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广播与美国孤立主义的瓦解

2013-08-15 00:46孟亮
黑龙江史志 2013年10期
关键词:孤立主义罗斯福谈话

孟亮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无线电广播与美国孤立主义的瓦解

孟亮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孤立主义在20世纪40年代以前是美国制定外交政策的主要原则,在美国外交史上占有重要地位。20世纪30年代,和平主义催化下的孤立主义甚嚣尘上,成为美国社会的主要思潮。随着无线电广播技术的产生发展,战地报道和罗斯福的“炉边谈话”借助广播广泛传播,美国民众反战情绪减缓,孤立主义思潮逐渐瓦解。1942年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并成为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一员,标志着孤立主义政策的最终破产。

无线电广播;孤立主义;炉边谈话;第二次世界大战

引言

孤立主义外交原则是美国长期以来外交政策的基础,自美国建国之日就发挥着重要作用。直至20世纪40年代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参战,孤立主义终告破产。作为美国政治思想史、外交史研究的重要内容,国内外学界对于孤立主义政策瓦解原因的探究可谓卷帙浩繁,业已取得一定成就。

美国学者威廉·朗格和S·克莱森合著的《1937—1940,对于孤立主义的挑战》[1]一书运用国会文件和日记、备忘录等资料,较全面的对孤立主义瓦解进程中的政治、经济、领袖导向等推动因素进行论证;詹姆斯·马克与格勒·伯恩的合著《罗斯福:狮子与狐狸》[2]一书中,从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双面”性格入手,分析其对于孤立主义的双面做法,并肯定其对孤立主义瓦解的作用;D·C·沃特《美国20世纪的孤立主义是个有意义的概念吗?》[3]一文通过推理和举例论证,认为自20世纪20年代起,美国的孤立主义政策已随国内政治、经济发展自然瓦解,当时的所谓孤立主义,是美国对外政策中的“障眼法”,公众对于孤立主义的理解有误。

近年来,我国学者开始关注美国孤立主义瓦解这一领域。邓蜀生[4]认为罗斯福与美国孤立主义势力做了不屈不饶而又富有智慧的斗争,并最终促成了孤立主义瓦解;王贵正[5]则认为孤立主义实为美国实行全球主义的障眼法,是美国争逐世界霸权的有力杠杆,即孤立主义并未“瓦解”,全球主义即为孤立主义的延伸;王晓德[6]则认为美国摆脱孤立主义是战争逼迫下不得已的选择;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李坚坚[7]的硕士学位论文《美国孤立主义外交原则的终结——经济因素的决定性作用》一文认为,罗斯福与孤立主义的斗争起到了辅助作用,而孤立主义瓦解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因素,即美国的根本经济利益。

纵观现有研究成果,中外学者大都采用传统研究视角,关注政治经济因素对于孤立主义瓦解的作用,尤其突出罗斯福的个人作用,这些都为本文行文提供了必要的基础和借鉴。然而,随着研究领域的拓展,社会文化史研究勃然而兴,我们有必要对此问题的社会因素进行进一步跨学科探究。根据美国政治学家霍斯蒂和索贝尔的论证,社会舆论对于美国外交政策有巨大影响,存在普遍对应关系。而大众传播媒体作为决策者与民众的连接机制,最有可能影响或改变个人对于政府政策的观念。[8]它们作为观察员、参加者和催化剂,在美国外交政策的制定过程中发挥着重大作用。[9]另外,近来西方的一些硕士、博士学位论文也关注到这一现象并以之为题进行探讨。[10]

然而,二战时期的美国外交政策在事实上存在着大众传媒潜移默化的作用。综合当时的国际背景和美国国内形势,传播媒介对于孤立主义思潮瓦解所起到的作用不容忽视。现有研究著述中,就笔者目力所及,唯美国学者沃尔特·拉菲特、理查德·波伦堡和南希·沃洛奇的合著《美国世纪》[11]一书中以问题形式提及无线电广播对于孤立主义瓦解的促进作用,但未作具体论证,而国内关于该问题的论著尚付之阙如。本文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结合相关史料,借鉴历史学与新闻学相关著述,以无线电广播技术的产生发展为切入点,对其在美国孤立主义瓦解进程中所起到的作用进行初步探讨。

