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洪音义》研究现状综述

2013-04-06 09:04魏晓艳
关键词:藏经新集音系

魏晓艳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可洪,五代后晋时期汉中僧人,著有《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 (简称《可洪音义》)三十卷,书前有前序及《序内文字音切》,书后附有自撰的后序、《施册入藏疏文》、《庆册疏文》以及希悟的《赞经音序》。可洪花了十年时间撰写此书,从后唐明宗长兴二年 (公元931年)到后晋高祖帝天福五年 (公元940年),先撰写草本,然后修改并謄写定稿,随后将之入藏。音义是辨音释义的传统语言学著作,随函音义是附着于佛经卷末或函末,对该卷 (函)佛经中的字词进行注音、辨字、校勘、释义,以方便佛经阅读和理解的一类传注体例。根据内典①佛家称佛门之内的著作为“内典”,佛门之外的一般典籍为“外典”。、外典的不同,音义书可分为儒典音义和佛典音义两类。儒典音义的编纂始于汉代,发达于魏晋之际,有隋以后没落;佛典音义的编纂肇始于魏晋末年,唐五代时蔚为一时之风,有宋以后没落[1]1。佛典音义独具特色,是音义的又一次大发展。

随着近代汉语研究的逐渐深入,佛典音义类书籍的整理与研究也蔚然成风,尤其是唐五代时期的佛典音义著作,如玄应、慧苑、慧琳、可洪、希麟五种佛典音义书时间跨度有三个多世纪,它们是现存佛经音义的代表作,也是研究唐五代汉语发展史的好材料。其研究成果又主要集中在玄应、慧琳音义,如徐时仪的《玄应〈众经音义〉研究》、《慧琳音义研究》、 《玄应和慧琳〈一切经音义〉研究》,姚永铭的《慧琳〈一切经音义〉研究》等等,研究成绩斐然。

在唐五代的佛经音义中,相对于玄应《一切经音义》、慧琳《一切经音义》、行均《龙龛手镜》等佛经音义类书籍的全面深入研究,《可洪音义》长期以来并不为人们重视,实际上,《可洪音义》是唯一一部以完整写本《大藏经》为注释根据的音义著作,其注释内容丰富,并不限于辨字形、注音读、释词义,还涉及佛典证伪与阅读等问题。《可洪音义》收集并解释了当时手写佛经中的大量疑难俗字、形体相近易误字、传抄中的错讹字,主要目的是辨析手写佛经中的俗讹难字。随着佛经音义研究的深入,它在文字、音韵、训诂等方面的价值逐渐被发现并得以挖掘,近年来不断有专著和论文问世。关于《可洪音义》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音韵学研究

音义之学以标注读音为主,佛经音义诠释辨析佛经所载词语的音义,客观上反映了佛经记载的不同时代、不同语境形成的多层面纷繁复杂的音义关系,尤其是佛经编纂者所著音切的异同,更为从共时和历时两个层次,多角度研究中古和近古汉语语音演变提供了丰富的音切材料[2]。佛经音义的注音多以反切法为主,有时也用直音法,其反切材料往往依据当时的实际读音,可供考察当时的语音系统,研究某些语音演变的过程。佛经中的音义外来词、真言、咒语等保存了大量的梵汉对音材料,在考定中古音系的音值方面具有参证价值[3]。佛经音义中的反切和梵汉对音是考察中古语音的可贵材料,在辞书注音和汉语语音发展史的研究上也有一定的价值。《可洪音义》是典型的音义类著作,一般使用直音法和反切法注音,注音目的就是为了使人们读懂古籍原文,其音韵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主要有:

许端荣 (1989) 《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音系研究》,台湾中国文化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博士论文;

高田时雄 (1994) 《可洪〈随函录〉与行瑫〈随函音疏〉》, 《敦煌·民族·语言》中华书局2005年;

储泰松 (2002)《可洪音义研究》,复旦大学博士后出站报告;

储泰松《〈可洪音义〉札记》,《古汉语研究》2004年第2期;

黄仁瑄、聂宛忻《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舌音声母》,《语言研究》2007年第2期;

黄仁瑄《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唇音声母》,《语言研究》2010年第4期;

黄仁瑄《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全浊声母》,《语言科学》2010年第4期;

黄仁瑄《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牙音声母》,《汉语学报》2011年第1期;

