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玲
新生代农民工的进城,缓解了城市经济发展需求与劳动力供应不足之间的矛盾,推动了所在城市的经济繁荣,他们理应与城镇居民一样,享受到经济发展的硕果,拥有和谐美满的闲暇生活。但从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生活现状调研结果来看,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生活呈现出经济条件受局限、闲暇时间欠充足、闲暇设施和活动供给欠补给、闲暇方式与内容欠丰富、闲暇技能需提升以及闲暇满意度欠提高等诸多困境。从宏观、中观及微观等三个层面来对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缺失进行研究,以期对有关措施的出台提供有益参考。
1.传统消费观念制约。新生代农民工闲暇观念即新生代农民工对闲暇生活的一些看法和观念,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对劳动与闲暇的看法。尽管在受调查的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中,有90%认为好的闲暇是生活水平提高的表现,意识到闲暇生活的重要性,但观念的变化并不能完全代表闲暇生活的主观感受,大多数对自己的闲暇生活的评价为“一般”,只有5.6%的人对自己的闲暇生活感到满意,这也体现了新生代农民工闲暇观念现代性与闲暇主观体验之间的差距。
2.呈现低端消费观念。新生代农民工的闲暇文化价值观主流引导仍然处于马斯洛需求理论的最底层,认为目前最主要应该解决基本生活保障问题,于是,公众的关注点仍然聚焦于工资纠纷、住房条件等底层需求。尽管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都愿意通过消费来标识非农民身份,但是,除了进行外在装饰的网购、进店、美容、美体等闲暇消费以及泡吧、网络等娱乐场所的花天酒地行为外,户外、学习等发展型的中高端消费很少。而以貌取人、以钱量人的整个社会消费氛围无形中加剧了新生代农民工在所谓硬件方面的面子工程分量,而这种低端的闲暇消费模式由于其花费高、成效期短而缺乏持续性。
3.远离乡村闲暇文化。新生代农民工虽然大多数生长于农村,但是,由于受到市民化强烈愿望的影响,对农村闲暇文化采取远而避之的态度,从骨子里羡慕那些自己无力消费的城市闲暇活动,甚至对于城市居民追求和敬仰的农村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不屑一顾的态度。这与部分城市居民对于一些农村文化的强烈情感依恋和信仰形成了鲜明对比,对于农村的民俗文化,新生代农民工应该继承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只有以欣赏性的目光去审视和接受,才能让中华民族的闲暇文化得到更大更广的发展舞台。[1]
1.闲暇身份不明确。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的主要障碍之一就是户籍管理制度问题,尽管目前有部分地区出台了新政策和措施,但大多都是形式上取消户籍歧视,而对于其附带的种种不平等社会影响没有真正的改善,异地迁移制度以及特定区域的公共设施使用制度等都对新生代农民工的闲暇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局限,使其由于闲暇身份的问题,不能同城市居民一样享用城市公共闲暇资源和设施。
2.闲暇保障不健全。新生代农民工社会保障体系的焦点集中在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生育保险、失业保险和工伤保险等社会保险方面,而新生代农民工社会保障体系在社会公共资源使用权限等社会福利及社会救助方面的缺失,也使得新生代农民工在基本的衣食住行方面、继续教育方面、社区服务方面、社会救助方面、闲暇生活教育方面等与城市居民拉开了差距,无法完全享受这些社会福利。
3.闲暇平台不完善,闲暇维权部门缺乏。调查显示,80.3%的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认为,需要成立工会等维护其权益的组织,但是,仅有14.3%的新生代农民工参加了打工地的组织,缺乏工会等类似组织依靠的新生代农民工向上级部门表达闲暇教育需求的机会和渠道大为缩减。闲暇场所不足。企业闲暇硬件设施不能满足新生代农民工的需求,19.4%的新生代农民工反映所在企业没有提供任何文化硬件设施,而社区、城市中的咖啡屋、酒吧、网吧、休闲会所、特色公园等闲暇场所则由于收费高昂、居民歧视等原因得不到充分的利用;企业闲暇活动组织频率低,一次也没有组织过郊游、体育比赛和文化活动的企业比例都达到38.9%以上,年组织次数超过两次以上的企业比例也只有26.3%左右。