孤立主义是美国传统外交政策的主要方针,主要指“不干涉、不卷入欧洲的联盟和战争。”[12]美国的孤立主义“文化”传统可追溯至殖民地时期,潘恩的《常识》中就清晰表明了英属北美殖民地的孤立主义原则——“北美真正的利益就在于避开欧洲的种种纷争。”[13]这种原则在美国建国后得以长期坚持并发展。随着国力的上升,20世纪初期,以威尔逊为代表的一些美国人曾向孤立主义提出挑战,期望借一战使美国摆脱孤立主义并统治世界,但是事与愿违,卷入欧洲战争的惨痛教训使美国反战情绪尤为强烈。

故而,20世纪30年代至二战前期,美国的孤立主义甚嚣尘上,成为社会中占绝对支配地位的主要思想潮流。强大的孤立主义思潮对于政府决策产生巨大掣肘作用,使美国一度固守中立以远离争端。然而,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国参战并成为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一员,标志着孤立主义的最终破产。从传统观点来看,孤立主义的破产是以罗斯福为代表的领导人维护国家利益的必然之举,也是美国政治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然而,社会因素的推动作用也不容忽视。在罗斯福采取的各项挫败孤立主义的巧妙措施中,最具特色的是其颇具智慧地运用了当时勃然而兴,并处于“黄金时期”的无线电广播技术。

无线电是通过无线电波传播信号的技术。无线电广播的社会功能是以重复和加强一种观念、忽略或诋毁其他观念为手段,使社会秩序合法化并长期保持。[14]作为一种信息传播媒介,无线电广播在在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的作用突出展现了上述功能——以无线电为媒介、以罗斯福“炉边谈话”为政策导向所进行的带有反孤立主义色彩的种种行动渐渐改变了社会中的反战思潮和孤立主义思想,推动了孤立主义的瓦解。

时势造英雄,当时美国国内的形势为无线电广播的壮大提供了良好的契机。1929年——1933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使美国经济大受打击,失业率攀升。然而,无线电广播盛行的重要原因之一恰恰是经济危机提供的社会环境。在这一时期里,无线电广播产业继续发展,这段时期被称为广播的“黄金时代”。毫无疑问,购买力普遍低下的美国阶层愿意投资一台能为他们带来节目与商业广告的收音机。对于外出寻找工作的失业者,广播更是一种便携娱乐工具;对于在危机中经济濒临崩溃的家庭,广播是户外娱乐的最佳替代品。同时,广播网络、广告行为管理和新闻报道活动也均得到了改进。另外,广播中的一些节目(如娱乐节目以及后文所述的罗斯福“炉边谈话”)为大危机威胁下的人们提供了心灵慰藉。于是,在这种催化下,广播较纸质媒介地位迅速提高。美国大众媒体学者德弗勒描述当年美国人喜爱广播时说:“经济来源窘迫的家庭,收音机坏了后也要省吃俭用攒钱修好。他们也许把家具还给贷款公司或拖欠房租,但他们死抱住收音机不放。”[15]

相比于此前的媒体,广播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在电视和因特网尚未出现之前,无线电广播是最实时、最有效的通信手段。广播的节目通常是直播的,即使是预先录制、稍后播出的节目也能抢在印刷媒体之前很快播出。另外,纸质媒体受到跨地域传递的限制,无线电则可瞬间传递信息。这就使得利用广播传递新闻或者宣传政策有了不可匹敌的优势。例如,对美国孤立主义瓦解意义重大的珍珠港事件就是广播媒体率先播出的——1941年12月7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2点31分,一名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新闻记者中断了常规节目,宣布日本对夏威夷的珍珠港发起了一次空中突袭。[16]

