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原则与电影《阿甘正传》中的两位女性

摘要 电影《阿甘正传》在思想上和艺术上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位智力不正常的孩子，神奇般地考上了大学，成了运动明星、战斗英雄、百万富翁。他的成功离不开两位女性——母亲和珍妮的教诲与帮助。本文试图利用合作原则的理论，分析这两位女性如何巧妙地利用合作原则，帮助阿甘取得了成功。

关键词：合作原则 遵守合作原则 违反合作原则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阿甘正传》是一部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美国电影，小说作者是温斯顿·格卢姆（Winston Groom）。电影荣获1995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等六项大奖。

在影片中，阿甘的母亲和珍妮对阿甘的成长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身为智障者，阿甘受尽了世人的排斥和鄙视，由此产生了很强的自卑感。过分的自卑让他的腰都直不起来。而他的母亲决定用金属支架把他的腿固定起来，让他挺起腰杆，并努力让他获得与世人平等的待遇。在母亲的全力帮助下，阿甘似乎登上了平等的人生舞台，得到了与别人一样的待遇。实际上，在别人的眼里，阿甘仍然是个怪物，要保护自己的平等权利，他需要付出比以前更大的努力，而母亲不可能每时每刻保护着他。这时，珍妮出现了。她仅仅接受阿甘坐在自己旁边的简单举动，就让阿甘看到了人生的美好，增强了他对生活的信心和勇气。在之后的生活中，每当阿甘处于危险、受到欺辱等危急时刻，就会有珍妮大喊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逃跑虽然看起来似乎是软弱、无能的表现，但对阿甘来说，却是明智的选择。跑，使他逃离了危险，保住了性命。阿甘跑掉了禁锢他的支架，真正挺起了腰杆，跑出了勇气，还跑出了奇迹。可以说，阿甘的成功离不开这两位女性：母亲教给他做人的道理、端正了他做人的态度；珍妮不仅给予他温暖和支持，还教给了他生存的方式。母亲的博大与坚强，珍妮的细腻与温柔，刚柔并济，缺一不可。阿甘的母亲和珍妮是如何让这位智商偏低的孩子获得自信，克服一个个困难，取得一连串的成功的？其中的许多奥妙都可以用合作原则进行解释。

二 合作原则的定义

合作原则（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是语言学家格莱斯1975在他的著作“Logic and Conversation”中提出的。

格莱斯认为人们在谈话中遵守的合作原则包括四个方面的含义，每个方面又包括一条准则和一些次准则：1、量的准则。它有两个方面的要求：所说的话不能太少，信息量要能满足交际的需要；所说的话不能太多，信息量不应超出交际的需要。2、质的准则。它也有两方面的要求：所说的话应该是真实的，不能是自知是虚假的话；所说的话要有足够的证据。3、关系准则。说话要有关联，指的是所说的话要有联系，不能是无关的。4、方式准则。指的是说话要清楚、明了。它也有几个方面的要求：避免晦涩。晦涩指文辞等隐晦，不流畅，不易懂；避免歧义。歧义句是在理解上会产生两种可能的句子；简炼。要求简要，精煉；井井有条。说话有条有理。实际上，在言语交际活动中，人们并不总是严格遵守合作原则。有时出于某种需要，人们还会有意违反合作原则。这种故意违反合作原则而产生的弦外之音被称为“特殊会话含义”。听话者可以透过说话人话语的表面含义去理解，从而领会出另一层含义。这时，幽默和特殊的效果也就由此产生了。

三 阿甘的母亲与合作原则

1 阿甘母亲遵守合作原则的事例

为了纠正背部弯曲，阿甘不得不戴着脚撑。当人们对戴脚撑的阿甘感到好奇时，母亲立刻向他们说道：“你们在看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小孩子戴脚撑的吗？”阿甘的母亲用质问和反问的形式，对对方的举止进行批评。母亲的用词简单明了，所说的话满足了交际所需的信息量，而且没有超出交际所需的信息量，符合合作原则量的准则和方式准则。为了不让阿甘因为戴上脚撑感到难为情，母亲很好地利用了合作原则的方式准则：表达方式要清楚明白，简洁而有条理。她向阿甘解释到：如果上帝要让人人都一样的话，他会给每人一双脚撑。这样的解释，让戴着脚撑的阿甘减少了自卑，感到自然了。

