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进步主义教育的成败得失及改革建议

罗正为

摘 要： 本文试图在进步主义教育发展历程的基础上，探寻出进步主义教育成败背后的原因，以期从这些原因背后找出改革进步主义教育的方法。

关键词： 进步主义教育；原因；改革建议

一、进步主义教育的发展历程

20世纪初，美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经历了“南北战争”和“南部重建”[1]，逐步由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由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转变。结果，美国的经济得到了迅速改善，但社会的其他问题伴随着飞速发展的工业也日渐突出。19世纪末，为应对工业化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美国掀起了进步主义运动。作为一项社会政治运动，进步主义认为：“人类社会可以通过政治变革予以重建”[2]。这种重建的观念也深刻地影响着美国当时的教育。美国亟需调整教育的社会功能属性以及植根于教育的思想基础：从教育的社会功能看，在美国经济转型需要大量的技术工人，大量移民涌入也需通过教育使其适应美国社会；从教育的思想来源看，反对刻板的传统教育成为了当时美国教育界所提倡的主题，美国需要重建一个相对自由、开放的教育系统。基于这种考虑，进步主义教育者开始从卢梭的自然主义思想中获取“营养”，与卢梭一致，进步主义教育者认为教育应当摆脱强迫压制学生进行学习的方式，“教育只有在遵循儿童的兴趣与需要时才最有效的”。同时，进步主义教育也受到裴斯泰洛齐的影响，他们赞同裴的“教育应该包括整个儿童——情感、智力和身体，而不仅是对教材的学习”的观点[3]，它促使进步主义教育开始关注儿童情感体验对其学习的影响。随后，大量的进步主义学校开始建立，如“芝加哥实验学校”、林肯中学等。1919年，进步主义教育运动协会成立，其制定的七项原则带给整个美国教育制度以深远的影响。1929年，美国经济危机爆发。社会改造主义者康茨等看到了进步主义“儿童中心论”的不足，主张教育应当具有改造社会的作用，这使得进步主义教育开始分野，一派主张教育的社会改造作用；另一派则仍强调“儿童中心论”；此后，进步主义教育运动逐渐丧失其适应时代变化的能力，招致各方的批判，如巴格莱所言“课程改革运动中的一种明显的倾向是削弱基础知识，夸大浅薄的东西，贬低了知识的顺序性和系统性，而且还加重了地基学校的弱点和效能缺失”[4]，这一切都预示进步主义教育将要走向灭亡。面对各方的批评，美国进步主义教育协会试图进行变革。1944年，其更名为美国教育联合会，想变革自身以适应社会，但成效甚微。1955年，教育联合会解散，近一个世纪的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最终走向了灭亡。

二、对进步主义教育得失的基本看法

每一种事物的发展都是曲折往复的，进步主义教育也不例外，但其更具有戏剧性的色彩，即：“这场运动成为其自身成功的牺牲品”[5]。这里的“成功”，是指”进步主义教育思潮”的成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自我建构，不断变革

20世纪初，美国传统教育已经不能满足社会的需要，教育亟需变革和重建，贺拉斯.曼曾言：“教育的普及将开辟社会感情及其扩展的更广阔的领域，它将比任何别的事情更能清除人为的社会鸿沟”[6]。杜威的实用主义教育作为更加完善的教育理论体系支撑，增加了教育变革的可能性，它助力了进步主义教育思潮的形成。在进步主义运动后期，一谓的批判传统教育的做法变得越来越不能适应社会需要，特别是1929年经济危机以来，人们开始倾向于关注教育的社会功能，于是，社会改造主义从进步主义中分离出来，着力研究教育与社会的关系。1962年，印第安纳大学的万·梯尔教授发表《进步主义教育真的过时了吗？》一书中提出，进步主义教育包括两翼和一个核心，这些思想在当代教育中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可见，进步主义教育思潮的影响力并未散去，它一直在不断变革，影响着现当代教育。

（二）继承批判，去伪存真

进步主义教育思潮是在继承与批判过去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形成的。进步主义论者受到自然、实用主义的影响并加以继承、批判，然而这种批判绝不是“非此即彼”，杜威认同传统理论中合理的部分，他提醒到，“进步主义教育不应该只专注于活动以至于曲解了活动的本质。纯粹的活动是缺乏价值的。活动应该包括对学习者的生长有价值的社会的和智力的可能性”[8]，342。这种“可能性”的实现依赖于构建一套评判儿童学业状况的标准，明确学校和学生在做什么。需要申明的是，这种标准与追寻儿童在学习过程中的个人自由并不矛盾。正如进步主义教育的七项原则中所强调的：教育要促成儿童的全面自由发展，而非“纯粹的儿童中心”。

（三）注重在实践中验证理论

进步主义教育思潮是在实践中形成的。进步主义教育者开办大量的学校来验证自己的理论或者观点。这与进步主义教育“在经验的层面上检验理想与价值”[9]的初衷是一致的。之后，在进步主义教育协会的引导下，进步主义教育思潮的影响力开始扩散至全国。虽然后来的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破产，但进步主义思潮先由下至上，再由上至下的传播路径是成功的。在进步主义教育思潮的引领下，人们逐渐认识到教育实践中儿童对经验获得的重要性，并开始重视儿童在获得经验过程中的主体性。这股思潮不仅影响到美国对于教育的看法，而且冲击了整个世界的教育领域。

进步主义教育思潮是成功的，但其为什么不能改变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破产的命运？笔者认为，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变革无力，脱离实际

