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于良
(江苏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作为生活方式的消费,具有鲜明的个性,似乎不应具有任何意识形态属性。但事实上,消费不仅承载着繁荣经济的重要使命,而且日益成为一种文化的象征,成为一种文化意识形态。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西方消费价值观在中国社会大行其道,消费的符号意义被彰显,消费品成为指示人们社会身份和社会地位的符号。在消费主义语境下,个人消费的商品价格越高,他的社会地位就越高。由此引发的奢侈消费之风带来了生态危机、社会不公、无直接利益冲突等诸多社会隐患,直接影响着中国社会的稳定和发展。与此同时,消费主义价值观不仅悄然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更在深层次上冲击着人们的思想价值观,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面临着消解的境遇。有鉴于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消费领域的意识形态渗透”[1]64问题,坚持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引下,以科学合理的消费价值观引领人们的消费行为,建构科学的消费方式,从人们的日常生活领域构筑起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牢固堤坝。
伴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速,国际交往日益增多,中国人的消费方式越来越受到西方的影响。西方国家借助跨国公司和媒体对中国的消费者进行营销攻势,推销西方的消费主义。西方的消费主义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被西方媒体树立为中国消费者的理想生活模式,强势冲击着中国传统的消费观念和消费方式。那么,消费主义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对中国人的思想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造成影响和冲击?
1.病态的消费价值观念。消费主义代表了一种意义的空虚状态以及不断膨胀的欲望(desire)和消费激情。消费价值观是消费主义的核心,操纵着消费者的消费欲望和消费行为。西方消费主义对当前中国消费方式的影响和渗透最主要的还是在消费价值观念上。消费主义价值观将消费本身当作人生的价值和目的,当作打开幸福之门的钥匙。这种病态的异化了的消费价值观挑动着人们消费的狂热激情,麻痹着人们的意志,把人变成了消费的机器而不再是人本身。然而,消费只是人们存在的一种方式和手段,是人的一项基本权利,绝不是人的本质。消费主义价值观影响下的消费,不再是为了满足自我实现的需要,而只是出于一种非自主的欲望的满足。人们执着地追求着怪诞离奇的消费方式,并希冀以此来提高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一些猥琐的消费者们在“女体盛”等离奇的消费中丧失了理想信念,迷失了政治信仰,沦为了消费的奴隶。但消费的丰富并不意味着人们已经处于充实状态,也不能代表人们获得了更高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认同,更不能说明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仍有可能处于精神匮乏的终极空虚状态,而这种空虚不是靠填补欲望就能消除的。这种病态消费价值观念指引下的消费虽然迎合了感官的需求,却难以给人带来真正的提升,难以给中国社会发展带来真正的福音。
2.奢侈消费的风靡。据世界奢侈品协会2012年最新公布的报告显示,中国奢侈品市场年消费总额占据全球份额的28%,成为全球占有率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国家。但中国式的奢侈品消费并不是建立在共同富裕的基础上,而是基于严重的贫富差距的现实条件。当下中国奢侈品消费的主力并不是社会的中间阶层,而是借改革开放的春风暴富起来的社会阶层。这一群体本应该发挥“先富带后富”的作用,但受消费主义价值观的影响,这些暴富阶层在精神层面处于一种迷失的状态。他们往往只是通过借助一个GUCCI的包包或一辆豪华跑车去识别社会身份和地位。因为他们不再把消费当作满足实用和生存需要或者享乐的方式,而是把消费当作向人们炫耀自己财力、地位和身份的手段。通过奢侈品消费,他们向人们传达某种社会优越感,以挑起贫困的旁观者的羡慕、嫉妒或尊重。在他们的价值观里,奢侈品是一种精神支撑,能使他们获得某个上层社会圈的接纳,得到社会认同和自我认同,从而让他们摆脱“乡巴佬”、“粗鲁”、“暴发户”等社会歧视的恐惧感。他们在奢侈品消费编织的各种各样的迷梦中演绎和实现着社会地位的认同和重构。但社会地位毕竟是一个综合性评价体系,靠奢侈品消费来证明自己的社会地位显然是徒劳无益的。奢侈品消费本质上没有也不可能给中国经济和中国人民带来任何真正的发展。而购买奢侈品的这些资金则“再也不可能流回实体经济”,因为你购买奢侈品总是想占有它,不会想去卖掉它,这就导致了中国财富的大量流失。与此同时,奢侈消费虽然满足了暴富阶层的心理快感,但是旁观的贫困阶层脆弱的神经也被牵动了。他们开始抱怨消费的不公平、社会的不公平,继而开始质疑整个社会体制的合理性,这无疑会给社会的稳定、党执政根基的稳固制造隐患。因此,我们应深刻反思当前这种病态的消费方式。奢侈消费的盛行无法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消费质量,反而会蚕食中国经济发展的宝贵资金和资源,消解人们投身社会主义建设的意志。
20世纪50年代,西方迎来消费社会,消费成为控制社会的一个强有力的因素,消费主义则“作为一种文化价值观念应运而生并成为消费社会的典型意识形态”。[2]14然而,消费主义并没有因为消费社会物质生活的丰富而给中国人民带来预想的美好生活,更不会实现其标榜的更大程度的平等和个人自由。某种意义上说,西方社会是在试图利用其话语权优势,通过消费领域的文化渗透来分化、弱化和转化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的核心地位,消解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最终颠覆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和政权。
