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的力量:传奇女挑工的扁担人生

2013-04-29 00:44秋水
党员文摘 2013年6期
关键词:齐云山倪萍上山

秋水

2013年2月1日,中央电视台《梦想合唱团》拉开帷幕,主持人倪萍动情地说:“我是个五音不全、不会唱歌的人,这辈子唯一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唱,我也只会唱一首歌,就是我曾主演的电视剧《雪城》的主题曲、刘欢演唱的《心中的太阳》。今天我唱这首歌,想跟大家要三万块钱,去帮助一位伟大的母亲……”

这位母亲是谁?倪萍又为何要破例为她卖唱?原来,倪萍要帮助的这位母亲,是安徽齐云山的传奇女挑工汪美红。18年来,她风雨无阻,艰难攀爬了20多万公里的陡峭山路,磨破120多双解放鞋,在挑断20多根扁担后,她硬是用浸透血泪和汗水的扁担,把一对双胞胎儿女“挑”进了重点大学……

夫亡子幼

年轻妈妈成为女挑工

齐云山地处黄山市休宁县,因主峰廊崖“一石插天,直入云霄”而得名,其景区通山台阶有3700多级。汪美红就出生在齐云山下的万安镇钟塘村。

1990年,汪美红与齐云镇岩脚村的汪淑华结婚成家。1992年,汪美红生下大儿子,但孩子浑身毛发纯白,眼睛也怕见光,是先天性白化病。按照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汪美红可以生第二胎,1993年,汪美红产下一对龙凤胎。

可就在这时,灾难却不经意间降临在他们头上。

1994年3月1日,丈夫汪淑华在捕鱼时不幸身亡。面对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近万元债务,每天凌晨,汪美红做好早饭,把熟睡的孩子叫起。大儿子不能见光,无法带到田里干活,她只好忍痛将他绑在桌子腿上。双胞胎年龄太小,她就把他们放在两个竹篮里挑着出工。

然而,养活三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干农活不挣钱,汪美红只好农闲时去齐云山给人采茶叶。采茶时她顶着烈日,翻山越岭带着两个孩子,走得筋疲力尽,一天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而且采茶有季节性,季节一过就没有收入了,为此,她一直盼望能有个挣钱的好活路。

好消息来了。1995年10月,齐云山成为国家级风景区,主体道观——玄天太素宫重建工程正式启动。这意味着,没有盘山公路和索道的景区需要大量人力挑运建筑材料上山。不久,村里接到通知,挑工每担100斤建筑材料上山,可以挣5元钱。

汪美红心动了。可当她去报名时,村干部吃惊地说:“报名的都是男人,你一个妇道人家万一发生事情,我怎么向你和孩子交代?”最后,经不住汪美红苦苦哀求,村干部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她的请求。

从此,汪美红成了齐云山唯一的女挑工。

10月20日,汪美红第一次挑货,有人装80斤,有人装100斤。汪美红挣钱心切,一上来就要装120斤!装货的人吃惊地瞪了她一眼,说:“大老爷们才挑100斤,你第一次就挑80斤吧,等以后适应了再多挑些。”装货的人不给装,汪美红干脆自己动手装了120斤。

通往太素宫的山路九曲十八弯,其中,大部分是陡坡。游客徒步登顶,都会满头大汗,可汪美红却要挑着120斤沙石登山。艰难地走到半山腰,汪美红就被其他挑夫甩在了后面。深秋的齐云山寒意浓浓,可此时,汪美红却浑身是汗,内衣已经湿透。由于失水太多,她又没带水,爬了几千级台阶,她的身体严重虚脱,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向上迈一步都是极大考验。当汪美红走到一个大陡坡时,突然,她眼冒金星,头晕干呕,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所幸,旁边一位游客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场危险发生。

最后,这一趟只用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汪美红用了六个小时才到山顶。不过,见自己挣的钱要比挑80斤的人多一半,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妈妈担起三个孩子的爱

从山上下来,已经是午后,汪美红在山下匆匆买了一块肉。回到家里一看,发现绑在三个孩子身上的绳子缠在了一块儿。原来,时间长了,孩子们饿得慌,就带着绳子四处找东西吃,这样,三个人的绳子就缠到了一起。汪美红心疼地一边为孩子解绳子,一边说:“孩子们,我们今天有肉吃了!”孩子们一听,破涕为笑。

第二天上山前,当汪美红又准备把孩子绑到桌子上时,没想到女儿说:“妈妈,你别用绳子绑我们了,我们都听你的话,不乱跑!”看到孩子这么懂事,汪美红又心酸又欣慰。

为了多挣钱,这一次,汪美红比上次装的货更多了。结果,到山顶一过秤,203斤!好家伙,比别人挑两担货还多!这天,汪美红前后跑了四趟,一共挣了40多元。但这40多元换来的却是她双腿酸软,回家换衣服时,她才发现肩膀已被磨出血泡。

