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李查德/著 苏文/译
和其他事情一样,保镖也有真假之分。冒牌保镖往往是那些派头十足的司机、气宇轩昂的随从、西装革履的大汉,雇用他们通常并不需要花多少钱,也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去挑选。真正的保镖是行家,是思想者,是久经磨练的专业人士。他们可以其貌不扬,甚至身材矮小,只要他们善于思考、坚忍不拔,只要他们在关键时刻派得上用场。
我就是一名真正的保镖。
至少以前是。
我曾在特种部队受训,在那里贴身私人护卫是训练科目的一部分。我做过很长时间的特护工作,足迹遍布世界。我中等身材,瘦削,动作敏捷,体力充沛。虽说没有马拉松运动员那样的超常耐力,但也绝不像举重运动员那么笨拙。我在部队服役了15年,退役后通过一个朋友办的公司接过不少活。大多数工作地点是在南美洲。大多数任务的时间都很短。
我是在保镖业如日中天的时候进入这一行的。
那时绑架人质以索要赎金在大多数南美国家正愈演愈烈,成为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你富甲一方或有政治背景,你自然会成为绑架的对象。我为美国的企业客户工作。那些跨国公司在巴拿马、巴西和哥伦比亚这样的国家派驻有经理人和高管。这些人被认为是取之不尽的财源,且与政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他们是取之不尽的财源,是因为那些公司往往拥有数千亿资产,老板舍得花大钱赎回他们。说他们与政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因为最终政府会牵扯进来。那些劫匪知道,只要有跨国公司的人质在手,他们甚至可以藏身在丛林深处和白宫对话。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劫匪为何对那些有政治背景的人感兴趣了。
但是我在为客户服务中从未失手过。我是个优秀的职业保镖,我有很好的客源。他们都清楚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险境中,所以非常配合我的工作,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们希望在这些热带国家工作两年后,最终能安全回到总部,并得到晋升。他们办事低调,从来都是夜不出户,除了办公室和工作场所,真的什么地方也不去。上下班路上都是乘坐防弹车,疾驰而过,不断变化路线,随时更换时间。我的客户从不抱怨。因为他们是在工作,他们愿意遵守准军事化纪律。在短时间内这是很容易做到的。
后来我离开了朋友的公司,开始自己单干。
挣的钱越多,工作就越艰辛。第一年,我游历世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学会远离那些只是把雇用保镖作为身份象征的人。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让我很是郁闷,因为最终我并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多少次感觉自己的一身之技毫无用武之地,我只得选择退出。我也学会远离那些并非真的需要保镖的人。伦敦是座危险的城市,纽约更糟糕,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没有人真正需要保镖。我又无事可做,甚觉无聊和烦闷。我坦率地承认我做过的许多决定都是由自己喜欢冒险的天性驱动的。
包括我做下的为安娜当保镖的决定。
我至今仍不允许说出她的姓。这在我的合约上是注明的,我至死都不能说。我是通过朋友的朋友听说这个工作机会的。我被安排坐飞机去巴黎接受面试。安娜原来只是位22岁的姑娘,皮肤黝黑,身材修长,美若天仙,而又带点神秘色彩。首先让我吃惊的是,她亲自面试我。像这种情况大多数是由当事人的父亲来出面面试的。在他们眼里,雇个保镖跟给孩子买一辆奔驰敞篷跑车作为生日礼物或安排骑马课程没什么两样。
但是安娜与众不同。
她的财富与身俱来。她继承了家庭的一部分财产。我想她实际上比创业发家的父亲更富有。她母亲也很富有,完全靠自己的实力挣钱。她父母都是巴西人。父亲是位红顶商人。母亲是位电视明星。三个容易招惹是非的元素汇到了一起:巨额财产,政商联姻,巴西。
面对这种情况,我应当立马转身走人。
但是我留了下来。我想那是因为我渴望挑战。再说安娜也极富魅力。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发展私人关系。她是雇主,而我的年龄几近她的两倍。但是从第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做她的保镖是件让人快乐的事。面试进行得很顺利。她对我在受训期间获得的各种证书很是欣赏。我身上有很多伤疤,赢得过无数奖章,还有许多优质客户的推荐信。我在保镖生涯中从未失手过。别的东西,她当然不必跟我谈。她只是询问我的世界观、我的信仰、我的兴趣爱好。她很在意两人在一起能否合得来。很显然,她之前雇过保镖。
