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敏
(燕山大学 文法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河北籍的一批作家成为我国抗战文学创作的主力。刘流、徐光耀、雪克、李英儒、冯志等作家笔下的史更新、张嘎子、杨晓冬等构成的抗日英雄形象在文学史、阅读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在这些作家作品中,笔者认为管桦和他的《辛俊地》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管桦是河北省丰润县人。1940年参加八路军,1942年开始创作。1948年写出了在广大青少年中产生了重大而深远影响的短篇小说《雨来没有死》。20世纪70年代后,管桦又创作了反映抗日的长篇小说《将军河》。可以说,抗日战争时期在冀东的斗争和工作实践,成为管桦的创作源泉。他的很多抗战小说取材于华北平原,反映了还乡河一带的人民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历史。
在管桦的创作中,中篇小说《辛俊地》是一部比较特殊的作品。这部作品创作于1957年,于当年的11月脱稿。此刻距离管桦初登文坛已有15年的时间,可谓是人到中年的成熟之作。作品于1958年发表于新中国第一本大型文学双月刊杂志《收获》的第1期上,之后很快就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了单行本。小说一发表,就受到各方面的欢迎,引起了较大的反响,但旋踵被打入冷宫。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更被冠之以“毒草”。一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它才重新受到关注,同时被《中国新文艺大系(1949—1966)》和《中国新文学大系(1949—1976)》选入,成为这两部当代文学选集里的中篇小说选集中共有的八篇中的一篇。
但是从研究界来看,这部作品一直受到冷落。到目前为止,只有赵朕在《管桦论》中简要分析了这部小说。笔者认为,这部小说所具有的丰富内涵与对其的研究呈现出极大的落差。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抗战题材的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层出不穷,其中显示出一定的创作倾向。如都梁《亮剑》中的李云龙、朱苏进《我的兄弟叫顺溜》中的顺溜等,这些人物摆脱了历史题材小说中正面人物高大全式的形象模式,开始从个人的角度展现更本真的人的存在。笔者以为《辛俊地》这部作品,可以说是这种创作倾向的一个开端,无论从抗日文学作品史纵的层面还是作品表现内容横的层面看,都应该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
《辛俊地》这部小说,讲述的是抗日战争期间冀东平原还乡河边一个青年战士辛俊地的故事。辛俊地是一个20多岁的农村小伙子,周身洋溢着无限生命力,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他自觉积极地投入抗日运动中。但是,辛俊地和冀东游击队即当地的抗日组织,一直处于矛盾状态。
故事一开头,辛俊地还身为游击队一员,他顶着烈日、忍受着干渴,单枪匹马地趴伏在麦田里击毙了两个敌人。当小伙子带着胜利的喜悦兴高采烈地向队长汇报、希望得到赞赏时,得到的回应是队长的激怒,原来他打死的警备队长是游击队的联系人。身为队长的白虹因为小伙子的无组织无纪律怒喊:“我们队伍里不要你这种人,给我滚!滚!”[1]307政委李兴听到这个消息后:“笑容消失了,他伸手把茶杯向桌子上放去,突然,狠狠地把茶杯在桌子上顿了一下,低声地,但是愤怒地叫道:‘先把他关起来!’”[1]307辛俊地受到了党政双方面的压力,愤然离开队伍决定到村里继续抗日。辛俊地第二次和游击队发生直接冲突是他毫发无损地被从敌营中放出来,主动找游击队述说事件的经过。