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佛法中“三法门”诠释《黄帝内经》中的“黄帝”

★ 陈静 (山东中医药大学 长清 250355)

以佛法中“三法门”诠释《黄帝内经》中的“黄帝”

★ 陈静 (山东中医药大学 长清 250355)

本文运用解佛经的三法门，即：空门、昆勒门、阿毗昙门，如实诠释了《黄帝内经》中的“黄帝”，为中医文献的现代诠释工作提供一整套研究工具。

昆勒门；阿毗昙门；黄帝内经；黄帝

1 “三法门”简介

“三法门”源自佛经，正式提出于龙树菩萨的《大智度论》。现代有据可查的传承者为佛光山南非南华寺僧人释慧祥。笔者即是在慧祥法师处学习的三法门。

《大智度论》载：“诸佛法无量，有若大海，随众生意故，种种说法：或说有，或说无；或说常，或说无常；或说苦，或说乐；或说我，或说无我；或说懃行三业摄诸善法，或说一切诸法无作相。如是等种种异说，无智闻之，谓为乖错；智者入三种法门，观一切佛语皆是实法，不相违背。何等是三门？一者、蜫勒门，二者、阿毘昙门，三者、空门。”[1]

慧祥法师常说，三法门能“正解佛经义，正观法实相，正说法实性，正修法实利”[2]现简介三法门如下：

1.1 空门

“空门”就是“多行空的法门”，即在“认知”时，要做到“有，如实知有；无，如实知无；不颠倒”。在“发展”时，要做到“想要有，能安全有效无后患地令有；想要无，能安全有效无后患地令无；行不颠倒。”[3]

空门，体现的是求实之法。运用空门诠释《黄帝内经》时，对于要诠释的词语或句子，要在《黄帝内经》各篇章中搜到有该词句的原文，只有这样才是在运用“空门”达到“有，如实知有；无，如实知无；不颠倒”的效果。

1.2 昆勒门

昆勒，是梵语。意思是：箧藏。换成白话来说，就是：用盒子装东西。法则：可用大盒子装小盒子，无法用小盒子装大盒子。意思就是：要依佛陀完整说明的经文来理解佛陀简略说明的经文。[4]

昆勒门，体现了略说详解法。运用昆勒门诠释《黄帝内经》时，对于经典中简单说明的词语，要在《黄帝内经》各篇章中搜索详细说明的词句来进一步理解。或者将经典中简单说明的词语，用如实而详尽的语言进行阐释说明。这都是对“昆勒门”的运用。

1.3 阿毗昙门

阿毘昙，是梵语abhidharma的音译。意思是：依佛陀对法的分类来正确归类。阿毘昙门，也就是“依佛陀的分类来正确归类”。[5]

阿毗昙门，相当于分类归类法。运用阿毗昙门诠释《黄帝内经》时，是以“空门”、“昆勒门”为基础理解文句，将《黄帝内经》的分类系统找出来。并依实际身、病、医、药归对类别。如此才能再进一步，于临床诊治时，归类正确，施救无误。因此，阿毗昙门的运用，能找出《黄帝内经》本有的分类体系，遇到问题，又可以将各类临床、教学中的现象与《黄帝内经》的分类体系对应，以便将各类现象归类清晰无误。

2 以“三法门”诠释《黄帝内经》中的“黄帝”

《黄帝内经》分为《素问》、《灵枢》两部份，其写作体例是以君臣之间的问答阐明医理，书中涉及六个人，分别是：黄帝、岐伯、伯高、鬼臾区、少师、雷公。其中黄帝分别向岐伯、伯高、鬼臾区、少师请教学习，而雷公，则是向黄帝请教学习。但是，书中大部份内容是黄帝恭请岐伯明示医道，由此观之，中医被称为“岐黄之术”也是有来由的。

黄帝，是华夏始祖之一，开创了中国第一个王朝—黄帝王朝。黄帝与炎帝并称“炎黄”，身为华夏子孙的我们又被称为“炎黄子孙”。史书载，黄帝在位时对中国的农业、医学、文字、天文历法、军事、音乐等诸多领域都有开创性的贡献。

运用“空门”“有，如实知有；无，如实知无，不颠倒”的方法，来搜寻《黄帝内经》一书中对“黄帝”是如何记述的。

2.1 总说“黄帝”其人

如《素问·上古天真论》载：“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循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依“昆勒门(略说详解)”阐释这段文字为：“昔日华夏始祖之一的黄帝，与生俱来就有很好的根基，善于观照世间万物，并具备与天地之道相感应的能力(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小时候的黄帝，就能将其对天地万物的观照，以如实之言而表达，彰显出智慧辩才(弱而能言)。当黄帝对天地万物未能究其根本而存有疑惑时，曾多方拜师学艺，见贤思齐(幼而循齐)。又当其智慧不断增长之后，黄帝表现出来的是外表的敦厚沉稳、内在的敏捷聪慧(长而敦敏)。当黄帝对天地万物的法则通达之后，其智慧已至高在上，合于天道(成而登天)。”