她问我会给她多大的自由度。
她说她在巴西做慈善工作。关注人权、贫困救助之类的事,需要花费很多时日奔走在贫民窟和偏远的丛林。我告诉她我之前那些南美客户的事。公司高管,石油大亨,矿产老板。我告诉她,他们做得越少就越安全。我描述他们两点一线的日常生活。家,汽车,办公室,汽车,家。
她说那样可不行。
她说:“我们需要找个平衡点。”
她的母语是葡萄牙语,英语也很流利,只是稍微有点口音。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听起来甚至比她的漂亮外貌看起来更让人心动。她不像有些富家女因某些场合需要而穿得朴素。她从不穿破洞牛仔裤。面试时她穿的是一条黑裤,一件白衬衫。看上去都是崭新的,我确定它们都出自巴黎的高级女装店。
我说:“可以用数字来形象地说明问题。你每周7天24小时呆在家里,我保证你百分之百安全;而如果你一整天独自行走在里约热内卢,你百分之百不安全。”
“百分之七十五安全就行了,”她说,随即又摇摇头,“不,百分之八十。”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被吓着了,但她希望过正常人的生活。她这是不切实际的。
我说:“百分之八十意味着周一至周四你还活着,但在周五就没命了。”
她沉默无语。
“你是主要的绑架对象,”我说,“你很富有,你母亲很富有,你父亲也很富有,他还是个政治人物。在巴西你是最理想的目标。绑架是种丑恶的交易。撕票是常有的事。它通常跟谋杀没什么两样,只是死亡稍为延迟了点。有时延迟得不是很多。”
她一句话也没说。
“被绑架有时会令人非常痛苦,”我说,“恐慌,紧张,绝望。你不会被关在镀金的牢笼里。你可能身陷丛林的小屋,身边围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暴徒。”
“我不想要镀金的牢笼,”她说,“有你在呢。”
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她才22岁。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我说。
她当场录用了我。先预付给我一大笔薪金,并让我列一个所需物品的清单。枪支,衣服,汽车,等等。我什么也没有要。我想该有的我都有了。
我想我知道我正在做什么。
一周后我们已身在巴西。我们一路坐的都是头等舱,从巴黎到伦敦,从伦敦到迈阿密,从迈阿密到里约热内卢。这是我选择的路线。不断中转,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在空中飞行了13个小时,而在候机大厅等待的时间就花了5个小时。她是个令人愉快的旅伴,一个配合默契的雇主。在里约热内卢我的一个朋友去机场接我们。安娜希望轻车简从,所以我决定全程只雇用一个司机。如此,我也可以有更多机会集中精力在护卫工作上。我雇用的是一个在墨西哥认识的俄罗斯人。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司机。俄罗斯人的驾驶技术都是一流的,他们必须如此,因为莫斯科是世界上唯一比里约热内卢更混乱的地方。
安娜有她自己的公寓。我原本希望在郊区找一个封闭式的住所,但是她非得选择住在市里。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件好事。一个临街入口,一个门卫,一个门童,任何人只要一踏出电梯,就会被许多双眼睛盯上。公寓门是铁制的,有三把锁和一部视频对讲机。我青睐视频对讲机远甚于猫眼。猫眼是个很差劲的设计。歹徒可以在走廊上伺机下手,猫眼镜头一变暗,他就可以用一把大口径手枪通过猫眼向里射击。子弹会射入你的眼睛,穿过你的脑袋,从你的后脑勺飞出,如果雇主正好站在你身后,她也会被击中。
所以现在的情况还不错。我的俄罗斯朋友把车停在大楼下面的车库,我们乘电梯直接上去,进入公寓,三把锁全部锁上,人才算安顿下来。我在安娜的房间和门之间要了一间房。我的睡眠很浅,始终保持警惕。一切平安无事。
至少超过了24小时,一切仍都很好。
向西飞行的时差让人早早醒来。我们在7点就都起来了。安娜想外出吃早餐。早餐后还计划去购物。我很是犹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但我只是她的保镖,不是看守。于是我同意了。先吃早餐,然后购物。
早餐平安无事。我们来到一家酒店,在餐厅慢慢享受美味。这个地方保镖云集。一些是真的,一些是冒牌的。有的保镖在一旁独自用餐,有的则和雇主在同桌共用早餐。我就是和安娜在一起吃的。早餐很丰盛,水果、咖啡、面包,应有尽有。她吃得比我还多。她精力充沛,急着要去购物。
