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又送菜来啦?我不是让您别送了吗?我要菜,自己骑车回家拿……”每当父亲挎着一篮新鲜的蔬菜走进我们的宿舍楼,送到我家,我很感动,同时又愧疚,因为我自己的孩子都读大学了,父母还在为我——他们的年逾不惑的“老儿子”操心。
“你们工作忙啊,我退休了,没什么事……”父亲笑着说,便把这满篮蔬菜一一取出,茄子、辣椒、豆角、黄瓜,放在我家的厨房里,全是我喜欢吃的鲜嫩的农家菜。父亲茶也不喝一口,就要往回赶。我留他吃了饭再回,父亲摇头说:“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知道你们忙,没工夫烧饭。”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生只为别人着想,从不愿意打扰别人,即使是他的孩子。
父亲的一生不知吃了多少苦。在那个年代,父亲是 “弱势群体”的一员——阶级成分高,又是一个“臭老九”,他被下放到最偏远的山村小学任教。即便这样,那些造反派们还是以各种理由批斗父亲。生活上的困窘,精神上的羞辱,常常让父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边批改作业一边流眼泪。有一段时间,父亲被逼离开学校,到生产队劳动改造。直到拨乱反正,父亲回到教学一线,如鱼得水,教学业绩在当地颇受好评,年年被评为优秀教育工作者。
退休后,父亲闲不住,和母亲一道在菜地里种了四季菜,除了自己吃以外,还供应给我们几个弟兄。平常我们隔三岔五地回家,在菜地里挖、摘,用蛇皮袋一袋一袋地运到我们各自的小家。这块无公害的菜园地,就成了我们享受绿色食品的基地,为我们免遭垃圾食品的侵害设置了一道“防火墙”。
我们每次回家的时候,都看见父母亲在菜地里忙活,锄草、浇粪、捉虫。为了改良土壤,父亲从河沟里挑来肥沃的淤泥;菜叶上生了虫子,父亲戴上老花镜,像语文老师寻找学生作文里的错别字一样,把这些虫子一一找出,放在小瓢里,倒给鸡吃。
看到父母整天忙碌着,我們就劝他们,不要太劳累了,身体要紧。他们总是笑着说,劳动本身就是在锻炼身体,就好比城里人扭秧歌、练太极,既锻炼了身体,又小有收获,你们就放心地吃我们种的菜吧。
厨房里这一堆新鲜的蔬菜,让我们一家享受到父爱的甘美。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母之恩我们该如何去报答?
(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唐田中学 俞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