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哲学的现代价值及对中国哲学创新的启示

2013-04-11 01:29梁会兰
湖北社会科学 2013年7期
关键词:黑格尔哲学概念

梁会兰

(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遵义 563002)

人文视野·哲学·

黑格尔哲学的现代价值及对中国哲学创新的启示

梁会兰

(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遵义 563002)

黑格尔是资本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者,其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异化思想和概念运动的思想深刻地影响着西方的哲学家,他在哲学、宗教、艺术、道德、政治、法律等领域的探索,至今仍有方法论上的价值。黑格尔的哲学对帮助中国哲学创新过程中在确立主体、明确方法和构建体系等三个方面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黑格尔哲学;辩证法;中国哲学;创新

黑格尔是资本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者,其思辨的辩证法思想开创了哲学的新时代,影响了几代哲学家。不管是资本主义的哲学家胡塞尔、海德格尔,还是费尔巴哈、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卢卡奇,都从黑格尔的哲学思想宝库中汲取过营养。虽然黑格尔之后的哲学家逐渐取代了他的历史地位,但其在哲学、宗教、艺术、道德、政治法律等所有领域的探索,至今仍具有生命力。作为其哲学核心的辩证法,虽有缺陷,仍然对今天哲学的发展具有方法论的意义。十八大提出了要创建有中国气派的哲学的要求,我们认为黑格尔在哲学领域取得的成果对中国哲学创新具有重要的作用。

一、中国哲学创新机遇性与局限性

1.中国哲学创新的机遇性。

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哲学的发展将着力为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服务。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之后,我国哲学界开始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了反思。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已经不能依靠“苏联模式”指导中国的改革和社会主义建设了,更不可能用僵化的苏联教科书式的马克思主义来引领中国的社会科学创新。因此,中国必须要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基础上尽快实现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哲学的变革,不仅关系到我国哲学的发展,也关系到两个“百年目标”的实现,关系到中华民族复兴伟业。

哲学创新迎来难得历史机遇。世界金融危机、中国经济转型、各项改革的深化,这一系列的社会实践为我国的思想创造、哲学创新、学术交流提供了时代的大舞台。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决定》提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大力发展哲学社会科学,使之更好发挥认识世界、传承文明、创新理论、咨政育人、服务社会的重要功能”,要“结合我国实际和时代特点,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哲学社会科学”。这一切,为我国哲学的大繁荣大发展提供了难得的机遇。

2.中国哲学创新的局限性。

中国哲学创新既有机遇性,同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体现在在以下三方面:

第一,天命主义不能指导中国的工业现代化建设。中国的天命主义体现了发达农业文明条件下对自然界和人身的系统认知。讨论的主要问题是家庭、国家的关系,通过法家、儒家等学派的论证引申出相应的伦理观念和法律观念。这些观念在当时的中国,乃至世界文明史中都具有先进性。天命主义作为时代精神,表现为对封建领主制向集权官僚制变革的导引,又作为以孔子、孟子、荀子和朱熹等为代表的儒家道统和秦、汉等皇朝集权官僚制的哲学基础,揭示了集权官僚制社会的主要矛盾,集中论证了皇帝为代表的官僚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的矛盾。儒家道统以“中庸之道”为方法论,以“仁”和“理”为核心范畴,以对“礼”的论说为目的和评判标准,形成了完整而系统的农业文明的统治学说。但是,随着工业文明时代的到来,资本主义以“物”和“财富”为核心的自然哲学体系逐渐取代了农业文明的哲学体系。我国的工业文明现代化,与农业文明时代在主要矛盾方面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以工业文明为特征的中国现代化建设实践,不应该也不可能以农业文明时期的天命主义来指导。虽然学术界有一些学者坚持用“儒家道统”来指导社会主义建设,也只能是一厢情愿。

