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气瘀虚论治白癜风探析

肖月园 刘邦民 张海龙 第四军医大学西京皮肤医院（西安 710032）

白癜风是一种免疫相关的获得性色素脱失性皮肤病。《外台秘要》称之为“白驳”，宋《圣济总录》称之为“驳白”，清《医宗金鉴》称之为“白驳风”等。《诸病源侯论》谓：“白癜者，面及颈项身体皮肉色变白，与血色不同，亦不痒痛，谓之白癜”。白癜风病因复杂，慢性病程，易诊难治。历代医家提出风邪致病说、内热感邪致病说、气滞血瘀致病说、肝肾不足致病说[1]。现代中医一般认为白癜风的病因病机为：或风血相搏、气血失和；或情志所伤，肝气郁结，复受风邪；或肝肾不足、气血亏虚，外邪侵入；或外伤所致血脉瘀阻，脉络不通。辨证施治，多采用祛风活血、调和气血、疏肝理气，滋补肝肾、化瘀通络及补益气血等治疗。笔者总结白癜风中医辨证治疗，并归纳“风、气、瘀、虚”四个要点，由此来论治白癜风。

1 白癜风中医辨证治疗

1.1 病因病机 白癜风发病是总因先天禀赋不足及后天肌肤失养，机体内外因素互相作用而发病。外多责之于风、寒、湿等邪气入侵，内多责之于禀赋不耐、肝肾不足，后天失养、脾胃虚弱，情志内伤、肝郁气滞等，内外因素影响导致脏腑功能失调，皮肤气血不和，瘀血阻滞，肌肤毛发失养而发病。

1.2 辨证论治 参考杨登科[2]、刘瓦利[3]、朱光斗[4]分型，结合当代医家临床经验，主要总结如下临床7型。

1.2.1 风血相搏：临床病程多较短，或多为进展阶段，皮损初发为乳白或淡红白斑，形态不一，大小不定，边界清楚或欠清，分布多为散在，暴露部位多见，皮损扩展较快，可有新发白斑，可有瘙痒感。舌质淡红，苔薄，脉弦浮。治则为调和气血，祛风通络。主要药物为浮萍、苍耳子、蝉蜕、刺蒺藜、荆芥、防风、当归、川芎、白芍、熟地、羌活、柴胡、薄荷、丹参、鸡血藤等。

1.2.2 风湿外侵：起病较速，蔓延快，白斑边缘多不规则，有蔓延趋势，色淡白，介于浅淡与纯白之间，多发于头面，或散发，局部常有痒感。伴头重肢困，舌质淡，苔薄白，脉浮。治则为祛风除湿，和血通络。主要治疗药物为羌活、防风、细辛、苍术、白芷、川芎、甘草、当归、白蒺藜、地龙、海风藤、丝瓜络等。风湿蕴久化热，治宜祛风、清热、除湿，可用荆防方加减，荆芥、防风、蝉衣、生地、银花、牛蒡子、薄荷、丹皮、浮萍、黄芩、甘草等。

1.2.3 脾胃虚弱：病情发展缓慢，白斑颜色惨淡或萎黄，好发于面部、口唇，小儿多见，多因脾胃虚而运化失司，生化乏源，水谷精微无法荣养周身，且易感风湿之邪，邪郁于外，血亏于内，肌肤失养而生白斑，且白斑可泛发。多伴有精神不振，口淡无味、纳呆腹满，便稀溏或便秘，舌淡红，舌边有齿痕，苔薄白或白腻，脉沉细。治宜调和脾胃，益气养血。主要药物为黄芪、党参、茯苓、白术、甘草、扁豆、山药、防风、丹参、砂仁、白蒺藜等。

1.2.4 肝郁气滞：发病可急可缓，常随情绪变化而加剧，主要表现为白斑无固定好发部位，色泽时暗时明，形态或圆或长，或斑片状，多见于女性。常伴有急躁易怒，胸胁胀满，月经不调及乳中结块等。舌淡偏红，苔薄，脉弦。治宜疏肝解郁、理气活血。主要治疗药物为当归、赤白芍、柴胡、川芎、熟地、白蒺藜、防风、香附、郁金、益母草、枳壳、丹参等。

1.2.5 瘀血阻络：病史缠绵，多发于外伤后的部位，主要表现皮损局限，为大小不等的斑点或片状，多不对称，白斑色偏暗，边界清楚。舌质紫暗，或有瘀点瘀斑，舌下静脉迂曲，脉细涩。治宜活血化瘀，通经活络。主要治疗药物为桃仁、红花、当归、川芎、甲珠、刘寄奴、苏木、赤芍、丹参、地龙、丝瓜络、路路通等。