1.“影像消费”系统及其虚伪性。消费社会创造了一种影像系统(或称符号系统)来操纵消费者的欲望,使消费者在消费商品影像(image)中获取各种各样的情感体验。他们通过影像对商品消费和社会地位进行编码,不同的影像对应不同的社会地位和商品消费。要想成为某种等级的人,就要消费该等级影像中对应的商品。这样,商品的使用价值、人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认同就被这些影像所代替,消费者为获取更高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认同,就很自觉地不断追求影像系统中相对应的更高的商品。在他们看来,商品消费是自由和民主的,因而更高的社会地位、自由民主的社会通过商品消费就唾手可得了。消费者就在这连篇累牍、无穷无尽的影像、符号的复杂系统中神魂颠倒,继而对消费社会的逻辑神话(即通过消费就能够获取身份认同和价值认同,就能实现现实的民主和平等)深信不疑。这样,消费社会就在消费者“迷失的自我消费”中,完美地实现了他们编码的消费影像系统的社会解码和实践认同,并向全世界推销这种消费价值观。然而“工人和他的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并漫游同样的游乐胜地……这种相似并不表明阶级的消失”。[3]相反,这种相似恰恰制造了一种新的现实的不平等,只是这种不平等的阵痛得到了商品消费快感的某种心理拯救和补偿,显得不那么剧烈罢了。但是,消费是以一定的经济实力为基础的,消费社会承诺和倡导的美好生活毕竟不是毫无条件的神话,意淫的消费快感当然不能掩饰或消除个人在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上的差异。
2.“人”的本质精神的迷失。消费主义鼓吹消费是打开幸福之门的钥匙,消费成了个人幸福、自由快乐的表征和代名词,似乎只要通过更多的消费,任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然而当人们把人生的最高理想和追求交给了生理本能需要的满足、交给了无穷无尽的物质欲望的时候,人的本质精神就迷失和消解了。消费主义正是基于此种方法成功地转移了人们对社会问题的关注,消费在某种程度上受到意识形态的操纵和怂恿。人们在消费主义所倡导的“遵循享乐主义、追寻眼前的快感,培养自我表现的生活方式”[4]面前神魂颠倒,跌入了一种无休止的消费体验之中。沉溺其中的人,无暇顾及自己真实的需要,因而他们对集体、对社会发展中的深层次问题漠不关心,更不用谈为集体和社会奉献自己了。然而,社会公共领域的维持又需要发挥这种集体主义价值观念的作用。可见,这种消费主义价值观的盛行是以人的本质精神的迷失和消解、以社会基本精神纽带和道德观念的消解为代价的。问题的严重性也随之而来,一方面是资源消耗殆尽,生态危机一触即发;另一方面是人们的消费欲望被资本操纵和控制,接近疯狂。社会资源的有限性同个体需要的差异性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难以调和,这种情况下人们就会开始质疑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的合理性,继而质疑现存社会体制或制度的合理性和科学性。这无疑会增加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影响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
3.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面临淡化和消解的困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核心和精髓,也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内容,然而消费主义价值观的长驱直入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面临着消解的困境。在全球化的推进过程中,西方社会凭借其强势的世界话语权,向中国兜售裹挟其病态价值观的物质产品和文化产品,并以此来达到消解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目的。显然,这种悄无声息的渗透对中国社会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在广告术等媒介编织的娱乐化、刺激化的西方生活模式诱惑下,人们憧憬着能够像西方人一样消费,这就必然会“拒斥主流意识形态、否定政治权威、淡化国家观念、揶揄崇高信仰、调侃政治领袖,将宏大叙事、光荣使命、优良传统等等以往追求与遵循的价值目标排挤出去”。[1]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不加甄别地迷恋裹挟西方价值观的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并用怀疑甚至否定的目光看待社会主流的价值观则是十分有害的,这会消解支撑中国社会发展的强大精神动力。进入改革开放深水区的中国,特别要注重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日常生活特别是消费领域凝心聚力、团结奋斗的强大作用。警惕消费主义价值观以消费方式为突破口,进而消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瓦解社会主义政权的险恶用心,确保社会主义改革和建设的各项事业顺利进行。
消费主义对中国主流价值观的影响和渗透是潜移默化且深入全面的。消费事关人类生存,消费领域的意识形态渗透事关国家文化安全,两者都不容忽视。因而,只有将消费同文化安全结合起来,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领人们的消费行为,从最容易被人们忽视的日常生活领域构筑起牢固的思想堤坝,才能重塑中国主流价值观的“知识形象、理论形象和创新形象,增强其文化亲和力、感召力和创造力以及同其他意识形态的竞争力”,[5]为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发挥指导作用。