为了让智商不如常人的阿甘了解生活的变幻莫测，母亲遵守合作原则，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形象地进行了说明：“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将会是哪种。”阿甘的母亲要胜过好多哲学家，因为她能让智力较低的孩子明白深奥的哲理。

当母亲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同样没有忘记向阿甘讲述生活的哲理。试看他们的对话。

阿甘：“怎么了，妈妈？”

母亲：“我快死了，福雷斯·阿甘。进来，坐下。”

阿甘：“为什么你快死了，妈妈？”

母亲：“我的时候到了。”“你不用害怕，宝贝。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我们注定要面对的。”

母亲的解释简单明了，充分遵守了合作原则。为了让阿甘进一步明确“注定”的含义，母亲进一步解释到：“但我注定要做你的妈妈。我就尽力做好。”阿甘对母亲评价道：“你做得很好。”母亲：“嗯……我相信你能实现自己的命运。你要凭着上帝所给予的做到最好。”阿甘接着问道：“我的命运是什么，妈妈？”母亲回答道：“你要自己去弄明白。”母亲与阿甘的对话充满了真情、鼓励与鞭策。短短的几轮对话，让阿甘明确了死亡的含义，勇敢地面对生活中各种挑战与不幸，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力，其合作原则中的数量、质量和关联性的运用都恰到好处。因而阿甘是这样赞扬母亲的：“妈妈总有办法把事情说清楚。让我也能听明白。”

2 阿甘母亲违反合作原则的事例

尽管母亲知道阿甘的智商有些偏低，但她仍想尽办法告诉他：“不要让其他人说他们比你强，福雷斯。”母亲的语言坚定、清楚、简明。她想让阿甘知道，他跟别人是一样的。为了让阿甘真正完全地理解她的意思，她不惜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量的准则：话语提供必要而不是冗余的信息。对于普通人也许这样说就足够了。但对于阿甘，应该有必要再补充一句：“你跟别人是一样的。听清楚了没有，福雷斯？”通过这样的沟通，让阿甘有了自信，消除了自卑。

为了让阿甘得到最好的教育，母亲想把孩子送到教学质量较好的中心校。但校长对她说：“你的孩子有点不一样，甘太太。他的智商只有75。”而阿甘的母亲却不惜违反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准则，委婉地回答道：“我们都是不一样的。”并继续违反关联准则进行解释：“他可能反应不太灵敏。”她反复利用违反关联准则的交流技巧据理力争：“但我儿子福雷斯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得到机会。他不该去特殊学校，学怎么翻修轮胎。这不过是区区5分的问题。”

为了不让阿甘对没有父亲感到伤感、自卑，她从不直接提及阿甘父亲的情况。当别人问到阿甘的父亲在哪里时，她总是模糊地回答：“他在度假。”有一次阿甘问他妈妈：“妈妈，度假是什么意思？”阿甘母亲问道：“度假？”阿甘又问道：“爸爸去哪儿了？”这时她再次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准则和方式准则，用没有关联和含糊的话语进行回答：“度假就是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就不再回来。”这些都是其母亲的良苦用心。虽然阿甘没有得到真实的答案，但总比受到打击要强得多。

四 珍妮与合作原则

1 珍妮遵守合作原则的事例

为了让智商较低的阿甘明白自己的意思，珍妮很多时候都遵守交际准则。当阿甘上了校车，没有人愿意与他坐在一起时，是珍妮热情地接纳了他。试看下面的对话。

珍妮：“你愿意的话可以坐这儿。你想坐还是不想坐？你的腿怎么啦？”

阿甘：“没什么，谢谢你。”

珍妮的话语简洁、易懂。她运用合作原则，与阿甘顺利地进行了终身难忘的第一次对话。

当阿甘遭遇危险时，珍妮遵守合作原则，用简洁明确的语言，示意阿甘逃跑。如当一些人追赶阿甘时，她向阿甘发出了这样的指令：“跑，福雷斯，跑！跑！”在珍妮的帮助下，阿甘多次顺利逃离危险。同样是这个柔弱天真的“跑”，使阿甘跑进了橄榄球队，跑进了大学，跑进了全明星赛。

