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圈(五)

2013-05-14 09:54花日绯
桃之夭夭A 2013年9期
关键词:驸马媳妇

花日绯

上期回顾:在暴打了岳母大人的情郎某个知名武将之后,朱富的身份慢慢的浮出水面……看似呆傻的他,居然有着强大的背景……看来……这真是个拼爹的时代啊!

胡国与萧国相距千里,自不能一日便可到达,夜幕降临,北地微寒,池南一行便宿于小城源江,地方官得知摄政王亲临,早早便安排宴席,七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跪迎接待。

池南赶了一天的路,虽说是坐在马车中,但一路颠簸还是让她觉得疲累,便推辞了地方官的款待,独自回房歇息去了。

如此一来,二驸马柳莲与朱富便势必前去应酬一番,朱富倒还好,反正只要有饭吃,他倒不会去管和谁一起吃,或者跟多少人一起吃。

二驸马柳莲却总是不能放开,一来嫌弃源江官员官品太低,不够资格与之对坐,二来嫌弃源江小城,物资匮乏,弄不出什么时新花样,整个宴席中都无甚笑脸。

朱富本就和善,再加上出身市井,就是有架子也端不起来,没多时便于地方官员们打成一片,欢声笑语不断。

源江位处西北,北方民众能歌善舞,个个都很热情,与京人的疏离很不一样,朱富以茶代酒陪到半席,便有好几位源江少女手持鲜艳花朵,载歌载舞的上席劝酒。

面对这些如花少女,纵然柳莲有心黑脸也不免化于她们的柔情攻势,不得已小嘬了几口,而朱富这边却是万万不敢再碰酒的,三番推辞下来,酒水洒了满身,一位美貌婀娜的少女被吓得大惊失色,立刻跪地求饶。

朱富为人憨厚,他可受不起别人的跪拜,当即便将跪地少女扶了起来,也许是从未遇过如此体贴的贵人,少女羞红了脸,两抹绯红更添娇媚,眼波流转间酿足了对朱富的好感。

朱富不以为意,地方官却是看在眼中,待劝酒少女们退下之后,便凑上前去,对朱富说道:

“驸马旅途辛苦,身边没个照顾的小婢总是不便,若是驸马不嫌弃……”

地方官话说的露|骨,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明白他是何用意,跟着朱富等一同出席的人全都被地方官的这个提议吓坏了,一个个放下了手中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驸马爷。

朱富刚咬了一口卤鸡腿,黑黑的双眸眨了两眨,竟然在众所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口齿不清道:“好,送到房间。”

地方官喜不自胜,赶忙向下传话去了。

二驸马柳莲对朱富的行径嗤之以鼻,既不点破,也不干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而其他随行之人以柳莲马首是瞻,见他不说话,一个个也都把话憋回了肚子。

大驸马这回可玩大了吧。众人心想。

朱富酒足饭饱回到了行馆房间,池南已经沐浴更衣,正准备就寝。

见朱富回来,满面红光,不禁问道:

“有事?”

朱富先是将水灵灵的媳妇上下打量几圈之后,才笑着坐了下来,兀自斟茶,竟然不回答媳妇的问题。

见他笑的奇怪,神秘兮兮的,池南虽心中疑惑,但既然他不肯说,她不问就是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反而使他少了那份偷着乐的兴奋,干脆什么也不问,休息去了。

朱富喝完了茶,又吃了好几块点心,这才肯去洗漱,一路哼着小曲,心情甚好。

一夜无话。

第二日,地方官早早便来到行馆伺候,朱富有早起的习惯,天方亮他便起床在行馆的园子里转悠,估摸着媳妇起来了,他才去到饭厅,只见池南与二驸马已然在用早膳,地方官看见朱富,立刻迎了上去,又是奉茶,又是端碗,殷勤的不得了。

池南冷眼看着地方官的举动,又看了看朱富,只见后者丝毫不推辞,而二驸马柳莲从早晨开始便黑着脸,一双秀气的眸子下方隐隐露着乌青,池南心中大惑不解。

吃到一半,地方官偷偷的凑近朱富耳旁,表情暧昧的轻声问道:

