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瑾
摘 要: 伽达默尔是解释学的代表人物,他是在他的解释学著作中谈论游戏并在阐述其解释学思想的过程中逐步展开他的游戏观的。对于游戏,伽达默尔有其自己的真知灼见。通过反复阅读伽达默尔的著作,笔者发现其游戏观与现代幼儿园游戏相比较有许多想去甚远的地方。
关键词: 幼儿园游戏;伽达默尔;游戏的自为性
一、游戏的自为性与外在目的性
伽达默尔说:“儿童是自为地游戏,尽管他们进行表现活动”;“游戏是一种自行运动,它并不通过运动来谋求目的和目标,而是作为运动的运动。”在这里,伽达默尔提到的“目的”其实是指“外在目的”,而他所说的“自为”应该是指“内在目的”。所以,伽达默尔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游戏具有内在目的性,它为它自己的存在而存在,而不是谋求外在事物。可见,伽达默尔持的是内在目的论的游戏观点,甚至,他用这种目的的内在与外在性与否来决定游戏的性质。
然而,现代幼儿园游戏的表现与伽达默尔的内在目的论的游戏观却存在很大差距。幼儿园教师总是很“单纯”地认为游戏是幼儿的生活,是幼儿成长的载体,而幼儿就是在生活中发展和进步的。因此,幼儿园从业教师认为如果在不游戏上加点促进幼儿成长的元素,那么儿童的时间甚至是生命就会被浪费。“浪费幼儿的时间和生命”被视为一种“罪恶”,也是一种阻碍,这不仅无法向家长交代,也无法向自己的职业身份交代。于是,现代幼儿园游戏一般是将游戏作为一种教学的工具,或者说是帮助施教的一种手段。这种说法,酷似杜威所说的“糖衣药丸”。
在幼儿园,幼儿的游戏时间是是被规定的,幼儿游戏的玩具以及其他游戏材料是教师提供的,幼儿的游戏环境也是事先被布置好的,甚至幼儿要玩哪种游戏也是被提前规定的。在游戏之前教师往往是给幼儿提出几个问题,也就是幼儿被要求带着问题去游戏。教师希望幼儿在游戏中温习和获得这种或那种的经验和技巧,用这种或那种方法去解决游戏中遇到的问题。在游戏过程中,看到幼儿单调的操作以及往返重复的行为,教师就忍不住上前去“引导”幼儿去“勇敢”的“开拓”和“扩展”,试图让幼儿简单的游戏内容尽可能地充实和丰富化。当某个幼儿在游戏的过程中的游戏行为比较符合教师的“意愿”时,在游戏之后的分享与交流的环节中他就往往被教师带到全体小朋友之前去“演示”一下自己发现或探索到的新经验。可见,现代幼儿园游戏的外在目的性始终都很强。
伽达默尔说:“人类游戏的自我表现,尽管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基于某种与游戏表面显示出的目的相联系的行为之上,但是游戏的“意义”实际上并不在于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宁可说,游戏人物的自我交付实际上就是一种自我表现。”因此,在伽达默尔眼中,人类某些游戏中存在的外在目的的现象其实一种表现现象,而游戏志不在达到该目的。由此看来,在以目的论来判断生命活动性质的方面,致力于实现“附加目的”的现代幼儿园游戏与伽达默尔口中的“游戏”并非是一物。
二、游戏的“自我表现性”与指向观众性
伽达默尔说:“游戏的存在方式就是自我表现。而自我表现乃是自然的普遍存在状态。”“游戏最突出的意义就是自我表现。”他认为,游戏就是按照其本性来表现自身的,游戏的最根本的意义就是自我表现。游戏不是为了谁而存在,而是为了自己而存在。
