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月春
(太原工业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8)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人物与景物意象翻译
——翻译美学的视角
仝月春
(太原工业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8)
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特别是小说)中的人物和景物意象都非常丰富,而成功的意象或意象群在内涵上会引人深思,因此具备极高的审美价值。如何在翻译转换中保留意象的审美功能和阅读美感,是译者必须考虑的首要问题。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人物和景物意象大都带有多重审美意蕴。从翻译美学角度对其中的人物意象与景物意象的翻译加以研究,利于深入探讨小说中意象翻译的审美再现问题,为意象翻译研究提供借鉴。
意象;意象翻译;审美再现;《了不起的盖茨比》
小说中的意象是作者精心创作出的艺术物象。精彩的意象或意象群蕴含着作者要在作品里传递给读者的深层意义。在翻译此类作品时,成功再现作者创作的艺术意象是关键,因此,意象翻译的审美再现也成为文学翻译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从翻译美学视角解读意象翻译可为意象翻译提供新的研究角度。翻译美学将翻译的审美客体即译本的审美构成分为形式系统和非形式系统两部分。形式系统包括语音,词语和句、段中的审美信息。非形式系统也称审美模糊集,由“情”、“志”、“意”和“象”构成。非形式系统的审美信息更具抽象性,是审美表现的高级阶段,但却离不开对形式系统中的各个具体审美信息的分析解读,译者只有在明晰语音,词语和句、段中的审美信息后才能把握住意象美的整体性,在译文中再现原作的高级审美信息,即“意”与“情”。就翻译美学角度而言,翻译审美再现的基本手段是模仿,细分为以原语为依据的模仿,以译语为依据的模仿和动态模仿三类。具体采用何种模仿手段往往要依据原文具体形式而定,模仿手段也体现了译者个人的翻译风格。
意象在《辞海》中解释为“主观情意和外在物象相融合的心象”。文学文艺作品中的意象,也即审美意象,是作者运用想像力对现实生活中的材料进行加工之后在头脑中形成的艺术形象。此时的艺术形象已注入了作者的主观情感,可抒发作者的情怀。刘宓庆把意象定义为“作家主观情志和外在物象(物、景、境)的结合,或‘情’之于‘文’的‘赋形’。”[1]可见,意象是含有深刻意蕴的艺术物象。
精心呈现的意象具有多重审美功能,刘宓庆将其归纳如下:(1)诠释功能。作者用意象的艺术手段说明或解释某种观念,通常此时的意象具有隐喻色彩。(2)能产性。艺术意象可引发读者的无限联想,获得审美愉悦感。(3)情感功能。作者赋予意象高度感性的素质,意象含有作者深切的审美体验,是作者情感的表达方式之一。(4)奇趣激发功能。艺术意象可激发读者好奇,引发审美探索,使读者领悟艺术意象的美感得到审美满足。[2]文学作品中的艺术意象一般分为人物与景物意象两大类。人物意象通常是意象的中心,蕴含着作者赋予作品的深刻意义;景物意象常被用来突显和烘托人物意象的情感、心境等思想活动。如何翻译小说中的意象才能再现原作的艺术意象美是本文关注的问题。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创作的著名小说,讲述了人们追逐“美国梦”和梦想破灭的故事。小说故事情节引人入胜,语言华丽优美,并且书中意象丰富多彩,吸引了无数读者。小说已于1926年、1949年、1974年、2000年和2012年拍成电影,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它还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在中国,据笔者统计从1983年至2012年已经有21个翻译版本。本文选取巫宁坤与姚乃强的译本进行意象翻译研究以期深入探讨意象的审美再现问题。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作者对人物与景物的刻画细致入微,堪称典范。这些意象中蕴藏着作者要表达的“意”与“情”,是译者将其转为译文时要重点关注的关键点。怎样再现原作中的人物与景物意象美从而突显“意” 与“情”?下面将从翻译美学的视角分析小说中的人物与景物意象的翻译转换。
女主人公黛西是这部小说中人物意象描写的典范,她漂亮而爱慕虚荣,是一个典型的金钱女郎,也是男主人公盖茨比长久以来的坚持的“梦想”。原文对其描写如下:Her face was sad and lovely with bright things in it, bright eyes and a bright passionate mouth—but there was an excitement in her voice……: a singing compulsion, a whispered “Listen,” a promise that she had done gay, exciting things ……[3]