“嘿嘿,驸马爷昨夜可满意?秀娘在整个源江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坯子,还是黄花闺女,如今有幸伺候了驸马爷,实在是祖上积福啊。”

原来这位是以为自己有功,眼巴巴的在跟朱富邀功呢。

朱富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疑惑的池南和脸色铁青的柳莲,大大方方的说道:

“哈哈,挺好的。”

朱富的大方让地方官觉得马屁拍对了。又殷勤伺候了一轮这才离开了饭厅。

以为攀上了高枝儿,地方官一路哼哼唱唱,一名侍卫走上前来,在他耳旁轻语几句,只见地方官神情突变,由原来的谄媚得逞变成了大惊失措,面色唰的惨白,难以置信的目光遥望着摄政长公主与两位驸马爷进食的饭厅,久久不能自语。

他们收到的消息是——长公主与大驸马伉俪携二驸马途经源江,务必尽心伺候。

他尽心了,也尽力了,甚至不惜以五品官员之身做了一回拉皮条的买卖,可是……怎么会这样?

“人……送到哪里去了?”地方官只觉四肢无力,蔫头耷脑的问。

侍卫答道:“照大人吩咐,送到二驸马床上去了。”

“……”

亲娘诶,很可能影响仕途哇~~~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素以倾国美貌,旷世才学闻名长公主跟看起来儒雅清秀,学识渊博的二驸马不是一对呢?

长公主怎么能跟那个看山去像土匪多过驸马的大驸马是一对呢?

随行的人只会一口一个‘驸马,谁又曾告诉过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大黑熊是大驸马呢?

“那人……二驸马收了吗?”地方官在心中暗自期盼最后一点希望。

“二驸马进房之后,人就被扔了出去。”

侍卫的一句话,斩断了地方官最后一丝希望。他扶额哀叹,时也命也……

朱富用一脸憨厚的神态告诉了池南昨夜的情形,池南森森觉得她家的老实相公变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她不记得二驸马跟他有什么瓜葛。

只见朱富神秘兮兮的凑近池南说道:

“二驸马虽然有时候挺刻薄的,但配你的二妹也绰绰有余,可是你看二妹呢?不说其他没有名分的,有名分的男宠就七八个,二妹晚上肯定甚少与他同房,这样的话,二驸马就太可怜了。”

朱富转着黑溜溜的眸子,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他这种表情就好像以前池南问他有没有和隔壁的张寡妇说话,他说没有的时候是一样的,典型的口是心非,心里藏着事呢。

“实话。”池南笃定的说。

朱富眼见瞒不过媳妇,这才垂头老实交代: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我也不喜欢二妹,所以……”

“……”

池南看着朱富因为心里的小九九而羞愧的表情,哭笑不得。好吧,这也只是说明了,她家相公并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出来的笨蛋,虽然很多官场事情都不懂,但是不代表他不聪明。

“媳妇,如果你生气的话,那……”朱富抓着后脑,吞吞吐吐。

池南看向他,冷问:“那便怎样?”

朱富鼓起勇气,叹气摊手道:“那我就去跟二驸马道歉,请他原谅。”

“……”池南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深沉的目光盯着朱富,把他盯得心里毛毛的,只见媳妇悄然凑近,近乎冷酷的说道:

“如果是我,我会直接给二驸马下药,把事情坐实!”

“……”朱富暗叹,还是媳妇有想法啊。

出使队伍一路北行,于第三日傍晚越过离离江,抵达胡国边境。休息一晚后,第二日才赶去了胡国都城。

胡国是多坡地国家,又以迎风坡居多,所以国内水气甚重,经常淫雨霏霏,池南的队伍抵达都城时,竟破天荒的是个晴天,出门迎接他们的是胡国的誉斐大王子,他在池南车轿前下马致礼,笑迎说:

“连天爷都为公主美貌倾倒,特意放晴迎接公主。”

池南此次是以萧国摄政王的名义前来胡国,大王子却只向‘公主致礼,所言也尽是小女儿的奉承之言,在旁人听来,若不是大王子太不懂礼,便是二人早就相识。

果然,池南掀起车帘一角,对誉斐大王子点头回礼:“叨扰了。”