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最初是适应时代的需要而发展起来的，然而在20世纪30年代至20世纪50年代，世界和美国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美国教育需要重新确定自己的角色以适应这些新的变化，然而，进步主义教育运动依然故我，因此招来了改造主义、要素主义等教育思潮的支持者的不断批评，社会各界的不满也与日俱增。它们对进步主义教育运动存在的“变革不力，理论与实际严重背离”[10]等致命缺陷予以抨击。遗憾的是，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执行者并未从这些批判中吸取有益的因素来改造自我，最终导致进步主义教育走向衰亡。

（二）否定传统，缺乏理性

进步主义教育运动通过对传统的不足进行批判展开，其在全国推广时，固化地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这些准则背离了进步主义教育思潮“开放”，“变革”的初衷，偏执地对传统教育进行完全的批判，逐渐变得固步自封。杜威对这种表现曾进行过严厉的批评“现在我不知道这种早产的对传统教育否定得更厉害的儿童中心学校是否进入了它的历史道路，这种学校所承担着的更富建设性的、有机作用的时刻是否到来”[11]，342。正是这种对待传统教育完全否定的态度，最终成为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破产的重要原因。

（三）质量低下，实施困难

最初的进步学校多由一些著名的进步主义教育家兴办，他们深谙进步主义教育思潮的精髓所在，然而在后期的推广过程中，进步主义理论在传播过程中屡屡受阻，原因就在于教师无法真正地将进步主义教育的精髓付诸实践，其使得进步教育比传统教育的教学质量更差。“它极大地损害了我们对美国教育制度的信赖”[12]。

综上，由于进步主义教育运动未能适应急剧变化的历史时期，将进步主义思潮中的精髓付诸实践，于是，理论与社会实际脱离，理论与教学实践脱离。进步主义教育逐渐地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三、改革进步主义教育的方法建议

（一）改革进步主义教育的关键之一——“经验获得观”的转变

“进步主义教育者变得忽视过去，只关心当下”[13]，341。诚然，进步主义教育思想中所包含的“对经验的不断重组与改造”的内涵是积极、开放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传统需要被全部否定。任何新经验的形成都要经过两种路径：对已有知识的丰富或重组。“丰富”指主体旧经验对新经验进行同化，“重组”指主体新旧经验相互调整，融合。进步主义教育者采用的是重组经验的方式，他们忽略了“丰富”存在的可能，其造成某些进步主义者思想偏激，不切实际。如巴格莱所坚信的：“教育是传递人类知识中具有永久不朽的价值的那部分的过程”[14]。“什么知识才是永久不朽的呢？人类的文化要素”[15]。要素主义所倡导的教育是学习那些过去有用在将来依然有用的基本技能、艺术。笔者也认为，虽然“人类处在与环境的互动当中，彼此处于灵活多变的环境之中”[16]，但这并不意味着二者的关系需要随时进行重新评估调整。人类共同的文化要素存在于我们自身，它会在人类思维或是灵魂深处被找到。这种文化要素是人类活动的共同根基和标准。即使某个时代他们发生了改变，也不能说它是错误的。因此，进步主义教育应当使学生在尊重和理解前人所累积的文明要素的基础上，通过理性的思考后，对前人的不足进行补充或批判；而不是盲目地对已有经验进行修正、批判。

（二）改革进步主义教育的关键之二——理念与执行的匹配

最初的进步主义学校主要由一批受过良好训练的专业工作者创办。他们有可能更深入地把握教育问题的实质，更系统地完成整个教学计划。因此，将这样的良好训练传授给广大教师显得尤为重要。在传授过程中，让教师真正地融入到变革中来又是推行理念的关键所在。这种“融入”需要经历四个过程：教师对理念的理解、认同、执行与反思。为顺利地完成这四个过程，现提出以下可供操作的方案、建议：

为帮助教师更好地理解进步主义的教育理念，可派送教师到进步主义学校教学现场听课，到师范大学或教育学院参加学术会议。在教师领悟到理论的本质内涵后，让教师亲自在教学过程中体会进步主义教育所带来的实质性的效果，使其自愿地执行教学大纲所规定的课程。而后，由教师自己归纳教学中存在的问题，并与进步主义教育专家做沟通，以期通过实践反馈完善进步主义教育理论。

四、结语

进步主义教育挑战了传统的哲学假设，其反对绝对真理和价值所提供的哲学安全感。它对于经验所赋予的被设计、被实践、被测试的属性为人类追求真理提供了新的方法。然而，其自身所存在的不足，如：对真理的检验方法所存在多样性矛盾等，依然难以寻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笔者期待这些问题能够在今后的研究过程中被逐步解决。

参考文献

[1] 郭晓年.美国进步教育运动的社会意义及失败的教训[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89，（3）.

[2] 杨景宜，高丽珍.美国进步主义教育运动对我国素质教育的启示[J].景德镇高专学报，2007，（9）.

[3][5] 莫瑞柏.进步主义教育成败对我国新课程改革的启示[J].沈阳教育学院学报，2010，（10）.

[4][14] 巴格莱[美]著，袁桂林译.教育与新人[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

[6][15] 钟振国.新课程必要的牵制力——浅议要素主义课程理论对新课程改革的启示[M].哈尔滨学院学报，2005，（11）.

[7] 李友唐.从进步主义到要素主义——近现代美国教育思潮的转变[M].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12）.

[8][11][13] 古特克著，石中英译.哲学与意识形态视野中的教育[J].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9] 谷亚华.从西方进步主义与要素注意之争思考我国的基础教育模式[J].文学博览，2008，（6）.

[10][12] 李定红.要素主义述评[J].出版机构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