黄仁瑄《唐五代佛典音义研究》,中华书局2011年。

对《可洪音义》音韵方面的研究较早,如高田时雄的《可洪〈随函录〉与行瑫〈随函音疏〉》,介绍了《可洪音义》的版本源流、所用底本以及引述前代音义资料和敦煌所存有关《可洪音义》的卷宗,重点考察了其中的反切材料[4]。许端荣和储泰松则对《可洪音义》的音系做了较为全面系统的研究。

许端荣《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音系研究》介绍了对《可洪音义》音系资料的处理方法、可洪音义声类考等,重点是利用反切材料研究可洪音系的语音面貌,得出结论“声类凡三十五,韵类二百三十六”,但是没有利用音义中的梵汉对音材料。

储泰松的博士后出站报告名为《可洪音义研究》,实际上是对其中的音韵做了深入全面的研究,主要从《可洪音义》的注音、音义反切的音类、音类的分合及其变化、音义所见特殊语音变化进行研究,论文对反切材料的处理更为细致,对一些细节问题的解释也较为审慎。其文章《可洪音义札记》对可洪音义中的小韵、篇韵、清浊等概念的内涵做了详细分析。

黄仁瑄在《唐五代佛典音义研究》中有专节“可洪音系声母的梵汉对音及其系统”,利用梵汉对音材料对可洪音系中的全浊声母问题进行研究,指出可洪音系浊音声母不送气,浊音声母带有浓重的同部位的鼻音音色,可洪音系的语音基础就是十世纪三十、四十年代的长安方言。通过对可洪音系声母的分类研究,认为可洪音系轻重唇音已经分立,并列出可洪音系的37个声母[1]314。梵汉对音材料能够弥补汉语音韵材料的不足,今存佛典音义中,《可洪音义》中的梵汉对音材料最为丰富,多达15 000条,其著作充分利用了《可洪音义》的梵汉对音材料,从而对许端荣的研究方法及结论也做了一些补充和修正。

黄仁瑄在《唐五代佛典音义中的借用》、《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舌音声母》、《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唇音声母》,《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全浊声母》、《唐五代佛典音义音系中的牙音声母》等一系列文章中,对包括《可洪音义》在内的唐五代时期五部代表性的音义类书籍的声母等相关情况做了具体分析,从而推动了唐五代时期的佛典音义音系研究。

二、文字学研究

佛经音义集中记录和保留了当时的异体俗字,可以视为对俗字研究的先声。编纂者注重俗字整理并非偶然,佛教在中国的传播一开始就是从民间传播开始并形成主流,书写形式上也不遵守儒家经典用字规范,有大量的文字异形、俗写讹字。同时,由于佛教在中国流行面极为广泛,佛经的流行反过来又加强了俗字的传播和受众的认可程度。《可洪音义》收录词条众多,收字对象是手写佛经文献用字,所录字形颇为传真,且忠实原经文的书写,为我们研究近代汉字提供了方便。

《可洪音义》在文字研究方面价值突出,近年来已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他们对《可洪音义》的疑难字、讹误字、俗字等进行考释与整理,并且利用《可洪音义》考释大型字典中出现或漏收的疑难俗字,从而纠正或补充了现有的一些说法,主要研究成果有:

许端荣(1991)《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敦煌写卷考》,第二届敦煌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

蒋妙琴 (1995)《〈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在俗字研究上的价值》,《吴凤学报》1995年第5期;

徐珍珍 (1997)《〈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俗字研究》,台湾逢甲大学硕士论文;

郑贤章 (2007)《可洪〈随函录〉俗字研究与汇释》,复旦大学博士后出站报告;

韩小荆 (2007)《〈可洪音义研究〉——以文字研究为中心》,浙江大学博士论文;

陈五云、梁晓红、徐时仪 (2004)《〈可洪音义〉字形研究》,汉字传播与中越文化交流,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郑贤章《可洪音义俗字札记》(《汉字研究》2005年第1辑),《汉语疑难俗字例释》(《语言研究》2006年第4期),《可洪〈随函录〉与汉文佛经校勘》(《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6年第5期),《以可洪〈随函录〉考汉语俗字若干例》(《古汉语研究》2006年第1期),《以可洪〈随函录〉考汉语俗字 (续)》 (《古汉语研究》2007年第1期),《可洪〈随函录〉与汉语俗字研究》(《湖南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

韩小荆《〈可洪音义〉与佛典整理》(《长江学术》2006年第2期), 《据〈可洪音义〉解读〈龙龛手镜〉俗字释例》(《语言科学》2007年第5期),《〈可洪音义〉注释失误类析》(《西南交通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试析《〈可洪音义〉对〈玄应音义〉的匡补》 (《中国典籍与文化》2007年第4期),《〈可洪音义〉与〈龙龛手镜〉研究》(《湖北大学学报》2008年第5期)。