但当他面对队长白虹时,心里不期然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是我一下子把日本鬼子打出中国去,你们也不会说一句使我心里痛快的话。”[1]412于是当白虹指出他被敌人欺骗了,辛俊地的反应自然非常强烈,他面对着白虹,叫道:“我看是敌人没有服你们,在你们看不起的傻小子面前拜了下风,你们妒忌啦,妒忌啦!”“‘你们看我有一点功劳,就生气地批评打击!’他叫着使劲往下拉一下帽檐,准备走了。‘咱们是你抗你的日,我抗我的日,井水不犯河水。’”[1]413辛俊地又一次与游击队产生了隔阂。之后在一次反扫荡的大埋伏仗中,辛俊地克制不住打鬼子的激情积极要求参战,结果在战争中违背命令提前开枪,致使战役失败,给部队带来了极大的损失。面对辛俊地的严重错误,游击队召开了民主大会,批判辛俊地的“个人英雄主义”。但这次大会对辛俊地来说收效甚微,“‘满一个月以后,还是回村里抗我的日去!’他暗暗地决定了。”[1]447
小说中辛俊地和组织的三次直接对抗,彰显着革命队伍建设的艰难。尤其是如何教育说服辛俊地这种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极为浓烈的战士,的确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管桦曾表述过:“我想如实地描画抗日战争生活,从一个生活片段写党是如何艰苦地领导了这场农民抗日战争。”[2]131也就是说,作家在小说中透露出的一个信息是组织作为有相同志向的人为达到共同目标而成立的一个团队,其所具有的凝聚核心力量在这篇小说中是不断受到冲击的。笔者认为在这一点上,《辛俊地》突破了当时小说叙写的藩篱。
的确,在当时革命历史题材小说创作中,我们常看到的是共产党的组织是伟大而富有感召力的,个人作为组织的一员要服从组织、融入组织,即使个人在开始有些毛病,但最终会被组织的力量所感染投入组织的怀抱。如徐光耀的《小兵张嘎》,嘎子作为一个少年,有他的天真烂漫,也有对部队纪律的违反,但是随着嘎子的不断受教育,他终于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与之相较,辛俊地与组织之间的几次紧张关系的描写就值得我们深思。
首先,故事的发生地是冀东一带,“冀东处于京津唐的三角地带,是日本侵略军侵华的战略要地,也是满洲通往华北、华中的重要通道。为确保这个通道的畅行无阻,日寇投入了多于我部的几倍或十几倍的兵力,频繁地进行清剿、扫荡,制造‘无人区’,斗争环境空前残酷。抗日军民是在犬牙交错的敌我对立的环境中,英勇无畏地与敌人进行着殊死的斗争。”[3]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小说中的组织是当地的一个游击队,其成员基本上由附近村庄的农民脱产组成,白虹和辛俊地就是一个村的。这个基层组织的主要任务是配合正规军的军事行动,所以在思想教育方面就表现出一定的滞后性。而且我们也看到,作家并没有为我们塑造出十全十美的共产党领导形象。队长白虹在形象上显得比较阴柔一些,他的“面皮白净瘦削”、牙齿“洁白发亮”、有着细碎的快步。在军事指挥上他有一定的能力,两次伏击战的谋划、准备、动员都是很到位的。但在思想工作方面,尤其面对辛俊地时他总是显出暴怒的神色、冲动的举止,这自然阻碍了他和辛俊地的交流。政委李兴相对来说比较擅长思想工作。面对辛俊地的屡次错误他能克制自己,也尝试着想很多办法做工作,但对辛俊地的思想工作是失败的。对于辛俊地来说,他屡次错误行为的出发点是希望得到组织的认可,但是一次次的被打击使得他与组织渐行渐远。
其次,辛俊地和组织之间矛盾的存在和他本人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是分不开的。作家塑造的辛俊地看来更像是中国武侠小说中的独行侠,他自信、自傲,充满着爱国之情,满怀对日本人的仇恨。在艰苦复杂的战争中,他非常天真地认为凭借一己之力完全可以完成消灭日本鬼子的使命。他睥睨其他人,不愿从众、服众,体现出强烈的小农个体意识。这种性格、心理就成为辛俊地悲惨死亡的直接原因。管桦总结说:“辛俊地活动的地区,是游击区,三角地带,日寇、汉奸、国民党、共产党,几种政治的、军事的力量交叉汇合,环境险恶,情况复杂。辛俊地是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产生的。他是个农民,优点突出,缺点也突出,在这么复杂险恶的环境中,不遵守纪律,不严格要求自己,我行我素,结果会怎么样呢?必定是自己毁灭了自己,成为一个悲剧人物!我塑造辛俊地这个艺术形象,是想告诉读者,共产党领导农民进行这场反侵略战争是多么艰难、多么复杂啊!”[4]72
