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实证研究成果回顾及启示

□刘红霞

如何根据学生职业发展的实际有针对性地开展职业指导是高职院校不可推卸的教育责任。职业成熟度（Career Maturity）是评估个体职业发展程度的一个重要指标，用于反映个体完成的与其职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职业发展任务的程度。职业成熟度越高，个体就越容易做出适合的职业选择，相应地也越有利于个体获得职业成功[1]。自1953年美国著名的职业指导专家Super首次提出这一概念以来，Crites，Savickas，Betz，Luzzo，Westbrook 等众多学者纷纷对其进行了深入研究。相关研究成果对改进和提升职业指导实践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职业成熟度的研究是帮助我们了解高职学生职业发展状况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对于高职院校改进职业指导工作、提升职业指导效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试图通过梳理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实证研究内容，总结其研究成果，探索我国高等职业院校改进职业指导工作的有效路径。

一、研究现状

我国大陆关于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研究最早出现在2007年，相关的研究近三年才开始多了起来，但研究数量依然非常有限。可以说，我国大陆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研究才刚刚起步。目前其研究内容主要涉及以下五个方面：

（一）水平研究

我国大陆目前尚无完全针对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测量工具。研究者们所使用的测量工具主要有两种：一是台湾学者孙仲山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量表；二是张智勇等人在修订韩国版的学生职业成熟度量表的基础上发展的中国版的大学生职业成熟度量表。尽管研究者们所使用的测量工具不同，对于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高低差异的水平界定也有所差别，但是就其测算的职业成熟度的分值来看，研究者普遍认为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处于中等水平。尽管杨玲、薛继红都在论文中指出“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总体水平较高”，但因其测算的职业成熟度总分均值分别为3.56[2]和3.57[3]（最低分1分，最高分5分），故将其结论一并归总为职业成熟度处于中等水平并不为过。进一步来看，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较低的因子主要是职业目标、职业选择、职业态度和职业认知。

（二）人口统计学特征研究

关于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人口统计学特征的研究范围主要集中在性别差异、专业差异、年级差异、经历差异等四方面。

1.性别差异。关于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性别差异的研究较多，但研究结论存在较大分歧，主要有以下两派观点：一是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多数研究都支持该观点，但是在具体的相关关系中，绝大多数研究认为男性的职业成熟度水平要显著高于女性，如杨玲[2]、陈琴和符莎莉[4]、燕可翀[5]等，而只有薛继红发现女性的职业成熟度显著高于男性[3]。二是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持这种观点的人也不在少数，如孔巧丽和徐大真[6]、雷浩和罗小漫[7]、赵青秀和陈倩[8]等。

2.专业差异。因为高职院校专业数量较多，分类标准较为多样，所以关于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专业差异的研究较少，研究结论也不统一。多数学者认为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无专业差异，如陈琴和符莎莉比较了工科和文科两类专业的学生[4]，赵青秀和陈倩比较了文科和理工科专业的学生[8]，燕可翀则比较了文科、工科和理科三类专业的学生[5]，结果均表明在职业成熟度总体上不同专业的学生职业成熟度并无显著差异。只有杨金石发现不同专业的高职学生在职业成熟度方面差异非常显著，且理工科学生职业成熟度水平高于文科学生[9]。

3.年级差异。研究大多认为不同年级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存在显著差异，但是对于年级差异的变化趋势却有不同的研究结论。其中，薛继红和马春花都认为，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水平随年级增长而递增。陈琴和符莎莉则认为大三学生的职业成熟度最高，整个发展趋势呈“V”型[4]。

4.经历差异。研究者所考察的高职学生的“经历”主要包括担任班干部、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以及兼职经历。研究一致认为，拥有这些经历的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更高。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是：学生干部且参与社会活动者职业成熟度水平较高[10]；有过班干部经历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水平高于没有班干部经历的学生[9]；有兼职经验的学生职业成熟度水平高于无兼职经验的学生[3，6]。

（三）家庭因素的影响研究

从国外的研究来看，不同家庭背景的个体职业成熟度的差异是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只不过涉及“家庭”的很多因素 （如体现家庭社经地位的指标“家庭月平均收入”等）在我国会因地域差异、学生的知晓度等多种原因而不容易衡量。因此，在我国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实证研究中，考察家庭因素的并不多见，研究关注点也比较零散。如薛继红考察了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结果发现非独生子女的职业成熟度高于独生子女的[3]。燕可翀、赵青秀等以及马春花等人考察了不同生源地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基本上都认为城乡生源的高职生的职业成熟度有差异，但只有马春花明确交代了城市生源的大学生职业成熟度较高[11]。此外，燕可翀还考察了不同家庭月平均收入和父母受教育程度的高职学生在职业成熟度上的差异，结果表明家庭收入水平只在职业价值维度上有显著差异，收入越高职业价值追求越高。父亲受教育水平在职业目标和职业自信上对学生有显著影响，并且受教育程度越高影响越大；母亲受教育水平在职业目标、职业价值和亲友依赖维度上对学生都有影响，同样受教育程度越高影响越大[5]。