誉斐大王子乍见池南美貌,竟晃了晃神,随即恢复,抱拳爽朗笑道:“多年不见公主,真是越发动人别致,一见佳人误终身,公主可把小王害苦了。”

池南微蹙眉头,不喜此人口蜜舌滑的调调,但此时不宜发作,只得掀唇寒暄:“多年不见,大王子也是风采依旧。”

从二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从前必是有所交集的,在验过官碟之后,都城城门大开,将以池南为首的萧国使团迎入,誉斐大王子骑马跟随池南车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是许久未见的老友般聊个不停。

朱富跟在车后,看着那个什么大王子,看他长相不俗,谈吐不俗,穿金佩玉,气度不凡,能言会道,看着媳妇的眼神也是不对,他斜眼瞥了瞥二驸马柳莲,只见他正满脸嫉恨的盯着那个跟媳妇说话的小白脸,朱富不禁拿马鞭推推他,问道:

“他是谁?”

二驸马柳莲嫌恶的看了眼朱富的马鞭,伸手在被朱富触碰到的地方拍了拍,这才没好气的说:

“胡国大王子,胡誉斐。”

朱富似懂非懂的点头,想了想后,才又问道:“那他跟我媳妇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柳莲对朱富口中的‘我媳妇三个字很是反感,紧咬下颚不情不愿道:“胡国大王子曾向长公主求过婚,愿以胡国十座城池为聘。”

愿以……十座城池为……聘?朱富有些愕然。这怎么像是戏文里才会听到的词呢?江山为聘……好家伙,竟然又来一个打媳妇注意的混蛋!

‘蹬蹬蹬骑马上前,硬是挤入大王子与车辇之间,目中无人般不说话,不质问,不解释,只是沉着脸阻绝等徒浪子调戏自家媳妇。

池南本就对那大王子无甚好感,不愿多言,隐忍之际,朱富好像能与她心意相通般忽然凑了上来,如此便省去了她开口拒绝,乐得轻松。

誉斐大王子盯着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男子,虽不喜对方的无礼,但碍于萧国使者的面子,也未曾当场发作,抱拳拱手问道:

“阁下是……”

“她男人。”朱富毫不客气的回道,他脾气挺好,但绝不是对打媳妇主意的人。

“……”

朱富的赤裸宣言让誉斐大王子面上一怔,他虽身在胡国,也早就听闻萧国长公主池南已觅得良缘,有了驸马,他曾以为能够打动他心中女神的男人将会是如何出色,如今一看,竟是一个比山野村夫还要来得朴实的男人,老天是在开他玩笑,还是在给他某种暗示?

就在此时,他们行走的中央大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踢踏声,风亦迎面扑来,百人仪仗队伍骤然停下,未多时,便见两道旋风般的身影来袭,一红一白,竟是两匹健硕无比,发蹄狂奔的马。

白马毛色润泽,阳光下如透脂美玉般漂亮,它咴咴嘶鸣,身上有好些伤口,血液汩汩而下;红马比白马还要高大,毛色鲜红,浑身似火,两眼有神,看上去狂躁不安,嘶鸣不已,许是也跟白马同样受伤,但因毛色看起来不甚明显。

这样两匹骏马正以癫狂的姿态朝着使团的方向冲过来,中央大道为了迎接使团,一大早官府便将百姓阻拦在侧,如今两匹疯马闯入,破坏了原来的秩序,百姓们纷纷躲让,两匹受了伤的骏马狂性大发,横冲直撞,只要是挡在身前的,无论是摊位还是门板,都照撞不误,一时间,引起了民众的极大恐慌,百姓四处奔走逃离。