就是购物引来了大麻烦。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的俄罗斯朋友出卖了我。因为通常第一天是最轻松、安全的。谁会知道你正在市里呢?一定是那个家伙趁我们在购物时向别人通风报信了。安娜和我走出商店,我们停在路边的车不见了。安娜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这是一开始我就向她说清楚的。我是保镖,不是搬运工,我必须双手自由。我瞥了一眼左边,什么也没看到。我又转向右边,看到四个手持枪支的歹徒。
几个歹徒向我们逼近,枪支是微型自动冲锋枪,黑色,崭新,油光锃亮。他们个子矮小,动作迅捷,精瘦干练。街上一片繁忙景象。在我和四个歹徒身后都是人群。我的左边车来车往,右边是商店的大门。如果我拔枪射击,势必会伤及无辜。长时间的枪战总是会产生许多流弹,那就可能造成大量的无辜伤亡。
不管怎么说,我将无法控制局面。在一对四的枪战中获胜,那只会发生在电影中。我的任务是确保安娜的生命安全,即使它仅能拖延到第二天,甚至下一个小时。几个歹徒冲上来,夺下我的枪,抢去安娜的购物袋,反扭住她的胳膊。一辆白色轿车此时冲过来停下,我们被逼进入车内。安娜在前,我在后。我们被两个歹徒夹在后排座位的中间,他们用枪顶着我们的肋部。还有一个歹徒坐在前排,也扭头用枪指着我们。司机即刻驾车离去。一分钟后我们就淹没在街巷的喧嚣中。
我们并不是被带到我所说的什么丛林小屋,而是被带到市内一处废弃的办公楼,外人不得入内。这是一座砖砌建筑,白色的墙壁上已布满灰尘。我对绑匪的判断则是正确的,大楼完全被他们占据了。这是一个大匪帮,至少有40人。他们肮脏粗野,大多数人贪婪地盯着安娜。我希望他们不要把我们分开。
但是我们还是很快就被他们分开了。我被关进一个曾经是办公室的小房间。窗户上安装了粗重的铁栅栏,门上有一把大锁。房内一张床,一只水桶。这就是全部。床是由铁管做的医用帆布床。水桶是空的,但看上去之前用过。房间里气味难闻。我的双臂被反铐在背后。脚上也戴了镣铐。我被扔到地板上。我就这样独自呆了三个小时。
接着噩梦开始了。
锁发出咣当一声响,门打开了,一个歹徒走进来。他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头。高大,黝黑,一张镶满了金牙的大嘴,没有露出丝毫笑意。他在我肋部踢了两脚,声明这是一起政治绑架。他们希望得到赎金,但是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安娜作为人质要挟她身为政客的父亲,让政府调查停止一个项目。她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我没有什么用处。我将在几小时内被处死。与私人恩怨毫无关系,那家伙说。他又说我将被他的手下以找乐的方式处死。他们感到很无聊,他欠他们一个消遣。他决定让他们决定杀死我的方式。
随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安娜当时被锁在两层楼上一个相似的房间里。她没戴手铐,也没戴脚镣。她可以自由走动,这适合她的身份。她有一张医用铁床,跟我的一样,但是没有水桶。那里还有一个不错的卫生间。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他们会送来吃的。她对他们有价值。
她很勇敢。
房门一锁上,她便开始寻找武器。椅子是可以利用的。或者她可以砸碎卫生间的洗脸池,用尖利的瓷器碎片作为刀。但是她想更好的东西。她看着床。床是用铁管拧在两端做成的。床垫很薄,上面盖着条纹被套。她把床垫掀开,扔到地板上。床板是铺在两根长铁管之间的钢丝网。长铁管每一端都有一个螺栓。如果她能取下一根铁管,她就算得到了一支6英尺6英寸长的长矛。但是床架油漆过,螺栓也旋得很紧。她试着用手转动,但根本转不动。房间里很热,她很快汗如雨下,手指上打滑起来。她把床垫放回去,把注意力放到桌子上。
桌子有四条腿,上面盖有桌布,3平方英尺大小。桌子四周是一圈坚固的短镶板。把桌子翻过来,它就像一只很浅的箱子。四条腿是金属支架用螺栓安装在桌子四周的。螺栓是用劣质的钢铁做的,有一点黄铜的颜色。用的是蝶形螺母。它们可以用手轻松拧下来。她卸下一条桌腿,把螺栓和螺母藏起来。让桌腿保持原样,立在那里支撑着桌面。
随后她坐在床上等候。
一小时后她听到走廊上响起脚步声。随后是开锁的声音。一个人走进房间,端来一盘饭菜。是个年轻人。从等级来看可能是一个小卒,负责伙食的。他的屁股上挂了把枪。一把黑色的自动手枪,方方正正的,硕大,崭新。
安娜站起来说:“把盘子放到床上吧。我看桌子好像有点问题。”
年轻人弯腰把盘子放在床垫上。
安娜问:“我朋友在哪里?”
“什么朋友?”
“我的保镖。”
“楼下。”年轻人说。
安娜没再说什么。
年轻人问:“桌子怎么了?”
“一条腿松了。”
“哪条?”
