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八大精神研究”笔谈

栏目主持人：魏淑君，沈斐

（作者系上海财经大学哲学系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究竟“特”在哪里？

马拥军

18 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首先是一条“道路”，同时又是一种理论体系和一种制度；我们一定要毫不动摇坚持、与时俱进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丰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特色、理论特色、民族特色、时代特色。这就从根本上解答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究竟“特”在哪里这一曾经令人感到困惑的问题。

首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特”就特在它是一条动态的“道路”，而不是一种静止的“状态”。

很多人习惯于用静态的眼光看待“社会主义”，用自己心目中的“共产主义第一阶段”作为标准，衡量一种社会状态是不是达到了“社会主义”的那些指标，如公有制、按劳分配、无产阶级专政、高度的思想觉悟，等等，没有注意到所有这一切都要以发达的生产力作为基础。按照这种静态的标准衡量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展生产力的实践，就会产生不必要的困惑，有的人甚至认为中国已经背离了“社会主义”，从而拒绝接受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性质。然而，马克思和恩格斯一贯强调的却是生产力的动态的、革命的性质。他们所说的作为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社会主义”，首要的特征并不是公有制、按劳分配、无产阶级专政和高度的思想觉悟等方面的状态指标，而是它具有比发达资本主义还要高的生产力水平。邓小平明确指出，如果以生产力水平作为标准，中国的社会主义“不够格”。但中国仍然是社会主义而不是资本主义，原因在于它以“共产主义”作为目标指向，由此决定了，中国的社会主义并不是一种现成的状态，而是介于目前的生产力状况（比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水平还要低）和共产主义生产力状况（高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水平）之间的一条“道路”。

这种社会主义的特色在于：它既不同于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说的作为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社会主义，也不同于把社会主义当成某种既成状态的苏联东欧社会主义，更不同于声称“最终目标是微不足道的，运动就是一切”、从而在社会主义（运动）和共产主义（最终目标）之间完成切割的民主社会主义。相反，这种社会主义始终坚持目前阶段的最低纲领和共产主义最高纲领的统一：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最低纲领是反帝反封建，最高纲领是实现共产主义；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最低纲领是实现现代化，最高纲领仍然是实现共产主义。按照这样的逻辑，社会主义道路可以划分出初级阶段、中级阶段和高级阶段，每一阶段都有其最低纲领，但任何阶段都不能背离、更不能舍弃最高纲领。相反，最低纲领的实行必须有助于而不是妨碍最高纲领的实现。

其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特”就特在它是一种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

毛泽东指出：“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很多人忽略了“列宁”二字，表明他们根本不了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十月革命送来的——早在19 世纪末它就作为“大同学”传入了中国。但由于这种“马克思主义”被认为仅适用于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国家，特别是进入过剩经济时代的资本主义国家，因此对中国并未产生多大影响。列宁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的东方化，创立了列宁主义。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思想可以视为列宁“工农民主革命”理论的中国化，邓小平理论可以视为列宁“新经济政策”的中国化。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同“原原本本”的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区别，在于它为“人口多底子薄”的中国找到了一条通往共产主义的道路。

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主要联系点，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过渡时期”理论。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共产主义战胜资本主义，并不是在一夜之间就能实现的；两者之间有一个漫长的过渡时期。“过渡时期”意味着它既不是资本主义，也不是社会主义，但同时既具有资本主义的特征、又具有社会主义的特征。人口多底子薄的中国，生产力水平虽然连资本主义还不如，但由于置身于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它只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以工农联盟为基础，通过人民民主专政的形式完成西方国家以资本主义形式完成的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的历史使命。由此决定了，虽然按生产力发展阶段来说，中国的历史任务是完成资产阶级革命和资本主义建设，但这一历史任务只能在由承担着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使命的无产阶级（通过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完成。因此，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只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即由无产阶级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中华人民共和国只能是新民主主义共和国，即使完成了社会主义革命，它所进入的也只能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而不可能直接进入作为“社会主义高级阶段”的共产主义第一阶段。

再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特”就特在它建立了一种能够吸收一切人类文明优秀成果的制度体系。

中国的生产力既达不到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水平，也达不到发达资本主义的水平，因此，单纯从生产力水平来说，中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只能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说的“过渡时期”的预备阶段。这样，我们就只能建立一种带有过渡性质的制度，而不是一种完全定型了的制度。这种制度的过渡性表现在：它既不是本来意义上的“资本主义制度”，也不是本来意义上的“社会主义制度”，而是一种既能吸收资本主义制度的长处、也能吸收“社会主义制度”的长处、从而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体系。换言之，它能够也必须以吸收人类文明所创造的一切优秀文化成果为己任，以便为未来向共产主义过渡准备条件。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之所以是既包括根本政治制度，也包括基本政治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基本经济制度，以及建立在这些制度基础上的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生态文明体制等具体制度在内的有机制度体系，原因正在于由它的过渡性所产生的包容性。“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我们不应当人为地设置界线，仅仅因为生产力水平比我们高的国家采取了某种制度，就认为中国也必须采取这种制度；也不能仅仅因为资本主义采取了某种制度，就把它排斥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之外。要采取鲁迅的“拿来主义”，以“扬弃”的态度对待一切可以为我所用的制度形式。

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特”就特在，作为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它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帮助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以世界历史意识代替了狭隘的“天下”意识，从而以全新的视野深化了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从理论和实践结合上系统回答了在中国这样人口多底子薄的东方大国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个根本问题，使我们国家快速发展起来，使我国人民生活水平快速提高起来，为中国和世界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