1.2.6 肝肾不足：发病时间较长，可伴有家族史，症见白斑脱色明显，纯白或瓷白，脱色斑内毛发多变白，边界清楚，周围肤色深，局限或泛发，伴头晕耳鸣，失眠健忘，两目干涩，腰膝酸软。舌淡红少苔，脉细弱。治宜补益肝肾，养血通络。主要治疗药物为熟地、山萸肉、山药、茯苓、丹皮、泽泻、女贞子、旱莲草、枸杞子、菟丝子、沙苑子、补骨脂、仙茅、仙灵脾、何首乌、丝瓜络等。根据肝肾阴虚为著，还是肾阳虚为著，药物须随证化裁。

1.2.7 气血两虚：皮损发展缓慢，多兼外感风邪，偶尔迅速加重，症见白斑色浅淡，边界欠清，多泛发。伴神疲乏力，面色白光白或苍白，唇舌爪甲淡白，手足不温，舌淡苔薄，脉沉细无力。治宜补益气血，祛风和血。主要治疗药物为黄芪、党参、白术、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鸡血藤、何首乌、桂枝等。

2 风、气、瘀、虚论治白癜风

中医的证型可反映白癜风的病期，在白癜风总体辨证基础上，结合临床体会，总结出“风、气、瘀、虚”四个要点贯穿白癜风整个病程，由此来辨治白癜风，可另辟蹊径。大体归纳，与风、气相关的证型，如风血相搏、风湿外侵、风湿蕴热、肝郁气滞，（白斑呈粉白色，边界欠清，多见于面部及外露部位，皮肤变白前常有瘙痒感，伴有头重，肢体困倦，口苦，胸胁胀满，烦躁易怒，舌红，苔黄或黄腻，脉浮数或滑数或弦）反映疾病进展期；与瘀、虚相关的证型，如瘀血阻络、肝肾不足（白斑色纯白，边界清，斑内毛发可变白，伴有头晕目眩，腰膝酸软，耳鸣耳聋，舌淡，脉细无力），如脾胃虚弱、气血两虚（白斑色浅淡，边界欠清，多泛发，伴神疲乏力，精神不振，纳呆腹满，面色白光白或苍白，唇舌爪甲淡白，舌淡胖或有齿痕，脉沉细无力）反映疾病稳定期。

2.1 风 白癜风，顾名思义，与风邪相关，《素问·风论篇》所云“风气藏于皮肤之间，内不得通，外不得泄”。《太平圣惠方》云：“夫肺有壅热，又风气外伤于肌肉，热与风交并，邪毒之气，伏留于腠理，与卫气相搏，不能消散。令皮肤皱生白斑点。故名白癜风也”。顾伯华治疗白癜风六法祛风为先，辛散入肺达皮毛；张志礼教授抓“气滞”与“风邪”两主证[5]。

风为百病之长，毒、热、湿、燥、寒、痰、瘀诸邪多依附于风邪而侵犯人体，风性轻扬，善行数变，发无定处。风邪为诸邪的先导，亦是诸邪的媒介，风邪（兼其它六淫之邪）羁留，造成营卫郁滞，搏结于肌肤而致病。风邪致病，治疗当以祛风为先，风既引邪来，还当带邪去，其它诸邪只有通过透表发邪的方法，才能最快捷、最方便的随风而去，祛风法具有宣肺气、发腠理、通表里、透皮肤的功效。

治疗在首当祛风的基础上，根据兼夹的毒、热、湿、燥、寒、痰、瘀诸邪之不同，辅以解毒、清热、祛湿、润燥、散寒、化痰、活血，而成疏风解毒、疏风清热、疏风燥湿、疏风润燥、疏风散寒、疏风化痰、疏风活血诸法，临床上或以一法为主，或几法同用。风邪又分外风、内风，外风宜宣散疏通，内风宜搜剔息止。祛风多用荆芥、防风、羌活、白芷、细辛、川芎、苍耳子；疏风多用柴胡、升麻、薄荷、菊花、葛根、蔓荆子；熄风多用天麻、白蒺藜、龙骨、牡蛎、代赭石、石决明；搜风多用乌蛇、全蝎、蜈蚣、地龙、蜂房等虫类药。