1.实现消费正义:走出我国主流价值观消解困境的现实前提。只有从发展经济入手,在共同富裕的实现进程中稳固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才能实现消费正义,才能增强人民群众对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的认同感,才能以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的强大优越性和感召力来抵御消费领域的意识形态渗透,维护国家文化安全。收入是影响消费的最重要因素,提高居民的消费水平必须要想方设法增加居民收入。而要提高居民收入,最根本的还是要发展经济、夯实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以生产的正义来保证分配和消费的正义。要实现消费正义,必须要从根本上消除人们心理上的不公平感,这就必须从根本上消除消费领域的两极分化问题。虽然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奢侈品消费的第一大国,但是中国的人均GDP仍然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中国的贫富差距问题依然十分严重,且严重制约着中国人民消费水平的提高,制约着中国社会全面消费正义的实现。在这种背景下,先富起来的阶层应该学会拒绝消费主义的诱惑,拒绝奢侈消费方式,找回自身的社会责任感,投身到社会慈善事业中去帮助更多的贫困阶层,为实现消费正义、社会和谐而贡献力量。中国社会的财富阶层们只有找寻到了自身的价值、自身的社会责任感,才会使自己的社会地位更加稳固,而奢侈消费绝不可能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认同。
2.创新传播方式:走出我国主流价值观消解困境的战略举措。创新我国主流价值观的传播方式是当前发挥我国意识形态的社会控制和社会整合功能、掌握意识形态领导权的必然要求,是增强我国主流价值观传播的实际效果、加强其社会认同的战略性举措。我国的主流价值观必须适当改变其公式化、概念化、粗糙化、说教式的宣传方式,否则被粗陋的表达包裹着的我国主流价值观必然会失去其应有的锋芒。因而,在当期我国消费领域经受西方意识形态渗透的危机面前,我们应该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融入消费领域为着力点,在社会民众的共同价值归属和文化认同中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说服力、凝聚力和亲和力,引领人们建构起科学合理的消费方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兴国之魂,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精髓,决定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方向。”[6]将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核心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融入居民的消费生活领域,探索用亲切的话语体系来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魅力,并以此来引领消费文化的建设,以全新的话语体系巩固和扩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传播效果。这样既能保证消费文化的健康发展,同时也可以使人们在接受消费文化的过程中接受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熏陶,从而使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在人们的消费领域流传开来,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指导思想,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消费观,践行科学合理的消费方式。
3.繁荣文化事业:走出我国主流价值观消解困境的内源动力。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中国主流价值观的传播和实现绝不仅仅是对外的文化防范和文化对抗的概念,更具有对内的自我文化创新和提升的内涵。依靠文化防范和文化对抗来实现我国主流价值观的传播是很难保证文化的长久安全的,只有大力发展文化事业,促进文化创新,不断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魅力,有力回应西方消费主义价值体系的冲击,才能打破西方的文化垄断、文化霸权,继而粉碎其文化侵略的阴谋,维护国家文化安全。
[1]赵玲.消费维度中的西方意识形态影响与批判[J].政治学研究,2011,(3).
[2]李雨燕.马克思消费理论的现实意义[J].求实,2011,(10).
[3][美]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8.
[4][英]费瑟斯通.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M].刘精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165.
[5]张骥.中国文化安全与意识形态战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357.
[6]中国共产党第十七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公报[N].新华日报,2011-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