作者创作了一个光彩照人而声音极富魅力的女子意象,可以说这段描写充分展现了作者的语言美,特别是“bright”一词的使用颇耐人寻味。作者用“singing”和“whispered ‘Listen,’”进行声音描写,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突显了人物声音特点。人物意象的诠释和情感功能体现明显。如何表现作者笔下的人物意象美呢?两译文如下:
译文1:她的脸庞忧郁而美丽,脸上有明媚的神采,有两只明媚的眼睛,有一张明媚而热情的嘴,但是她声音里有一种激动人心的特质……:一种抑扬动听的魅力,一声喃喃的“听着”,一种暗示,说她片刻以前刚刚干完一些赏心乐事(巫宁坤译本)[4]。
译文2:她的脸庞哀怨可人,却又靓丽照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张鲜艳热情的嘴,但是在她的声音里有一种特殊的激情……:她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歌唱般的渴求,一声细声柔语的“听着”, 一种深深的承诺,告诉你她刚做完了快乐有趣的事情(姚乃强译本)[5]。
从审美符号集的词语层来看,两译者对“bright”一词的翻译各有千秋,巫宁坤译本中重复“明媚的”一词,姚乃强译本则把“bright”分别译为“靓丽照人”“明亮的”和“鲜艳的”。词语层的审美依据是符合用词的“ABC”原则[1],即“准”(appropriateness)、“ 美”(beauty)、“ 精”(compactness)。“准”指的是一要准确表达原意,二要准确适应语境。“美”是指用词给人带来愉悦感和美感。“精”则指精练不拖沓。简而言之“ABC”原则要求译者翻译时要“择善从优”。此处“bright”属一词多义,汉语倾向于用不同的词描绘不同部位,就“准”和“美”而言,姚乃强译本的词语选择更具美感,巫宁坤译本中的重复用词此处稍显单调,美感不足。就“精”的标准来看,两译文仍有需改进之处,如“有一双……眼睛,一张……嘴”,原文是“bright eyes and a bright passionate mouth”,不妨用汉语四字格来翻译这类描述,译文可改进一下如“她的脸庞忧伤美丽,双眸明亮,唇色鲜艳,话语中透着热切”。对于声音描写,巫宁坤译为 “一种抑扬动听的魅力,一声喃喃的‘听着’,一种暗示”,姚乃强译本中用的是“一种歌唱般的渴求,一声细声柔语的‘听着’, 一种深深的承诺”。从原文可看出黛西说话的声音很吸引人,使人难以忘怀。“singing”指如同“歌唱般的”,就声音魅力来看,“抑扬动听的”则更为贴切。“compulsion”此处指打动人心的力量,也就是黛西的声音“婉转动听,令人难忘”,文中的“whispered”更是揭示了黛西的声音特点,也是盖茨比迷恋黛西的原因之一。因此,依据“ABC”原则,“细声柔语的”更为贴切,“喃喃的”强调了自言自语的状态。此人物意象翻译的译例也揭示了两位译者采用了不同的模仿手段,巫宁坤的译本为以原语为依据的模仿,而姚乃强译本更偏向于以译语为依据的模仿,我们也可将其综合起来,采用动态模仿使句式结构更利于译语读者体会原文的人物意象美。通过以上分析可看出,人物意象的翻译可从具体的审美信息入手,发掘其意义,采用合适的模仿手段,最终呈现原作中的高级的意象美。
景物意象烘托人物意象的功能突出,联系上下文掌握其作用翻译才更恰当。此段是对黛西和汤姆家门前草坪的精彩描写,作者用拟人的手法描摹出一幅动态画卷。原文为“The lawn started at the beach and ran toward the front door for a quarter of a mile,jumping over sun-dials and brick walks and burning gardens—f i nally when it reached the house drifting up the side in bright vines as though from the momentum of its run.”[3]
文中“ran toward”“jumping over”“reached”和“drifting up”连续动词的使用向读者展现了草坪如同运动员一样矫健敏捷。草坪尽头即将出现的是小说中的另一重要人物—强壮傲慢的汤姆—黛西的丈夫,一个昔日的顶级足球运动员—“a cruel body”。因此,联系后文不难想象,草坪的一系列动态描写其实恰恰烘托出汤姆的形象。因此,这个景物意象更具能产性和奇趣激发的功能。翻译转换中,“译者的体验受制于作品所反映的现实。译者应有意识地循着作者的体验,使自己对象化,共建美的心理与美的意象,使译者的审美经验与作者的审美经验相统一,”[7]96即:译者要尽力达到与作者“视野融合”。译者通过自己的想象力可捕捉到这段描写所隐含的感性信息,翻译时也应尽量保留这种动态美感。
译文1:草坪从海滩起步,直奔大门,足足有四分之一英里,一路跨过日晷、砖径和火红的花园——最后跑到房子跟前,仿佛借助于奔跑的势头,爽性变成绿油油的常春藤,沿着墙往上爬(巫译本)[4]。
译文2:草地从海滩开始,一直延伸到前门,长达四分之一英里,越过日晷,砖道和鲜花怒放的花圃,最后快要接近房子时,一溜绿油油的青藤沿着墙边悄然而起,一路往上爬去,势不可挡(姚译本)[5]。
