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 凡
北京时间2011年3月11日由大地震引发的日本核危机给某些忽视风险问题的人当头一棒。核危机由核风险转化而来,正是由于日本政府忽视了发展核电工业背后的核风险,才导致了危机的发生。在西方,“风险”受到人们重视,主要归功于乌尔里希·贝克及其《风险社会》一书。他认为:“风险可以被界定为系统地处理现代化自身引致的危险和不安全感的方式”。[1](P19)同时,中国共产党也十分重视风险问题。《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共12次提及“风险”一词,并指出:“要处理好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调整经济结构和管理通胀预期的关系,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增强针对性和灵活性,提高宏观调控的科学性和预见性,防范各类潜在风险,避免经济大的起落”。[2]那么,中国共产党风险思想的理论来源究竟是什么?是乌尔里希·贝克还是马克思主义呢?由于前者在当代学界造成的巨大影响,使人们很自然地把他同中国共产党的风险思想直接联系起来。但在笔者看来,中国共产党风险思想的理论来源不是乌尔里希·贝克的“风险社会”,而是马克思主义的风险思想。中国共产党正是在革命和建设的风险实践中推动了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中国化,从而形成了中国特色的风险思想创新成果。
在马克思的视野中,“风险”主要是经济风险,体现于《资本论》及其手稿的相关论述当中。马克思认为,资本风险源于物质生产,它是物质生产所固有的属性。他一方面强调在任何社会形式的生产中都存在风险,另一方面又以资本主义生产作为典型展开分析。
产业资本的运动可划分为购买、生产和售卖三个阶段,即首先用货币在市场上购买生产资料与劳动力,然后用买来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进行商品生产,最后回到市场把商品出售出去。在此过程中,随着资本运动由一个阶段转化为另外一个阶段,它的形态也同时发生着转变,期间会遇到不同的风险,只有顺利度过这些风险,资本才能实现价值增值。资本一旦停止了这样的运动,它的生命也就终结了。马克思以其中的两个“转化”环节为重点论述了风险的生成:
其一,资本在由货币转化为生产条件时会遭受风险。马克思说:“资本在由货币转化为生产条件并从处于静止状态中的资本的形式转入生产过程时,会遭受生产过程的风险,遭受自己的失败,这是任何生产过程都会遭受的风险,而不管这个过程具有何种社会形式”。[3](P305)换句话说,无论是自然经济、商品经济,还是计划经济,都存在生产过程的风险。
其二,商品转化为货币,也会遭遇风险。马克思说:“它现在要遭受商品第二次转化为货币的风险,遭受包含在商品使用价值中的价值转化为这同一价值的货币形式的风险,这是任何商品生产都会遭受的风险,而不管它是不是资本主义商品生产。这种任何商品生产所固有的风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任何生产所固有的风险”。[3](P305)简言之,无论是在原始社会末期、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还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只要这个社会存在商品生产,它就存在着流通过程的风险。
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马克思分析了风险的承担主体问题,他认为,资本家是风险的承担主体,但是,风险并不是天然地由资本家来承担,风险落到资本家头上,只因为他篡夺了生产资料所有权。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草稿《第六章。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中认为:“旧价值的保存,即不变部分的价值的保存,这种保存取决于……生产过程不被破坏,不被中断,在由劳动过程及其物质条件的性质所决定的时间(期间)内实际地不断提供产品”,这部分取决于伴随资本主义生产出现的劳动连续性,但“部分地也取决于外部的、不能控制的偶然情况。就这一点而言,加入生产过程的价值会随着每一生产过程而遇到风险,但是(1)这些价值在生产过程之外也会遭受风险,(2)这种风险不仅资本的生产过程有,而且每一种生产过程都有”,资本家只要进行商品生产,就会遇到这样的风险。诚然,风险不是资本家的专利,“用自己所有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的直接生产者,也会受到同样的风险”,“这并不是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所特有的东西”。但是,“如果说在资本主义生产中这种风险落到资本家头上,那只是因为他篡夺了生产资料所有权”。[3](PP44-45)由此可见,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生产资料归资本家所有造成了资本家必须承担风险。我们由此可以推论,资本风险的承担者就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生产资料所有制对于风险防范具有重大影响。
有人疑惑:既然资本家在经济活动中要冒风险,那么作为其对立物的工人是否也要承担一部分风险呢?在马克思那里,回答是否定的,他说,风险“在这里实质上表现为资本的风险,因而表现为资本家的风险,因为工人自己的产品(及生产条件)作为资本和他相对立,从而工人所遭遇的偶然性必定表现为与他相异化的财产的偶然性,而且只表现为与他相异化的并不以他为转移的运动”。[3](P305)换句话说,工人所冒的风险并不以工人为转移,工人在整个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是作为资本出现的,因而他们所冒的风险仍然是资本的风险。
既然资本在形态转化中会遭受风险,并且资本家是经济风险的承担主体,那么在资本主义社会,风险是如何防范的呢?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草稿中分析“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时说:“资本通过联合来使自己免遭风险”。[3](P45)对单个资本家而言,经济风险对资本运动可能造成毁灭性打击,对此,他们的对策是将资本联合起来,通过风险的分担使其平均化。这种资本联合的具体形式有两种:“加价”和“保险”。
