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小园(外一篇)

2013-04-29 00:44赵欣
辽河 2013年9期
关键词:小园种菜园子

赵欣

自从父亲患病后,他的一切都是由我来决定的。

父亲患的是严重的尿毒症,需要每周三次的常态化血液透析,当地的条件不允许,我就在市郊附近给父母贷款买了一处一楼住宅。买一楼有优惠,赠送前后小园,各自十多平方,可以作为活动场地也可以种菜养花。我想让在农村生活习惯了的父母,能少些陌生多些乐趣。

那是还在飘着雪片的清明时节,父母极不情愿地搬到了这里。走走看看,高楼林立,車辆穿行,出入时保安喊住验证身份,没有了大黄狗摇着尾巴的陪伴,他们整日抽紧了脸,多数时间就缩在屋内。他们的目光常常越过高耸的楼宇望向远方,我知道他们必是还在怀念原来的日子。于是我讨好般地提醒他们说:前后的小园可以种菜呢!父亲低头不语,母亲说:你爸说了,都没有屁股大。

父亲每周三次去医院,每次都是早晨去,中午回。省城的医疗条件技术水平还真是不错,像在县城医院里突然发生的休克等意外情况一次也没有出现。只是父亲的脸色还是那么灰黑,回到家就在床上躺着,走几步就喘不上气。

我特意带着礼品求问了几次主治医生,医生笑笑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又根据电视广告里仙风道骨般的老教授的宣传,邮购了一些中药和补品,可是父亲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母亲忧郁地看着父亲,偷着问我,你爸怎么不见好转呢?需要慢慢来,我安慰着母亲说,心里却在暗暗担心。

转眼,风就越来越柔和了,天气也越来越温暖,我就动员父亲母亲出去走走。我陪着他们。干瘦的母亲扶着伛偻的父亲围着小区慢慢地走动。母亲说:草都出来了。父亲举目,见小区里的草坪稀疏的有了绿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去看看我们的小园吧!

小园里冒出了说不出名的一簇一簇野草,父亲的眼里有了亮光,对母亲说:种点什么呢?母亲说:你说了算。父亲说:那就前园子种黄瓜、豆角、辣椒、大葱、白菜;后院子种柿子、茄子、丝瓜。我忙说:种菜很好啊,可以锻炼身体,但是你们千万别自己弄,我给你们雇好农工,你们就等着收获就行!父亲看我一眼,闷着头不再吭声。

我在县城上班,所以只有周末才能回来陪他们。记得那个周末我回来的时候,树木已经长出黄黄的嫩叶了。进到家门,屋里没有人,我以为他们出去溜达去了,抬眼透过窗户,看到他们正在园子里忙乎着什么!进去一看,园子里不见一棵杂草,田垄整齐,土壤湿黑松软。父亲手握着锄头坐在旁边歇息,母亲弯腰捡拾着碎石瓦块。看到我闯进来,满脸的惊讶,父亲竟然笑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笑,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孩子气。

这些不是你们自己弄的吧?我问。就是我们自己呀!母亲说:你爸和我在附近市场买的农具,把垄打好了,准备种菜了。我不是说好雇人的么?我心疼地看着父亲,责怪道。你爸非得要去,我也拦不住。我们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反正也闷得慌。母亲说。你看,你爸不是挺好的么?似乎是为了证明母亲的话,父亲站起身又操起锄头。可千万别累着啊!这病就怕累啊!我急忙拦住父亲,接过锄头,放下。种菜的事你们就不要再操劳了,我已经雇好人了。你们得听话啊!都七十多岁了,别不服老啊!其实我很想说别逞能啊。有时候父母的举动、思维常常令我又急又气,十分难堪。

第二个周末我回来的时候,带着我雇的农工准备种菜。那个农工还带着各样的菜苗。屋里也是没有人,园子里也没有人,不过,此时的园子竟然已是像模像样的农家小园了。垄台上是绿绿的菜苗,垄沟里流淌着清水。另有两块隔离区域,一块区域里,淡绿色小白菜拥挤着,像一堆争先恐后的孩子,高举着手;另一块则是浓绿色的大葱,像茁壮成长的青年人。地上是一根浇水用的软管,还有小股的水流缓缓流出,看来是刚刚使用不久。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让我惊讶,这是父母栽种的么?去哪里买的苗?又是如何去的?水管在哪里弄来的?又是怎样连接到水龙头上的呢?这时我才想起还有后边的园子,他们会不会在那里?

