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外语学院重庆南方翻译学院,重庆 401120)
近年来,隐喻能力研究开始成为我国外语教育中的热点论题,不少专家学者已意识到隐喻能力在外语学习中的重要作用,提倡外语教学应注重学习者隐喻能力的培养,如严世清和王寅认为,在外语教学中要培养学习者的语言能力、交际能力、隐喻能力[1]-[2];胡壮麟也认为:“对隐喻能力的掌握已成为第二语言教学中不可缺少的环节”[3]。然而,现实中对学生隐喻能力培养方面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国内为数不多的实证研究表明二语学习者的隐喻能力急需提高,如姜孟对我国英语专业学习者的隐喻能力和英语水平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指出我国学生很少使用隐喻,学习者无论语言水平高低其隐喻能力都比较低[4]。李茜的调查结果也表明在高校的英语教学中有关隐喻认知能力的培养仍然不足,许多英语学习的热衷者对于隐喻的概念一无所知,更不要说有目的地运用隐喻来为自己的语言表达增色[5]。
中国知网(CNKI)的统计数据显示,与“隐喻能力培养”词条对应的研究论文只有66篇,其中多数集中在英语教学和词汇教学中培养隐喻能力,而作为外语教学占有重要地位的阅读在隐喻能力培养方面的作用却无人提及。本文就试从英语阅读教学中探讨隐喻能力的培养。
最初,人们只是将隐喻当作一种修辞手段。随着对隐喻认知研究的深入,人们对隐喻的研究逐渐突破了修辞的界限,开始认为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法,更是一种认知方式。“隐喻能力”正是随着隐喻研究的深入而产生的新概念。Gardner和Winner最早提出隐喻能力的概念,他们将隐喻能力定义为在恰当的语境中运用隐喻以及评判可用于同一语境的多种隐喻性表达之优劣的能力[6]。Danesi则首次将隐喻能力的概念引入到二语习得的领域中,Danesi认为隐喻能力是概念流利的下层结构,没有隐喻能力,外语学习者就会缺乏本族语的地道性,所以隐喻能力是人们熟练掌握一种语言的重要标志[7]。Littlemore指出隐喻能力由四个方面组成:使用隐喻的创造性、理解隐喻的熟练度、理解新隐喻的能力、理解隐喻的速度[8]。国内很多学者也对隐喻能力进行了研究:如严世清认为隐喻能力包含认知主体在不同的认知领域之间自发地建立系统的类比关系的能力,认知主体在面临不相容的概念域共存的情形时理解其间系统的类比关系,以及能够借助隐喻性认知机制创造隐喻性表达方式,使之能引导听者或读者理解不同认知域之间某些独特的关联方式等方面的能力[1]。王寅则认为隐喻能力主要包括人们能够识别、理解和创建跨概念域类比联系的能力,这里不仅包括能被动地理解、学习的隐喻,而且还包括能创造性使用隐喻的能力;更高的目标还可包括丰富的想象力和活跃的创新思维能力[2]。李涤非则更明确地指出在外语教学中,隐喻能力应当包括透析隐喻性语言现象其深层的文化内涵,引导学生掌握目标语言文化里的隐喻认知机制,并在语言交际中运用隐喻和创造隐喻[9]。在回顾和综合国内外学者对隐喻能力理解的基础上,本文对隐喻能力的界定倾向于李涤非的观点,即在外语教学中应培养二语习得者的透析目的语深层的文化和思维的能力,并在日常交际中能够熟练运用和创造隐喻的能力。
阅读对于语言学习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10]。在英语教学中,阅读也占据了大量的份额,而且细分为精读和泛读两大部分。虽然阅读得到了学习者充分的重视,但传统的英语教学更注重于阅读对于增加词汇和提高写作方面的作用,而忽略了它对学习者隐喻能力培养方面的功能。如上所述,隐喻能力是二语习得者的透析目的语深层的文化和思维,并在日常交际中能够熟练运用和创造隐喻的能力。而阅读恰恰能提供丰富的文化资料,其在教学中的地位也给隐喻的大量输入提供可能性。此外,隐喻能力的培养,可以使二语习得者能够习得目的语的深层结构,从而促使学习者能够用目的语进行思维,能够更好地接受地道的、符合目的语文化习惯的表达方式,增加阅读的乐趣。所以,在阅读教学中培养二语习得者的隐喻能力不仅是可行的,而且还会对阅读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Goodman认为阅读是一个复杂的心理活动过程,是读者逆向解释作者语汇编码的过程;同时也是读者充分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利用已经获得的信息和知识,批判性地释义作者意图的过程[11]。但传统的英语阅读教学活动却侧重于词汇、短语和语法的学习,停留在语言技能的培训上,很大程度上忽略了阅读篇章中蕴涵的深层意义。Halliday&Hasan认为隐喻表达是普通词句,唯一的区别在于:隐喻表达式的语篇衔接,是由居于文章深层结构的概念隐喻制约(概念隐喻涉及两个域及其映射)[12]。另一方面,隐喻可以超越词汇和句子层面,可以作为一个语篇特征出现,成为语篇的主题,因此,教师要善于发现并引导学生认识到文章中出现的隐喻,并由此推导出篇章的主题。例如,在《现代大学英语》(第一册)第一课Half a Day 中,文章表面上描写了一个小男孩在开学第一天的生活,但实际却隐喻了人的一生:去上学时,他是一个对母亲充满无限依恋的小男孩,放学回家却变成了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花甲老人。在学校短短的一天经历了充实的一生,刚跨入学校时的不安和疑惑,正是年轻人刚进入社会的真实写照,同学间的争吵、友谊和小小的爱恋,甚至是老师的惩罚都是人生的缩影。实际上,在该文中,隐喻贯穿了整个篇章,所以才有了“There was no question of ever returning to the paradise of home; Nothing lay ahead of us but exertion, struggle, and perseverance; those who were able took advantage of the opportunities for success and happiness that presented themselves.”这样含有深意的句子。如果仅仅用传统的教学方法分析词句,就无法领会文章精髓。因此,在阅读教学中,教师应该引导学生不再局限于单词和句子的分析,而是从更宏观的角度来掌控全文来分析作者的写作意图、风格和文化背景,从而深挖语言的深层结构,引导学习者掌握目的语的认知机制,并意识到这种认知机制和母语是有所不同的,帮助学习者建构符合目标语的概念系统。每种语言的概念系统由于自然条件,历史背景、风俗习惯、文化心理和宗教传统等等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在篇章阅读中,学习者要善于发现这种不同,从而培养目的语的思维方式和隐喻能力。
