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瑛 郑艳兵 耿丹
摘 要:加快形成新的经济发展方式,把推动发展的立足点转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单纯追求GDP或某些经济指标,漠视对发展质量的系统考查,是造成发展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问题的主要根源之一。各级经济决策者要真正立足于提高经济发展的质量,就应该坚持科学发展观,从经济、生态、制度、社会和心理五个维度对经济发展的质量进行系统考查。
关键词:经济发展;质量;考查;指标
中图分类号:F01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3)08-0004-03
中共十八大报告对于加快形成新的经济发展方式,提出了“一个立足点”、“四个着力”和“五个更多依靠”的要求。其中,“把推动发展的立足点转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1],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但发展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依然突出,这些问题的集中表现就是经济发展的质量不高。而单纯追求GDP或某些经济指标,漠视对发展质量的系统考查,则是造成这些问题的主要根源之一。要真正立足于提高经济发展的质量,就应该坚持科学发展观,从经济、生态、制度、社会和心理五个维度对经济发展的质量进行系统考查。
一、经济维度:发展健康
近年来,许多专家学者对经济增长质量和经济发展质量的评价指标体系进行了有价值的研究。
梁亚民认为,经济增长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应由四大方面的21项指标所组成。一是反映经济增长方式转变情况的指标,包括投入增长率、产出增长率和生产率增长指数等3项指标;二是反映经济增长过程健康状况的指标,包括经济增长波动系数、通货膨胀程度、劳动就业弹性系数、三次产业构成比、产业协调度、环境质量成本变动率等6项指标;三是反映经济增长产出结果情况的指标,包括人均GDP、新产品产值率、居民消费增长率、城乡居民收入比、投资效果系数、能源消耗系数等6项指标;四是反映经济增长潜能增强情况的指标,包括研究与发展(R&D)投入比重、生产能力利用率、专利授权指数、职工平均受教育年限、教育投入比重、劳动力技术装备程度等6项指标[2]。
李变花认为,经济增长质量指标体系具体包括八个方面:一是经济增长水平指标,包括绿色GDP和采取以货币购买力平价测算的人均GNP;二是经济效益综合指标,包括全社会劳动生产率、投资效果系数和单位能耗产出率;三是经济结构指标,包括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城镇化率和工业产品销售率;四是技术进步指标,包括R&D占GDP比重、高技术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和科技直接产出指标;五是环境保护指标,包括工业废水排放达标率、工业废气处理率和工业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六是竞争能力指标,包括出口总值占GDP比重、外商投资额比重指标和信息能力指标;七是人民生活指标,包括人均GDP、镇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民人均纯收入;八是经济稳定性指标,主要是经济增长波动率 [3]。
冷崇总认为,应从经济发展的有效性、充分性、协调性、持续性、创新性、稳定性和分享性等七个方面出发,构建经济发展质量评价指标体系。评价经济发展有效性的指标主要有劳动生产率、投资产出率、贷款产出率和耕地产出率;评价经济发展充分性的指标主要有经济增长率、就业弹性系数和生产能力利用率;评价经济发展协调性的指标主要有产业结构比、城市化率和对外开放指数;评价经济发展持续性的主要指数有资源供求系数、单位产值能源消耗量和环境质量成本变化率;评价经济发展创新性的主要指标有研究与开发投入占GDP的比重、高技术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和专利授权指数;评价经济发展稳定性的主要指标有经济增长波动率和价格指数波动率;评价经济发展分享性的主要指标有居民收入增长率、恩格尔系数和城乡居民收入比[4]。
王英娟、李荣平、陈松松等则认为,经济增长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由六大方面31 项指标组成[5]。
上述研究虽然为人们考核和评价经济发展的质量提供了有益的工具,但是由于专业性较强,其中的许多指标不便于各级决策者和非专业人士掌握,因而在现实经济活动中对经济主体的决策指导作用是有限的,同时对形成有效社会监督的促进作用也是有限的。
经济发展健康是经济发展质量的核心,而经济发展健康的标志就是平衡性、协调性和可持续性明显增强。从经济维度考查经济发展质量,需要摸索一套基于公共信息的简洁的经济指标,并通过对这些经济指标的评价促进各级决策者和社会大众树立科学发展的系统观。在考查经济发展的质量时,不仅要看经济发展的数量和速度,还要看经济发展是否更多依靠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拉动,是否更多依靠现代服务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带动,是否更多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驱动。因此可以采用经济增长率、人均GDP、CPI指数、居民消费增长率、现代服务业增加值比重、产业结构比、城市化率、R&D投入比重、专利产出、投资效果系数等基于公共信息的常用经济指标。
二、生态维度:环境良好