而且,广播亲临现场的感觉吸引了大量听众。甚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对广播中播出的内容深信不疑。1938年10月30日,万圣节的前一天,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出奥森·韦尔斯改编的广播剧《星际战争》。便采用了报道慕尼黑阴谋时所用的简短新闻描述手法,虚构了火星人入侵新泽西州的故事。节目开播不久,新泽西州的居民就挤满交通要道争相逃往外州;普林斯顿大学有两名教授冲出来想研究外星人;匹兹堡一位妇女大声哭喊并险些喝下自杀的毒药……第二天,这个节目成为了《纽约时报》的头条新闻,新闻这样描述人们的恐慌:“极度恐慌的听众塞满了道路,他们有的藏在地窖里,有的在枪中装满子弹”。[17]“外星人袭击地球”所引发的恐慌至今仍是体现广播对人们态度和信念的戏剧性影响的主要案例,广播所具有的真实性和感染力带来了谁也无法预料的影响。[18]正是这种认可乃至崇拜之情,使利用广播所进行的社会动员非常有效,这就为战地报道的广泛传播和罗斯福“炉边谈话”的顺利和成功实施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同时,在珍珠港被轰炸之前,无线电广播已经告诉听众:战争近在咫尺。最具有代表性的二战广播当属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记者爱德华·默罗从伦敦发出的报道。他现场报道了纳粹轰炸伦敦的情况——在警报嘶鸣、高射炮怒吼、人们奔向防空壕的时候,他把麦克风放在伦敦人行道上,力求通过亲眼所见的轰炸实感把苦难告诉未遭受苦难的人们(美国人)。[19]美国诗人阿奇鲍德·麦克利什谈到对于默罗报道的感受:“你让伦敦在我们家里燃烧起来,我们感到了烧毁他的火焰。你把伦敦的死者放在我们家门口,我们感到那些死者就是我们的死者。”[20]尽管技术和政府审查制度给新闻报道造成了某些局限,但无线电广播记者随军深入战场,对于那些远隔重洋、身处家中的听众来说,战地报道乃至战地录音将绝大多数听众闻所未闻的战争之声带入家中。[21]使原本“与世隔绝”的美国民众了解到战争的迫在眉睫。无线电广播在潜移默化中推动了美国人接受战争不可避免的观念。

另外,相比于传统纸质媒体,无线电广播没有文字识别的障碍,不受听众文化程度的限制且收听方便,易于从无形中打动听众。因此,自无线电广播面向大众,其受众覆盖面的扩张速度惊人。截至1935年,美国商务部预计无线电广播已为1850万个家庭、超过5000万人提供服务,在美国的所有家庭中,约有60%的家庭拥有收音机。[22]同时,关于广播收听率的统计,不得不提的还有胡珀受众评估公司。该公司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认定的符合行业标准的主要评级系统,并被允许参与总统广播演说内容的策划工作。[23]据胡珀受众评估公司统计,1930年,在美国,平均每个家庭每天收听3.9小时的广播,1940年,数据显示86%的家庭每天收听广播的时候超过5个小时。[24]1941年,赫尔曼·S·海汀格在《美国政治与社会科学学会年鉴》的序言中写道:“可以说,自1929年以来,无线电广播业已经从幼年时代发展到了青年时代,现在正开始逐步走向成熟。当今,广播作为一种用于娱乐、文化、政治启蒙以及更为正式的教育培训传媒,扩展了其对于个人以及方方面面的影响,每10个美国家庭中就有6个家庭受到它的影响。它已成长为自印刷机问世以来大众传媒最主要的媒体。”[25]

与此同时,继早期报纸等传统媒体对于广播的抵抗之后,无线电广播开始得到传媒界同行的认可。一些报纸预见到了未来的发展趋势,并认识到他们的读者会继续阅读新闻和收听广播。于是,《匹兹堡邮报》开始了一直延续至今的做法——刊登广播电台节目预告。[26]随着报纸和广播相互配合,无线电广播得以更加充分地发挥其作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际,胡珀受众评估公司的调查表明,美国大众所掌握的新闻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广播得到的。[27]

无线电广播被民众广泛认可和接受,这提供了以之为媒介进行社会动员的坚实基础;恰在此时,利用无线电广播的杰出代表——被称为“广播总统”的罗斯福抓住这一时机,卓有成效的以之为武器进行巧妙斗争。

在罗斯福采取的若干措施中,对于孤立主义社会思潮的瓦解作用最为显著的应属“炉边谈话”。从上任之初的面临经济危机,积极推行新政;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前动员;再到二战中的战况分析和战略调整,每当面临重大事件时,他就采用这种方式与民众进行交流沟通。在罗斯福的十二年任期内,他共计做了30次炉边谈话。

从1939年9月3日的第14次炉边谈话到1941年12月9日的第19次炉边谈话,罗斯福多次明示或暗示放弃孤立主义的迫切性和重要性。在1939年9月3日就欧洲战争发表第一次谈话之后,罗斯福又在1940年5月26日和12月29日两次谈论国防和国家安全,高瞻远瞩而又润物无声地把备战的观点注入了人们心中。而1941年5月2日的最长的谈话中,他正式宣布全国进入无限期的紧急状态,把备战落到了日常措施方面。最终,1941年12月9日,他通过广播,公开发表对日宣战声明。无疑,这些谈话循序渐进,其观念和政策导向作用十分明显。

