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与东晋“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关系

许思薇

（安徽大学 文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一 谢安“任自然而有节”的表现

罗宗强先生把东晋的士人风范，简单地概括为一个特点“任自然而有节”。[1]“任自然”也就是跟随自己的性情行事，率情任性之时，更注重的是精神享受，与自然的协调统一，表现出一种闲适之风，体现的是东晋延续正始和西晋士人受道家思想影响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有节”即是把握感情的满足与节制之间的界限，使得其统一起来，体现的则是东晋士人受到儒家思想影响的行为风范。故“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正体现了儒道结合，名教与自然统一的特性。谢安正是在这种“自然”“有节”的全新的士风中成长起来并受其影响，成为了东晋士风的代表人物。

《晋书》上曾记载，谢安时携妓东山，这在儒家士人看来是伤风败俗的，但谢安携妓游山不同于石崇之辈的物欲享受，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潇洒风流，追求的是一种内在情趣，这充分体现了谢安“任自然”的风范，也是其潇洒风流的表现。在东晋时期，人物品藻成为一时之风尚，谢安善于品评人物，对人物的品性评论的很到位，充分显示了他的赏鉴能力。比如《世说新语》记载了他对谢鲲的评价，“若遇七贤，必自把臂入林”[2]。这一点谢安评价是极为精准的。同样诗酒音乐也是东晋士人高雅生活的一部分，谢安虽不如阮籍一般的狂放，但谢安对音乐的喜爱正是其率情任性的表现，不失大家风范。《晋书》记载谢安提到其东山之志时，“每形于言色”[3]。谢安本身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他却没有凭借显赫的家世和卓越的政治才能入仕为官，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鄙薄功名利禄，并不连战高位的人。谢安在生活上同样也率性而为，他以道家纯任自然的态度来行事，也是“任自然”的一种表现。

东晋士人受到儒家思想影响颇深，虽然谢安已表东山之志，但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而最终妥协，并在出仕之后尽心的保护晋室，这都体现出“有节”的风范。所以在“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的影响下，谢安讲究雅量，有着优雅从容的风度，并以个人行为体现了儒道结合，名教与自然统一的特性。尤其是在教育孩子方面，谢安并不实行儒家的“因材施教”的教育方法，而是将道家的“无为”而教与儒家的教育结合起来，放任孩子自己成长，通过自己以身作则教导他们，谢安的这种将道家的纯任自然的态度和儒家的“反求诸己”的思想结合起来，充分反映了东晋“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

二 谢安对“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影响

东晋时代社会的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偏安政局与门阀政治，这两点对东晋“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形成至关重要。东晋士人以一种全新的形象出现在历史上，他们所追求的人生境界，生活情趣，都在慢慢发生变化，形成了独特的“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而形成的这种士风的格局在东晋中期被谢安加强巩固了，谢安以其政治功绩和军事功绩稳固了江南的局势，维护了东晋门阀士族，极大的影响了东晋“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

东晋中期稳定的政局，谢安在其中起着关键的作用，在对内对外两个方面稳定了晋王室，使得“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风靡有了稳定的环境。谢安在对内对外两个方面稳定了晋王室，即挫桓温篡位阴谋，击败前秦，这些举措巩固了东晋偏安格局，使得“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风靡有了稳定的环境。在安内方面，谢安为维护晋室，与位高权重的桓温对立，以其政治才能周旋于桓温的势力之间，导致桓温直至身死也没能篡位成功。在此过程中，谢安没有使矛盾激化，避免了内乱，维护了政局的稳定，为“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盛行创造了内部条件。在平外患上，在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中，谢安以其独特的军事才能及统筹全局的手段，使谢玄等一干将领充分发挥自身的实力，赢得淝水之战的胜利，再一次保全了晋室，稳定了江南与北方的局势，为“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发展创造了外部条件。谢安凭借其突出的才能弱化了内忧外患，给士人的闲适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保证，并为世家大族子弟继续为晋廷和家族利益服务创造了有利条件。

谢安凭借其独特的人格魅力、超然的社会地位、突出的军事才能、显赫的家族势力使得他有着众多的追随者，许多士人都把他的行为风范当作榜样去模仿。比如《晋书》上记载了谢安咏诵《洛生咏》时，由于有鼻疾，咏诗时语音浊，士人们却把他这种因鼻疾而造成的语音当作一种潇洒风流的标志，争相模仿，甚至还有以手掩鼻而故作浊音的人。谢安不仅是以自己的功绩影响东晋“任自然而有节”士风，而且还以其个人魅力在士林中产生极大影响，对他们的日常生活行为都有所影响。可以说，没有谢安，东晋士人将会呈现出不同于如今我们看到的士风。