我国经济增长方式粗放,资源环境代价过大,不仅单位产出的资源消耗居高不下,而且各种原因造成的浪费也相当严重。2009年,我国GDP比上年增长8.7%,能源消费总量比上年增長6.3%,其中,煤炭消费量增长9.2%,原油消费量增长7.1%,天然气消费量增长9.1%,电力消费量增长6.2% [6]。对资源的大量消费引致了一系列严峻问题,造成部分资源已高度依赖进口,资源供应安全面临着严峻挑战。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就要大力强化资源节约,推进循环经济发展,力争使资源环境代价最小化。为此,一定要把资源消耗纳入经济发展评价体系之中。可持续发展是经济规模增长没有超越生物环境承载能力的发展。但传统生产函数中都只考虑了资本、劳动力和技术问题,没有加入资源流和废弃物的概念[7],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需要,因此还需要将因为要素投入而产出的污染也作为经济发展质量的衡量指标。对资源消耗、环境损害和生态效益的考查,便构成了考查经济发展质量的生态维度。
沈露莹在《上海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评价指标体系与阶段评估》(2010)中使用了单位GDP综合能耗、单位工业增加值水耗、单位建设用地产出率、二氧化硫排放量、COD排放量、可吸入颗粒物年日均值、二氧化氮年日均值、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等指标 [8]。庄惠明、黄丽君、郑伟腾等在《福建省经济发展方式综合指标体系构建与评价》(2010)中使用了GDP能耗、GDP水耗、GDP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GDP 工业废水排放量、GDP固体废弃物排放量和工业二氧化硫处理率、工业废水排放达标率、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等指标 [9]。孟晓俊、黄弦和、林莎等在《杭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评价指标体系研究》(2011)中使用了万元GDP 能耗、万元GDP用水量、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主要污染物排放削减率、碳排放强度、城市污水集中处理率、市区空气质量达到二级和好于二级的天数、绿化水平等指标[10]。
不难看出,节能降耗、环境保护和循环经济指标已经纳入专家学者考查经济发展质量的视野,虽然各自有所不同,但单位GDP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是否大幅下降、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是否显著减少已经成为重点。从生态维度考查经济发展质量,可以采用万元GDP 能耗、万元GDP用水量、碳排放强度、二氧化硫排放量、城镇污水集中处理率、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PM2.5及空气质量指数等指标。
三、制度维度:公正合理
前苏联经济学家卡马耶夫于1977年首次在其《经济增长的速度和质量》一书中提醒世人不要过分追求经济增长速度和数量。卡马耶夫还认为,在经济增长质量的关注中,人们常常忽视三个关键因素,其中之一是“国家治理的质量”[11] 。
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我国经济学家就已提出“把外延的扩大再生产转变为内涵的扩大再生产”。1995年中共十四届五中全会正式提出要积极推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但我国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工作始终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反而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在进入21世纪之后变得更加突出。2007年中共十七大提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至今也已有五年多的时间,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仍然任重道远。有相当多的学者把其主要原因归咎于体制问题(吴敬琏,2008)[12]。市场体系不健全、要素市场发展滞后、资源要素价格扭曲、市场主体特别是企业行为还不规范、财税和行政管理体制改革不到位是影响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主要体制症结(王一鸣,2008)[13]。
任何发展方式都是一种动力机制的塑造和利益分配体制的安排。好的体制机制,就会有好的发展方式;反过来,体制机制不顺,发展方式也很难合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体制状况影响利益分配格局,利益分配格局引导人们行为,人们的行为决定发展方式的取舍。如果没有体制机制上的重大突破,就不可能有发展方式的根本性转变。中共十八大报告在科学分析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进展缓慢原因的基础上指出:“深化改革是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关键。” [1]
然而,从制度维度考查经济发展质量,选择具体的考核和评价指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有研究表明,国有企业所占比重的增长率每增加1%,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绩效就下降7%,即国有化程度越高,越不利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进出口总额每增加1%,会导致转变绩效下降15.031%,即进出口总额的大量增加反而不利于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第三产业的比重增长率每提高1%,会带动转变绩效提高15.339%,即产业结构的梯次转移对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具有明显的正向影响;科研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的增长率提高1个百分点,能够带动发展方式转变的绩效提高1.355个百分点[14]。这说明,我们仍有可能寻找到一些能够反映体制机制合理程度的具体指标,并借以从制度维度来考查经济发展的质量,国有经济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民间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比重、外贸依存度、财政收入增长率、财政支出结构等指标都可以采用。