眼看着两匹疯马就要撞上使团仪仗,而池南的车辇首当其冲,如若遭撞,池南肯定难以幸免。

“来人呐,快快将这两匹疯马拦住。”誉斐大王子趋身护在池南车辇一侧,指挥着胡国士兵上前阻拦。

奈何疯马发狂,跃蹄莽奔,冲力极大,胡国的士兵一波一波倒下,甚至有人丧生马蹄之下,场面极其混乱。

眼看着就快撞上池南车辇,仪仗护卫纷纷拔刀,护卫将军高呼:“保护公主。”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身影疾电般迎上前去,平地一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朱富‘唰的跨坐到红马的背上,受伤的红马一声悲鸣,尾扫残云,前蹄腾空不等落地便要狂奔,朱富双腿夹紧马肚,迅疾出手扼住马颈,使其甩不脱他,而后以一手置于唇下,发出一声尖锐的,刺破苍穹的口哨,红马蹄踏稍懈,朱富一手挥出腰带,系住了与红马并驾齐驱的受伤白马,尖锐的口哨声不断自他口中吹出,响彻云霄,众人觉得哨声极其刺耳,仿佛能够刺破耳膜般,但就在此时,在众人面前,却也出现了奇迹的画面。

红白两匹疯马竟然渐渐的放缓了马蹄,一匹由着朱富骑跨,另一匹也放弃挣扎,任其缚住马脖,安静下来,不住摇头晃脑,频频打着响鼻。

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人能够驯服那般癫狂的马,要知道,驯马是门技术活,手底下没有点功夫是万万做不到的,更别说先前的哨声,只有专业的驯马师才能使出,众人愣了片刻后,才响起了无边的欢呼。

誉斐大王子意外至极的看着潮涌欢呼中的朱富,他这一手驯马绝技似曾相识,五六年前好像看到过相同的场景,他,莫不会是……大王子按下心中疑虑,决定静观其变。

先前的形势池南就连在车辇中亦能感觉到十分危急,她想过朱富会为她挡住,会将她从车辇中救走,却没有想过朱富会去驯服那两匹明显是受了极大刺激的疯马,驯马这技能若不是有人刻意相传,朱富是定然不会的。

她的这个驸马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叫人看不穿的本事?

池南从车辇上走下,朱富骑着红毛,手缚白毛,献宝似的来到池南面前,憨憨一笑:

“嘿嘿,这两匹可都是好马,有人不识,硬是将它们当驴使,看它们身上被抽的血淋淋的,太可怜了。”

“……”

池南看着朱富大汗淋漓的模样,仿佛闪着光芒的微笑在阳光下越显耀眼夺目,她抬手想要摸一摸近在眼前的白毛烈马,却被随即跟来的誉斐大王子阻止。

“公主,畜生不通人性,仔细伤了贵体。”

池南听誉斐大王子如是说着,唇边漾起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抬起的手还是抚上了白色烈马的鬃毛,马首环绕几圈躲避后,感觉出池南并无恶意,竟通灵般在池南胳膊上轻蹭。

自古烈马汗血,红毛为最,白马性格相较温顺,不想如今却一同陷入癫狂,再看两匹马儿毛色纯正,并不似野生,故池南心中断定,本回纵马行凶定是有人蓄意为之,只不知是为了吓她,还是为了嫁祸,引起纷乱。

“媳妇,马儿好乖,我们把它们带回家吧。”朱富童心未泯,像个孩子般跟池南提出建议。

池南笑了笑,还未答话,却见红白两匹骏马长嘶一声,忽然‘砰的一声,在池南面前倒地不起,激起满地尘埃,只见倒地的两马浑身抽搐,不一会儿便开始口吐白沫。

朱富自马上跳下,赶忙掰开马唇,凑近轻嗅,不觉皱了眉头,抬头对池南说道:

“是占溷草,有人给它们吃了占溷草。”

池南不解:“何为占溷草?”

“爹说过,那是一种专门给打前锋的战马吃的,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让马陷入癫狂,但药性过了之后,却很少有马能活下来的。”朱富一边在抽搐的马腹上按压,注入真气,希望它们能稍微好受些。

“……”

听了朱富的话,池南没有做声,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誉斐大王子,只见后者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池南按下心中所有想法,对大王子说道:

“先去面圣吧。”

