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杀死一只反舌鸟》的种族歧视主题

摘要 《杀死一只反舌鸟》是美国南方女作家哈珀·李唯一的一部成名小说。小说穿插讲述了一个黑人汤姆的冤案，通过背景和细节体现种族歧视，再现了美国内战后20世纪30年代黑人的悲惨境况，作者有力地抨击了美国南方种族歧视的罪恶，呼唤人世间的道德回归，期盼南方社会的觉醒与净化。

关键词：种族歧视 背景 主题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在西方15世纪的殖民运动背景下，种族主义（Racism）理论产生于17、18世纪的欧洲，欧洲列强瓜分非洲，把当时的非洲各种资源包括劳动力大批抢掠到欧美各国，黑人被当作奴隶贩卖。种族主义一般被认为是一种自我中心的态度，是种族差异决定了人类社会历史和文化发展种族主义。社会学家将种族主义看作是一种特权阶层的体系。大卫·维尔曼在他的《白人种族主义的肖像》中，把种族主义定义得更明确、更具体：“无论何种目的，在文化方面受到制裁的信念，都是因为少数种族的服从地位而保护着白人的优势地位。”维尔曼的支持者认为因为种族差异白人能够为种族主义者，而其他种族不能成为种族主义者。

在20世纪上半期，种族歧视在美国依然是一个突出问题，尤其在美国南方，种族歧视给黑人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在哈珀·李的小说《杀死一只反舌鸟》中，黑人依然面临着来自于白人对黑人的种族压迫，她表达了对黑人受压迫的境遇的同情和对种族歧视的憎恶，深刻地批判了种族歧视的罪恶。消除种族歧视，实现人人平等是美国民权斗争的主要目标，经过多年的努力，到当今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果，非裔混血后代奥巴马连任美国总统在美国本土及对黑人和有色人种世界产生了巨大影响。这也说明了彻底消除种族歧视是一个人类人权斗争的过程。

一 小说梗概

整个故事的是由6岁小女孩斯科特视角叙述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南方梅康姆镇，白人律师阿迪克斯是一位正直，有正义感的白人律师。他有才智，精通法律，在镇上很有威望，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吉姆和斯科特在镇上过着平静而快乐的生活。一天，城镇的法官先生请阿迪克斯为一名被指控殴打并强奸白人姑娘的黑人汤姆·罗宾逊辩护。阿迪克斯出于正义，不满镇上白人对黑人的歧视，勇敢地挺身而出，为黑人主持公道，因而遭到镇上保守势力的反对。在法庭庭审过程中，阿迪克斯运用自己的法律专业技能证明了黑人汤姆是被梅耶拉和她的父亲埃维尔诬告，但案发时，埃维尔有意没有去叫医生，使得案件没有直接的犯罪证据。因为梅耶拉被打伤的是右眼，阿迪克斯证明这是一个左撇子打出来的，而她的父亲埃维尔在拿笔写名字时显示他正是左撇子，而汤姆的左手因为先前的伤残而丧失功能，所以埃维尔父女俩显然是在撒谎。事实的真相是汤姆每次经过梅耶拉家，她都要他帮忙做砍柴或修理家什之类的家务活，出事当天，梅耶拉突然抱住汤姆并吻了他，正好被梅耶拉的父亲埃维尔看见，喝醉的埃维尔怒不可遏，动手打伤了梅耶拉，为了帮助父亲逃避法律的制裁和减轻自己诱惑黑人的罪恶感，梅耶拉选择诬陷罗宾逊。虽然阿迪克斯将事实真相摆在所有白人陪审员和城镇居民的面前，尽管埃维尔父女俩证词漏洞百出，但汤姆仍被白人陪审团定为有罪，被判处强奸罪名。汤姆因为对白人法治的彻底绝望，在试图越狱逃跑时被枪杀。小说从侧面反映了黑人在美国内战结束后的社会形象与地位，虽然黑人奴隶制度在美国得以废除，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地得到白人社会的认可和接受，无法享受到平等的社会身份，种族歧视的观念导致了黑人的生存境况极其恶劣。小说反映了种族歧视在美国是个由来已久的历史问题，梅康姆镇不同的白人对待黑人的态度以及种族偏见给黑人带来的巨大的伤害，哈珀·李指出杀死汤姆这一罪恶的根源在于种族偏见蒙蔽了人们的良知，种族歧视导致黑人在民主党统治的南方丧失了自身的社会和文化身份，他们被看作无辜的“反舌鸟”。

二 小说通过背景和细节体现种族歧视主题

美国南方一直以种植园经济为基础，占全美90%的黑人在南方工作和生活，南方的城市经济文化发展迟缓，贫困和闭塞的梅康姆鎮生活充斥着顽固的种族偏见和贫穷愚昧的生活，也形成了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和激烈的种族矛盾。