第二,苏联教科书式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遇到了困境。马克思曾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p57)当社会主义运动进入低潮,我国开始了对“苏联模式”的反思,其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对苏联教科书的马克思主义进行了重新思考。因为其已经不能指导中国的社会主义运动,所以必须要创新。由于狭隘政治实用主义的存在,导致一些学者单纯从片面的、局部的、近前的政治需要出发来进行理论研究和理论发展,他们打着“理论创新要为现实服务”的招牌对马克思哲学作实用主义的解读,取舍的标准是能否对近前的利益提供理论说明和理论论证。这是与马克思哲学的“革命的、批判的”本质是相悖的。由此,庄友刚指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创新遇到了三个基本的困境:第一个是理论创新的价值取向与哲学特质、本性之间的悖谬;第二个是理论创新的目标要求与马克思哲学的理论特质之间的分裂;第三个是马克思哲学推进的历史基础与中国社会现实基地之间的差异。[2](p70)

第三,资本主义哲学的没落。随着资本主义制度在英、法等国家的相继建立,唯物主义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资本主义的唯物主义是新的时代精神,它以经济实力和对物质财富占有的欲望日益增强的资产阶级为主体,展开了对上帝主义的批判和对资本主义制度的论证。在它初创时,因其具有历史进步性和革命性,导引着资产阶级及市民、农民、农奴去反抗封建残余和集权专制,取得了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并建立了一系列的资本主义国家。唯物主义指导着资产阶级去扩大再生产,短短的几百年时间,在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可是,唯物主义在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后,其革命性和批判性逐渐被政治权利关进了笼子里,演化成了论证资本主义合理性的各种具体哲学,如实证主义、实用主义、科学主义、技术主义等。由此,唯物主义将占有物质财富作为人生价值和根本利益,以“资本”为中心,将其价值观和思想渗透到社会的各个方面,由此支配他人劳动,制造出万千危机,世界陷入灾难之中。因其具有没落和反动性,因此,资本主义哲学虽是工业文明的哲学思想,但不可能成为指导今天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思想。

3.影响中国哲学创新的原因分析。

在我国,影响哲学创新的思维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教条主义的思维方式;二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维方式。在对马克思哲学的态度上,教条主义的方式一直就存在着,从第二国际的教条主义者,到苏联的教条主义者,再到毛泽东批评的教条主义者。可以说,一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史,就是不断排除教条主义干扰的历史。其主要表现是没有读“懂”、没有读“全”、没有读“透”、没有读“活”马克思主义。这种教条主义的思维方式,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甚至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背叛。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维方式,这是在不对中国传统哲学进行改造、修正的基础上,将马克思的基本规律简单套用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最早的提出者是张之洞,他指出:“今欲强中国、存中学,则不得不讲西学。”[3](p90)不仅国家的强盛,就是中学的保存也不能不靠讲西学。似乎引进西学,还能在文化层面起到恢复中国“经世”传统的功用。孙家鼐指出:“中学未有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4](p426)这说明,“中体西用”重点在维护中学,是对中学的补救。儒家道统是农业文明时代的产物,马克思主义是工业文明的指导思想,如果采用“中学西体”的思维方式,则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只能处于对“中学”修补的地位,并不能创新。

二、黑格尔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及现代价值

1.黑格尔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

黑格尔哲学是资本主义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是一个有理想的哲学家,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黑格尔所理想的,是由体现绝对精神的先行者们领导全人类,按照绝对理念关于权利、市民、社会、国家的原则来实践精神。他真诚而理智地确信,人类是向上的、发展的,现实社会中存在的矛盾在发展中依循绝对精神的逻辑得以解决。黑格尔的哲学,从对康德的继承入手,以思辨理性的绝对精神修正了康德的唯物主义,充实了唯物主义的观念,从理性论证了资本主义的基本逻辑,对资本理性进行了系统的表述。黑格尔从人的理性来解答物质的自然形成的问题,通过对人类的思维规律与达到的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规律性认识进行总体性概括,以辩证法将其系统化并说成是决定、制约自然界和人类思维与社会发展的“绝对精神”。由此,在促进人的自由的前提下,以资本为主体、为核心、为主导的社会秩序和制度的建立,就可以达到绝对精神所要求的理想境界。

