人更好地认识和了解质变学习，激发质变学习的动机和增强质变学习的兴趣。

（二）注重批判性反思

“我们应当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保持应有的警觉，何况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偏见或不公正的看法，当我们不检查、审视这些偏见的时候，它们就会阻止我们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省察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所处的环境”[12]。 批判性反思在成人质变学习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针对质变学习中批判性反思能力不足的现状，成人需要注重批判性反思，不断致力于其能力的提升。其一，拓展批判性反思的维度。批判性反思不是单向的和一维的，而应是多视角的和多维度的，这样才更为全面。 成人在进行批判性反思时要从自己的经历中反观自己，通过其他学习者的眼睛省视自己，从教师的反馈中检查自己，从理论解读中反省自己。其二，丰富批判性反思的内容。成人既要注重内容反思和过程反思，又要注重前提反思，具体包括“我感觉到了什么”、“思考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怎样思考的”或“如何做的”；“我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感觉、 思考或行动”、“它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其三，注重批判性反思方法的多元化。成人在进行批判性反思时既可以撰写日记、进行开放性的对话和讨论，也可以分析案例和阅读相关文献，运用多元化的方法。这样，通过批判性反思，成人“相关的意义观点或意义体系才浮现到意识层面，而隐藏其中的各种扭曲也有可能变得清晰起来”，从而有效地开展质变学习。

（三）合理利用已有的经验

成人在质变学习过程中要正确认识经验的二重性，合理利用已有经验，需要具体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其一，消除已有经验的负面影响。成人应意识到消极经验对质变学习的不利影响，采取多样化的发散性思维训练，如头脑风暴法、多维分析法等，增强认知灵活性，努力克服思维定势和功能固着等，从而拓宽解决问题的思路，有效排除片面、过时的经验对质变学习的影响。 其二，加强对经验的反思。成人必须对曾经影响经验解释的假设和信仰进行批判性的自我反省，才能促使其修正关于自身和他人的一些特定假设，直至该假设的结构发生质变，否则很难形成新的观念和认知结构，无法实现质变学习[6]292。 为此，成人应对已有经验进行检验和评估，特别是要总结和加工与学习内容有关的经验，全方位、持续不断地对已有经验进行反思，从而发挥其价值，达到反思的效果。其三，将已有经验和学习内容建立联系。成人要努力将已有经验和新知识的学习有机结合起来， 积极主动地开展经验学习，通过比较、分析、具体化等方式，使新的学习内容与已有经验产生上位、 下位或并列结合的关系，形成新的认知结构体系， 进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减少学习行为的盲目性[13]。

（四）营造良好的学习情境

对于成人来说，质变学习活动是养成终身学习习惯、转换学习心态、将学习视为一种内在需要的重要途径。 学校、家庭、社会等要努力营造终身学习的氛围， 为成人的质变学习创设良好的情境。 首先，开展情境教学。学校是成人进行质变学习的主要阵地，应从教学内容的设置、教学方法的选择和教学场所的安排等方面着手， 营造有利于成人质变学习的情境。学校应立足成人工作和生活中存在的问题，积极创设问题情境， 帮助他们围绕具体问题反思原有认知结构，产生不同以往的认识和行动。 其次，发挥家庭的支持作用。 家庭是成人生存和发展的最基本环境， 良好的家庭环境能够为成人质变学习创造良好的氛围。要充分发挥家庭的教育功能，营造和谐的家庭文化氛围，使家庭成员能够相互理解、支持和鼓励，共同处理学习中的困难[14]。 再次，营造终身学习的氛围。 成人质变学习发生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营造有利于终身学习的氛围，有利于成人质变学习得以顺利实现。 政府、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应积极构建学习型组织， 在政策、经费、时间、配套设施等方面提供必要支持，为成人质变学习营造“安全的、开放的、信仰的环境”。

（五）确立恰当的成人教师角色

成人的质变学习可能是一种具有强烈情感色彩，甚至是痛苦的活动，成人教师需要作更充分的准备以引发他们的这种学习。 鉴于此，为消除成人质变学习的障碍，成人教师应进行合理的角色定位。 其一，“建构者”。成人教师要扮演知识建构者的角色，引导成人交流、讨论、协商和辨析进而促进其质变学习，形成新的意义观点和意义体系，让成人在新知识建构的过程中不断增强协作能力和元认知能力， 而不是被动、机械地接受来自于书本或教师的现成结论。其二，“学习者”。 成人教师首先要认识到自己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学习者，不断致力于自身专业素养的提升，践行终身学习观和专业发展观， 学习质变学习的相关理论，充分了解质变学习的特点、阶段和过程等，以此有效地指导成人的质变学习。其三，“服务者”。成人教师不应仅仅满足于成为导学主体，还应对成人质变学习提供细致周到的学习支持服务， 具体包括质变学习情境、质变学习策略、教学资源等，为成人提供有效的帮助和指导，解决质变学习过程中的困难，保障质变学习的效率和质量，从而促进成人的可持续发展[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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