说完之后,便将随行太医遣至朱富处,与他一同商议救马对策,朱富看着两马受苦,心急如焚,黝黑的鼻头上满是汗珠。

池南先去胡国皇宫拜见国君,毕竟两国世代交好,国君对池南很是热情,设宴款待宫中,不仅叫了王公大臣作陪,皇后妃子等也在作陪之列。

如此阵容堪比帝王待遇,池南在萧国虽为摄政,但并非君上,正不解为何胡国国君会以此天级礼仪接待时,从会客宫殿内的另一边走入一队未曾佩剑的武士,个个孔武有力,黑神面煞,为首那人竟是齐国三公主,素有战神之称的齐戮雅。

齐戮雅自幼生于战场,人生懂得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视人命如草芥,她一进入会客宫殿,宫殿之中便被她的满身杀气充满,压制住在场所有人。

齐国穷兵黩武,是个凡是都靠武力说话的国家,没有帝国文化,说白了,就是一群未被儒学开化过的野蛮人,但他们的体格,不管男女都十分健壮,骑兵,陆兵也确实要比其他国家来的勇猛无敌,所以,尽管欠缺礼教,但却很少有人在没有被逼到忍无可忍之时,与他们正面冲突的。

就连池南面对他们也要好好斟酌自己的言行态度,以免为国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场宴会,胡国王室倾巢皆出,唯独不见负气回国的四驸马胡玉轩,想来是在避开萧国使团。

池南连日奔波,早已疲累,宴会中也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对朱富救下的那两匹马儿有些牵挂,看得出来,朱富很喜欢那两匹马,池南岁不懂驯马之道,但也知,驯马人在跟马接触的同时,会跟马儿形成一种默契,马有灵性,能从人类的动作中解读心意,一旦默契形成,两者间便算有了关联。

正心不在焉之际,池南只觉右前方处射来一道带着浓烈侵略意味的目光,抬首望去,正对上了齐戮雅毫不避讳的挑衅目光。

齐国三公主戮雅与池南同为一国帝姬,她以武控国,池南以文摄政,本是各行其道互不相干的,奈何这位齐国帝姬从看到池南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很讨厌,讨厌她有气无力的苍白,讨厌她纤弱单薄的身姿,讨厌她眉目如画的容颜,讨厌她笑中带刺的阴狠,这种不会叫的狗,最让人难以忍受。

池南不惧她凶狠中带着明显嫉恨的目光,端起酒杯,遥举相敬,齐戮雅这才收回了带着煞气的目光,敷衍举杯。

敬过这一杯台面上的酒后,池南更觉宴会无趣。从中午开始就没有看到朱富,知道他这个人极重感情,对人对事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有时候很乖巧,很听话,有时候却倔强的厉害,莫名其妙的固执让人抓狂。

如果那两匹马儿死了,不知道他又该钻什么牛角尖了。

这么想着,池南干脆起身,向胡国国君请求退席,又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寒暄之言后,便走出了会客宫殿,由胡国接待官员带去了使团行馆。

去到行馆房间,池南沐浴过后,正坐在灯下看着暗卫送来的密函,朱富推门回来。

池南见他神色如常,面上也不觉悲伤,便放下手头事情,迎了上去,问道:

“吃饭了么?”

朱富从背上甩下一个包袱,摇头笑道:“还没呢。媳妇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池南伸手拨开包袱的边缘,看到里面的东西,面上一怔,这些是……

“你把四驸马家偷了吗?”池南呐呐道,因为包袱内入目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是普通药铺绝不会有的东西。

朱富听媳妇如是说,立刻瞪大了双眼,解释道:“当然不是!我怎会那样做呢。不过……也算是偷吧。”

“……”池南心中隐隐荡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朱富没心没肺,摸头憨笑道:“呵呵,小红和小白吃了占溷草,爹说过,羽化解占溷,有占溷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羽化丹,我就去偷了些。”

池南不解:“你从哪里偷的?”

“就……西边不到十里的宅子里,院子挺大的,而且守卫森严,每个人的块头都特别大,我费了好大劲才偷到的呢。”

西边不到十里……守卫块头特别大……池南心中的不好预感愈发强烈,略显无力的问:

“那,你……怎么知道去那里偷?”

朱富笑的理所当然:“小红告诉我的啊。”

“……”小红是那匹马吗?