1940年5月26日,罗斯福这样说服人民:“以为我们地处远方,与世隔绝,因而是保险的,不必担心四方的危险,这种幻想已经不复存在。”[28]他婉转地告诫人们——美国不能孤立于世界之外,欧洲的危险和自身息息相关。与此相应,同年6月10日,美国第76届国会第三次会议通过了扩充美国常备军规模的决议,将常备军规模由1916年规定的280,000人增加至400,000人。29而在同年12月29日的炉边谈话中,他首次指名道姓地谴责纳粹,认为任何想要通过谈判来取得和平的尝试都是极其愚蠢的。他说:“任何国家都不能姑息纳粹……没有人能轻抚一下老虎就把它变成小猫……一个国家想要同纳粹和平相处,只能以全面投降作为代价……直言不讳的说,危险迫在眉睫,我们必须准备应付这种危险。我们知道的很清楚,爬到床底下用被单蒙上头,并不能使我们逃避开风险或对危险的恐惧”[30]虽然此时为争取人民支持,罗斯福并未对孤立主义提出根本质疑,也未明示美国参战的必要,但他具有号召力和说服力的话语通过广为传播的无线电广播传入大多数美国人的心中——美国不能姑息纳粹,不能孤立于世界的观点渐入人心。几天后,他第一次把民主国家抵抗侵略的战争纳入到美国的防御体系之中,并且提出要成为民主制度的伟大兵工厂。[31]1941年5月27日的谈话是最长的一次“炉边谈话”,其中,罗斯福揭露了以希特勒为代表的法西斯建立所谓“新世界”的丑恶行径,暗示美国应该抛弃可以幸免于二战的幼稚想法。在这次谈话中,罗斯福不厌其烦地说明了法西斯侵略之下的种种现实和美国可能的景象,极尽耐心地号召并敦促美国各界人士放弃孤立主义的传统做法,最终宣布全国进入无限期紧急状态,使武装力量处于战备状态。1941年12月9日,珍珠港事件后两天,罗斯福在发表对日宣战声明后,通过“炉边谈话”公开表明他的立场:“我重申,除了最后的和完全的胜利,美国不能接受任何结果。不仅要消除日本人可耻的背信弃义的行为,而且要根除国际暴力的根源。”[32]这些谈话步步为营、循循善诱,在“促膝长谈”间将罗斯福对于孤立主义和战争的看法表现的淋漓尽致。

“炉边谈话”是罗斯福首创借助广播与群众进行沟通的方式,但其意义绝非局限于此。“炉边谈话”更是政治宣传的利器和舆论动员的向导,是罗斯福采取的一种颇具智慧的政治公关行为。谈话深入浅出,将极具专业性的方针政策向普通大众传达,难度可想而知。但是,罗斯福却成功做到了这一点,他对谈话的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为了能够吸引尽量多的听众,他将谈话时间全部定在美国东部时间晚上10点左右——一个东部民众尚未入睡,而西部民众已经结束工作并回到家中的时间;关于谈话的语言风格,他和他的撰稿顾问们也充分考虑到了大众的接受程度——谈话中80%的词语出自英语中最常用的1000个词汇;同时,每一次谈话的时间他也把握的恰到好处,控制在15到45分钟之间,足以表达观点而又不至冗长。33通过这种方式,他借助无线电波,用亲切平和的语调和逻辑分明的言辞,使自己走下总统的宝座,仿佛化身为听众家中的长者,抑或睿智的朋友。正如美国作家卡尔·卡摩尔在1945年回忆的那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认识他,并永远不会忘记他。他,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用声音来到我的家里,称呼我——朋友。”[34]

“炉边谈话”深入人心,取得了显著的成效。早在罗斯福上任之初的大萧条时期,在第一次“炉边谈话”中,他对全国人民就银行暂停营业和重新开业的问题进行了耐心的解释和劝告。[35]谈话后的第二天,人们就纷纷将家中的现金存入本是门可罗雀的银行,仅在纽约一天的存款数就超过取款数1000万美元。[36]这种收获凸显了谈话的价值,很好地佐证了无线电广播广阔的覆盖面和出色的社会动员力。