从用词的“ABC”原则看,巫宁坤译本中“起步”“直奔……”“跨过……”“跑到……”“仿佛借助于奔跑的势头”和“沿着……爬” 符合审美准则,保留了词语具有的动态美感,与后文的人物形象相符。姚乃强译本中也用到了“接近”和“往上爬去”等动态动词,但减少了一些动态动词的使用,使景物意象烘托人物意象的作用也相应减少,略显美中不足。因此,就意象的审美再现来看,巫宁坤译本以原语为依据的模仿体现了此处景物意象的蕴涵意义。
以上人物和景物意象的译例启示译者,“文学翻译的艺术再现活动是‘超然的’,译者所操作的不是有形结构,而是超越时空的物象。”[6]即译者面对的意象是原文作者以前创作的,与译者有一定的时空距离,但译者在翻译时却要根据前后信息仔细揣摩,根据已有的信息提示再现原作中的意象,尽力使自己与作者“视野融合”,在译文中通过各种模仿手段再现原文的意象美,也就是说“只有了解了原文的创作意境和原文涉及的文化意象,才能做到译文忠实于原文”[7]在翻译转换过程中才能给读者带来更多的审美满足感。
综上所述,如何再现原作中的意象美是值得译者和评论者关注的问题。意象翻译兼具灵活性与严肃性两种特质。灵活性体现了译者的主观能动性,不同的译者在翻译同一部作品时因为存在个体差异性,会采用不同的再现手段,意象的翻译审美再现也更丰富多彩;严肃性要求译者对原作进行全面的审美信息审阅,要特别留心意象的蕴涵意义,这样才能使意象的审美信息在译文中充分再现出来。就翻译实践而言,译者要对原文中的意象仔细研究,了解其审美功能和意义,在翻译实践中抓住超文本的审美意象信息,依据“择善从优”标准来翻译作品中的意象。笔者也希望本文的探讨能为文学翻译中的意象翻译研究带来新的角度,提供有益的借鉴。
[1] 刘宓庆. 翻译美学导论[M].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2005:120,156.
[2] 刘宓庆, 章 艳. 翻译美学理论[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11:115-116.
[3] Fitzgerald, F.S. The Great Gatsby[M]. 上海:上海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8: 5-6,8.
[4] 巫宁坤. 了不起的盖茨比(译本) [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9-11.
[5] 姚乃强. 了不起的盖茨比(译本)[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7-11.
[6] 毛荣贵. 翻译美学[M]. 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 2005:96-97.
[7] 李 颖. 从文化影响看译者对唐诗意象的英译——以庞德、韦利和许渊冲的译作为例[J]. 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 5(3): 81-84.
Figure and Scene Image Translation in The Great Gatsb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nslation Aesthetics
TONG Yue-chu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Taiyu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Taiyuan 030008, Shanxi, China)
An excellent literary work, especially a novel, has many fi gure images and scene images that are thought-provoking in meanings, so they have great aesthetic value. How to represent these images’ aesthetic value and aesthetic sense of reading becomes a translator’s important study subject. The Great Gatsby is full of fi gure and scene images with deep meanings, so the study of its image translation from perspective of Translation Aesthetics is helpful for the study of image aesthetic representation and useful for image translation study.
image; image translation; aesthetic representation; The Great Gatsby
H315
A
1673-9272(2014)03-0137-03
2014-04-15
仝月春(1979-)女,山东省郓城人,太原工业学院外语系助教,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本文编校:罗 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