然而,与之不同的,现代幼儿园游戏却需要一大批的“观众”,有了这些“观众”,幼儿园游戏才得以“顺利”进行。幼儿园游戏的“观众”大体可分为经常性“观众”和偶然性“观众”。幼儿园游戏中经常性的“观众”为幼儿教师。换句话说,幼儿教师是幼儿园中幼儿游戏的促成者、观察者和监督者。在她/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幼儿“乖乖地”去游戏。笔者曾经访问过一些幼儿这样的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某某游戏?回答:老师要我来这玩的。还有当问他们怎么会这么玩时(如一幼儿在娃娃家中,先抱起“娃娃”“哄”它不要“哭泣”,然后再提篮子出去“买菜”,然后……),回答:老师会来看的。言外之意,教师在手把手教幼儿学游戏和做游戏。幼儿要选择什么类型的游戏,怎样玩这种游戏,作为“观众”的幼儿教师起了很大的“作用”。幼儿教师也可以被称作幼儿游戏的“修正带”,尽量的将幼儿游戏中显现的那些“混乱、无秩序、不遵守游戏规则、不符合道德规范等”现象慢慢稀释干净。这样,幼儿园游戏才可继续“正常”发展。幼儿园游戏中还有一些偶然性的“观众”,他们是幼儿家长或者是观摩人员(如幼儿教育专家等)。这也是幼儿认可的“观众”,因为当他们到来时,幼儿能够意识到自己在“表演游戏”。家长到来时,幼儿游戏在某种程度上是展现给家长看的。幼儿游戏如果给家长这样一种感觉:幼儿是有能力和潜力的、快乐的、忙碌的、兴趣盎然的,幼儿教师是负责任的、关注幼儿的,那么家长才会放心将幼儿交给幼儿园及教师。幼儿教育专家来访时,幼儿游戏就成了被诊断的对象。目的是找出幼儿游戏中发现的问题并提出解决策略,致力于幼儿“最近发展区”的实现和拓展。说幼儿教育专家是幼儿游戏的观众并不为过,因为观众是有评价权的。由此,幼儿游戏往往要为除自身之外的第二者,甚至是第三者表现其过程和结果。如此看来,整个场面似乎不是“儿童在游戏”,而是“儿童被游戏”。
伽达默尔说:“游戏并不为某人而表现,也就是说,它并不指向观众,尽管游戏按其本质是一种表现活动,尽管游戏者是在游戏中表现自身的。”“儿童是自为地游戏,尽管他们进行表现活动。甚至那些在那些观众面前所表现的体育活动一类的游戏,也不指向观众。”意思是说,儿童游戏是一种自为的存在,并不需要观众,否则就会破坏游戏的本质。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伽达默尔心中的游戏与现代幼儿园游戏也并不对等。三、游戏的精神空间与物质空间
伽达默尔说:“预先规定游戏空间界限的规则和秩序,构成某种游戏的本质。”“游戏借以表现的游戏空间,好像是被游戏本身从内部来度量的,而且这游戏空间更多地是通过规定游戏活动的秩序,而很少是通过游戏活动所及的东西,即通过外在地限制游戏活动的自由空间届域来限定自身的。”在此,伽达默尔所说的“游戏空间”应为游戏的精神空间而非实体的游戏场所(即为游戏的物质空间)。而且他认为,正是这种精神空间使得游戏独具魅力。这种魅力吸引游戏者“甘愿”被卷入到游戏中,“甘愿”被束缚在游戏中。由此,游戏活动的精神空间是不可或缺的,即游戏精神是不可缺少的。
如果以游戏空间为线索去透视现代幼儿园游戏的话,那么我们很容易辨认出的结果是现代幼儿园游戏所拥有的物质空间,也就是所谓的游戏场所,而且现代幼儿园游戏也把游戏的物质空间作为重点在关注。不可否认的,游戏活动的开展一定会需要游戏场所,但是如果仅把重点放在物质空间的设定和布置上,那么无论对游戏本身还是参与游戏的人——儿童来说都是不完满的。儿童游戏不仅需要物质空间,更加需要的是精神空间。丰富的精神空间的给予,能够使幼儿轻松、愉快、自由、有超越现状的倾向。然而,经观察和分析,现代幼儿园游戏一般注意到的是游戏场所的规划,而忽视了游戏中良好的精神空间(如儿童游戏的自主性、时间性、情绪状态、心灵的自由等)的建构和拓展。
综上三点,即可看出现代幼儿园游戏并非在伽达默尔游戏观的“轨道”中。
但是,这也未必表明现代幼儿园游戏就完全处在错误的“航道”上。
参考文献
[1] 汉斯—格奥尔格·伽达默尔. 《真理与方法》[M].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