1 小说的背景设计

哈珀·李创作的《杀死一只反舌鸟》正值亚拉巴马州种族关系紧张时期，当时的美国南方仍然存在种族隔离问题，在社会各个领域，黑人被迫与白人分开使用各种公共设施。1955年在蒙哥马利市，由于黑人罗莎·帕克斯夫人拒绝让出公交车座位引发了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民权运动。随后，在马丁·路德·金博士的带领下，争取民族权利的运动遍及了全美。

哈珀·李将小说背景设置为20世纪30年代，正值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也影射了当时的美国南方种族歧视盛行的社会现状、黑人与白人种族矛盾激烈。针对当时种族这一敏感的社会问题，哈珀·李用平和的语调把种族歧视这个老话题放在了中心位置上，通过小说揭示了在美国南方根深蒂固的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另外，经济危机的影响不言而喻，小镇居民的生活很拮据，人们“不需要着急赶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东西可买，而且也没有钱去买”，种族歧视扎根于每个小镇居民的心中，亚历山德拉姑妈是阿迪克斯的姐姐，她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有着强烈的种族偏见和等级观念。把阿迪克斯为汤姆辩护的事情看做是有损芬奇家族声誉的丑事，她认为芬奇家族是贵族血统，与黑人有关系已经是个荒诞的事情，更不用说还要为黑人罪犯做辩护了。内战后，黑人奴隶被解放，但亚历山德拉姑妈依然把黑人看作奴隶，她对于黑人佣人卡尔波尼亚的态度反映了那种观念。为了显示主人身份，她常命令卡尔波尼亚做很多事情，她认为卡尔波尼亚在孩子做错事的时候处理得不妥，她告诉家人在卡尔波尼亚面前说话小心，因为卡尔波尼亚是个黑人。因为卡尔波尼亚带吉姆兄妹去黑人教堂，亚历山德拉姑妈多次要求阿迪克斯解雇卡尔波尼亚，亚历山德拉姑妈固守着陈旧的种族歧视和偏见观念，她是美国南方内战后种族歧视最鲜明的代表。

同时，小说中体现了梅康姆镇错综复杂的社会等级，相对来说，芬奇家族是比较富裕处于社会地位较高的阶层，镇上的绝大多数人的地位都排在他们之下。那些像寇宁汉一家的农民的地位又排在镇上的居民之下；而埃维尔这样的白人痞子则排在寇宁汉之下。而梅岗镇的黑人们，社会地位却还要排在埃维尔之下。这种社会阶层的不平等以及对黑人种族歧视使得埃维尔这样的白人痞子也可以通过起诉汤姆来弥补自己地位上的卑微。在梅康姆镇，种族歧视十分普遍，白人可以肆意地欺辱、诋毁甚至枪击黑人。梅耶拉父女俩为了维护自己作为白人的尊严，颠倒是非，诬告无辜的汤姆强奸梅耶拉。种族之间的严格界线也唤醒了梅耶拉的白人意识，毕竟白人群体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梅耶拉为了帮助父亲逃避法律的制裁和减轻自己诱惑黑人的罪恶感，只好选择作伪证诬陷汤姆。

法庭上，尽管阿迪克斯为汤姆成功辩护，所有听审的群众心里都明白汤姆是无罪的，但完全由白人组成的陪审团最后还是全票通过判定汤姆有罪。白人社区的人们理所当然地就认为所有的黑人都撒谎，所有的黑人天生就是暴徒，对白人妇女而言，所有的黑人都是危险的。黑人仍然被称做“（Nigger）黑鬼”，小说中出现“Nigger”这个词就有四十多次，哈珀·李用这个词来表明在内战后的南方白人眼中，黑人依然受到歧视.他们的社会地位依然低下，其社会身份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社会认同。在法庭上，梅康姆镇人们在种族歧视的观念驱使下，他们宁愿相信一个道德败坏、游手好闲的白人痞子，也不会相信一个勤劳善良、品德高尚的黑人，黑人从来就打不赢一场官司。小说揭露了美国南方社会固守的种族偏见，保守落后的种族观念仍扎根在人们的头脑之中。