当年《收获》的主编靳以对《辛俊地》非常赞赏。他说:“管桦这人,有才华!他塑造的辛俊地是至今在我们的文学画廊中还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辛俊地是一个抗日游击队员,他的勇敢,让敌人痛恨,让战友称赞;但他漠视革命队伍的组织性纪律性的行动,又让人憎恨和气忿,个人英雄主义支配着他,也瓦解着他,最后把他置于死地。管桦是以辛俊地的死——他不是死在日寇的手里,而是死在他情人的父亲,一个勾结日寇、反动地主的手里——宣告个人英雄主义的破产。管桦别具一格的构思,出神入化的一笔,一下子就把小说的主题深化了。”[4]71的确,辛俊地的个人英雄主义是他性格的主要部分。管桦在塑造这个农村小伙子时没有刻意地歌颂或者暴露,而是真实地写出了这个小伙子身上的种种特点。
辛俊地是个漂亮的小伙子,他肤色黝黑,帅气,讲究干净,行动起来有精气神。对待生活他也很认真,虽然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不好,但他一回家就把破烂不堪的院子拾掇得干净齐整。他喜欢干活也会干活,家里家外没有闲着的时候,麦收时还是表现优秀的雇工。他把抗日工作看得很重要,当有人借机开玩笑时,他会“向对方睒着眼,用十分严肃的口气说道:‘你怎么拿抗日工作开玩笑!’”[1]319。在村中,他把自己想象成是重要的干部,不是为了摆派,而是更投入地真心实意地干工作。周围的很多人都欣赏他,连村里的支部书记丘玉田也认为:“小伙子不错,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太强。”
在和敌人正面交锋时,辛俊地勇敢无畏,枪法准,行动能力非常强,是一位战斗的好手。当然,作家没有只停留在正面战场上,还为辛俊地安置了一个间接战场,即他被敌人逮捕。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他“愤怒的叫道:‘别向你辛老爷耍这个圈套,要杀便杀,要砍便砍,来个痛快!’他因为激怒有些口吃起来,‘告诉你们,软的硬的,在别人身上使得通,在你辛老爷面前没用’”[1]395。在敌人摆出好酒好菜招待他时,他“用那种识破一切诡计的目光望着王西尧,又移到板本的脸上,冷笑说:‘别和你辛老爷来这一套,要灌醉我吗?告诉你们,老爷会喝,就是不喝!’”[1]396。他的激怒、冲动,为敌人在他面前拜了下风感到得意,都显示出辛俊地心地的单纯及他的自尊、自爱。
同时,辛俊地个人行为的心理渊源在于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急于通过一次次的杀敌行为来证明自己,寻求自身存在的价值。小说一开始,辛俊地去消灭敌人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弱,他要为自己构建一个较为宽松的生存空间:“这一回你们该服了吧!他看看门口伸头探脑的同志们,又想:‘叫你们在会上批评我,这一回你们没话说了吧!’”但是由于辛俊地所处的环境复杂,他一次次的良好开始之后收到的是惨痛的结局,这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读者也在这个层面上产生了对他的同情。另外,辛俊地的缺陷还在于对政治不敏感,没有太多的心机、不成熟。他像孩子一样,当麦收保卫战要打响的时候,他慌张;保卫麦收胜利后,他希望开发奖大会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夸奖;战争中,他比较鲁莽、冲动。因为不俯身前进,差点被子弹打中,想着活抓一个鬼子让别人看看,结果浪费了很多时间。
就辛俊地这个人物,管桦曾在多个场合提到,作家认为自己笔力重心在于对辛俊地内在心灵的刻画。这种心灵刻画探讨的是人性问题。辛俊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农民的代表,他的身上有优点、也有缺点,是一个丰富复杂的自尊、自强、自爱的年轻人。
