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博
(湖北文理学院 音乐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
柴科夫斯基是19世纪享誉世界的俄罗斯音乐大师,在西方音乐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的作品洋溢着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民主精神,旋律优美,通俗易懂,同时又不乏深刻性。柴科夫斯基的音乐基调主要建立在民歌和民间音乐基础之上。他的作品一方面采用了大量的俄罗斯民间歌舞作为创作素材,使其音乐具有浓郁的俄罗斯乡土气息,另一方面又把不同国家和民族的音乐元素运用在他的作品中,具有别致的异国风味和多元文化特征。本文试以多元文化的视角,从柴科夫斯基音乐作品创作的多元文化背景和音乐作品中的多元文化特征两方面对其作品中的异国音乐元素做一概略性的解读。
当今社会,文化的多样性已经受到了人们的普遍重视。由于各个国家和民族所处的环境不同,语言和传统习俗不同,就造成了文化的差异性。每个民族都有自己文化的发展空间和发展成果,文化的多样性如同生物多样性一样,是不可避免的。文化多元早在古罗马和古埃及就已经存在,非现代社会独有;在当代,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多元共存,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如果说文化多元强调多种文化的共时性共存,那么多元文化不单单指共时性,还更加强调不同文化间的差异性。在柴科夫斯基所创作的众多音乐作品当中,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音乐元素平等共存,相互交融,不仅闪耀着文化多元的夺目光辉,而且共同构筑并成就了柴科夫斯基音乐作品的经典与不朽。
19世纪的俄罗斯文化是受到法国和德国等欧洲国家影响的混合体,柴科夫斯基恰恰就生活在这一多元文化融合的开放时代。17世纪末,西欧如法国、意大利等音乐文化引入俄国,盛行一时的德国交响乐、意大利歌剧及法国的舞曲,均植入俄国。外国音乐在俄国的上层社会有着较高的评价,经常被俄国的一些音乐爱好者所崇拜。德国、法国对俄罗斯音乐的影响日益加深,成为俄罗斯音乐中的外来元素。俄罗斯像一块海绵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欧洲音乐的精髓,并将其融入自己的音乐领域。
另外,这一时期的俄罗斯音乐也已经融入了阿拉伯的音乐元素。通过欧洲的音乐大师的作品,阿拉伯音乐被俄罗斯人所接纳并被运用到俄罗斯音乐作品中来。欧洲一些古典音乐大师如莫扎特和贝多芬都很喜欢阿拉伯音乐,在他们的作品《后宫诱逃》和《第九交响曲》的结尾部分以及他们的部分钢琴协奏曲中,都或多或少地有阿拉伯音乐的痕迹。而莫扎特和贝多芬是柴科夫斯基比较热爱的两位音乐大师,他们作品中的阿拉伯音乐元素无疑对他以后的作品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9世纪的俄罗斯不仅仅受到法国和德国等欧洲国家的影响,甚至还包容了来自亚洲乃至中国的文化元素。这时的俄罗斯就像一个巨大的文化钟摆,不断地在东西方之间摆动。经过一系列艰难的文化选择,形成了今天较西方含蓄、较东方奔放的过渡文化。通过战争传播,带有中国特色的音乐元素被引入了俄罗斯,并被一些音乐作曲家引用到其作品当中。
可见,多元文化的开放时代是柴科夫斯基音乐多元特征的温床,为柴科夫斯基的音乐创造提供多元文化条件,多元文化为音乐的多元特征提供了前提,为柴科夫斯基音乐作品奠定了时代基础。来自法国、德国、意大利等欧洲国家的音乐元素为柴科夫斯基的创作奠定了基础,来自中国、阿拉伯等亚洲国家的音乐元素则为其作品增添了东方风味,这些不同民族的音乐元素赋予了柴科夫斯基音乐作品的多元文化特征。
柴科夫斯基音乐作品的多元特征应受益于其家庭的教育。柴科夫斯基的父母极为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在柴科夫斯基四岁的时候便和哥哥姐姐一起开始包括俄文、法文、德文、文学等文化课程的学习。在语言的启蒙下,柴科夫斯基对不同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形成了对不同文化的独特理解。