黑格尔的思辨辩证法。黑格尔在哲学上的主要贡献,是他的辩证法,其思想的主要表述在《逻辑学》中。刘永佶认为,“黑格尔的逻辑学是以辩证法对亚里士多德以来形式逻辑的否定,其主要特点,就在于将思维的过程及其形式与对象本身的矛盾运动相统一,将概念作为思维的基本、核心和主体,并在概念运动中集合各思维形式的作用,由此来系统地论证思维与事物内在统一的规律”。[5](p213)对此,马克思指出:“逻辑学是精神的货币,是人和自然界的思辨的思想价值。”[6](p160)黑格尔的逻辑学与亚里士多德形式逻辑的主要区别有两点:一是形式逻辑是以概念既定为前提的,它不考虑概念的规定及其变化,只是展开概念,并进行判断和推理。而黑格尔则把以概念规定对象的矛盾运动视为辩证逻辑的主要任务,把人的思维过程与对象的运动过程统一起来,统一的主体就是“绝对精神”。二是在形式逻辑中,概念、判断、推理是平等的、并列的思维形式,黑格尔认为这种关系是不合理的。在他的辩证逻辑中,概念是核心和主体,概念运动以否定之否定的形式进行。概念的运动是有方向的,后来的概念是在先的概念的否定,是先前概念的实在化、具体化,是其内在矛盾发展的结果。因此,后来的概念是包含着前面概念的全部内容和可能性的,不是将前面概念消解为“无”,而是有一个新的内容,比先行的概念更高、内涵更丰富。

黑格尔的异化思想。异化,是黑格尔哲学的一个基本范畴,也是他辩证法的重要内容。在黑格尔庞大的体系中,所有的概念都是绝对精神外化和异化的结果。因此,异化在黑格尔的体系中,具有范畴转化的中介作用。黑格尔认为,异化首先是自在和自为之间、意识和自我意识之间、客体与主体之间的对立,也是抽象理性与感性现实之间的对立,但这种对立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统一的、可以转化的。在黑格尔的体系中,绝对精神在其自身存在的范围内,是矛盾的、运动的,当绝对精神达到其范围的终端的时候,就会异化出自然界。自然界既是绝对精神的异化物,又是绝对精神成长、发展之后的自我展现。黑格尔指出,“神圣的理念恰恰在于自己决然将这种他物从自身置于自身之外,又使之回到自身之内,以便自己作为主观性和精神而存在。”[7](p19)从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中可以看出,绝对精神在自然界的矛盾中运动,是有方向的,是要通过范畴的转化来进入人类阶段的。这时,人的主观精神是对自然界和社会的认识,同时也是绝对精神“自我意识”阶段的回归,是对自我意识的否定。人类的主观精神并不是静止的,而是继续向新的范畴转化,这就是客观精神。客观精神在人类社会阶段的主要表现是法律和市民社会、国家等形式。客观精神仍然不是终点,它通过自身的矛盾运动达到绝对理念。

黑格尔的概念运动思想。黑格尔的《逻辑学》及其自由意识、自然哲学、精神哲学等全部哲学,都是以概念运动为主体的,具体表现为绝对精神通过不断的概念运动展现其自身的运动及外化为自然界、人类社会的过程,进而以人的主观意识认知绝对精神的过程。概念的对立统一和否定之否定、异化就构成运动的主体。从总体上看,大的“三段论”是存在论——本质论——概念论。他认为存在或有,是绝对精神外化的起点,是客观事物的自我展现。本质也是绝对精神通过客观存在展示其本质,并过渡为现象和现实。存在论和本质论构成了客观逻辑。在客观逻辑运动到“现实”这个环节之后,才出现了“主观逻辑”,它体现了绝对精神从概念的角度对“客观逻辑”的系统论证。透过黑格尔的概念运动,我们可以看到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的确切含义,即:“绝对精神是对人类已有关于自然与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的概括”。[5](p215)这和中国的理学家朱熹的“理”有异曲同工之处。