蒋妙琴的文章《〈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在研究俗字上的价值》,认为研究俗字当以《可洪音义》为最原始的资料,但《汉语大字典》等皆引《龙龛手镜》为最原始资料,而且今人研究敦煌写卷者,大抵据《龙龛手镜》解读俗字,虽已能收到通晓文意的功用,但《龙龛手镜》为字典类,并不详载其引据的出处,该书传抄讹误的现象就无从考证,而《可洪音义》按卷排列,对俗字的考源工作有不少益处。再者,《可洪音义》是五代时期的作品,年代较行均为早,抄写习惯上应该更接近敦煌写卷的原貌。蒋妙琴的文章略述可洪一书的价值以引起俗字研究者的注意。

对《可洪音义》俗字的系统研究,首先是徐珍珍的硕士论文《〈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俗字研究》,她对汉字俗字的成因及判别方法做出了探索,其研究对于认识《可洪音义》的文字学价值有发凡起例的意义。论文分为四章:前两章概述《可洪音义》的版本流传、编次与体例,第三章介绍了《可洪音义》的俗字概念、产生原因和判断标准。第四章叙述了可洪音义的研究价值,指出其在佛经研究、文献校勘、汉字研究方面的重要作用。郑贤章指出,徐珍珍的研究没有穷尽性地归纳和整理《可洪音义》的俗字,也没有利用其中所收集的俗字探索俗字的源流演变和考释历代字典中的疑难俗字,从而未能揭示出唐五代俗字的大致面貌[5]。

蒋妙琴、徐珍珍在《可洪音义》文字研究方面尚处于起步阶段,主要是宏观把握,尚未具体深入,所以留下了很大的研究空间。

郑贤章的《〈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研究》是一部比较全面、系统、深入研究可洪音义文字现象的著作。其著作近八十万字,分上中下三篇。上篇为通论,对《可洪音义》的研究价值、研究现状、同形字、类化字以及常用俗字形体演变进行了论述,也对《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与汉文佛典的校勘、《龙龛手镜》和《一切经音义》的研究、大型字典的完善等问题进行了讨论;中篇是《可洪音义》俗字汇释,考释俗字并有大量例证;下篇为《可洪音义》俗别字谱。郑著涉及内容十分丰富,重点在《可洪音义》俗字研究,尤其是对其中所存疑难俗字的考释。

对《可洪音义》文字研究的另一部力作是韩小荆的《可洪音义研究——以文字为中心》,一百三十万字,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上编为通论篇,作者在该部分从近代汉字研究、大型字典编纂、佛典文献校读、中古近代汉语词汇研究四个方面论述了《可洪音义》的价值,并与《玄应音义》作了比较。中编为考释篇,是全书的精华之所在,作者利用《可洪音义》的文字资料,对出现于古代文献或《汉语大字典》等大型字书中历来音义失考、关系不明、出处缺失的700多个疑难字、同形字、生僻字进行考释,结论多可信。下编为《可洪音义》异体字表,全面普查《可洪音义》字形资料,把《可洪音义》中的异体俗字按字形演变脉络排列,依音序编成异体字表,不但为读者利用其中的文字材料提供了极大便利,而且对于异体字的整理研究和汉字字形演变谱系的建立也具有重要意义。

比较之前对于《可洪音义》文字现象的概说性研究,郑贤章、韩小荆的著作,把宏观把握和微观研究相结合,对《可洪音义》的文字现象做了全面深入的研究。

三、文献学研究

《可洪音义》训释文字以《开元释教录》所收佛典为序,始于《大般若经》,终于《比丘尼传》,共计1 076部,5 048卷,以千字文编次,始“天”终“英”,共480帙。可洪以河府方山延祚寺藏经为注释底本,同时参考利用了上方藏、下方藏、栢梯藏和麻谷藏等十七种藏经。主要参考的是上方藏,参考他本藏经的主要目的是显示各本藏经文字的异同,兼及版本的比较,《可洪音义》所引藏经对丰富大藏经发展史的内容有重要意义。《可洪音义》的文献学研究包括版本源流、佛经引述与校勘等,主要研究成果有:

何梅 (1996)《房山石经与〈随函录〉、〈契丹藏〉、 〈开元录〉的关系之探讨》, 《佛学研究》1996年;