绕到后面,果真看见父母在那里呢!父亲蹲在垄沟里插苗,母亲拎着水桶,在身后给苗浇水。父亲稳稳地栽一棵,母亲就仔细地浇一舀水。此时夕阳西下,忙碌的父母身上镶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我给了农工一点小费,打发他走了。母亲有点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吃晚饭了,父亲吃得很香,吃了满满一碗。我没想到他的食欲这么好。母亲说:苗是我和你爸去农贸市场买的。什么!农贸市场?哎呀,得有两里路呢!你们怎么去的?父亲说:走着啊,走一阵歇一阵。我痛惜地责备说:你们非要自己动手也行,那怎么出门不打出租车呢?父亲说:我们慢慢走,浪费钱干啥?我没事儿。我问:那水管从哪弄来的?水管呀?母亲吞吞吐吐地说,正好附近工地有,我就管人家要了一截……平时我总是叮嘱母亲不要捡路上的东西也不要管别人要东西。但我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自然也说不出责备她的话。看到父亲身体的好转和他们生活的充实,我很欣慰。但同时内心也酸酸的。

第三个周末我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吃晚饭,桌子上摆着嫩绿的黄瓜、大叶的白菜、小叶的生菜、尖尖的辣椒。母亲炒了一碗鸡蛋酱,桌子上米饭热气蒸腾。青菜的清香,鸡蛋酱和米饭的喷香让我快要流出口水。母亲说: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的菜,没有化肥,没有污染,吃吧!这些都是我们家园子里的?我瞪大了眼睛。正好父亲回来,他脸色红润,手里拿着一根长黄瓜,笑着递给我,说:这是园子里最大的一根黄瓜了,你吃吧!大黄瓜很脆很水,有一股淡淡的泥土味,不像市场上卖的黄瓜,一股化肥味。母亲说:大夫说了,你爸的各项指标越来越正常了。真的么?真的!父亲兴奋地说。

那顿饭很香很香,父亲母亲和我都非常高兴,边吃边聊,直到天黑。

睡到半夜,我被隆隆的雷声惊醒。掀开窗帘,外边暴雨如注。闪电瞬间,我突然看到园子里一个伛偻的身影——是父亲!我来不及打伞,急忙奔了出去。爸!你快回去!我把衣服罩在父亲的头上。得把园子里的排水管道的阀门打开,要不园子就被淹了!父亲花白的头发已经淋湿,前面的头发打成绺挡住一只眼睛。你快回屋,我去!你不知道在哪!拉扯间,父亲已经找到了墙角的大阀门,还没等我伸手,阀门已经打开,没了脚脖的水哗哗流淌出去。

我担心父亲一定会感冒的,我甚至决定周一请假,领父亲去医院。对于血液透析病人来说,体质虚弱得很,没有什么免疫力,怕累怕凉。一点小小的原因,都可能引发严重的并发症。

那一夜我没睡好,为父亲的健康胡思乱想。迷迷瞪瞪睡过了头,醒来的时候,已是七点多了。强烈的光线透过窗帘的间隙迸射进来。拉开窗帘,艳阳高照。

这时,一个场景呈现在我的眼前:母亲正把躲雨的盆花一盆盆搬回到园子里,父亲则蹲在那里挪动着花盆,整齐地排列着。娇艳的花朵映得他的脸上容光焕发。

这个早晨真是无比壮美。

园子里的铁艺栅栏,攀爬着一丛丛喇叭花,水粉色的花朵顽强地高高翘首,探出园外。园外是小区里栽种的法国梧桐树,在晨风中舞动。几只鸟叽叽地叫着,飞来飞去。

我终于明白,大城市的生活,先进的医疗,高档的补品,甚至儿子的关心,对父亲的作用微乎其微,而这个小园子,让父亲找回了自尊、信心、快乐和健康。

失落的QQ好友

忙碌间突然想到你,那个刚刚添加不足一个月的QQ好友。

记得第一个晚上的交流热烈而诚挚,彼此互道“88”,站起身,腰酸背疼,家人已是沉沉睡去。

你曾说:我会给你介绍一个文艺评论的专家,给你的作品一个评价;我说,好啊,正愁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呢!评论写成,让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你回说,不必,要是得到你赠送的作品就OK了!