在战争迫在眉睫,罗斯福通过1939年9月3日到1941年12月9日的6次炉边谈话,循序渐进地向人们传达了参战的必然性、必要性和重要性。在谈话中,他多次告诉人们:美利坚合众国是一个集体,一个团结起来可以克服任何困难的集体,而每一个单独的人都是这个集体不可或缺的部分。[37]每一次“炉边谈话”后的几天、甚至几小时内,数以百万计的民众来信涌向白宫,在信中,人们充满对罗斯福的赞美和敬佩。[38]显而易见,这些话语如初春的暖风,一点一滴地融化着美国人固守的孤立主义的坚冰。美国民众平和的接受了参战的事实,这与胡珀受众评估公司在1937年民意测验中所统计的数据——当时70%以上的美国人支持孤立主义[39]有着鲜明的对比。同时,二战期间,美国有1100多万人参军,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巨大贡献,也佐证了人们态度的转变。

诚然,罗斯福个人的高瞻远瞩和高超的谈话技巧是民众积极响应的主要原因。但请试想一下,若无无线电广播,与广大民众进行交流将是何等艰难。无论是依靠纸质媒体,还是进行巡回演讲,无不受众有限且耗时耗力。正是得益于无线电广播,用报纸专栏作家的话说——“总统只需要准备一篇广播讲话就能让国会就范”。[40]

美国参战并成为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标志着孤立主义政策的破产。究其原因,固然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国家利益的需要和战略政策的转移。但无论如何,无线电广播为罗斯福运用智慧、传播政策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载体,为新的外交政策的推行减轻了舆论阻力。正是无线电广播的特有传播优势与罗斯福总统的深谋远虑相互配合,推动了孤立主义的最终瓦解。

结语

二战期间,无线电广播作为“一项深刻改变人们的见解和社会行为的新发明”[41]渐渐成为举足轻重的传播媒体。随着战争形势的不断发展,美国国家利益的需要使国家战略转移势在必行。在此基础上,以战地报道和罗斯福“炉边谈话”为代表的无线电广播节目,以其生动性、形象性、真实性催化了美国民众日渐接受了战争近在咫尺且与自身密切相关的观念。

总而言之,在孤立主义瓦解的进程中,无线电广播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体现了新兴传播媒介出色的舆论导向作用。虽然其并非决定因素,但正是一个个看似微小的力量汇聚起来,最终瓦解了作为美国外交政策核心150年之久的孤立主义。相信对于孤立主义瓦解原因的进一步探讨可以为我们更好的了解美国外交政策发展历程、更加透彻分析其外交思想有所助益。同时,在社会文化史研究蓬勃发展的今天,也促使我们更加重视社会文化因素在历史进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和发挥的效用,为这一方面的研究增砖添瓦。

[1]William Langer& S.Gleason,the Challenge to Isolation, 1937-1940,New York:the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1952.

[2]James Mac Gregor Burns,Roosevelt:the Lion and the Fox, New York:Harcourt,Brace&Co,1956.

[3]D.C.Watt,“American?‘Isolationism’in the 1920s:is it a Useful Concept?”in Bulletin of the British Association for American Studies,Vol.6,pp.319.

[4]邓蜀生.罗斯福与孤立主义的斗争.复旦大学学报,1979(4).

[5]王贵正.孤立主义与美国三十年代全球战略.东北师范大学学报,1982(4).

[6]王晓德.美国历史上的孤立主义情节.世界知识,2002(3).

[7]李坚坚.美国孤立主义外交原则的终结——经济因素的决定性作用.硕士学位论文.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07.

[8]Richard Sobel&Ole R Holsti,the Impact of Public Opinion on U.S.Foreign Policy since Vietna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9]Shahzad Ali&Muhammad Khalid&Muhammad Ashraf Khan’“American Mass Media and Foreign Policy:a Study about the Role of White House and Main Stream Print And Electronic Media in Effecting the Process of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Foreign Policy”in Global Media Journal,Vol.1,Issue 1,Spring 2008.

[10]如:Paul Gallo,the Media and U.S.Foreign Policy,Master Dissertation,Webster University,2006;Bullard Natasha,The Mercurial Role of the U.S.Media in Wartime:The Vietnam War, 1961—1975,Master Dissertation,Georgetown University,2010.

[11][美]沃尔特·拉菲伯,[美]理查德·波伦堡.美国世纪.黄磷,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08.

[12]刘绪贻,李世洞,主编.美国研究词典.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270.

[13][美]托马斯·潘恩.常识.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39.