“这条。”安娜说,突然把那条桌腿拽出来。她使出全身气力,像挥动棒球棒一样将桌腿向对方劈头打去。年轻人脑浆迸裂,当即一命呜呼,瘫倒在地板上。安娜从他屁股后拿下手枪,跨过尸体,向门口走去。
手枪的一边刻有“格洛克”字样。上面没有保险栓。安娜把手指搭在扳机上,冲进走廊。“楼下。”年轻人说过。她发现了一个楼梯,下去,继续前进。
那个时候,歹徒们已经把我带到一楼的一个大房间。可能以前是一个会议室。里面有39个人。室内有一个小平台,上面有两把椅子。他们的老大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他们把我推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他们开始用葡萄牙语讨论起什么事。我推测可能是商量怎样杀了我,怎样让他们找到最大的乐趣。通过后面一个房间敞开的一扇门,安娜走进来,在胸前挥舞着一把硕大的手枪。人群立即有了反应。38个人拔出各自的武器,一齐对准她。
但是老大没有动。他反而发出紧急警告。我不会说葡萄牙语,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不要向她开枪!我们需要她活着!她对我们有价值!38个歹徒放下武器,眼看着安娜从他们面前走过。她迈上平台。老大笑了。
“那把枪里有17发子弹,”他说,“我们这里有39个人。你不可能打死我们所有人。”
安娜点点头。
“我知道。”她说,随后把枪转向自己,枪口抵住胸口,“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她让他们打开我的手铐和脚镣。我从身边一个歹徒的手里夺过一把枪,我们后撤着退出房间。我们终于逃出虎穴。不是用枪逼退那些歹徒,而是通过安娜威胁要自杀。5分钟后我们已经在一辆出租车上。30分钟后我们回到住处。一天后我辞去了保镖工作。因为我把这作为一个标志性事件。一个需要雇主营救的保镖是没有前途的,除非他是个冒牌货。
李查德
Lee Child 本名吉姆· 格兰特(Jim Grant),英国著名推理小说家。1954 年10 月出生于英国中部城市考文垂,1974 年考入谢菲尔德大学法学院,毕业后投身曼彻斯特一家独立电视台,一干就是18 年。
1997 年开始“浪人神探”杰克·李奇侦探系列小说的创作,自认为小说是“最纯粹的娱乐形式”。1998年夏天移居美国。2008 年受邀成为谢菲尔德大学客座教授,2009 年在该校设立了杰克· 李奇奖学金。2009 年当选为美国推理作家协会(the MysteryWriters of America)主席。
自1997 年出版了处女作《杀戮之地》(Killing Floor)之后,李查德基本上以每年一部的速度不懈创作,迄今推出了18 部 杰克· 李奇侦探系列小说:《博命一击》(Die Trying,1998)、《一触即发》(Tripwire,1999)、《神秘访客》(The Visitor,2000)、《暗夜回声》(Echo Burning,2001)、《模拟刺客》(Without Fail,2002)、《无间任务》(Persuader,2003)、《双面敌人》(The Enemy,2004)、《完美嫌犯》(One Shot,2005)、《假面人质》(The Hard Way,2006)、《厄运连锁》(Ba d Lu c k a n d
Trouble,2007)、《一无所有》(Nothing To Lose,2008)、《明日已逝》(Gone Tomorrow,2009)、《61 小时》(61 Hours, 2 0 1 0)、《死得其所》(Worth Dying For,2010)、《事关重大》(The Affair,2011)、《通缉犯》(A Wanted Man,2012)和《誓不回头》(Never Go Back,2013)。
这些作品已被译成40种语言,在全球95 个国家和地区畅销6000 万册,为李查德赢得了“英国惊悚小说天王”的美誉。《杀戮之地》获安东尼奖(Anthony Award)和巴瑞奖(Barry Award),《博命一击》获WH史密斯优秀读物奖(WH Smith Thumping Good Read Award),《双面敌人》获巴瑞奖和尼禄奖(Nero Award)、《61 小时》获柴克斯顿年度老牌诡异犯罪小说奖(Theakston's Old Peculier Crime Novel of the Year Award),《通缉犯》获英国国家图书奖之年度惊悚和犯罪小说奖(National Book Award, Thriller & Crime Novel of the Year)。
2012 年, 第9 部杰克·李奇小说《完美嫌犯》被改编成电影《侠探杰克》(Jack Reacher),由美国著名影星汤姆·克鲁斯主演,李理德在片中客串了一个接待警员的小角色。2013年2 月,英国犯罪小说作家协会宣布,将2013 年钻石匕首奖(Diamond Dagger)授予李查德。钻石匕首奖被誉为英国推理文坛的诺贝尔奖,用以表彰在侦探小说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人,具有终身成就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