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梅
(1.湖南师范大学,湖南 长沙 410012;2.长沙大学,湖南 长沙 410003)
当今正处于一个多元化、多语言的时代,在这个全球化语境中,新的交往模式“强制”和推动着跨文化交际的发展[1]。随着交流的扩大化,跨文化语用学作为跨文化交际和语用学的交叉学科在近20年中,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其相关理论广泛应用并指导于现今跨文化交际的相关研究。其中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即语际语用失误越来越引起国内外语言和语用学者的广泛关注和重视。
跨文化语用失误有广义的语用失误和狭义的语用失误,前者指任何语言使用错误;后者仅指语言使用的可接受性。关于语用失误的分类,国内研究一直以早期Thomas(1983)和Riley(1989)的研究为参考。其分类理论分别从语言文化和信息传递形式的角度,分析了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一般现象。Thomas指出语用失误有两类,即语言——语用失误和社会——语用失误。Riley(1989)从信息的传达形式把语用失误分为:表始错误,即话语与沉默的社会价值;非言语错误。[2]鉴于跨文化交际可能涉及到的多语域性和对语用失误的研究的多维度性,本研究的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仅局限于非本族语言使用者和本族语使用者跨文化交际时的社会——语用失误的讨论分析。目前,跨文化交际中于此相关的研究也主要集中在由于文化差异而引起的言语交际失误。(Thom as,1983;何自然,1986;贾玉新 1997;孙亚 2001;钱冠连,2002;唐兴江刘绍忠,2004;宋志平 杨维秀,2004)。其中何自然(1997)指出:“语言失误不是指一般遣词造句中出现的语言运用错误,而是说话人不合时宜的错误,或者说话方式不妥、表达不符合习惯导致交际不能取得预期效果的失误。”孙亚(2001)从心理表征和概念的角度分析了文化心理的形成,并指出这些认知脚本及其对它们的选择是构成语用失误的重要原因。唐兴江和刘绍忠(2004)从礼貌规范的角度分析了跨文化交际的语用失误。以上从不同的侧面分析了由于文化差异导致语用失误现象,并在分析中进一步指出语用能力与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关系。但目前还没有从交际行为本身出发分析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相关研究。以下主要从信息及其意图传达的角度分析交际中不同意图的传递成功与否对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产生和接受情况的影响。指出由于跨文化交际的纵深发展,交际过程中出现的跨文化语用失误类型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应引起今后足够的重视和深入探讨。
根据关联理论,交际并非简单的信息传递。通过交际,说话者传递的是“有关需要传递的信息意图的直接依据,而非传递信息的直接依据”[3]。Wilson和Sperber指出交际者的意图可分为两类: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信息意图即提供信息意图的内容,其指“交接者形成一定的刺激(比如语言),其目的是让听话人明白或更明白一系列的设想”[3]。交际意图指交际者希望这些刺激信息能使听话人明白交际者有该意图,从而做出一定的反应。在交际过程中,交际者只能通过言语或相关刺激组织的信息意图来提供和传递信息的间接证据;而听话者只能根据接收信息意图的内容来推导交际者所要传达的信息。因此,信息意图是交际意图被识别和交际成功的必要条件和重要保障。交际意图是建立在信息意图和交际时的物理环境的推导上的。交际过程中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的传递解释了交际的基本接收和进行情况。
在跨文化交际中,交际者有一定信息需要传达或“有了交际意图后,他们会努力地使用目的语的语用规则”[4]。但因为双方文化心理和文化图式差异,交际者在使用第二语言或外国语时,“或多或少地伴随着母语文化特征”。当这种文化差异在交际的信息意图中表现出来时,话语失误就可能产生,应引起注意的是,这里的语用失误不是由于听话者没有理解给出信息意图的内容,而是交际者未能传达预期的信息意图所造成的。
根据语言具有的三个特征: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交际者的信息意图表达实际上是“在不同意识水平上从可以选择的语言资源中进行商讨性、社会性的语言和非语言选择,从而实现或接近具体的交际目的”[5]。这个过程反映出信息意图的表达是一个动态的选择取舍的过程:交际者根据信息传达的需要从交际对象的语用假设出发,灵活地选择正确的、合适宜的言语信息意图,从而取得交际的成功。在这个动态的选择交际中,“从可选择的语言资源中”则在另一个层面上反映了交际者现有的认知结构和认知心理对信息意图表达的限定性。就跨文化交际的社会——语用失误研究而言,其突出表现为因双方的文化背景差异而导致在信息意图表达时出现语用失误。根据Wilson和Sperber的理论认知结构由三部分组成:词汇信息、百科信息、逻辑信息[6]。它们是构成判断推理的重要依据。在心理学上,其反映为一定的心理表象和概念构成。作为一种心理机制,认知心理(文化认知心理)同语言一样是一种认知活动和经验内化的结果,它反映为一个渐进的习得过程;同时作为一种习得的结果,它表现为某一时期的稳定性和不可变性。由于第二语言习得者自幼已经形成了一套母语文化习得模式,所以在跨文化交流中,这种思维模式会直接影响他们的交际行为。文化是一个涵盖很广的复杂系统。交际者必将在跨文化交际时会出现对某些文化差异不明确。在跨文化交际时,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从自己的文化图式出发,从而带有不同的文化期待。当出现这种情况时,人经常从自己的文化角度去揣度其它文化背景的人。由于语言“是认知机制的一部分,体现了交际意向和言语行为的语句也是不自主、任意的,而是由理论和动因的,是认知、语义、语用等因素促动的”[1]。当其表现为言语的信息意图表达时,交际者对这种理论和动因不知或不明时,其往往会做出错误的推测。在信息意图内容与目的语的文化内涵出现矛盾或冲突时,语用失误就可能产生。