池南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听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朱富为了救那两匹马,竟然只身前去齐国行馆里边偷了羽化丹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好吧,她能说什么呢?她的善良好驸马在进入他国的第一天,就给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想想先前齐戮雅看她的神情,池南有些无奈。

朱富一把将池南抱住,厚实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抚摸,柔道:“媳妇,怎么了?小红小白活下来了,你不高兴吗?”

“……”池南看着朱富天真中带点无邪的脸,终是没有说话。

朱富怔怔看着媳妇,只觉得她有些失神的模样很是动人,身上也是一股刚刚沐浴的清爽香气,朱富一时没忍住,便亲了下去,勾住媳妇的下颚,轻柔的舔抵吸吻。

池南有些失神,被朱富这个吻拉回了现实,唉,是福是祸横竖都是定数,她空自伤神也是无用,干脆不去想,全神戒备,做好一切准备迎接这一场来得突然的仗吧。

“先去洗澡吧,我让人准备饭菜。”池南推了推朱富,按下心中一切想法,淡淡的说道。

朱富将池南稍稍放开了些,意犹未尽的舔唇回味,忽的从怀中掏出一朵干花,花色粉嫩,莹润通透,看形状是朵莲花。

朱富将花朵送入池南手中,道:“我偷羽化丹的时候看到的,觉得特别漂亮,就带回来了。媳妇,送给你。”

池南看着手中比手掌还要大的干透莲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称赞自家相公的人才,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便是传说中的雪莲,只有极北之地的极高山脉之巅才会生出的绝世花朵,一开一现,耗时十年,现不过一日,便会凋谢。

她手中这朵干花保存良好,定是有人费尽心机才从极高之巅摘下保存制作的,如今却被朱富随手拿来……

好吧,反正一个篓子和两个或者无数个篓子什么的,应该都没啥差别吧。

第二日清晨,池南便被誉斐大王子请入宫去,说是商讨事宜,朱富闲着没事,又不想去找阴阳怪气的二驸马解闷,便一个人上街溜达去了。

朱富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见识过异国风俗,从城南逛到城北,一路上眼花缭乱,入目尽是一些从前未曾见过的东西,不过半日时间,他便已经大包小包,买了很多稀罕玩意,打算送给媳妇。

抬头看了看日头,午时已过,怪不得自己的肚子咕噜直响,本来只想在街边尝一尝异国小混沌的,后来一想,自己难得出趟国,只是吃一碗小混沌实在太可惜了,怎么说也要尝尝异国的……红烧肉之类的高级货吧。

如果吃了觉着好,他就打包回去给媳妇也尝尝。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朱富特意找了一家装修不是很华丽,却很雅致独到的小楼,走了进去,在窗边坐下。

一道锐利的眸子跟着朱富入楼,如影随形般盯着。

“昨夜闯入行馆的人就是他?”齐戮雅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守卫,竟然不敌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男人。

“是的。消息是从萧池南身边传出来的,错不了。”齐国军师陆双确定无疑的回道:“与我国互通消息之人,乃萧池南亲信,说此贼乃萧国大驸马,昨日在中央大道上驯服那两匹烈马的,也是他。”

齐戮雅对萧池南身边的亲信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个表示质疑:“大驸马?”

她想起萧池南那副娇滴滴,柔嫩嫩,水灵灵的模样,脑子里面好像装满了智慧般的女人,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

“萧池南的口味,还真独特啊。”齐戮雅冷哼一声,又问道:“你说昨日驯马的也是他。吃了占溷草的马匹直至死亡都会癫狂至极,他是如何驯服的?”

军师陆双有些迟疑,但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公主,昨日这位大驸马长街驯马,很多人都看到了,依臣所见,像是萧国百里家的技法。”

“百里家?”齐戮雅想起几年前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人,那是齐国与萧国唯一的一次联手抗击南蛮野人,那人如战神临世般,所向披靡,她记得,那人就是百里家的。而当今世上,她齐戮雅在战场上最佩服的,也就只有百里家。

“你是说,他与百里家有关系?”齐戮雅将目光再次投向坐在窗口的朱富身上,只见他如一般升斗市民般正在清点早晨的战绩,边看边笑的模样,怎会跟英雄无敌的百里家扯上关系?