经过一个多月磨练,汪美红掌握了不少挑担技巧。她的步履很慢,每一步都踏得很实在,每上十几级台阶,她就要在行进间换换肩,换两三次肩后,她再找一个能错开人流的地方歇歇脚、喘喘气,喝上一两口自带的水,啃点馒头。秋去春来,一年后,太素宫重建工程结束,汪美红又揽起了为山顶上的饭店、旅馆、商店和居民挑货上山的活儿。

每天天不亮,汪美红便会根据头天山上客户提供的清单,前往齐云镇采办煤气、大米和矿泉水等,然后挑上山去。

靠着这份令男人都望而生畏的辛劳,汪美红用几年时间,终于还清了丈夫生前的债务。

汪美红坚韧不拔的精神深深感染了三个孩子。2003年,汪家兄妹都已上学了。双胞胎兄妹一到双休日和寒暑假,就帮着汪美红挑东西和送货。等汪美红每次挑完东西回来,孩子们忙着帮她打水,给她按摩双腿。女儿常常搂着她的脚说:“妈妈,你的脚太粗糙了,以后我工作了,再也不要你当挑工,我们来养你。”汪美红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她怜爱地说:“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上高中、大学,我就知足了!”

扁担挑出孩子大学梦

2005年,齐云山修通了上山公路,只有一些饭店仍需要挑工。因此,很多挑工都外出打工,只有汪美红由于要养活孩子,就成了齐云山唯一的挑工。

长期的体力劳动,使得汪美红表面壮硕的外表下疾病缠身。因为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她的脊椎弯曲变形,腿部肌肉拉伤,下蹲困难,一只耳朵常常耳鸣……

2006年冬,齐云山突降大雪,山上物资紧缺,不断有居民打电话要汪美红送货。孩子们都说,妈妈你身体不好,山路湿滑就不要去了。可汪美红一想到山上的人需要生活用品,一大早还是去送货了。她挑着百多斤重的货物,小心翼翼地在布满积雪的台阶上走着。由于大雪掩埋了山路,风雪中,她只得艰难地试探着前行。两个小时的路程,汪美红竟耗费了五个小时。最后,她一身雪出现在居民家时,一进门就瘫倒了。

这次,汪美红在家躺了三天。几个孩子心疼地大哭说:“妈妈,你不要当挑工了好吗,我们出去打工挣钱!”但汪美红坚定地让孩子们必须好好学习。冬去春来,在母亲的坚强精神鼓励下,一对双胞胎兄妹发奋学习,顺利考入高中。

2007年2月6日是汪美红的生日。汪美红那天一回家,三个孩子就把她按到椅子上,然后齐刷刷地跪在她面前,哽咽着说:“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平时你一直在为我们吃苦,今天就让我们给你唱首歌……”随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声响起,汪美红幸福地与孩子们分享这无与伦比的快乐。

2008年国庆,齐云山游客大增,山上急需更多物资。为了挣钱给孩子读书,汪美红送货由一天四趟增加到六趟,以致最后两趟在夜间进行。漆黑的夜里,长长的通山台阶空无一人。汪美红尽管打着手电筒走路,还是感到毛骨悚然。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唱起了山歌。歌声惊醒了鸟儿的梦,树上不断有栖息的鸟儿从她身边飞过。

在母亲的坚强精神鼓舞下,2011年6月,儿子和女儿参加高考,分别考出536分和573分,两人同时超过大学本科线。

但是,孩子们虽然考上了大学,汪美红却再次犯愁了。两人的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一年少说也要三四万元,她就是24小时不断挑货,也挑不出来这么多钱啊!看着母亲愁眉不展,兄妹俩说:“妈,我们不上大学了。现在,大学生毕业也得自己找工作,我们还不如直接打工去。”汪美红一听就急了,说:“我就是吃了没上大学的苦头,你们怎么能考取了不上呢?这个学一定要上!”

第二天天不亮,汪美红又上山了。这一天,她从早到晚挑了六趟,挣了100多元。可是,这100多元与巨额学费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汪美红愁得跑到丈夫的坟前痛哭了半天,半夜才返回家中。

幸运的是,汪美红和两个孩子竭力筹措大学费用的消息传出后,齐云镇政府给汪美红家送来了3500元,山东省东营市一家企业老总寄来了一万元助学金。录取儿子和女儿的安徽理工大学、安徽医科大学也提供了免生活费和住宿费等帮助。如今,汪美红不仅成了齐云山的一名形象大使、“黄山十大杰出母亲”,而且上海沪剧团还以她为原型,创作演出了大型沪剧《挑山女人》,而她的事迹更是感动了倪萍,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摘自《知音·励志》201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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