（四）个体心理因素与职业成熟度的关系研究

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研究者们所关注的个体心理因素多而散，涉及以下六个方面：（1）专业承诺。杨金石考察了专业承诺与职业成熟度之间的关系，指出专业承诺及其各维度与职业成熟度呈显著正相关；专业承诺整体水平越高，职业成熟度的发展也越成熟[9]。（2）职业决策自我效能。马春花专门研究了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与职业决策自我效能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二者存在显著性正相关[11]。（3）职业价值观。雷浩和罗小漫研究了职业价值观和职业成熟度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职业价值观和职业成熟度在大部分维度上呈显著正相关；职业价值观的自我认知程度会影响对职业的选择，职业价值观认知越清晰，越能做出明智长远的职业选择；职业价值观混淆，将导致个体选择不明，选择不准，难以延续长期的职业发展路径[7]。（4）自我价值感。孔巧丽和徐大真考察了自我价值感与职业成熟度的关系，研究发现个人取向一般自我价值感和总体自我价值感对职业成熟度有正向预测作用[12]。（5）学习投入。王翠荣研究了高职学生的学习投入与职业成熟度之间的关系，发现二者显著正相关，即职业成熟度越高，学习越投入[10]。（6）成就目标定向。赵青秀和陈倩研究了高职学生的成就目标定向与职业成熟度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二者显著正相关，且成就目标定向及各维度对职业成熟度有预测作用[8]。

此外，杨金石还考察了高职学生的专业承诺、生涯决策自我效能与职业成熟度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三者及其各维度两两显著正相关，专业承诺、生涯决策自我效能对职业成熟度具有有效的预测作用，生涯决策自我效能在专业承诺与职业成熟度间起部分中介作用[13]。

（五）干预研究

由于职业成熟度研究的实际应用价值很高，因此国外许多学者都试图通过职业指导课程、职业发展团体辅导、个别咨询等多种方式来干预个体的职业成熟度，探索不同干预方式对大学生职业成熟度提升的具体效果，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遗憾的是，我国在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研究中这方面的研究还非常有限。目前只有燕可翀在论文中提到其所采用的职业辅导课程对高职生的职业成熟度进行干预，结果表明干预有效，表现为通过课程干预职业成熟度中各个维度得分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5]。干预研究极为有限，其原因与我国职业指导的研究人员与从业人员两相分离有关，即那些从事职业指导实践的人员大多是负责学生工作的人员，其研究能力有限，而那些有能力从事职业指导研究的学者却又无法直接面对高职学生开展职业指导实践。

二、现有研究的不足及未来的努力方向

我国大陆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实证研究虽然在近年来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但是研究数量少，内容简单，很多研究有待于进一步拓展和深化。

（一）研究工具需针对高职学生进行本土化开发

我国大陆目前尚无完全针对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测量工具。台湾学者孙仲山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量表因地区差异有不适合大陆情况之嫌；张智勇等人编制的大学生职业成熟度量表因其样本选取的是北京大学的大学生，而无一高职学生，故在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研究中其效度备受质疑。对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测量工具的深入研究，特别是根据我国大陆特有的文化背景和高职教育的具体特征进行测量工具的本土化研究，是未来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

（二）研究范围需进一步拓展

表面看来，已有研究的研究范围非常广泛，但仔细分析，其研究主要集中在探讨职业成熟度在个体层面因素上的差异，即关注人口统计学变量和心理因素上的差异，而对于家庭层面和学校层面诸因素的考察则相对较少。将来可更多考察家庭和学校这两个层面中诸如家庭教养方式、学校类型、学校职业指导模式等多个因素对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影响。

（三）研究深度应进一步深化

在研究深度上，已有的研究主要考察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即职业成熟度与某个变量（如职业承诺、职业决策自我效能、职业价值感等）之间的关系，将来可深入考察影响两个变量关系的“第三变量”，即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此外，还可进一步探讨个体、家庭、学校等多个层面的相关因素对职业成熟度的综合性影响，并分析其影响程度的差异。

（四）研究方法上应加强实验研究

在研究方法上，以往的研究大多采用调查研究，实验研究太过有限。将来研究者与实践者应携起手来，加强实验研究，即可以有针对性地区分干预组和对照组，探讨在采取不同的干预手段进行干预后，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是否会有积极的变化趋势，进而确定应采用哪些有效的干预手段。

