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象于钱诗教铸造

叶升平

（华中科技大学材料成型及模具国家重点实验室，湖北武汉 430074）

我校《材料加工工程》课程入选国家精品课程。该课66学时，由液态成型、塑性成型、连接成型以及注塑成型等四个研究方向教师共同承担教学任务。笔者承担液态成形即铸造章节主讲，共20节课。为调动学生听课兴趣，提高课堂文化品位，取象于钱，开篇以古代钱币为范例，先介绍传统铸造方法，后讲解现代铸造技术。课后布置设计钱币作业，激发大学生设计和创新热情。

1 五铢为引，古代钱币铸造妙

中国青铜文明源远流长，源于古代铸造之词汇成语俯拾即是，词汇如陶冶、模范、范围、刻画、铭文、凝结、鼎盛、盘缠等。成语如金声玉振、炉火纯青、觥筹交错、钟鸣鼎食、问鼎中原、折冲樽俎、黄钟大吕、革故鼎新、铸成大错、破镜重圆、铸剑为犁、鼎铛有耳、取象于钱等等。

经笔者收集，与铸造有关的诗歌也竞多达几十首。例如：我国钱币铸造历史源远流长，唐朝诗人刘禹锡在《蜀先主庙》诗中就涉及古钱币，诗曰：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

得相能开国，生儿不象贤。凄凉蜀故伎，来舞魏宫前。

何为五铢钱？“五铢钱”为西汉武帝所铸，如图1.王莽篡权时将其废止，复辟到布币和刀币等钱制。汉光武帝刘秀重建东汉政权，恢复外圆内方五铢钱制。刘禹锡诗中颔联对仗工整“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将五铢钱的历史地位诗话出来。用五铢钱来代指刘备要恢复刘汉政权。

为讲解古代五铢铜钱的铸造工艺，笔者在课堂上展示陕西出土的各种典型的五铢钱铸造模或金属型：有用于翻制水平分型陶范的金属模具（见图2），有用于垂直分型浇注的金属型（图3），还有直接铸造金属型的陶范（图4）.

图1 五铢钱

图2 五铢钱金属模

图3 五铢钱金属型

图4 铸造五铢钱金属型的陶范模

2 设计钱币，现代造型工艺巧

为加深对古代钱币铸造工艺理解，布置学生设计一枚铜币，并完成铸造工艺三维表达。许多同学设计图案颇有文化品位，超出老师想象。例如外形为八面的道元（图5），道发音dao与美元dollar前一个发音相近，极为有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外圆内方是中国古钱币的特有模式，有位同学将钱币内方孔设计为中国版图形状，钱币正面为“洗礼中华”，背面为“贰零壹叁”，隐喻2013年为习李时代到来。图5和图6的这两枚钱币获设计特等奖。

图5 外形为八方的道元正反面设计

图6 内孔为中国版图的钱币设计

还有一位同学将历史各朝代诗歌简为四言，作为钱币两面钱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诗经）；木兰坠露、秋菊落英（离骚）；独善其身、兼济天下（孟子）；采菊东篱、悠然南山（陶渊明）；安能摧眉、折腰权贵（李白）；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苏东坡）；夕阳西下、断肠天涯（马致远）。设计者用内浇道将各诗歌钱币串起，将横浇道作为历史主线，上写“中华诗歌源远流长”，（见图7），既将浇注系统结构表达出来，又体现了较高文化品位。

图7 诗歌钱币串浇串烧设计

在钱币三维设计基础上，笔者要求学生完成砂型铸造钱币的工艺设计。在了解古钱币铸造工艺基础上，参考现代砂型铸造工艺，学生就能更好理解现代批量生产的砂型铸造和金属型铸造技术。在砂型批量铸造钱币的工艺设计中，有水平分型两面造型的串浇叠铸工艺（图8），有垂直分模两面造型即类似现代DISA无箱射挤压造型方法（图9）.

图8 水平分型串浇叠铸

图9 垂直分模无箱射挤压两面造型

3 诗话钱币 外圆内方咏叹调

诗歌具有温柔敦厚的教育功能。所谓诗教，泛指在课堂中有意且巧妙将诗词熔入教学中，潜移默化，提升教学品位。笔者在钱币设计的教学环节上，介绍了大教育家黄炎培为其子题写的座右铭：“事繁勿慌，事闲勿荒；有言必信，无欲则刚。和若春风，肃若秋霜；取象于钱，外圆内方。”这幅座右铭中的“取象于钱，外圆内方”，可谓言简意赅、实为人生至理。

历史上有好多首咏钱诗歌，其中明代画家沈周《咏钱》堪称佳作，为课堂诗教提供了素材。沈周《咏钱》诗曰：

个许微躯万事任，似泉流动利源深。

平章市物无偏价，泛滥儿童有爱心。

一饱莫充输白粟，五财同用愧黄金。

可怜别号为赇赂，多少苦难就此沦。

这首诗肯定钱具有“似泉流动”的流通手段和“平章市物”的价值尺度，钱自身并没善恶之分（“平章市物无偏价，泛滥儿童有爱心”）。而钱之造成苦难原因并不在钱，而是由于人们对钱的获得与使用不当使之成为“赇赂”所致。沈周的“一饱莫充输白粟，五财同用愧黄金”，一句，也颇具深意。

受课堂诗教文化熏陶，有位学生在其钱币设计说明书上，附上自作诗一首：

熙熙阿堵物，攘攘孔方兄。

微躯万事任，泉流利源深。

陶朱应无憾，邓通犹不名。

贪泉直须饮，不易赤子心。

受学生诗作启发，我将其五言改为七言，题为《古钱币咏》，作为教学相长诗教之案例。诗曰：

大千万事微躯任，泉涌潭深人追逐。

利来熙熙孔方兄，利往攘攘阿堵物。

吸痈嬖臣空金山，画竹清官拒赇赂。

取象于钱悟人生，天园地方道为途。

首联取自沈周《咏钱》“个许微躯万事任，似泉流动利源深”。颔联中孔方兄和阿堵物都是钱之别称，孔方兄最早见于晋朝鲁褒的《钱神论》。而“阿堵物”出自晋朝王衍，他自命清高，从不谈“钱”字。一次妻子试探他，趁他睡着时，在床周围铺满铜钱，他醒后无法下床，忙唤奴婢：“移却阿堵物。”阿堵物是当时口语“这个”。颔联取自《史记·货殖列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劲联为两个对比人物。其一为汉朝邓通，吮疮讨宠，汉文帝就赐他铜矿，造邓通币，富甲天下。文帝死后，邓通获罪，囊空如洗，最后饿死。其二为喜画竹子的清朝郑板桥。板桥曾任范县令，爱民如子，案无留牍，室无贿赂，载入史册。

4 学生反馈 教学模式效果好

该课教学效果获得学生好评，试举两位同学评论如下：

评论1）：“叶老师这门课，可以说是我到大学至今上过的最特殊的一门。从来没有想过能在工科的专业课上，能接触到这么多关于中国文化的知识。这样的专业课上课方式，不能不说是老师费劲心力想出的方法。在今年的课上，所有的同学都发现同学们的上课热情提高了，到课率更是提升到很久未到达的水平。能够在一片书香墨色中，学习铸造的知识，这种方式很特殊，也很新奇。不知不觉，我们学习热情也被很有效地调动起来了。”

评论2）：“老师教学模式确实很好，能够激发对专业知识的兴趣和自己探索创新自己思考的能力。我觉得老师这种模式值得全国推广！本来这课以前我是没觉得铸造好玩，现在完全改变了看法，觉得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