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艺术价值与文化内涵

张继迎

【摘要】中国传统花卉纹样是植根于本土文化的一种艺术形式，具有鲜明的中国特性。时至今日，现代装饰设计吸收运用了大量传统花卉纹样素材，将古典与现代相结合，具有独特的审美与实用价值，本文通过对其艺术价值及文化内涵两方面进行分析，阐释传统花卉纹样之所以经久不衰，依然深受现代人的喜爱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传统；花卉纹样；艺术价值；宗教；哲学

纹样又称纹饰、花样。是一种依存于工艺品的本体而存在的艺术形式。作为人类视觉艺术中的重要内容之一，纹饰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脚步。当代哲学家卡西勒甚至将纹样的社会功用抽象概括为“符号活动能力”，并指出，这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主要之处。

一、起源与发展

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诸子百家，文化艺术空前繁荣。花卉题材以写实的风格出现在装饰中。漆器、丝绸等工艺品上出现了花卉植物形象，色彩缤纷，造型丰富而神奇。魏晋以后，随着佛教东传和丝绸之路的开通，花卉成为主要题材，其中莲花纹在佛教用品中广泛出现，同时莲花纹还在青瓷器皿、丝绸、砖刻、石雕和金属工艺品中出现，为唐代的装饰发展和成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由于唐代的繁荣，花鸟装饰风格也有所变化，莲花、忍冬等异域传入纹样开始向本土化发展，并产生了宝相花、团花、卷草纹等新的纹样形式。牡丹成为国花纹样，凤凰口衔同心结或瑞草，出现在百花丛中。折枝花的出现进一步丰富了花卉纹样的表达语言，这一时期，孔雀、仙鹤、鸳鸯、鹦鹉等与牡丹、海棠、茶花、石榴、葡萄等花卉相结合，形成了一幅幅繁荣昌盛的图案。晚唐至宋代，以写实为主的工笔花鸟画兴盛起来。

二、艺术价值

1、装饰性

传统花卉纹样常常出现在建筑、家具、工艺品等器物之上，从其本身所特有的装饰功用来看，自然界的花卉仪态万千，有着近乎完美的奇特造型结构，李泽厚先生的《美学四讲》中写到“不但自然美的存在是有关美的本质的重要问题，而且自然美的观赏，也是有关消除异化、建立心理本体的重要问题”。

从设计角度来看，花卉本身结构复杂多变，有很强的节奏韵律感。设计者在勾绘花卉纹样时，能够根据审美需求对其进行结构重组，设计出各式各样的花卉纹样。相比于人物或动物纹饰，花卉纹样的创作无疑更具灵活性。这也使得花卉纹样能够广泛的应用于具有各种不同需求的器物之上。同时，花卉纹样熔铸了创作者的主观想象，被喻以各种象征性或人格化的品格，在实现其装饰价值的同时，也被无数创作者借以寄托生活感悟、情感体验，中国传统花卉纹样也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这一特性，又使得其装饰价值得以提升。

2、美学思想

美学家朱光潜说，“自然再美因为没有人的主观意识的渗透，也只能成为美的条件”。黑格尔认为：“艺术美高于自然，因为艺术美是由心灵产生和再生的美，心灵和它的产品比自然和它的观念高多少，艺术美也就比自然美高多少”。自然有其朴素之美，然经过人类智慧加工的自然事物，又呈现出另一种意蕴，我们称之为艺术之美。

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精神品质，是人类通过拟人的方法赋予它们的，但在凝神观赏时，由于移情作用，产生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在对美好品质的强烈共鸣中，把自己心灵中美好的东西在无意识中得到提升和发展，从而收获到良好的美育效果。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线条多用曲线，表达出花卉的柔和、轻盈、优雅、流畅、婉约、波动，充满韵律与节奏，给人以运动感和自由感，创造出柔美的审美形象，在面的分割上常用圆形与方形。“圆”来自于规体，“其势也自转”。它给人的感觉是柔韧、温和、充实、丰富的，它表现出的是一种阴柔之美。中国传统花卉纹样中常用的圆形结构体现出了中国人团结并向往圆满之意。而纹样中的“方”来自于矩形，无论是正方形还是长方形，共同的审美特性都表示方正、安稳、平实、刚劲、严谨等，是一种阳刚之美。从这些构成形式中都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及审美情感，抒发着人民的渴望与意愿。