2.黑格尔哲学的现代价值。

虽然现在黑格尔哲学被登上政治舞台的资产阶级当成了“死狗”,丢进了垃圾堆,但是黑格尔哲学对现代哲学仍然具有深刻的影响力。黑格尔哲学有着无比丰富的内容和深刻的意蕴,以其在哲学史上的突出重要的地位和旷日持久的深远影响,以它的包罗万象、矛盾复杂和艰隐晦涩,使得我们对它的研究一直处于初级阶段。我们知道,黑格尔所处的时代正是德国资产阶级形成的时期,他以自己的睿智和天才的思想,为德国的“资本”立论,并成功地指导了德国的哲学和社会科学的发展,其体现的追求真理的哲学精神,是我们很多狭隘实用政治主义者难望其项背的。黑格尔哲学概括了以往的哲学、宗教、艺术、道德、政治法律等所有的社会科学领域。不懂得黑格尔哲学,就难以对以往的哲学有深刻的了解和确切的把握。因此,要完成十八大提出的创新哲学社会科学的课题,重新研究黑格尔的哲学,对提升我们的理论思维水平具有重要的意义。

三、黑格尔哲学对中国哲学创新的启示

从中国哲学创新的角度看,学习和研究黑格尔在创建哲学体系的思路和方法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克服教条主义和创建中国哲学体系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启示一:中国哲学创新要坚持中国的主体性。黑格尔哲学的主体性非常明确,就是为德国的资本主义立论。其哲学观念以物质为本位,以认识和占有物质为目的,是资本所有者的利益和意识的体现。从哲学上将资本扩张、增殖的要求论证为物质的自然规律。黑格尔的哲学告诉我们,哲学是有主体性的。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的创新哲学也应明确其主体性,这就是中国的哲学一定是处于工业文明阶段的中国人的哲学,而不是古代中国人的哲学。

启示二:中国哲学创新要有整体性思维。黑格尔的哲学虽然庞杂,看似包罗万象,包括了自由意识、逻辑学、自然哲学和精神哲学四个大部分。但是,黑格尔却用绝对精神这个基本范畴,将这些所有的部分进行统领。从各个部分看,都有自己的侧重点;从整体上看,每个部分又都是绝对精神外化和异化的结果。中国的哲学创新也应该寻找当代中国的时代精神,并将其抽象为中国的“绝对精神”,将哲学、经济、政治、文化等社会科学领域纳入到一个体系之内,进行整体研究。

启示三:中国哲学创新体系以概念运动为主体。概念运动是黑格尔辩证思维的重要体现,这对中国哲学创新方法上有一定的启发,是克服各种教条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好方法。黑格尔的概念是有丰富的内容的,而不是僵化的不变的概念。概念和概念之间通过异化这个中介进行转换,后来的概念不仅包含先前概念的所有内容,同时又有自己的新内容。通过对旧概念的批判、对新概念的规定、对旧概念的改造和完善及概念的转化等概念运动,在坚持主体性不变的前提下,不断将中国社会主义运动新成果丰富到概念中,最终完成中国哲学体系的构建工作。

[1]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庄友刚.当前中国马克思哲学理论创新中的三个困境与问题自觉[J].理论学刊,2012,(6).

[3]张之洞.劝学篇[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中国史学会.戊戌变法(二)[M].上海:神州国光社,1953.

[5]刘永佶.劳动主义:上卷[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1.

[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A].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7]黑格尔.自然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责任编辑高思新

B516.35

:A

:1003-8477(2013)07-0093-03

梁会兰(1970—),女,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2011年贵州省教育厅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11SZK020);遵义师范学院基础教育研究课题(11ZYJ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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