当阿甘即将上前线时，珍妮对阿甘的安危十分担心，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珍妮按照合作原则简单而清晰地交代阿甘：“听着，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如果你遇到了麻烦，不要逞能。你只要跑，好吗？跑得远远的。”对于这样清晰明了的表达，阿甘很快就明白了，并立即回答道：“好吧。”从这里，可以看得出珍妮对阿甘的关心与牵挂。她非常懂得用怎样的方式与阿甘沟通。正是由于听懂了珍妮的嘱咐，阿甘才得以在战争中幸存下来。

2 珍妮违反合作原则的事例

珍妮把阿甘当成一个正常人，甚至与阿甘谈理想。有一次她问阿甘：“你有过梦想吗，福雷斯……。梦想你将来要成为什么人。”阿甘问道：“我将来要成为什么人？”显然，阿甘并不明白珍妮的含义。阿甘又问道：“我将来不能做我自己了吗？”这句话显示阿甘越来越糊涂。珍妮为了让阿甘明白，耐心解释到：“你永远都会是你，但会是另一种人。”接着她用了大量的事例进行解释，表面上违反了量的准则，实质上是非常必要的，也充分体现了珍妮的耐心和爱心，她进一步补充道：“你明白吗？我想成名。我想当个琼贝兹那样的歌手。我只想……站在空旷的舞台上，伴著我的吉它，我的歌声。只有我自己。我想自己去接触大众。”通过这样形象的类比、沟通，阿甘似乎明白了许多，即使当时不能完全明白，总有一天会完全明白的。后来阿甘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正与珍妮的理想教育分不开。

五 小结

合作原则描述了一个合理、有序的会话过程。如果交际双方在交际过程中严格遵照这些准则，就能达到顺利交谈的目的。如上文中，当阿甘的母亲有效阻止人们对戴脚撑的阿甘的注意和嘲笑、向他讲解生活和死亡的含义时，都很好地遵循了合作原则。这种浅易、明了的说明和解释，让阿甘获得了自信、摆脱了自卑、明白了生活的真谛。同时，珍妮依照合作原则，在阿甘被世人遗弃、欺辱之时，勇敢而果断地敞开胸怀、明示他逃离危险，这种关心和爱护，使得阿甘得到了温暖和勇气，并走向成功。可以看出，当交流的信息较为简单、易懂时，遵守合作原则，会使交际较为顺利地进行，特别是在危急时刻，遵循合作原则显得尤为重要。然而在实际交际中，多数情况下人们接触到的是话语的间接使用过程，需要谈话双方从表面的话语结构中去推断出话语所隐含的那层意思。如阿甘的母亲为了让阿甘牢记“他跟别人是一样的”，就违反了合作原则量的准则，反复多次地进行强调；为了让他能上好的学校，在与校长的交谈中也违反了合作原则，不承认阿甘的智力差距；为了不给阿甘带来阴影，又违反了合作原则，回避阿甘父亲的真实情况。珍妮也违反合作原则，不厌其烦地向阿甘进行理想教育。事实上，合作原则不是用来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做，而是对人们现实行为的描述，它不应被当成一种标准。这些标准并非是说话的规则，而是人们在话语交际中所假设的使话语得以进行的容忍度，是人们理解话语的基础。违反合作原则常常用于交际需要使用较为委婉的表达或交际遇到困难时。影片中的两位女主角对合作原则的巧妙和娴熟使用，为塑造她们的形象奠定了基础，使得各种交际得以成功顺利进行，最后帮助阿甘取得了成功。因此，合作原则在交际中是普遍存在的，违反某些准则产生出的会话含义并不是对合作原则的否定，相反，是对合作原则真实存在的有力证明。正是因为人们在交际中首先是合作的，才会促使听话人在处理表面不合作的话语时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听出弦外之音。

本文试图运用合作原则的理论，通过大量事例，对电影《阿甘正传》中对阿甘的成功起了决定作用的两位女性——阿甘的母亲和珍妮，如何巧妙有效地与阿甘和别人进行沟通进行了分析，希望能帮助观众更好地欣赏和理解这部优秀影片。

参考文献：

[1] 戴炜栋：《新编简明语言学教程》，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2] 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3] George Yule：《Pragmatics（语用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4] 金立：《合作与会话——合作原则及其运用研究》，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5年。

作者简介：姚漓洁，女，1962—，广西桂林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化、第二语言习得、英语教学法，工作单位：桂林理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