以上反映的是一个民族文化社团的共同特征,其母语规则的使用和自己文化角度的揣度表现为一民族文化社团的共同心理在语用中的一种现象。如中国人见面会问“你吃了没?”而不是“how are you?”(你好吗?)或“it is fine,isn’t it?”(今天天气不错吧?)然而,由于不同的人的认知心理和个人经历不同,特别是在当今跨国文化和国际交流与合作日益发展的情况下,文化的认知会更具有个体的差异性,而从交际角度来分析,交际本身表现为一种推理的”求知“过程。对交际个体来说,即使在具有一定心理认知动因因素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总认知环境是由他的认知能力和物理空间所决定的”[6]。对这种物理环境和外在客观性因素的逻辑选择和推理会导致语用失误的类型也并非以往研究和分析的那样简单化。如中国年少群体对较年长的外国女性称呼的语用失误不会只有grandma和aunt这两种。其失误的特点可能会体现为一定个体文化认知(对母语文化和一直目标语文化认知)差异性和对具体的交际情景和物理空间的推理的依赖性。
“交际是人类在相互交往中使用符号创造意义和反射意义的动态、系统过程。”[7]交际意图是交际者意图传达的根本所在,即希望听话者领会信息意图并作出一定反映。它对成功的交际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在语用失误中,虽然交际者传达了失误的信息意图,其是交际意图的重要依据,但不是惟一依据。根据关联理论,交际受语境制约。在交际中,听话者作为交际的参与者和促进者对语境有个体认知推理的能动性和主动性。虽然存在文化的差异性和交际过程中信息意图内容表达的失误现象,但人类认知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一定的统一性,并且“人类的相同点远远大于不同点”[8]。当失误的信息意图被传递后,听话者对这种不合时宜的意图不是被动和消极的不能理解和接受。“人类在思维方式的相同性和相似性,人类情感在相同的情境下的相同性以及与自然的对话过程中外在行为的情景可预测和可控性,使彼此交往成为一种强势驱动,彼此之间的差异变得可理解,可控制。”[9]在交际中,听话者结合相关语境对这些“相同性”和“可预测性”的认知推理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其对交际意图的识别。当听话者对跨文化交际中力图表达正面的交际意图识别后,会在自己的认知承受范围内对这种传递有悖语用原则的交际行为选择接受。因此可以得出: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并不像人们畏惧的那样一旦产生就具有无法挽回的后果,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接受和容忍。正如在现实的国内外跨国文化交往中,虽然存在语言、文化的障碍,但跨文化交际的成功和和谐远远大于其失误和摩擦,这也佐证了在交际过程中,交际意图的推导在化解信息意图失误中的重大作用。所以在跨文化交流语用失误的分析中,听话者对交际意图的失别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区域。不过应指出的是如果面对交际意图的不被识别时,即听话者根据失误的信息意图推导出其它非交际者的“交际意图”时,其由于推理建立的信息意图内容的失误性和不得体性,听话者对这种语用失误接受程度会很低,人们有可能把这种非语言失误现象归结于交际者不友好或缺乏教养[10]。
结合以上讨论,虽然交际者信息意图传达的失误是造成跨文化交际中语用失误的直接原因。但成功的交际是交际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听话者对于交际成功的进行具有很大的促进和引导作用。所以对于语用失误的处理和推动交际成功的进行应是交际双方的共同责任。钱冠连指出,语用失误是无意触犯对方的错误,有别自觉的挑衅行为。“一个成功的跨文化交际者既能求同也可存异。”[8]。在跨文化交际中由于文化差异的不可回避性,一方面交际双方应增强对彼此文化的了解和认知;另一方面在交际的过程中,交际双方应把注意的中心放在建立意义至关重要的信息上,对于交际中有悖于语用规范的表达,双方应在一定认知接受的许可下采取一定的容忍和谅解。在必要的情况下,交际双方应主动地调整和修正交际中阻碍交际继续进行的不恰当或不合时宜的信息内容。根据交际的适应性,在跨文化交际中交际者可根据对方社会规约和心理动机对话语采取一定的顺应选择,从而促进交际的深入发展。
本文主要通过交际中的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分析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的产生和接受情况。指出社会——语用失误的产生是由于交际者与听话者的文化认知心理产生了矛盾。虽然语用失误是交际者直接造成,其本质还是由双方文化的差异性所引起的。听话者对交际中交际意图的推导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跨文化交际语用失误的理解和接受情况。鉴于以上分析,跨文化交际和交流的不断发展和进步应建立在文化社团之间的共同努力上。只有在不同程度扩大双方的“互知”和“互明”,才是在不同情境和国度下,不断缩小文化差异,建立日益成熟的国际间交流的必经之路。
[1]韩红.文化间性话语中语义研究的自我理解[J].外语学刊,2004,(1).
[2]Riley,P.“Well Don’t Blame Me”On the Interpretation of Pragmatics Errors[A].In W.Olesky(ed.).Contrastive Pragmatics[C].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89.
[3]何自然,冉永平.《语用与认知——关联理论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
[4]戴炜栋,王栋.语言迁移研究:问题与思考[J].外国语,2002,(1).
[5]于国栋.语码转换研究的顺应性模式[J].当代语言学,2004,(1).
[6]Wilson,D.and D.Sperber.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Blackwell Publisher Ltd,2001
[7]陈治安,跨文化交际导读[A].Samoar,L.A et al.Communication between Cultures[M].Wa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1998.
[8]Samoar,L.A etal.Communication between Cultures[M].Wadsworth Publishing Company.1998.
[9]]宋志平,杨维秀.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误现象及容忍[J].山东外语教学,2004,(1).
[10]Thomas.J.Cross - cultural Pragmatics Failure [J].Applied Linguistics,19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