一方面,“加价”使得资本在冒较大风险时得到较大的补偿。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分析“利润转化为平均利润”时认为:“每个特殊资本都只作为总资本的一部分,每个资本家事实上都作为总企业的一个股东,按照各自资本股份的大小比例来分享总利润”。于是,“那些要冒较大风险的投资,例如航运业的投资”,“会用加价的办法来得到补偿”。[4](P233)由于特殊资本是总资本的一部分,利润成为平均利润,因而如果一种特殊资本所冒的风险较大,它也能够以加价的方式得到利润的补偿。
另一方面,“保险”是资本联合的成熟形式,它使得经济风险平均地分配到每一个特殊资本上。马克思说:“一旦资本主义生产和与之相连的保险事业发展起来,风险对一切生产部门来说实际上都一样了;风险较大的部门要支付较高的保险费,但会从它们的商品的价格中得到补偿”。[4](PP233-234)马克思在考察拉姆赛的经济思想时就曾指出,企业主利润的第三部分是“超额利润”,这种“超额利润”实际上包含着风险费,这种风险只是可能的,只是利润和资本的可能的损失,具体表现为保险费,它成为特定部门的一定资本在总剩余价值中所取得的份额。马克思认为“保险费”的实质是把资本家的损失平均分摊,只是在这种分摊中“必须扣除保险公司的利润,即扣除投在保险事业中并担负这种平均分摊职能的资本的利润”。[5](PP393-394)
中国共产党立足于中国的具体国情,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的经济风险思想,其认为,经济风险不仅是经济问题,往往会影响政治稳定。正如江泽民所说:“还要看到,经济风险不仅是经济领域的问题,而且往往会直接影响社会政治稳定。因此,我们要从政治高度来对待经济风险问题”。[6](P539)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领域的风险反映到政治领域,也会打破各种政治力量的既有平衡,从而造成政治格局的变化。在改革开放初期,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一方面推动着生产力的大幅度提升,但另一方面也导致某些政治风险在社会系统中潜伏下来,对社会的稳定产生负面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1989年的政治风波就是经济风险通过一系列中介环节作用于政治领域的产物。
面对经济现象背后的政治风险,社会主义国家是否有能力克服和战胜它呢?邓小平说:“我还要说,我们社会主义的国家机器是强有力的。一旦发现偏离社会主义方向的情况,国家机器就会出面干预,把它纠正过来。开放政策是有风险的,会带来一些资本主义的腐朽东西。但是,我们的社会主义政策和国家机器有力量去克服这些东西。所以事情并不可怕”。[7](P139)一方面,社会主义国家运用政策工具,可以通过撬动经济杠杆推动政治和谐。例如,政府可以通过改善民生,让民众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可以协调利益冲突,化解政治矛盾;另一方面,社会主义国家机器拥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越性,可以调动一切积极因素防范政治风险,从而实现政治稳定。此外,在江泽民看来,要防范政治风险,还必须建立较为雄厚的物质技术基础,加强外汇储备,在应对国际和国内经济、政治事件的考验中积累和丰富抵御风险的经验。正是在这些风险防范思想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成功抵御了各种风险的侵袭,正如江泽民所说:“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们顶住国际国内政治风波的冲击,捍卫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成功地经受住了一场政治风波的重大考验”。[8](PP227-228)随着中国共产党对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中国化的进一步推动,会产生更多理论成果,它们将更为有力地指导中国的风险防范实践,从而保障和巩固社会主义的政治安全。
在防范政治风险的实践中,中国共产党深刻地认识到,要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经受住各种风险因素的考验,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正如江泽民所说:“我们党经受住来自政治、经济方面和自然界的各种风险的考验,努力克服前进道路上遇到的种种困难,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8](P280)这些经验的关键点就在于坚持党的领导的路径和方法,具体而言,有以下几点:
首先,必须坚持和贯彻党的基本路线。根据《中国共产党章程》,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是:领导和团结全国各族人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坚持和贯彻这一基本路线,也就是抓住了防范政治风险的主要矛盾。江泽民曾说:“二十年来,我们党所以能够领导和团结全国人民,经受住困难和风险的考验,保持社会政治稳定和经济快速发展,最根本的就是坚决排除各种干扰,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党的基本路线”。[8](P252)
其次,加强政治责任感,继承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党员的政治责任感是党员从政治的高度,在从事自身本职工作时所具有的热爱和负责的精神。它既是干好工作的前提和动力,也是爱岗敬业的必然结果。江泽民认为:“全党同志、广大干部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都必须加强政治责任感,带头发扬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革命精神。这是我们开拓前进、克服困难、战胜风险的重要条件”。[6](P577)