小说塑造辛俊地,不仅停留在战争场合,也写了辛俊地的情感历程。小说中对辛俊地示爱的有两位女性。一位是伪军属张二嫂。张二嫂嫁给了一个汉奸,她的婚姻生活是不幸的。多年独守空屋,在情感上对日本人也非常憎恶。辛俊地的回村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喜欢这个黑脸的漂亮小伙子,“这个抗日坚决勇敢的战士,一眼就揪住了她的心。”[1]315但是她的企盼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辛俊地总是以玩笑的方式化解二人之间的尴尬,并最终以他和桂香关系的暴露终结了张二嫂的欲望。
辛俊地和本村地主徐怀冰的女儿桂香之间的关系是作家描写的一个重点。1958年展开对《辛俊地》的批判时,这种阶级错位的爱情受到了严肃的批判:“在恋爱问题上辛俊地是完全丧失了立场的,而作者却把他们描写得那样合情合理,徐桂香的命运十分令人同情,是非常错误的。……这就完全暴露了对地主分子的敌我不分,没有起码的阶级警觉性。”[5]那么,辛俊地和徐桂香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桂香生长在财主家,高不成低不就被拖成了老姑娘,于是她开始和男人们开玩笑,看上了年轻的强壮的长工辛俊地。“渐渐的他感到了姑娘的举动,已超出了主仆的关系。但他想到,一个地主家有钱的大姑娘,岂能看上他这样的一个穷小子。只不过因为姑娘大了,想在男人身上揩揩油。因此他并没有回避。可是他想错了。他象一条鱼一样,在水里得意的游荡着,调皮地好奇地用嘴巴咬一下水草,撞一下萍叶,不知不觉的被一种香味所诱惑,于是他咬住了鱼饵。”[1]322辛俊地被桂香的肉体吸引了,沉溺在这种关系中不能自拔。
农民儿子和地主家女儿的爱情婚姻,在解放区文学的创作中往往被描写为两种路向。一是如《暴风骤雨》中农民出身的革命干部被地主女儿的美色拉下了水,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成为罪人;一是如《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尽管农民儿子程仁爱上地主侄女黑妮,但黑妞也是苦出身,阶级地位、生活环境是一致的。而像辛俊地这样处于如此尴尬的处境,被桂香吸引,又想着后退,在最后的大是大非前醒悟但还是因此送了命的讲述还是比较少的。在这场情爱历程中,辛俊地更多的是肉欲的沉迷,没有了阶级的考虑,也因之被蒙蔽了双眼。当然,在这场情爱中,辛俊地完全不自知自己的被动处境。他非常自信桂香对她的爱,认为自己深谙对方,同时在情欲中也自我欣赏,这些直接导致了他作为一个战士最后被情人叛变的父亲杀死的结局。
应该说整部小说围绕一个主题——辛俊地的个人英雄主义——展开,集中通过战争、情爱两个方面展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和丰富。这正如当年周立波的评价:“整个作品很好,非常好。真实地描画了生活,而且很有教育意义。”“人物写得很成功,不是一般化公式化的小说!”[2]133
如果说在50年代引起很大轰动的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是关于“外来人”的故事;那么,《辛俊地》只是为我们讲述了在还乡河边生活的一个本乡本土的青年战士的故事。同时,这部小说也不同于西方意义上的成长小说,它更像是一种展示,作家更多地是从横截面的角度来塑造一个与环境相抗衡的人物。多年以后,作家刘心武还能忆起当年的阅读感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他(巴金——笔者注)和靳以主编的《收获》,我作为文学青年,是几乎每期必读的,留有若干深刻的印象。别人举过的例子,我不重复了。只举两个给我个人影响很深而似乎少有人提及的例子。一个是《收获》曾刊发管桦的中篇小说《辛俊地》,写的是抗日战争时期游击队员辛俊地,他和成分不好的女人恋爱,还个人英雄主义,自以为是地去伏击给鬼子做事的伪军通讯员,将其击毙,没想到那人其实是八路的特工……让我读得目瞪口呆却又回味悠长。”