2.2 分论“黄帝”言行

通过通读《黄帝内经》各篇章中有关“黄帝”的相关资料，运用“空门”如实知黄帝其人，运用“昆勒门”详解黄帝的言行。接下来，再运用了“阿毗昙门(分类、归类法)”对于所搜集到的资料一一分类，然后归类为以下4点有关黄帝的性格、言行、观念等内容。这种分类、归类的方式，都有原典文句的摘录为依据的，能非常真实而贴切的展现《黄帝内经》所记述的“黄帝”其人，从而杜绝了主观推论。令所诠释的内容，还原古文献的真实性、可靠性。但是，三法门常常联合交互运用，这只能体现于诠释过程的细节中，读者需细心体会其运用方式。

2.2.1 尊师重道

每一个读过《黄帝内经》的人，都应该对黄帝尊师重道的言行有所了解。对于“道”，黄帝珍视为“精光大道，大圣之业”、“谨奉天道，余闻而藏之”、“余愿闻要道，以属子孙，传之后世，着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学习“道”时，黄帝“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受“道”之后，黄帝的行动则是“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余闻得其人不教，是谓失道，传非其人，慢泄天宝。”

可见黄帝是非常尊师重道的，在岐伯等智者为黄帝陈述天地之道、天人之道、人体之道时，黄帝都是以谦恭谨慎的态度虚心学习，并珍藏传承。

【原文摘录】

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素问·灵兰秘典论》)黄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传保焉。

黄帝问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博大，不可胜数。余愿闻要道，以属子孙，传之后世，着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令合天道，必有终始，上应天光星辰历纪，下副四时五行，贵贱更互，冬阴夏阳，以人应之奈何？愿闻其方。”(《素问·三部九侯论》)

黄帝问曰：“呜呼远哉！天之道也，如迎浮云，若视深渊，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极。夫子数言谨奉天道，余闻而藏之，心私异之，不知其所谓也。愿夫子溢志尽言其事，令终不灭，久而不绝，天之道可得闻乎？”(《素问·六微旨大论》)

帝曰：“余闻得其人不教，是谓失道，传非其人，慢泄天宝。余诚菲德，未足以受至道；然而众子哀其不终，愿夫子保于无穷，流于无极，余司其事，则而行之奈何？”(《素问·气交变大论》)

2.2.2 善思好学

黄帝不但尊师重道，而且善思好学。这在《黄帝内经》很多文字中可以读到，如“今余问于夫子，令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令验于己而发蒙解惑，可得而闻乎？”这一句向读者展示了黄帝对大自然规则的观照如理如实，对真理的探寻善于深究。

各位授业老师对黄帝也有极高的评价。如岐伯曰：“悉乎哉！问至理，道真宗，此非圣帝，焉究斯源？”广解其义为：您的问题如此详细周备！所问皆是直指最究竟的深理，所道皆是通向真理的本源之处，如果不是具备贤圣之才的君主，所问怎能如此深达法之源底呢？！

【原文摘录】

《素问·举痛论》载：“黄帝问曰：余闻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厌于已。如此，则道不惑而要数极，所谓明也。今余问于夫子，令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令验于已而发蒙解惑，可得而闻乎？”

《素问·五运行大论》载:“黄帝坐明堂，始正天纲，临观八极，考建五常，请天师而问之曰：‘论言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纪，阴阳之升降，寒暑彰其兆。余闻五运之数于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气之各主岁尔，首甲定运，余因论之。’”

《素问·刺法论》载:“岐伯稽首再拜曰：悉乎哉！问至理，道真宗，此非圣帝，焉究斯源？是谓气神合道，契符上天。”

《素问·天元纪大论》载:“鬼臾区曰：昭乎哉问！明乎哉道！如鼓之应桴，响之应声也。”

2.2.3 言传身教

黄帝不但尊师重道、善思好学，在医道的传承上、在对学生的引导上，更是善于言传身教。《灵枢·禁服》中记载了黄帝与雷公之间的一段对话，大意为：雷公向黄帝请教“刺之理”时，黄帝赞许雷公善问，接着说到：“您所问是为古圣先师所珍视、并择人而传的大学问，是需要行割臂歃血告示神明之礼才能传授的，您何不斋戒而行歃血之盟？”。于是雷公奉命而行，斋戒三日后再次求教。黄帝见其心诚，遂应允并与雷公共入斋室，亲自为其举行了割臂歃血告示神明的仪式，并传授医理。