再次,党内必须有严格的政治纪律。党的政治纪律,是指在各个不同时期,根据党的政治任务与政治要求,对各级党组织、党员的政治活动与政治行为的基本要求和准则。它是各级党组织、党员在政治生活中必须严格遵守的行为规范。江泽民曾指出:“我们是一个有六千三百多万党员的大党,没有严密的政治纪律,就会成为一盘散沙,最后是要垮掉的。有了严密的政治纪律,不仅有利于我们加强党风廉政建设,而且也有利于我们更有力地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风险”。[7](P193)
对于防范政治风险的制度建设,中国共产党认为,必须在实践中坚持和完善民主集中制,做到民主基础上的集中与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在这里,“民主”是化解政治矛盾和政治冲突的一剂良药。彭真说:“十亿人民掌握国家权力,是维护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可靠保证,也是我们的国家能够经得起各种风险的可靠保证”。[9](P442)邓小平也认为,我们只要充分相信群众,实事求是,发扬民主,“把毛泽东同志的建党学说和党的一整套作风恢复起来,发扬起来”,那么,他所说的那样一种政治局面和政治氛围就一定会达到,“有了那样一种政治局面,我们什么风险也能够经受得住”。[8](P46)
从党的历史来讲,对民主集中制的探索业已形成若干思想成果,尤其是毛泽东的一系列论断可以成为解决当代民主问题的重要参考。邓小平说:“一九五七年,毛泽东同志概括地讲了一个目标:‘我们的目标,是想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以利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较易于克服困难,较快地建设我国的现代工业和现代农业,党和国家较为巩固,较为能够经受风险。’”[8](P44)邓小平之所以如此重视毛泽东的这段话,原因在于毛泽东既道出了民主集中制的本质,又阐明了它与防范政治风险的关系。实现集中与民主、纪律与自由、统一意志与个人意识的辨证统一,是党和国家经受住政治风险的基本制度保障。李维汉也认为,民主集中制有利于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使社会主义建设较为顺利,较易于克服各种困难,较快地建设现代工业、现代农业与现代科学文化,因此,“必须贯彻执行这个原则和方法……巩固我国六亿五千万人民的团结和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使国家能够经得起任何严重的风险”。[10](P442)
在新时期,风险现象不仅存在于经济领域和政治领域,也大量地充斥于文化领域。这样,文化风险问题就成为了重要的时代课题。要解决这一问题,必须首先找到当代文化风险的内在根源。在中国共产党看来,当今世界的全球化趋势是当代文化风险的一大诱因。胡锦涛指出:“由于国际经济旧秩序没有根本改变,经济全球化趋势在推动世界经济发展的同时,也给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带来挑战和风险,发展中国家在经济、政治、文化、信息、军事等方面面临着严峻压力”。[11](P5)
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发展到高级阶段的特有现象,在这一过程中,全球联系日益增强,国家之间不仅在经济和政治上互相依存,同时在文化上也相互渗透。在现阶段,主要是掌握文化霸权的西方文化大量渗入文化软实力相对较弱的发展中国家。于是,发展中国家就面临着丧失本国文化、屈从文化霸权的风险。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提出:“坚决防范和打击各种敌对势力的渗透、颠覆和分裂活动,有效防范和应对来自国际经济领域的各种风险,确保国家的政治安全、经济安全、文化安全和信息安全”。[12](P290)西方文化的渗入,不仅是文化交流的自然过程,同时也隐藏着各种敌对势力的阴谋与企图。因此,在文化交流中鉴别与吸收先进文化,防范与抵御落后文化事实上成为化解文化风险的基本任务。
面对文化风险,中国共产党提出了以提升文化软实力为基本措施的防范策略。胡锦涛说:“中央政治局认为,要牢牢掌握宣传思想工作的领导权和主动权”,按照高举旗帜、围绕大局、服务人民、改革创新的总体要求,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以更为深刻的认识、更为开阔的思路、更为有效的政策、更为有力的措施,“着力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着力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大力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提供强大思想文化保证”。[13](PP655-656)这一策略的提出,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主要是世界经济、政治、文化格局的深刻发展和变迁。中共中央办公厅在其文件中指出,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变革大调整之中,“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文化在综合国力竞争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显,经济较量中的文化因素日益突出,越来越多的国家把提高文化软实力作为重要发展战略”。[13](P454)全球化和多极化趋势造成的文化风险,促使各国必须在发展生产力的同时重视思想文化的繁荣,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与经济实力相比,文化实力获得了比过去更为显著的独立地位,成为协调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的“黏合剂”和“润滑剂”。
党的“十七大”以后,国家研究和部署了一系列提升文化软实力的政策措施:一是“围绕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加强对文化领域重大战略性问题的研究”。具体而言,也就是组织专门力量集中攻关,深入研究国家文化软实力在综合国力中的重要地位与独特作用,研究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科学内涵与主要构成,研究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总体战略与目标任务;二是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出台关于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专门文件,作出工作部署”,[13](P189)如大力支持“孔子学院”的发展,做好北京奥运会和上海世博会等大型活动的相关工作等。