我曾说,会不会展开你的空间呢?因为当两个人交流时,封锁的空间会让对方感到不被信任。你说,那你加我的微博吧?我搜了你半天,找到你的名字,却不是你。你笑说,我是新浪微博。可是我还没有注册,于是开始注册,笨拙得很,大约2个小时吧,终于找到你,我擦着汗,欣喜地和你打招呼。你爱狗狗,爱美食,爱看电影。可是你的相片没有你的气质,你的神韵。你的发言却透出你的活泼,善良、浪漫、纯真。

我曾给你发一句话:喜欢听你的津津乐道。 你给我回了一个问号。我说,你的名字不是叫津津嘛!你才顿悟。你从天津到北方来,所以你就叫津津么?名字真好听。我没有问你,想有一天再问你。

如今想到要问你了,我先责问自己,怎么这么多天没有联系呢?

急切寻找你的影子 ,记得那是一个可爱的粉色的小猪头。然而从上滑到下,再从下滑到上,没有你!再仔细地找一遍,是不是备注姓名变了呢?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心里忽然有点儿慌乱。有缘相识就要珍重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丢了一份友谊呢?是QQ系统的故障么?还是我不小心拉黑了你呢?一下子想到你的新浪微博,可以在那里给你留言啊!登陆微博,看到你美丽的侧影,我大大咧咧地留言:学妹,怎么把学长踢了呢?相信你看到后会立即把我添加的。可是我等到了半夜,你没有加我。信息符号闪烁时,我一阵惊喜,然而不是你。

郁闷了好几天,思考着如何找到你的QQ号码。目光在桌面游移,突然想到那个本本。那天会议的间隙,坐在身边的你,在我那个本本的一张空页上,微微歪着头认真地写下你的QQ号,字迹娟秀,如同你本人。

拿着本本,着实兴奋,急忙翻找。哈哈,真的在!

又急忙申请, 在验证信息里输入:学长。

几天过去了,满大街柳絮乱飞,沸沸扬扬的,心绪有点烦乱。

打开电脑。登陆QQ,没有你的任何信息。到你的微博里浏览,几天前你还在那里发言,怎么会看不见我的留言呢?

终于明白,我失去了一个网友,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不是疏忽,不是技术故障,而是拒绝。

可是为什么拒绝呢?好端端地认识了,聊得很好,就这样断了,到底怎么了呢?我还等着文学评论的专家呢!你不是期待着看我的作品么?

回想一下,哪里出了问题呢?在那个文坛代表聚会的场合,我和你相邻。走进会场时我就想,要是能挨着美女坐该多好!这想法对于现代男人来说很正常啊,但当我真正地挨着美女坐下,没有一丝恶念,真的没有。闲谈中还得知我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只是相隔几届,你笑说,那你是学长喽!我笑说,那你是学妹喽!带着你的号码和你挥手告别,想到在圈子里多了一个文友,这是比参加会议还宝贵的收获。

没有任何坏脑筋,真的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可不是色狼。

只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拉黑被戒备,很失落,还有点愤然。

你曾说,老公是同学。是你老公我学弟吃醋了么?又为什么要吃醋呢?是因为我帥气的头像么?还是因为我的作家身份应该避而远之呢?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可笑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呢?还有什么不妥的言谈么?

望着QQ上的那些好友,那些形态各异的头像,我就想,不管是身处什么圈子,来自什么地域,人和人之间要是多一份友善、信任;无论是谁,要是多一个可以交流的朋友,生活将是多么充实,人生将是多么美好,社会将是多么和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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