在柴科夫斯基小的时候经常跟去看歌剧和舞剧,听音乐会。丰富的音乐生活,使柴科夫斯基接触到西欧优秀的音乐文献。当时,莫扎特、韦伯、梅耶贝尔的歌剧和海顿、贝多芬、舒伯特、门德尔松、舒曼的器乐作品都是彼得堡经常上演的节目。在繁多的歌剧剧目中,柴科夫斯基最钟情于两部歌剧,其中一部是莫扎特的《唐·璜》。多年后他说:“《唐·璜》是第一部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它激起我精神上的狂喜,使以后得以结出丰硕的果实。这部歌剧把我带进了只有伟大的天才方能居住的艺术美的世界。我献身于音乐,要感谢莫扎特。他鼓舞我去作一切努力,使我酷爱音乐,超过爱世界上其它一切东西。”[1]
多元文化教育及音乐熏陶使柴科夫斯基获得了对不同民族的音乐形式的深刻理解,为他以后谱写一曲曲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的经典曲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由此可见,家庭的教育成为柴科夫斯基音乐创造多元特征的又一重要因素。
柴科夫斯基是一位游历过很多国家的民族音乐家,他一生去过英国、法国、德国、瑞士、美国、意大利,这些国家的自然风光和文化气息对柴科夫斯基的音乐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779年12月至1880年3月,柴科夫斯基旅居意大利罗马,在那里,他广泛收集了意大利的民间音乐素材,利用民间的若干流行曲调创作了《意大利随想曲》。此曲运用了管弦乐幻想曲风格,将意大利南方色彩与芬芳刻画得栩栩如生,也是柴科夫斯基热爱意大利的象征。由此可见,柴科夫斯基的音乐之所以雅俗共赏,流传广泛,与他不断从不同民族的民间音乐中汲取素材有着密切关系。[2]
1888年,柴科夫斯基作为指挥家赴德国、法国和英国等各大城市进行巡回演出,回国后创作了《第五交响曲》和幻想序曲《哈姆雷特》。《第五交响曲》显示出“西欧派”的色彩。此交响曲是他回到俄国定居后创作的,曲中融入了他对莫扎特音乐的思慕,全曲采用由贯穿始终的“命运”主题所构成的循环形式,这些对柴科夫斯基而言都是新的尝试。[3]1889年他再次访问德国和英国并完成芭蕾舞剧《睡美人》。对音乐旋律的驾驭和民族特性的渗透在《睡美人》中体现得最为完美。从1890年起,柴科夫斯基去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创作了歌剧《黑桃皇后》和弦乐六重奏《佛罗伦萨回忆》。1891年访问美国并创作歌剧《约兰塔》,1893年,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年去英国并动笔完成了《第六交响曲》。在这些作品中,渗透着柴科夫斯基在各国感受到的民族风情,多元文化特征——用多种民族音乐形式和手法表现不同的民族气质,在柴科夫斯基的音乐作品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柴科夫斯基一生去过很多国家,各国的文化在他的作品中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影子。欧洲各民族的民族乐曲、曲调和民间风俗在他的作品中都有体现。他的这种经历为他音乐的多元特征提供了文化前提,使其作品成为体现多元文化特征的典范。
柴科夫斯基音乐作品的多元文化特征的最好体现应该是《胡桃夹子》组曲。该曲是根据同名芭蕾舞剧改编的音乐会演奏曲,作于1892年。这部作品是柴科夫斯基三部芭蕾舞剧代表作品之一,也是世界舞蹈舞台上久演不衰的舞剧精品之一。
《胡桃夹子组曲》属于典型的柴科夫斯基后期作品,选用了舞剧中的八段音乐组成。每段音乐的乐器配置都不尽相同,它反映出作曲家对各段乐曲内容、情趣和风格的审慎思考和他那卓越的创作才能。《胡桃夹子》精巧地使用弦乐,使作品的背景光彩闪耀,尤其是第二幕的插曲,选用了四首曲子:俄罗斯舞、阿拉伯舞、中国舞、芦笛舞。作者以西班牙舞代表巧克力,以阿拉伯舞代表咖啡,中国舞代表茶,运用多民族的音乐形式表现出了丰富的文化内涵。
柴科夫斯基采用不同民族的音乐表现手法是有他独特的用意的。《胡桃夹子组曲》借鉴了俄罗斯特列帕克舞曲,该舞曲是一首热辣的俄罗斯舞曲,其中充满了民间风格,尤其是结尾时的舞蹈动作犹如旋风,犹如高低音在进行比赛。柴科夫斯基利用这一民间流行的情绪热烈鲜明的舞曲表达俄罗斯人民的淳朴活力和天真的快乐。
对于阿拉伯舞曲(又名咖啡舞曲),柴科夫斯基用音乐来描写咖啡,巧妙地运用阿拉伯舞曲来唤起听众的联想。因为当时的咖啡产在阿拉伯。木管乐器将这种异国情调的东方舞曲演奏得别具风味。其中单簧管演绎出神秘气息,小提琴将格鲁吉亚民间摇篮曲《睡吧,紫罗兰》表达得一样的平静安详,最后的复调增添了整个曲子的朦胧感。