赵超 (2002)《跋高丽藏本〈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与绍兴重雕本〈大藏音〉》,《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02年第4期;

谭翠 (2009)《〈可洪音义〉宋元时代流传考——以〈碛砂藏〉随函音义为中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9年第3期;

黄仁瑄、聂宛忻 (2008)《可洪音义引大藏经述》,《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8年第11期;

黄仁瑄 (2011) 《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引许慎〈说文〉举例》,《语言研究》2011年第2期;

郑贤章 (2002)《从汉文佛典俗字看汉语大字典的缺漏》,《中国语文》2002年第3期;

郑贤章 (2006)《〈可洪音义〉与现代大型字典俗字考》,《汉语学报》2006年第2期;

韩小荆 (2007)《〈可洪音义〉与大型字典编纂》,《古汉语研究》2007年第3期;

邓福禄、韩小荆 (2007)《试论〈可洪音义〉在字典编纂方面的价值》, 《河北科技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

韩小荆 (2006)《〈可洪音义〉与佛典整理》《长江学术》,2006年第2期;

韩小荆 (2007)《据〈可洪音义〉解读〈龙龛手镜〉俗字释例》,《语言科学》2007年第5期;

韩小荆 (2008) 《〈可洪音义〉与〈龙龛手镜〉研究》,《湖北大学学报》2008年第5期;

文献方面的研究主要是有关《可洪音义》的版本、编次、引述等方面,何梅《房山石经与〈随函录〉、〈契丹藏〉、〈开元录〉的关系之探讨》一文,利用《可洪音义》来讨论有关《契丹藏》和辽、金石经之本藏部分的编目问题,以及辽、金刻经之本藏部分所依据的底本问题。赵超的《跋高丽藏本〈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与绍兴重雕本〈大藏音〉》,以唐代正字书、出土和传世的唐代碑刻、敦煌卷宗、日本东大寺等处保存的唐代抄本等文物为佐证,分析可洪一书中的俗字。谭翠《〈可洪音义〉宋元时代流传考——以〈碛砂藏〉随函音义为中心》,通过对《碛砂藏》随函音义的考察,补充证明了《可洪音义》曾传入过宋代的观点,以及有可能至元代其书还在中土流传。

黄仁瑄在《唐五代佛典音义研究》一书第五章“唐五代佛典音义引书研究”中,统计出《可洪音义》引书凡502种 (篇),其中内典357种,约占引书总数的71.1%[1]153。黄仁瑄、聂宛忻的《可洪音义引大藏经述》一文指出,可洪注释河府方山延祚寺藏经,同时参考利用了上方藏、下方藏、栢梯藏和麻谷藏等17种藏经[6]。黄仁瑄在《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引许慎〈说文〉举例》一文中统计出《可洪音义》征引许慎《说文》凡147例,可洪本、今本间讹误大类有三:一、可洪本误,今本是;二、可洪本是,今本误;三、可洪本、今本皆误。另外还有误引的情况。梳理这些材料对《可洪音义》和许慎《说文》的研究都有积极的意义[7]。

汉文佛典版本众多、流传甚广、讹误繁杂,随函音义对于佛典校勘有特殊作用:一、它所保存的文字是当时所见的写本文字,能够比较真实地反映佛经原貌;二、它对当时所见版本异文有较多揭示与判断,利于我们认识和鉴别今天佛经异文。利用《可洪音义》中的文字材料,可以补充或者修正现有大型字典、辞书中的缺漏和不恰当的说法。如郑贤章在《〈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研究》一书第五章“《随函录》与大型字典的完善”,结合例证具体阐述《可洪音义》的俗字研究对于大型字典的修订与完善作用。他的《从汉文佛典俗字看汉语大字典的缺漏》、《〈可洪音义〉与现代大型字典俗字考》、《以可洪〈随函录〉考汉语俗字若干例》等文章中,利用《可洪音义》对大型字典中出现的或者漏收的疑难俗字进行了考释,纠正或补充了现有的一些说法、观点。韩小荆在《可洪音义研究——以文字为中心》一书的上编第四章《可洪音义》与大型字典编纂一节中,论述了《汉语大字典》等辞书在近代汉字尤其是疑难俗字、僻字的辑录整理、分析考辨方面还存在不少缺憾,利用《可洪音义》所提供的文字材料,可以解决大字典等书中的部分问题。在她的《〈可洪音义〉与大型字典编纂》以及邓福禄、韩小荆《试论〈可洪音义〉在字典编纂方面的价值》等文章中,以《汉语大字典》、《中华字海》为例,从订补已有训释、考释疑难僻字等方面,举例说明《可洪音义》对大型字典编纂的作用。