三 谢安与东晋士风关系的启示

从谢安与东晋士风的关系可以看出，个人与社会的和谐融合对自身和社会的发展都有很好的作用，社会的发展离不开个人，个人的发展也离不开社会。社会与个人的有机统一可以使得个人更好的找准自己的位置，也能促进社会的发展,并对社会风气起着指引作用。谢安既得到儒家“外王”之功，又具备道家“内圣”之德，这对现今的社会和个人都有很大的启示。

谢安儒道统一的和谐人格对建立当代社会需要的人格理想有启示作用。在东晋士风的影响下，谢安表现出了儒道统一的个性，在面对时代赋予的责任和使命时，他勇于担当，并卓有建树，而且他始终能坚守心中的信念与理想。他是东晋政治、文化中的特殊产物，这直接促成了他成为东晋的高级官员、士林领袖。从谢安身上体现的进取济世的特质，以及谈玄而不废实务、放旷而不避责任的素质，深深地契合着东晋时代的整个文化氛围和当时人们的期待，即使在千年之后的今天仍值得学习。谢安在物质追求之外，同时要建立自己的理想追求，让精神与物质得到同步发展，要找到理想与现实的平衡点，走向自我实现和自我超越的界面，他的这种处世立身的思想即便在今日也不无借鉴的价值。谢安泯灭儒与道、名教与自然的矛盾对立，达到了对之超越与统一的“风流”人格，即和谐的人格。具体的说就是人生在世应立兼济天下之功，而且这种功业应该建得潇洒从容，功业之外的时间仍是悠然出世，这可以为建立当代社会所需要的人格理想从中寻找借鉴，虽然我们今天的人格理想不一定是谢安式的“风流”品质，但是谢安“风流”人格将那种理想与现实、进取与退让统一起来的人生设计，仍不失其固有的价值。从谢安身上体现出来的儒道互补的中国士人精神也成为许多中国文人的人格基础。

同时公共知识分子对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具有重要意义。谢安以其军事政治稳住东晋局势，以自己的身体力行为世垂范，影响了一代士风，并为“魏晋风流”作了精彩的阐释。谢安在历史上的功绩，不仅影响了整个东晋，对后来社会的发展也是有一定影响的。谢安不仅仅在国家与个人的互动中生存，而且在他身上已经融入了一股强大的文化意义。他的文化意义不仅在于他影响了东晋士风，而且还体现出魏晋时期的时代精神。“魏晋风流”在中国士人的传统性格中形成、在士文化的发展过程中留下了不可抹掉的痕迹。作为公众人物的谢安对东晋的社会风气有极大的影响，他的“风流”人格在东晋上层社会中间，显示了颇具影响与征服力的品格。现今社会公众知识分子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示，从谢安对东晋士风的影响中更好的认识到自己在社会风气方面的引导作用，对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不管是在东晋还是在现在，人归根结底是社会的人，是社会群体中的一员；既追求个性的自由，又不可能不受任何约束独立于社会之外；既要满足个人的欲望，又要承担社会的责任。谢安把社会与个人有机统一起来，以及他追求的自由和谐的精神，实现人格的自我完善，对于建设和谐社会，实现人生的身心和谐，都是有所裨益的。

东晋“任自然而有节”的士风是东晋士人所独有的，谢安的行为风范是东晋“任自然而有节”士风的代表性人物，通过研究谢安与东晋“任自然而有节”士风之间的关系，可以看到在东晋这个独特时期形成的独特士风与备受后代文人推崇的谢安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的，对东晋士风的成因也作了不同于以往所说的是受到玄学和偏安心态的影响，这对于全面了解东晋那个时代以及谢安个人应该都是有所帮助的。并且研究谢安和东晋士风的关系，可以古鉴今，看出当今“意见领袖”[4]、“公众人物”在舆论引导、社会风气引领方面的作用，这对于创造积极的舆论氛围、构建和谐社会都是不无裨益的。

[1]罗宗强.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 2006.

[2]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M].北京:中华书局,2007.

[3]房玄龄.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3.

[4]孙丽丽.虚拟社区的传播学分析[J].法制与社会,200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