中国共产党认为,先进文化是文化软实力建设的导向和指南。正如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中所提出的:“要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激发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使人民基本文化权益得到更好保障,使社会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使人民精神风貌更加昂扬向上”。[13](P26)以先进文化引领文化软实力建设,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加强党的文化建设,使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中共中央办公厅关于印发〈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纲要〉的通知》提出:“在今后十年中……实现我们党和国家确定的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目标,抵御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风险”,克服各种困难,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不断推向前进,“关键在于我们党要按照代表中国先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要求”,[14](P1313)在文化建设实践中,建设一支涵盖科学技术干部与文化理论研究者在内的高素质党员队伍,以为党的文化建设提供坚强的组织保障。
另一方面,进一步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在先进文化建设中的核心地位。在核心价值体系的四项基本内容中,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是整个价值体系的灵魂。胡锦涛说:“在未来的征途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风险,我们都要坚定不移地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行动指南”。[13](P376)对马克思主义的坚持,要求人们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自觉运用这个理论去克服困难、化解风险,在不断变化的实践中实现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同时在理论的时代化中提高实践工作的能力和水平。
在当代,风险理论研究的中心在西方学界,他们通过一段时期的探索和分析,逐渐形成了若干流派,如以劳(Lau)为代表的现实主义流派、以拉什为代表的文化意义流派和以贝克、吉登斯为代表的制度主义流派。这些流派从不同的视角展开研究,形成了诸多思想成果,并且一些理论和方法已在资本主义经济领域得到了实践运用。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的研究成果较少,实践运用也较为薄弱。那么,这是否说明马克思主义者在风险研究领域已经落后于西方了呢?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5](P57)因此,笔者认为,评价一个理论是先进还是落后,最根本的标准不在于其理论成果的丰富程度,也不能完全以“是否投入使用”来衡量,而是看其是否能够满足社会实践的需要。对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而言,最关键的标准在于是否能够满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需要。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世界金融危机从经济领域证明,西方风险理论并不是解决风险问题的“莫里逊氏丸”,中国绝不能走西方的老路。因此,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在面对风险问题时理应树立必要的理论自信,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结合中国的具体实际,深入分析和探讨当代风险问题,从而实现中国经济社会的科学发展。从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中国化的基本进程来看,中国共产党在这一点上无疑作出了表率。
所谓“主体”,是指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结合者。“结合”是一个动词,要“结合”就要有结合者,缺少了结合者,结合就丧失了前提。中国共产党作为“结合”的结合者,是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主体。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毛泽东说:“中国共产党的二十年,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日益结合的二十年”。[16](P795)
要确立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中国化中的主体地位,必须做到两点:
第一,中国共产党必须树立作为“主体”的自觉意识。毛泽东说:“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一经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就使中国革命的面目为之一新”。[16](P796)他在这里不仅指出了结合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而且还提出了结合的“自觉意识”问题,正如谭培文所说:“结合不是自发的,而是一个自觉过程”。[17]