如此的仪式，不但说明了黄帝对先师之道的敬重，也向我们展示了先贤在教授学生时的谨慎、恭敬，也是师者循循善诱、言传身教的典范。

【原文摘录】

《灵枢·禁服》载：“黄帝曰：善乎哉问也！此先师之所禁，坐私传之也，割臂歃血之盟也，子若欲得之，何不斋乎！”

雷公再拜而起曰：“请闻命于是也”。乃斋宿三日而请曰：“敢问今日正阳，细子愿以受盟。”

黄帝乃与俱入斋室，割臂歃血。黄帝亲祝曰：“今日正阳，歃血传方，有敢背此言者，必受其殃。”

雷公再拜曰：“细子受之。”黄帝乃左握其手，右授之书，曰：“慎之慎之，吾为子言之。”

《素问·示从容论》载:“黄帝燕坐，召雷公而问之曰：‘汝受术诵书者，若能览观杂学，及于比类，通合道理，为余言子所长。五脏六腑，胆胃大小肠脾胞膀胱。脑髓涕唾，哭泣悲哀，水所从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过失，子务明之，可以十全。即不能知，为世所怨。’”

《素问·疏五过论》载：“黄帝曰：呜呼远哉！闵闵乎若视深渊，若迎浮云，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际。圣人之术，为万民式，论裁志意，必有法则，循经守数，按循医事，为万民副，故事有五过四德，汝知之乎？”

2.2.4 为民请法

先祖黄帝，不但尊师重道、善思好学、言传身教、还是一位为民请法的贤君，正因为具备以人为贵、体恤子民的情怀，才促使其非常精进地向各位大德虚心请教。如“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余欲针除其疾病，为之奈何？”“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先立针经，愿闻其情”、“余愿闻而藏之，则而行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无病，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于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因此可知，不但黄帝在位时，为民请法，学习医理医术，为民疗疾。我们现在能读到《黄帝内经》这本书，也是得益于先祖黄帝的德泽下流，传于后世。

【原文摘录】

《素问·宝命全形论》载：“黄帝问曰：天复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君王众庶，尽欲全形，形之疾病，莫知其情，留淫日深，着于骨髓，心私虑之。余欲针除其疾病，为之奈何？”

《灵枢·九针十二原》载：“黄帝问于岐伯曰：余子万民，养百姓，而收其租税。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营其逆顺出入之会。令可传于后世，必明为之法。令终而不灭，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经纪。异其篇章，别其表里，为之终始。令各有形，先立针经。愿闻其情。”

《灵枢·师传》载：“黄帝曰：余闻先师，有所心藏，弗着于方。余愿闻而藏之，则而行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无病，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于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

综上所述，“黄帝”是一位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循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的智者，也是一位尊师重道、善思好学、言传身教、为民请法的贤君。读过《黄帝内经》这部经典的记载，无论此书确由黄帝时期所传承，还是古人假黄帝之名而汇集，都能激起我们对这位先祖及岐伯等各位大德的追思怀古、感恩思报之情。作为中医的传承者，更应该学习古人谦恭好学、严谨审慎的治学态度。

将“黄帝”的性格特点描述为“尊师重道、善思好学、言传身教、为民请法”是运用“阿毗昙门”进行分类归类的。对每一个性格之下的详尽说明，是运用“昆勒门”分析阐释的。对于附录的“原文摘录”，是运用“空门”而搜寻到的。所以，三法门的联合运用，能非常系统、完整、真实地再现黄帝其人。这种阅读经典的方法，能从《黄帝内经》中提取出真实的材料，在说明时又具有严密的逻辑性。因此，“三法门”是清除读经者蒙昧的认知状态，开启读者如理思惟，如实认知的有效途径。

[1]CBETA电子佛典2011《大智度论》卷18.1.序品 T25, no. 1509, p. 192, a23-b1.

[2]释慧祥2010，慧祥法师法语.《首楞嚴經》第一百二十五講 http://www.huixiang.info/_d273971190.htm.

[3]释慧祥2010，慧祥法师法语.学习如来真实义的法门 http://www.huixiang.info/_d271247844.htm.

[4]释慧祥2010，慧祥法师法语.学习如来真实义的法门 http://www.huixiang.info/_d271247858.htm.

[5]释慧祥2010，慧祥法师法语.学习如来真实义的法门http://www.huixiang.info/_d27125376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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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