还有些文章是关于《可洪音义》与其他音义类书籍的研究。例如韩小荆《〈可洪音义〉与佛典整理》指出:《可洪音义》是一部以辨析手写佛经中的俗讹难字为主要目的的大型佛经音义,它对于校读现行佛经《大正藏》具有独特价值。《据〈可洪音义〉解读〈龙龛手镜〉俗字释例》、《〈可洪音义〉与〈龙龛手镜〉研究》指出:《可洪音义》对于辨识《龙龛手镜》中的疑难俗字大有裨益。

四、词汇学研究

汉语词汇发展的总趋势是词的复音化,又以双音节为代表,这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以及语言内部本身发展规律所决定的。佛经音义主要任务是对佛经中的难字、难词进行辨音释义,其中收录了大量复音节词语,特别是以双音节成分为词目加以训释。现存佛经音义代表作,如玄应、慧琳、可洪、希麟音义等,它们的注释对象从东汉到辽代,正是汉语史从上古向中古到近代的历史时期,东汉以降,汉语双音化的历史进程在佛经音义中得到了较为全面的体现。《可洪音义》对佛典中出现的难字做了形体辨析、意义阐释,保存了大量训诂材料,对阅读佛经、解释佛经词语有重要作用。有关《可洪音义》词汇方面的专门研究并不多见,主要有申龙《〈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联绵词研究》(2009年湖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此论文着重研究书中的联绵词现象,对书中联绵词进行详细的分析整理,按照音义关联性的原则进行分组归纳,并在此基础上广泛系联其他典籍中的联绵词,可以为联绵词族的研究提供语料基础,这对探究联绵词的词源意义,分析联绵词的产生原因、发展演化情况等都将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论文还考释了69组连绵词,在联绵词的收录方面进行了初步的分析[8]。

《可洪音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1世纪初,对它的研究可以说还处于起步阶段,研究内容主要侧重音韵和文字两个方面,文字方面又侧重于疑难、俗字考证,近代汉字的研究主要倾向于俗字研究,虽然初步研究已经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是《可洪音义》还有很多有待挖掘和探讨的地方,比如可洪所处的五代时期是楷书成熟并通行的阶段,《可洪音义》收字对象是手写佛经文献用字,在楷书成熟阶段对手写楷书汉字特点的研究尚未展开,还需要对近代汉字做全面系统的整理与研究。《可洪音义》作为中古时期的一部佛经音义,其所展现的丰富的文字材料有很多问题值得深入研究。

张涌泉先生指出,近代文字学不但要研究俗字的成因、类型、特点,以及俗字和正字的关系、俗字对汉字演变的意义,还有必要对一个个具体的俗字做个案研究,进而勾勒出每一个现代汉字由古至今演变的谱系,使汉字学的研究趋于完整[9]。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众多的佛经音义类文献也需要作为个案,进行局部的具体研究,这样才能为汉语文字学整体的完善提供更为坚实的支撑。李国英先生指出,全面系统整理楷书汉字是汉字研究的一项基础工程,此项工作对进一步科学规范现行汉字、古籍整理用汉字,对于提高大型汉字字典的编纂质量等有重要价值[10]。对《可洪音义》等佛典音义类古籍的文字整理,正是全面系统汉字整理的组成部分,只有对具体的一部部字书文字情况逐一地、细致地深入研究,才能推进整个汉字系统整理工作的开展。

[1] 黄仁瑄.唐五代佛典音义研究 [M].北京:中华书局,2011.

[2] 徐时仪,梁晓红,陈五云.佛经音义研究通论[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9:182.

[3] 梁晓红,徐时仪,陈五云.佛经音义与汉语词汇研究 [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77.

[4] 韩小荆.可洪音义研究——以文字为中心 [M].成都:巴蜀书社,2009:6.

[5] 郑贤章.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研究 [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8.

[6] 黄仁瑄,聂宛忻.可洪音义引大藏经述 [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8(11):28-32.

[7] 黄仁瑄.可洪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引许慎说文举例[J].语言研究,2011(2):76-80.

[8] 申龙.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联绵词研究 [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09.

[9] 张涌泉.试论汉语俗字研究的意义 [J].中国社会科学,1996(2):162-173.

[10] 李国英.楷书字际关系考辨 (二) [M] //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民俗典籍文字研究:第4辑.北京:商务印务馆,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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