三、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文化内涵

在现代设计中，对中国传统花卉纹样除了不断的整理、挖掘、传承和发扬外，还要不断吸收外来民俗文化的滋养，与时俱进、不断创新。在本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创作出具有时代感的作品，丰富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题材，传承中华民族思想及文化。

1、民族性

一个民族在其漫长的繁衍过程中，必定会生成、整合、积淀出自己的民族性格，并渗入到其民族文化之中，由此区别于其他民族，形成其特有的风格，我们称之为民族特性。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鲜明民族性表现在追求其气韵、传神与形神兼备，善于运用夸张、寓意、象征的表现手法，含蓄在内，造型上不受客观对象的束缚，追求写意，这一点与西方绘画艺术截然不同。西方绘画艺术发展出了诸如素描、油画之类的绘画手法，立体感、透视性等原则使得其绘画艺术讲究对现实环境的实体描摹，描摹的相似程度是衡量其艺术水准的重要指标之一。同样的审美观念也应用在其雕刻、雕塑等艺术上。而中国传统花卉纹样追求抒情写意、圆融通达、自然而然才是中国人所追求的审美意境。从这一点上来说，中国传统的社会形态及其衍生的中国传统哲学对中国人的艺术审美观产生了深刻影响。

2、宗教性

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宗教性体现于两个方面，一是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审美选取向到了中国宗教文化的深刻影响；二是中国传统花卉纹样在宗教建筑、器皿等许多方面有着广泛的应用。

佛道对中国传统花卉纹样的影响同样巨大，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宝相花，随着佛教传入中国，佛教造像随之盛行起来，佛教艺术位居首要地位，促使这一时期装饰雕塑的发展，从而推动了花卉纹样在建筑装饰中的应用。花卉纹样以其形象化与持久性扩大了各种宗教的影响，起到了文字、诗歌和演讲等方式难以表述的作用，成为有效的宣传方式。

3、哲学性

①儒家思想。中国传统花卉纹样如折枝纹和卷草纹的构图，多求圆润、平和、协调、对称等形式，从这些构成形式特点中体现了儒教文化的审美特点。而儒教强烈的等级观念、伦理道德，则透过花卉纹样及其他纹样中大量取意吉祥的创作体现出来。“家”是中国人的伦理基石，而“国”则需要这样一个牢不可摇的统治基石。于是平安吉祥，多子多福等美好的愿望常常通过传统家居装饰表现出来，花卉纹样就是其中一种。

②道家思想之体现。由儒家“天人合一”观念自然引导出艺术的中和之美，若是但看老庄道家的表面文章，似乎是否定了审美和艺术，跟儒家大不相同，但是在内在本质上，二者又有相通之处。道家崇尚原始自然，促进了中国纹样对原始自然花卉题材的发掘，陶冶熔铸出相应的审美情趣和格调，对自然的喜爱，对花鸟的钟情，正是中国传统艺术的一大特色。在对自然花卉进行抽象概括、夸张变形创作出的传统花卉纹样，其在表现自身特点的同时也寓意着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这种审美意趣，正来源于“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道家思想。

中国传统花卉纹样作为现代装饰设计的重要素材，在现代技术的催化下继续展示着传统文化的魅力。在漫长的发展路途上以其斑斓多彩的艺术性不断充实和装点着人们的生活，同时又在人们的创作与改造下融合了越来越多的文化内涵，对于现代艺术纹样的理论研究与实践应用的都有积极的影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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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正觉.佛教图文百科[M].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13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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