茶舞,是一首俏皮尖锐的中国舞曲。短笛的演奏令人感到似乎有很多滑稽的陶瓷制品在舞蹈。柴科夫斯基在这里还特意运用钟琴来表达一些东方色彩。
由此可见,《胡桃夹子组曲》中柴科夫斯基把俄罗斯、阿拉伯、中国和西班牙的民族舞曲巧妙地融为了一起,不但增强了其音乐艺术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更为广大听众提供了多种民族文化氛围,体现了各国音乐的特质,使其作品更为丰厚饱满,成为音乐作品多元特征的典型代表。
西欧派一词最初是19世纪40至50年代俄国农奴制衰落、资本主义发展时期的一个思想派别。西欧派同斯拉夫派相反,主张俄国走西欧的资本主义道路。后来人们用“西欧派”来表示热衷于学习以德国为中心的西欧音乐技法的俄国音乐家。其代表首推安东·鲁宾斯坦,他曾为俄国的音乐教育
事业打下了基础。柴科夫斯基就出自他的门下。最能体现柴科夫斯基的“西欧派”色彩的作品是作于1888年的《第五交响曲》。在本交响曲创作之前,柴科夫斯基曾长期移居西欧,所以此间他的作品也就显示出“西欧派”的色彩。此交响曲是他回到俄国定居后创作的,曲中融入了他对莫扎特音乐的思慕。[4]
《意大利随想曲》是柴科夫斯基1880年用3个月罗马之旅的成果,表现了作曲家在意大利所获得的印象和感想。柴科夫斯基在旅居意大利罗马其间,广泛收集了意大利的民间音乐素材。此曲运用了管弦乐幻想曲风格,将意大利南方色彩刻画得栩栩如生,也是柴科夫斯基热爱意大利的象征。乐曲开始主题采用“威尼斯船歌”的形式,为行板,6/8拍子,带有摇动性质的旋律中流露出明显的伤感色彩,接下去是这个主题的发展。当乐曲发展到高潮时,号角声再次出现,紧接着是主题的再现。然后,由双簧管吹出意大利民谣《美丽的姑娘》。这一部分为小快板,A大调,6/8拍子,旋律温柔动听,富有意大利民歌特色,在逐渐加快的速度之下,乐曲进入了下一部分。其主题的前半部分为中庸的快板,降E大调,4/4拍子,号角般欢快有力的旋律,具有罗马市民庆祝狂欢节时的气氛。[5]
主题的后半部分是带有舞蹈节奏的歌唱性旋律,优美舒展,经过对前面几个主题的反复与展开,全曲在异常热烈的气氛中结束。这部作品曲调明快、热烈,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结尾的“塔兰泰拉”舞曲(这是意大利南部最具代表性的舞蹈),显示了潇洒活泼的意大利风情。在柴科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第三乐章第二主题也运用了意大利南部的一种民族舞蹈音乐——塔兰泰拉舞曲,来表现作品的意大利风情。
音乐是沟通人类灵魂最好的桥梁,在世界日趋多元化的今天,不同的文化之间不仅需要沟通,更要互相支持,互相吸收和融合。作为俄罗斯民族乐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柴科夫斯基的音乐作品不但能够将自己民族的音乐元素与风格让更多的听众理解和接受,而且将不同国家和民族的音乐元素融合在他的作品中,体现了一位伟大作曲家的宽广胸怀和世界眼光,也使得柴科夫斯基的音乐作品能够走出俄罗斯,走向世界,走向经典和永恒!
[1]孙继南.中外名曲欣赏[J].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英)斯特劳特·柴科夫斯基传[M].郭瑛,译.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87.
[2]意大利随想曲[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1325488.htm,2013-06-19.
[3]彼得·柴科夫斯基[EB/OL].http://www.baike.com/wikdoc/sp/qr/history/version.do?ver=9&hisiden=jRQN,BCFgWA1FeAkJ,CBkAIXQ,2013-03-19.
[4]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EB/OL].http://www.hiyinyue.com/ziyuan/shangxi/10740.html,2013-06-19.
[5]意大利随想曲的介绍[EB/OL].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56476974.html,2013-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