[14]Susan Douglas, Inventing American Broadcasting, 1899-1922.Md.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87,p.Xvii.

[15]Christopher H.Sterling,John Michael Kittross,Stay Tuned: A History of American Broadcasting,Belmont:Wadsworth Pub. Co.1978,p.206.

[16]Network Newscast on the Day of the Attack against Pearl Harbor,The Museum of Broadcasting Communications,http: //archives.museum.tv/archives.

[17]The Original New York Times Article October 31,1938, http://rense.com/general4/hgnyt.htm.

[18]关于此事件的记载,见于:《纽约时报》,1938年10月31日,第一版,http://rense.com/general4/hgnyt.htm,查阅于2012年11月10日;(美)沃尔特·拉菲特,理查德·波伦堡,南希·沃洛奇:《美国世纪》第239页;(美)大卫·斯隆编著:《美国传媒史》第515页;(美)艾伦·B·阿尔巴郎,格雷戈里·G·彼茨:《无线电广播产业》第31页等.

[19][美]沃尔特·拉菲特,理查德·波伦堡,南希·沃洛奇.美国世纪.240.

[20][美]沃尔特·拉菲特,理查德·波伦堡,南希·沃洛奇.美国世纪.240.

[21[美]艾伦·B.阿尔巴郎,格雷戈里·G.彼茨.无线电广播产业.张莹,张莉,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34.

[22]Herman S.Hettinger,ed.Foreword.Annals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177,1935,p.VII.

[23]Lichty,L.W.Phalen P.F.,&Webster,J.G.Ratings Analysis: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Audience Research.New Jersey: Lawrence Erlbaum&Associates Inc,2005,p.101.

[24][美]大卫·斯隆,编著.美国传媒史:515.

[25]Annals of the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Herman S.Hettinger,"Organizing Radio's Discoveries for Use" in Annals of the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213, 1941,pp.170-189.

[26][美]大卫·斯隆,编著.美国传媒史:525.

[27]Hooper Radio Ratings,1935-1949,http://www.dg125. com/Gazette/BestOfTheBest/RATINGSMAINMENU.htm,

10.1.查阅于2012年10月12日.

[28]“On National Defense.-Sunday,May 26,1940”on Fireside Chats of Franklin D.Roosevelt,Franklin D.Roosevelt Presidential Library,http://www.mhric.org/fdr/chat15.html.同时参阅关在汉编译.罗斯福选集.商务印书馆,北京:1982:45.

[29]US Congress,Increasing the Size of the Regular Army of the United States,June 10,1940--Committed to the Committee of the Whole House and ordered to be printed."in Serial Set Vol.No.10443,Session Vol.No.4,76th Congress,3rd Session, H.Rpt.2496,https://vpn2.nlc.gov.cn/.

[30]“On National Security.-Sunday,September 29,1940”on Fireside Chats of Franklin D.Roosevelt,Franklin D.Roosevelt Presidential Library.同时参阅关在汉编译《罗斯福选集》,第263页.

[31]关在汉,编译.罗斯福选集:259,267,269.

[32]“On the Declaration of War with Japan-Tuesday,December 9,1941”on Fireside Chats of Franklin D.Roosevelt, Franklin D.Roosevelt Presidential Library.同时参阅关在汉,编译.罗斯福选集:330.

[33][34]Diana Mankowski&Raissa Jose,The 70th Anniversary of FDR’s Fireside Chats,Franklin D.Roosevelt Presidential Library and Museum,http://www.museum.tv/exhibitionssection. php?page=79.

[35]“On the Bank Crisis-Sunday,March 12,1933”on Fireside Chats of Franklin D.Roosevelt,Franklin D.Roosevelt Presidential Library.http://www.mhric.org/fdr/chat1.html.

[36][美]罗斯福.罗斯福炉边谈话.张爱民,马飞,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北京:2009,7:11.

[37]关在汉,编译.罗斯福选集:54,64,264.

[38]Diana Mankowski&Raissa Jose,The 70th Anniversary of FDR’s Fireside Chats,Franklin D.Roosevelt Presidential Library andMuseum,http://www.museum.tv/exhibitionssection.php? page=79.

[39]钱俊德,编著.美国军事思想研究,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2:101.

[40][41][美]沃尔特·拉菲特,理查德·波伦堡,南希·沃洛奇.美国世纪:237,238.

孟亮(1992-),女,河北承德人,武汉大学历史学院世界历史试验班学生,从事世界历史学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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