隐喻作为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方式,其产生和形成的心理基础是对世间万物某些共同点的联想。若将目的语和本族语做比较,会发现很多相似之处。例如:“狐狸”和fox在中英两种语言中都比喻狡猾,“绵羊”和sheep都可以比喻温顺。虽然英语和汉语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因为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英语和汉语会用不同的隐喻概念来理解人类的认知,所以在英语阅读教学中应该进行有效的文化导入和对比,以缩小隐喻概念的差距。文化导入的内容可以根据课文的具体内容来选择,但在讲解的时候要注重目的语和母语的文化对比。例如,要阅读一篇关于西方交际风格的文章,之前教师可以提出一系列关于本族语交际习惯的问题,让学生读前热身;然后建议他们在阅读的时候注意中西方交际习惯的异同;读完文章后,学生要进行文化对比,深挖文章背后深层结构的异同,最后指出东西方交际风格的不同可以归结于高低语境的不同。西方文化偏向于低语境,强调意在言中;高语境的文化特点则是强调“意会”,认为对方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不具体言明,通过这种对比的方式培养学习者的英语思维和认知能力。
隐喻的文化差异更明显地表现在词汇和成语上,如“知识分子(intellectual)”一词,在汉语中是完全褒义的,泛指“具有一定文化科学知识的脑力劳动者”,而在英语中intellectual指致力于思维方面的问题,特别是致力于文学和艺术的人,致力于深奥、抽象理论问题研究的人。在此基础上又衍生出喜欢从事空洞的理论讨论而解决实际问题束手无策这一层贬义[13]。又如在汉语中,“猫头鹰(owl)”是不祥之鸟,因为它在夜间活动,名声凄厉,人们把它的叫声和死人联系。但在英语中owl却是表示智慧的鸟。实际上,在英语成语中这样的例子也不胜枚举,如汉语中我们用“四面楚歌”比喻四面受敌,孤立无援,但英语中却有meet one’s Waterloo来形容惨败;汉语中说“富可敌国”,英语中却用as rich as a Jew 来表达类似的意思。所以在英语阅读中,一方面要利用母语的正迁移来深入理解西方文化内涵类似的词;另一方面,也要充分利用文化内涵的差异性,认识到中西隐喻的差异性,培养学习者的隐喻意识,提高隐喻能力。
综上所述,在阅读教学中注重语篇的理解和文化的导入与对比,一方面可以使外语学习者不单单停留在语言的表面,而是深入到的语言的深层结构,引导学习者掌握目的语的认知机制,帮助学习者建构符合目标语的概念系统,培养学习者目的语的思维模式,从而培养学习者的隐喻能力;另一方面,隐喻能力的培养也可以大大提高学习者阅读理解的水平,两者相得益彰,相互作用,最终更好地实现英语作为交际工具的功能。
[1]严世清.隐喻能力和外语教学[J].山东外语教学,2001(2).
[2]王寅,李弘.语言能力、交际能力、隐喻能力“三合一”的教学观[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4(6).
[3]胡壮麟.认知隐喻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4]姜孟.英语专业学习者隐喻能力发展的实证研究[J].国外外语教学,2006(4).
[5]李茜.英语教学中隐喻能力培养的意义与现状[J].中国电力教育,2010(9).
[6]Garner, H. & Ellen Winner. The Development of Metaphoric Competence: Implication for Humanistic Disciplines [A]. IN Sacks (ed.), 1979.
[7]Danesi, M. Metaphorical Competence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Second Language Teaching:The Neglected Dimension [A]. Washington, D.C.: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 1992.
[8]Littlemore, J. Metaphoric competence: a language learning strength of students with a holistic cognitive style?[ J].TESOL Quarterly, 2001,35(3): 459-491.
[9]李涤非.隐喻、隐喻能力与外语教学[J].中国西部科技,2007(8).
[10]黄源深.英语阅读技巧与实践[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11] Goodeman, K, Reading: A Psycholinguistic Guessing Games. Journal of the Reading Specialist[J],1967(1).
[12]Halliday, M.A.K. & Hasan, R. Cohesion in English[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13]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