三、现有研究对高职院校职业指导工作的启示

现有的实证研究所发现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发展的特点及存在的问题给予我们很多启示，建议高职院校的职业指导工作应做如下调整。

（一）重视职业成熟度的研究及成果转化

因职业成熟度这一指标不仅可以用来评价个体是否能够完成符合其年龄特征的职业发展任务，还可以用于衡量职业教育和职业指导的有效程度。因此，高职院校应高度重视职业成熟度的研究，并积极应用其研究成果，努力促进其成果转化。我国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研究才刚刚兴起，还有许多现实问题有待于深入探讨。高职院校应一方面让研究者和实践者紧密联系，共同致力于通过实证调查真正发现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在发展中呈现出的特点和存在的典型问题；通过干预研究探索提高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有效路径，为职业指导工作提供理论依据。另一方面，应立足我国国情和文化背景，扩充职业成熟度理论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并尽快将实证研究成果应用于职业指导工作，以提高职业指导的水平。

（二）开展“全程渗透式”职业指导

根据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处于中等水平的情况及其年级发展特点，建议高职院校以提高职业成熟度为导向开展“全程渗透式”职业指导，即将传统的主要针对毕业生就业的职业指导拓展为贯穿高职学生的整个在校期间，抓好“入、培、出”三个环节。具体来说，“入”是指在学生入学后及时给予指导，不仅要帮助其了解所学专业的现状和发展前景，还要结合兴趣调查、价值观调查和深入细致的谈话等，帮助高职学生树立一定的职业理念，引导或告知职业发展的障碍及问题的解决措施。“培”是指在学生培养阶段，教师（含专业课老师）从多个方面采用多种职业指导方式，引导、鼓励学生积极开展职业探索，努力提高高职学生的就业与职业发展能力。“出”是指在毕业之前，做好高职学生求职心态调查、求职预期（或倾向）调查、就业形势和行业发展态势的评估和宣讲、求职方法和技巧的传授等工作。其中，根据部分研究发现的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年级发展趋势呈“V”型，即大二是其职业成熟度发展中的“低谷”的结论，高职院校应重点抓好“培”这一环节。

（三）建立“个体—家庭—学校—社会”一体化的职业指导体系

综合以往的研究可以发现，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发展受多种因素影响，是个体与学校、家庭等多个层面的多种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这就启示我们，提高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需要从个体、家庭和学校等多个层面入手，进行不同程度的干预。只强调学校的单方面努力尚不足以改变局面，因此在开展职业指导时，不能仅仅依靠学校教育的力量，还需要家庭的合作（如父母的悉心培养等）、社会的支持（如为学生提供探索职业世界的实践机会和渠道等），更重要的是学生个人的努力（如积极探索职业世界等）。因此，只有建立“个体—家庭—学校—社会”一体化的高职学生职业指导体系，在学校、家庭和社会的共同努力下，形成教育的合力，才能有力地促进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提高。

（四）重点做好职业指导课程建设

职业指导方式有课程、讲座、竞赛、团体辅导和个体咨询等多种，但因有研究证明通过课程干预高职学生的职业成熟度及其各维度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故高职院校应重点做好职业指导课程建设，切实改变目前职业指导课流于形式或起不到实际作用的局面，改变职业指导课程内容单一且侧重就业和择业指导的现状。结合就业形势、学校和学生的特点，丰富职业指导课程的内容，重点开发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中的薄弱环节，即针对职业成熟度得分较低的职业目标、职业选择、职业态度和职业认知等因子采取相应措施，如加强职业世界知识、职业选择知识和职业生涯规划技能的传授等。此外，还应从引进或培训专业的师资、加大资金投入等配套措施入手下大力气搞好职业指导课程建设。

（五）将职业成熟度不高的特殊群体列为重点指导对象

研究发现高职学生中有一些职业成熟度不高的特殊群体，例如女生、学习投入低的学生、没有兼职经验的学生以及独生子女等。这就启示我们在开展职业指导的过程中应对这些特殊人群的职业阻隔因素乃至背后的原因进行深入的剖析，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注，并探索更有针对性的职业指导措施，促进其职业成熟度的提高。比如针对兼职等经历能够对高职学生职业成熟度的发展起积极作用的研究结论，建议高职院校高度重视校内外的各种实践活动，努力为高职学生参加各种校内外实践创造条件，如开拓更多的实习基地、夯实专业实习、鼓励高职学生利用课余时间适当从事兼职工作，进行职业探索，克服职业选择中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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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雷浩，罗小漫.高职生职业成熟度和职业价值观关系的研究[J].职业技术教育，2011（31）：6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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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杨金石.高职学生专业承诺、生涯决策自我效能与职业成熟度关系研究[J].高等农业教育，2011（03）：7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