2.2 气 节段型白癜风最常见病机属肝气郁滞。气，精气神“三宝”之一，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气运动不息为气机、变化不止为气化，气以升降出入的运动形式维持人体的动态平衡，气化又赖以气机而行止，而无形之气变为有质之形，有质之形化为无形之气的形气转化属于气化。动物之生、长、壮、老、已；植物之生、长、化、收、藏，无一不属气化之列。百病气所生，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有关气之致病可有气虚、气滞、气结，气虚而运动无力，气滞而阻滞不通，气结聚结而不外达，最终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或气血失和，血液则无法布散荣养肌肤而致病。

治疗补气宜黄芪、党参、太子参、白术、山药；理气宜柴胡、香附、佛手、陈皮；行气宜青皮、枳实、川楝子。血为气之母，再辅以当归、鸡血藤、何首乌、丹参、桃仁、红花等补血活血药物，达行气解郁，调和气血之功用。

2.3 瘀 《医林改错·通窍活血汤所治症目》中有“白癜风血瘀于皮里”之说，通窍活血汤、补阳还五汤皆为治疗节段型白癜风的妙方。中医有“久病必瘀”之说，病久入络，白癜风不论病因如何，最终表现为血瘀阻络，肌肤失于荣养而色白。气血、气滞、血热、寒凝、外伤都可以导致血瘀。另外，血不利则为水，还会导致湿瘀互结。

治疗上宜补气托瘀、行气逐瘀，凉血祛瘀，温通散瘀，活血化瘀，利湿除瘀祛瘀六法。补气托瘀可用黄芪、党参、白术；行气逐瘀可用黄芪、川芎、香附、郁金、川楝子；凉血祛瘀可用丹皮、赤芍、紫草、生地榆；温通散瘀可用制附子、肉桂、细辛、炮姜；活血化瘀可用桃仁、红花、乳香、没药；利湿除瘀可用生薏米、白芷、生侧柏、夏枯草。另外，视血瘀程度适当应用破瘀药物如三棱、莪术、苏木、刘寄奴等。

2.4 虚 白癜风的总体病因，或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脾胃虚弱，或结合外因而致病。节段型白癜风发病青少年居多，辨证上肝肾不足、脾胃虚弱、气血两虚皆为虚，久病必虚，病程日久总体离不开“虚”而为病。肝肾不足，朱仁康老中医提出“肝肾不足，皮毛腠理失养而发白斑”的观点。

治疗宜滋补肝肾，可用女贞子、旱莲草、山萸肉、何首乌、补骨脂、刺蒺藜、枸杞子、菟丝子、诃子，酌加川芎、香附、鸡血藤使补而不滞。脾胃虚弱，则生化乏源，中气虚衰而不能布散水谷精微，不能生血养肤，患者以小儿居多，多纳呆腹胀，厌食挑食，且可虫积内生。治宜调和脾胃、润肤祛斑，可用黄芪、党参、白术、山药、砂仁、白扁豆、当归、白蒺藜。气血亏虚，宜补益气血，可用八珍汤加黄芪、鸡血藤、何首乌等。

3 总 结

风、气、瘀、虚四个要点与历代医家总结的致病学说相近，可以高度概括白癜风病情发展的阶段和证候特点。四点可独立致病，又相互联系，风邪胜则耗气，因其可夹毒、寒、热、湿、痰、瘀诸邪留恋而致气机不畅，或久病致体虚，气虚又易感风邪，气虚、气滞可以导致血瘀，血瘀、血虚皆可生风，故辨证治疗上，一元论、两点论要统一，抓主证，兼顾兼证。因诸多白癜风患者临床症状体征少，临床中必须体察入微，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根据临床患者的发病诱因、病史，将病期与四个要点相结合，指导临床用药。此体会在于分享，与年轻医师共勉，总结前人经验，活学活用，旨在发散思维，为白癜风的临床治疗多提供新的思路及提高疗效。

[1]刘 佳，许爱娥，朱光斗.白癜风中医辨证规律的探讨[J].中华中医药学刊，2009，21（11）：2404-2406.

[2]杨登科，汪黔蜀.白癜风的中医辨证论治[J].皮肤病与性病，2011，33（1）：14-15.

[3]刘瓦利.白癜风的中医辨证与治疗[J].中国临床医生，2005，33（2）：50-52.

[4]朱光斗.白癜风[M].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68-70.

[5]刘晓玉，许爱娥.当代8位名老中医论治白癜风经验荟萃[J].中国中西医结合皮肤性病学杂志，2008，7（2）：131-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