四、社会维度:和谐稳定
经济发展必须与社会发展相互协调,两者不可畸轻畸重。经济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前提和基础,也是社会发展的根本保证;社会发展是经济发展的目的,也为经济发展提供精神动力、智力支持和必要条件。没有社会发展目标的经济发展,缺乏以人为本的理念,这种发展既不可能全面,也不可能协调,更不可能持续。社会发展包括政治、文化、社会建设以及生态建设的部分内容。随着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对文化、教育、健康、安全等方面的需求也日益增长,必然要求社会与经济共同发展。如果社会发展滞后,经济也难以实现持续较快发展。
1996年,一份世界银行的报告曾经将经济上过分追求数量的“有增长无发展”归纳为几个特点:无根的增长,即文化多样性消失;无未来的增长,即环境基础被破坏;无情的增长,即发展导致人们感情的淡漠[15]。这种单纯追求数量的增长会,忽视公共事业,引发各地的过度建设和重复建设,导致创新能力不足,最终严重地影响社会的和谐稳定。
从社会维度来考查经济发展质量,应该着眼于和谐稳定,突出表现为两点:一是经济发展的稳定性,二是经济发展的公平性。
经济发展的稳定性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国民经济运行的平稳状况,它是经济健康发展的基础和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重要保证,可以用经济增长波动率和价格波动率来衡量。二是城乡居民收入的稳定增加,要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它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和实现消费需求拉动经济发展的重要保证,可以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农民人均纯收入和居民收入增长率来衡量。
经济发展的公平性包括两层含义:一是代际之间的公平。资源是经济发展的基础性条件,但是这些资源是稀缺性的,因而,在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过程中,要坚持代际公平原则,使当代人在使用资源时,要考虑未来的经济发展,不能因为当代人的使用而损害后代经济发展的条件,要给后代留有公平利用自然资源的条件。二是有限资源的公平分配。使有限的资源在当代人之间,当代人与未来人之间保持公平分配,从而为经济发展提供公平的条件。可以采用城乡居民收入比和基尼系数等指标。
五、心理维度:人民满意
经济发展必然是以经济增长为基础的,以改善人的生活质量为目标,通过经济、社会、生态环境等方面的全面协调,实现人类社会可持续的自然演进过程。佩鲁指出经济增长只不过是实现人的发展的手段,经济、政治、社会各种制度的演变和改进也是为给人的发展创造一种更好的社会环境,发展的目的在于人的各方面的、全面的发展,而且发展必须是系统的、协调的[16]。
要提高经济发展的质量就要求提高人民的福利水平,其根本出发点和归宿都是为了人的生存与发展,为了提高人的生活水平。而人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则要包括两个方面:从数量方面来看,通过经济发展要解决物品的短缺,提供丰富的物质产品,满足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从质量方面而言,通过经济发展要提高人的生活的舒适程度与便利程度,为人们提供无公害、有益健康的绿色食品,提供清新的空气、清洁的生活环境。
经济发展归根到底就是为了实现个人的全面发展。人的幸福最大化应当是经济发展的最高目标。经济发展能否增长人们的快乐与幸福,要看经济发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取得的。社会物质财富和生态财富得以增加时,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和质量就会得到较大提高,人们的快乐和幸福就会得以增长。要想在经济发展的同时极大地提高人们的快乐和幸福,就必须以人为本、关注人的生存与发展[17]。关注人的生存与发展,就是关心人、爱护人、尊重人,注重人的存在、人的价值、人的意义尤其是人的心灵、精神和情感,这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是人类自觉意识提高的反映。
从心理维度考查经济发展质量,就要坚持把人民群众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最高标准,人民群众的口碑或选票应该就是最佳的指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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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冷崇总.构建经济发展质量评价指标体系[J].宏观经济管理,20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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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弗朗索瓦·佩鲁.新发展观[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
[17] 任保平.经济增长质量:理论阐释、基本命题与伦理原则[J].学术月刊,2012,44(2). [责任编辑 王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