“臣也只是猜测,毕竟那一手驯马绝技并不是人人都能使出的。”军师陆双看着朱富的模样,也不敢断定心中猜测,说话的时候还算婉转:“况且,那人还知道羽化解占溷,想必是有些渊源的。”

“……”齐戮雅脸上泛出阴狠之色:“是啊,他知道羽化解占溷,偷取羽化丹也就罢了,竟然连圣莲都不放过,我岂能容他!”

说着,她便抽出腰间黑鞭,直直的朝着小楼窗口射去,一举击至朱富门面。

幸好朱富警醒,险险后退才避过那一击,暗自震惊,若是那一鞭子抽在脸上,定是血肉模糊……媳妇肯定不会要他了。

究竟是谁这般可恶?朱富看向了鞭子抽来的源地,只见齐戮雅长身而立,丝毫不去躲避,反而看着朱富的目光,阴狠中带着强烈的挑衅,被这样一个身长七尺,膀粗腰圆的健壮女人盯着,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朱富走出小楼,‘你是谁的话刚一出口,黑鞭便如期而至,狠辣雷厉的抽过来。

从来没见过如此蛮不讲理,见面就打的女人,饶是朱富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跟她动手了。

朱富的武功是他爹亲自教的,不知道好不好,只知道自己打架从未输过,这个女人如此凶恶,是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而齐戮雅也是从小便在武行堆里长大的,打过的人比朱富吃过的饭还多,自然不会惧怕。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在街上打了起来,男的勇猛,女的凶悍,一时无两。

“你到底是谁?因何与我为难?”朱富趁着打斗期间,问道,这场架打虽打了,但朱富还是想弄明白事发的原因,以便回去后跟媳妇解释为什么大家。

“看你不顺眼!”齐戮雅怒道,对朱富昨夜的偷盗行为恨在心中,但碍于双方身份与立场,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干脆闭口,以招招致命的方式发泄心中愤怒。

朱富眼明手快,猛地抓住了齐戮雅手中长鞭,使力一揪,鞭子脱手而飞,齐戮雅看着空无一物的右手,愣住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她手上安然夺过兵器,谁都不能,谁都不可以!

愤怒至极的她抽出了背上的四棱双锏,西域含铁铸造的铁器亮相,让人仿佛感受到一股从地狱发出的寒气。

锏的分量极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近身搏斗的杀伤力十分可观,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这对双锏,曾经在战场上,跟着这位齐国战神杀人无数。

朱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这个女人如此愤怒,愤怒的要招招置他于死地,朱富双手截住那女人挥来的双锏,狂吼一声,夺过了疯女人的左手锏,而右手那根却被她牢牢抓在掌心,朱富扔掉到手的锏,专心攻向那女人手中的单锏,朱富钻得空闲,双手扯住玄铁锏的两端,想以双手夺过,谁知那疯女人不依不饶,抓住锏的中段不肯放手。

朱富蛮劲使然,将玄铁锏举过头顶,只见那女人直直的跟着锏跃上,倒撑在锏上,想以自身重力迫朱富放手,朱富看着她蛮恨的模样,知道再也拖不得,脚下暴风般旋转开来,真气注入玄铁锏内,将锏上女子震飞出去老远。

齐戮雅用双脚在地上滑行老远,才勉强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朱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想要回酒楼拿买给媳妇的礼物,却不料又被那女人挡住去路。

暗自调整真气,准备再斗一场,却不料那女人对他狂狷一笑,伸手在他胸脯间拍了拍,豪爽说道:

“你不错,过来给我做第十三房相公吧。”

“……”

朱富满头黑线,无可非议的,这个女人的大胆与厚颜确实是天下少有,一把推开胸前的手,朱富傲气凛然道:

“对不起,我有媳妇儿。”

说完,也不顾那女人反应,朱富便大刀阔斧走入酒楼,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齐戮雅看着朱富离去的背影,唇角泛出一抹趣味盎然的微笑,也许这个男人,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无趣。

更何况,他还是萧池南的男人,有意思。

下期预告:有人要跟摄政王抢男人!想知道她是死的凄惨的吗?接着看下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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