这种记忆深刻的阅读感受有作家的情感作为基调,还有作品本身所体现的“真实”。如作品中人物的塑造是真实的。地主徐怀冰虽然从成分上看属于剥削阶级,但他的财富来源于劳作且善于勤俭持家。他之所以投靠了日本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这个人物远比模式化的地主形象要生动得多。同时《辛俊地》也是一部写得比较细致、精巧的作品。管桦非常擅长景物描写。小说开篇辛俊地设伏的场景、麦地里丰收的场面、集市上闹腾的环境,在作家笔下表现得如在眼前,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小说的结构也是精心设计的。如辛俊地被捕后受审现场的紧张场面,他答应了敌人招降的条件。之后读者自然想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作家没有让读者一直保持紧张的情绪,而是在下一章开始叙述赶集的情境,在叙述的调子和场景上做了大的转化,让读者的心情放平,在一张一弛中延展了读者的期待视野。所以从整体上看,这部小说完全没有十七年文学常有的公式化、概念化、思想大于形象的弊病,而是以一个真实、鲜活的人物为我们讲述了那个年代的故事。正如论者所说:“中篇小说《辛俊地》,是他的里程碑式的作品。我曾被它深深的吸引和感动。可是,那时写英雄人物,必须符合‘高大全’的公式。只许写正面,不准写负面;只准多方面的塑造人,不准写人的多方面。因此,《辛俊地》被打成大毒草长达10年之久。十一届三中全会才得以平反,重放光彩。”[7]
今天我们来重读《辛俊地》,丝毫没有时代的隔膜。笔者觉得“真实”一词用在《辛俊地》上实为确评。管桦不仅塑造了一个真实的战士的形象,而且真实地讲述了他在工作、生活、感情方面的处境和心境:战斗中的勇敢无畏,充满自信;生活中的乐观开朗,勤劳有力;感情中的迷惘偏执……
记得福柯曾说过一句常为人引述的话:“重要的不是故事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故事的年代。”《辛俊地》完成于1957年年末。也许作者还享受着1956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口号带来的较为宽松的空气,但很快历史的诡谲使得《辛俊地》被抛出了航向,成为历史细缝中的一部作品。
今天,《辛俊地》这篇小说的曲折命运提醒着我们,中国文学之路和社会政治的密切关系。同时笔者认为小说的主人公辛俊地不仅是抗日期间一个农村小伙子的个体形象,而且完全可以把他放在中国现当代军事题材作品的系列中来考察。当我们从电视、电影中看到那么多的个性人物,看到那么多的表现真实人性的战士形象时,更感到《辛俊地》是中国军事战争小说发展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作品。它在从“高大全”到还原了人的真实再到传奇式人物的形象演变历史中占据着一定的地位,值得我们从文学史的角度、从人物形象塑造“这一个”的角度对它展开新的解读。
[1]管 桦.辛俊地[M]//管桦中短篇小说选.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
[2]管 桦.师友——记周立波[M]//生命的呐喊与爱.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3.
[3]赵 朕.谈冀东地区的革命历史题材小说[M]//文学萍踪的寄语.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87:55.
[4]王维玲.从《辛俊地》想到的[M]//管桦纪念文集.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5.
[5]袁震宇.“辛俊地”是一株毒草——我们对“辛俊地”的意见[J].文史哲,1958(5).
[6]刘心武.巴金与章仲锷的行为写作(上)——一封信引出的回忆[N].文汇报,2008-01-28.
[7]黄 河.怀念管桦[N].天津日报,2002-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