2 黑人的境况

哈珀·李在小说中描述的黑人都是温顺善良、勤劳谦恭的，他们向来不做任何危害别人的事，但是最终受到种族歧视的迫害。因为种族歧视，白人的孩子无论穷富都可以在梅康姆镇的学校上学，黑人孩子没有机会得到学校教育，因此，黑人所从事的职业只是佣人或白人田里的雇工。阿迪克斯将佣人卡尔波尼亚看成自己家庭的一员，将自己家庭和孩子放心地托付给卡尔波尼亚监管。让她代行着女管家的职权，这对培养斯科特和吉姆正直的品格和树立种族平等观念具有很好的“教化作用”。卡尔波尼亚带吉姆兄妹来到当地的黑人教堂让他们第一次看到梅康姆镇黑人居民的真实生活状况。梅康姆镇的黑人教堂是座很老的建筑物，是黑人获得自由后用他们第一次收入所得买下来的，所以叫做首买教堂。教堂没有粉刷，教堂买不起赞美诗集，教区的大多数居民没有文化，教堂里包括卡尔波尼亚只有四个人识字，然而黑人所处的困境似乎把他们更紧密地凝聚在一起。在教堂里，黑人区的居民之间亲密无间，他们热烈欢迎吉姆兄妹的到来，造就了一种更强的社区归属感，这是在白人教堂里根本找不到的。然而，在如此神圣的场所，白人却可以随意玷污和践踏：“每个星期天在这里黑人做礼拜，而其他的日子白人在此做赌博活动。”赌博是一种罪过，小说里显示白人不会在自己的教堂里赌博，他们认为在黑人唯一所有的教堂里赌博的罪过是可以接受的。

在种族偏见的影响下，不仅黑人的日常生活，就是他们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任何白人都能够随意欺压和伤害黑人。小说中的埃维尔是梅康姆镇的白人无赖，处于梅康姆镇白人的最底层，住在连勤奋的黑人都不住的破木棚，就算是这样一个人也有能力摧毁正直善良的黑人，只因为他是个白人。埃维尔代表着美国南方白人世界黑暗的一面，无知和邋遢的内心充满了种族仇恨。在法庭席位中，黑人被限制在“有色人种席”上。小说以对汤姆的不公正判决达到高潮，表达了哈珀·李对种族歧视的强烈愤慨，汤姆的死是对美国南方种族歧视和对黑人迫害的揭露和批判。

3 白人陪审团

美国的法律程序非常严谨，所以在公平公正的法律程序下产生的法律结果一定是正义的。在法庭的审判过程中，法官只能决定被告适用哪条法律，而被告有罪与否是由陪审团成员举手表决来裁决的。首先，在小说中，原告是白人无赖埃维尔父女，而被告汤姆是一名黑人，决定他是否有罪的陪审团成员全部是白人，这就形成了一个可笑的局面，除了被审判的被告是黑人，整个法庭，控告、辩护和庭审三方都是白人，而且整个法律程序的决定权都掌握在白人手中，黑人的种族低贱地位也就定了审判的结果，即使为汤姆辩护的白人律师阿迪克斯已经证明汤姆的清白，但在审判过程中他并没有起到决定的作用，在种族歧视盛行的年代，黑人注定是失败一方。

当吉姆抱怨法律的不公正时，阿迪克斯对他说：“……在我们的法庭上，如果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发生对质，白人总会赢的。这是丑恶的，但这就是生活的现实。”阿迪克斯对于丑恶现实和人性的认识是十分深刻的，他明白造成黑人悲剧的社会深层原因是种族歧视和偏见，知道凭个人的微弱力量无法彻底改变，因此感到义愤填膺。借阿迪克斯之口，哈珀·李对种族歧视现象进行了尖锐的批判。在充满种族歧视的时代里，一群白人来审判一个黑人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切并不是法律本身的问题，而是源于种族歧视的罪恶。想要避免这样的结果再次出现，只有彻底根除种族歧视的舊传统，给予黑人足够的话语权来表达自身的权利和要求，任何美好的制度在种族歧视的前提下都是无法实现的。

三 结语

反对种族歧视无疑是哈珀·李小说最为主要的目的，反舌鸟代表着天真无辜者，而在美国南方梅康姆镇发生的故事就是天真无辜者被毁灭的故事。哈珀·李深刻地抨击了种族歧视的罪恶，但哈珀·李毕竟是个白人作家，她把黑人的获救寄托于像律师阿迪克斯白人的救赎，借助儿童斯科特的视角，表达了对美国南方白人的道德回归的期盼，她认定南方的一切将是美好的，美国社会必将是公正的。

参考文献：

[1] David T.Wellman.Portraits of White Racism [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x.

[2] Harper Lee，To Kill a Mockingbird.Pan Books Ltd Cavaye Place，London，1974.

[3] 韩小梅：《论南方小说〈杀死一只反舌鸟〉的三重主题》，《时代文学》，2008年第19期。

作者简介：李红梅，女，1969—，北京平谷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工作单位：华北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