1.闲暇花费拮据。根据对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生活现状调研结果来看,湖南新生代农民工普遍月收入偏低,1000-2000元的占到50.5%,2000元以上的勉强占到25%。同时,欠薪现象令人堪忧,能按月支取应得工资的农民工只占46%,经常被拖欠3个月以上的竟然高达35.2%,这说明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并没有得到相应的人力资本回报。而新生代农民工用于文化娱乐的消费占总开支比例的10%左右,由于基数的不足,导致52.8%的农民工对目前的收入状况不满意。尽管新生代农民工有较强的闲暇生活教育需求,但是,因为进修成本远远超过实际收入的现状,把潜在的需求转化成现实行动的却寥寥无几。这样的经济条件,使得大部分农民工在闲暇消费上几乎为零。
2.闲暇时间不足。我国《劳动法》第36条规定:“国家实行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8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44个小时的工时制度”,第38条明确规定:“用人单位应当保证劳动者每周至少休息一日。” 从对湖南省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生活现状调研结果来看,每天只工作8小时以内的新生代农民工仅占5.3%,平均工作时间超过10小时的占22.2%以上,每月正常休息时间也相对较少,有15.8%的人一个月内没有一天休假,几乎没有人能每月固定休息。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令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倍受损害,使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参与闲暇活动。
3.闲暇鉴赏智力缺乏。尽管新生代农民工学历较高、年富力强,但由于社会阅历浅、闲暇经验不足,导致闲暇鉴赏能力偏低,闲暇技能缺失,对很多闲暇文化活动望而却步。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不高及自身文化素质偏低导致其局限于低俗闲暇方式和内容的选取;新生代农民工的边缘身份及自卑心理限制其对城市闲暇资源的享用;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适应力薄弱导致其社交圈局限于老乡和同事的隔离状态;新生代农民工视野的封闭导致其闲暇鉴赏能力直接与城市主流文化脱节。[2]
1.闲暇社交稀少。我国特有的城乡二元结构中人户分离制度将新生代农民工隔离在城市闲暇资源之外,导致了新生代农民工与市民之间的闲暇社交隔离。闲暇社交主要体现在生活、工作交往圈及社会参与等方面,据调查,52.6%的新生代农民工觉得社会交往太少,81.6%的交往对象为同事、亲戚,而与城市、社区居民基本无往来,进而影响到其社会认同感和城市归属感。据统计,在一周的时间里,和家人或朋友长时间聊天的新生代农民工占36.8%,睡觉的占57.9%,打牌的占31.6%,逛街或去公园的占63.2%,而参加属于发展型活动,如参加体育活动、唱歌跳舞等的分别只有31.6%左右,这说明新生代农民工的闲暇生活更多的是消遣娱乐型和闲呆型,闲暇社交几乎没有。
2.闲暇方式单调。长时间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很少有业余时间来接受书籍或电视和媒体等文化途径的熏陶,即使有一点空闲时间,也只有15.4%的人用来学习新知识和技术,而 58.3%的人用来看电视,22.7%的人用来逛街,部分人还通过打牌赌博、上网聊天等方式来打发时间、发泄苦闷。有39.5%的人对未来看不到太大的希望。虽然手机的拥有率已经超过了74.6%,但是,手机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联系的工具而已,无法解决他们精神生活缺乏的难题。农民工的闲暇生活方式可以说是节俭与实用的结合,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消费支出,即以不花钱的闲暇方式为主。
3.闲暇内容贫乏。文艺演出和节庆活动虽然面向公众,但由于费用的高昂使得大多数人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消费;电视电影展示了理想浪漫的生活方式,但是,却不能从根本上丰富他们的精神文化生活;新生代农民工的价值取向日趋多元化,呈现个体本位、现实化、实用化等倾向,对于自身相关的或者是消遣娱乐的信息比较关心,而对其他一些提高自身素质的科技教育、经济发展的信息的关注度却偏低。他们长年累月地重复着贫乏、单调的生活,加上又缺乏健康文化生活的引导,使得相当一部分农民工的闲暇生活呈庸俗化倾向。新生代农民工经常参加的闲暇活动前六项依次为:逛街、休息、聊天、看书报、上网、看电视电影或录像,而类似于信息传递、文化提升、人际交往等方面的闲暇内容离他们很远。看来,花钱少和不需要动脑子是闲暇的主要内容。
1.闲暇参与度低。新生代农民工对企业集体文化活动参与度不高,在企业组织的郊游、体育比赛和文化活动中,一次也没有参与过的比例分别达到了65%、78%和79%,参与三次以上的比例非常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多被访者表示,十分渴望企业为他们提供技术培训、电脑、图书报纸。同时,在精神文化上也渴望被“组织”,如希望由企业出面组织看电影、看戏,组织一些集体性的文化活动,只是认为企业组织的集体文化活动更多是程序化的和“运动式”的,让他们很难有参与的热情,这是很多员工不参加集体文化活动的重要原因。