第二,中国共产党必须提高作为“主体”的认识能力和实践水平。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要实现中国化,必须掌握群众。而根据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这里的“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因此,中国共产党要抓住事物的根本,必须提高其认识事物的能力,形成科学的理论。并且,在正确认识事物本质的基础上,努力提高实践能力,领导群众、依靠群众和发动群众,在群众的支持和参与下提高执政能力和水平。
马克思对风险问题的探讨是19世纪的思想成果,而西方当代风险理论主要形成于20世纪,那么,是否可以说,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已经落后于时代了?笔者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从日本核危机来看,日本政府对风险的防范就存在三点不足:一是核风险长期未受重视。有媒体披露,该核电站早在35年前就查出存在技术风险,但始终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因而丧失了预先化解核风险的机会。二是应对核危机的技术储备不足。日本作为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众多领域拥有一流技术,但是却没有给处理核危机预先研发若干实用技术。例如,日本是机器人研究强国,但在核危机处理中仍然使用人力排险,致使多名核电站员工辐射量超标。三是对外发布的核危机信息难以满足公众的要求,这说明其防范风险的预案存在重大纰漏。由此可见,西方的理论不能包办一切。正如萨特所说:“马克思主义……仍然是我们时代的哲学:它是不可被超越的”。[18](P24)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并没有过时,关键是使之符合时代的要求,亦即“时代化”。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中国化的进程中之所以能够取得一系列重大成果,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它不拘泥于马克思对经济风险的相关论述,而是根据存在于当代中国的政治风险和文化风险等社会现象,用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解答时代课题,从而在政治领域和文化领域大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的中国化和时代化。此外,在这一进程中,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的大众化也开始萌发,在世界金融危机和日本核危机期间,各大媒体对风险问题的持续关注就是一例。
因此,马克思主义风险思想的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必须从整体上推进。郭建宁在《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中提出:“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是我们的历史使命和时代课题”,因而应当“具体分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内涵、路径和方法”,“从整体上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这“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关键,也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永远保持蓬勃生机的根本”。[19]
[1][德]乌尔里希·贝克著,何博闻译.风险社会[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
[2]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N].新华每日电讯,2010-10-28.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3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6]江泽民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7]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8]江泽民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9]彭真文选[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0]李维汉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11]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12]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
[13]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
[14]十五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1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6]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7]谭培文.建国60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在根据[J].衡阳师范学院学报,2010(1)
[18][法]萨特著,徐懋庸译.辩证理性批判:第1卷第1分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19]郭建宁.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J].学术探索,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