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堂跟诊日记3

奇效良方

——止痒六味

巧用天麻钩藤饮治咳

第11个病人，咳嗽好多年了，近一周加重，断断续续不好，还经常头晕。

老师把脉后说，脉弦，关脉为盛，还是用天麻钩藤饮加味，加穿破石、丹参、火麻仁、猪甲。

穿破石、丹参是通血脉的，火麻仁、猪甲是通肠道的。

这药一喝下去，两剂就见效了，居然不怎么咳了。原来，把血脉打通了，也把肝阳降下来了。

复诊时，脉势明显柔缓了很多。病人脉象弦硬的话，是疾病在加重，而脉象柔缓，则是疾病在缓解。

没有书上有载天麻钩藤饮可以治疗咳嗽，但是对于肝阳上亢，关脉弦郁的病人来说，老咳嗽不好，天麻钩藤饮把他脉势调顺后，就好多了。

中医看的是疾病的证，治疗的也是疾病的证，咳嗽只是疾病的外象反映。

病人问大夫，我这病能不能根治？老师说，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非常难。每个病都不是无缘无故得的，在你平常生活中有不好的习性在那里。虽然吃了药好转，但你坏习性不改，爱生小气的话，疾病照样还会回来。

怎么改呢？老师说，你心胸要像大海一样，不要像一盆水，大海经得起风吹浪打，一盆水一掀就翻了。

有个病人看到老师桌上摆了绿茶，还摆了西瓜，便对老师说，不是说不可以吃水果、喝凉茶吗？老师说，食其时，百骸理。应季时令的，适当吃点可以。比如你夏天吃些苹果梨，那是去年冬天产的，就不行。又比如，你身体上热下寒，或虚寒体质，吃凉果肯定也不行。

病人问，那我也可以吃些？老师说，你最好别沾。正常人身体气血是很通透的，当心态很平静时，吃的东西进去，它会上下对流，很顺畅。当你心态不太平静时，连喝水都塞牙，吃水果凉茶更会把寒气冰伏在里面，搞得气机更加不流畅。

病人又问，医生，你经常叫别人少想事，少思虑过度，你整天看病，应该比我们思虑过度，想得更多。

老师笑着说，要活在当下，当思则思。我上午是想多了，说多了，可我下午去爬山，啥都不想了，跟神仙一样自在快活，你能做到吗？

病人摇头说不能，说他没有一时是安静的。老师说，想问题可以，可是要能够想得出去，收得回来，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如果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能停下来安心吃饭睡觉，那就是大问题了。

病人又问，我这肝部胀闷是怎么回事？老师说，你以前发太多的火，就像火山爆发一样，那胸中的血脉都会鼓起来，血脉一鼓胀，你就会觉得很胀闷。

发表通里

治牛皮癣

热蕴三焦成壮火，通肠发汗始安康

以前我们也见过牛皮癣，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牛皮癣。

今天这位预约的病人，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长满了牛皮癣，那牛皮癣所到之处，皮肤一片狼藉。看的人没有不起鸡皮疙瘩的。我们发现连周围其他围观的病人，有一些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唯恐沾了病气上身。

他也因为自己这一身上下的牛皮癣，一直都低着头，不敢与外人正视。老师叫他把头抬起来，他都畏畏缩缩，精神特别紧张。

老师叫他把衣服挽起来，前胸和后背都密密麻麻，有些地方还布满了指甲的抓痕，搔破后流出了血，还结成了疤。

老师问他，介不介意拍个照，只照皮肤，不照脸，我们可以做个前后治疗效果的对比。虽说治啥别治皮，但老师还是有足够的信心治疗这种顽固的牛皮癣。

老师去找相机，而阿发则在外面背《大医精诚》……

“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芥蒂之心，是吾之志也……”

连病人寸口脉周围都是牛皮癣，老师毫不犹豫地替病人搭上脉。

老师说，脉实而有力，不是虚证，可以治疗。

老师问他什么时候病发的。小伙子说他2006年的时候染了一次头发后，就得上了牛皮癣，由轻到重，这6年以来，越来越厉害，打吊针，用药膏，吃药片，都反复试了，一年比一年厉害，也越吃越害怕。

老师说，你想不想治好？病人笑了笑说，哪有不想的。

老师说，你如果想治好，也有办法。你以前啥都试过了，就有两样，肯定没试过。一是忌口，二是静心。少吃荤，多吃素，连鸡蛋、牛奶都不要沾口。

病人说他最爱吃鸡蛋了，经常吃鸡蛋。老师说，鸡蛋是大发之物，你如果不戒掉的话，这病没法治。

我们不禁摇头，病了这么久，治了这么久，居然连生病期间应该忌口这些常识都没弄懂，这样求医千里，又有何功呢？

不过这回，他听老师这么说，心里有些底了。

老师把完脉后，叫他伸出舌头，舌苔黄腻，舌尖红，还有口臭。

我们随后也摸了他脉，脉象实大有力，连尺部都不虚，这是一个典型的实脉。老师说，三部俱实该怎么办？

我们立刻想到老师治疗各类湿疹，凡脉实者，都会用到防风通圣散。

防风通圣散的思路，说白了就是两个，一个是发表，一个是通里。

皮肤上的那些癣毒、湿邪，之所以停聚在那里留浊不去，外不能发表于上，内不能通里于下，所以才愈发顽固。

《濒湖脉学》上李时珍是怎么说的？他那脉学七言诀上说实脉为：

浮沉皆得大而长，应指无虚福福强。

热蕴三焦成壮火，通肠发汗始安康。

原来单一个实脉，只要摸到了，凭脉处方都有底气。这实脉它把病机与治法都告诉我们了。实脉的病机是热毒蕴结在上中下三焦，出不来下不去，而治法脉诀上说得很清楚，就“通肠发汗”四个字。

所以老师抓住了这个主要的病机，通肠就用通肠六味：火麻仁、猪甲、艾叶、苦参、红藤、金荞麦。发汗就用风四药，《内经》上说，汗非风不出。用风药就可以把阳气升起来，把停留在皮肤上的湿邪通过皮肤汗孔表出去。

风四药，就是老师这次从渭南孙蔓之老先生那里取回来的重要经验，即：羌活、独活、荆芥、防风。

老师又说，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用上红景天、银杏叶，直接给心一股能量，只有心脏动力强大，这些湿毒才能彻底被推动搬运出去。

皮肤的疾病，还要加些皮肤的引药。老师又加入蝉蜕、龙衣。这两样，一是蝉脱的皮，一是蛇脱的皮。中医取象类比，以皮通皮之意。

这个病人，久病顽固，毒邪深伏，这时既需要能解毒，又需要能温通的药，这样的药非常少。因为解毒的药往往偏于寒凉，而温通的药又往往偏于燥热，这都不利于治病。老师说，有两味药，既能温通，又能解毒，就是露蜂房与蛇床子。

病人吃完7付药来复诊时，身上高起红肿的牛皮癣，完全退回收下去了，只留下一些斑迹。

他家属陪他来看病时，充满了期待，希望老师能彻底把这病拔根了。

老师说，拔根不在我手上，而在你们手上。以后鱼、蛋、奶、发物，不要吃了，葱、姜、蒜也少吃。夏天水果冷饮，更不要吃。

老师感慨地说，看来要写一些文章，专门论各类疾病的保健饮食，还有禁忌。现在很多病人得的病刚开始都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健康常识，一些最基本的饮食忌宜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就像瘙痒等皮肤病，怎么能够经常吃鸡蛋跟牛奶呢？我们每天跟病人说得口干舌燥，真正听进去的病人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