2.闲暇心态模糊。新生代农民工对个人消遣娱乐时间“满意”的有52.6%,一半以上的农民工认为:“闲暇时间过多,影响挣钱”;53.8%的农民工认为:“闲暇活动既浪费钱又浪费精力”;81%的农民工认为:“闲暇时间可有可无,对自己的影响不大”。由此可见,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认同工作比闲暇重要的观点,继而主动工作、被动闲暇,导致现阶段新生代农民工闲暇消费意识淡薄,缺少对闲暇生活质量的追求,闲暇消费可称之为“剩余消费”,还未正式提上新生代农民工的消费日程。
1.社区闲暇低频。社会体制的不完善导致新生代农民工缺乏明确的社会归属感,无论是信息获取的来源还是个人困境的解决都局限于亲朋好友及同事的社交圈。而市民也视其为另类,双方交流不多。调查表明,只有5.3%的农民工与市民“有较密切的来往”,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与市民都是“一般工作关系”。有17.5%和7.1%的农民工认为,市民对他们的态度“不太热情”或“很不热情”。新生代农民工社区、社团的参与率也很低,被调查者中,有57.9%的人没有参加过社区活动,87.3%的人没有参加过城市社会团体和社会组织的集体活动。
2.企业闲暇空位。在一部分企业的内部,实行罗泰制的管理模式。尽管企业的硬件设施及员工的工薪较高,但是,企业的软件建设以及对员工闲暇生活方面关注较少,员工长期生活在极度压抑和封闭的工作环境中,就会导致极端的心理及企业凝聚力的缺失。新生代农民工不仅仅需要的是企业提供的符合标准的硬环境,更需要以人为本的软环境。
3.社会闲暇封闭。组织依托缺失。调研结果表明,只有10.3%的农民工所在单位成立了党、团组织,农民工所在单位成立工会的比例只有23%,72%的农民工没有参加任何打工地组织,参加过所在单位民主管理活动的农民工仅占9.8%;而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交往范围和频率都极其有限,严重制约了闲暇生活;而包括政府在内的社会各界,对农民工的闲暇需求尚未给予足够的重视和关注;企业和社区提供的闲暇场所和活动有限;部分闲暇场所消费过高。
1.城乡文化差异。新生代农民工大部分出生在农村,农村的教育水平直接影响了新生代农民工对于城市闲暇的接受和领悟能力,而且,由于进城时间不长,对城市文化方式和内容以及持续性的判断力和适应力有限,导致其对于闲暇过程中出现的利益侵害产生申诉无门或漠然视之的心态,这对于新生代农民工接受和融入城市闲暇生活产生了极大的障碍,更为严重者会产生逆反心理,影响到社会的稳定和发展。
2.城市身份不明。在调查中,30岁以下的新生代农民工这一数据达89.5%,远远高出农民工总体平均水平。选择“体验生活、实现梦想”为外出务工目的的占到78.9%,期盼在务工地长期稳定居住的占到86.5%。但是,新生代农民工大多不被城市接纳,既要受到市民的歧视还要受到部分政府、社区等政策规定的局限,在城市中缺乏明确的身份定位。有10.5%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他们的身份认同变得模糊。
新生代农民工基本上都接受过初中及以上的教育,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然而,这个群体的闲暇素质不高,屡屡发生因为个体心理调适不当而出现的严重后果。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比较容易满足低端化的闲暇方式,认为既无价值又花钱的闲暇只会影响到生活的质量。新生代农民工主动学习的积极性不高,88.1%的新生代农民工偏重于学习相关业务知识和职业技能,只有不到5.4%的新生代农民工表示会偶尔翻看闲暇技能或者心理调适方面的书籍,这直接影响到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素质的提升。
1.消极被动行为。为了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并被市民所接纳,大部分新生代农民工的闲暇行为带有明显的城市模仿痕迹,比如外在装饰的模仿、闲暇内容和行为的模仿等;由于社交圈的限制,新生代农民工的闲暇行为具有一定的封闭性;闲暇生活的最根本出发点还是为了补充和恢复体力,是在繁忙工作后的被动闲暇;在模仿居民闲暇的同时,不乏超出支付能力的无奈闲暇行为;而闲暇时间和闲暇花费的低层次,必然充斥着消极性的闲暇行为。
2.孤岛底层行为。新生代农民工社交圈的限定导致了孤立、封闭及隔离的全体状态,即孤岛底层效应。新生代农民工固守着弱人际资源、弱信息资源、弱交往途径、弱联系沟通以及弱发展前景,该群体仿佛一个不受防护的孤岛,与城市居民近在咫尺,却隔着遥远的心理距离,其闲暇意识行为也随着孤岛效应的产生而落入城市底层。[3]
1.自卑心理作祟。二元制结构导致城市与乡村之间划分出严格的界限,市民和农民之间的界限也十分分明;由于户籍制度的限制,新生代农民工仍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民,身份的模糊考量着新生代农民工的自尊心;企业和社区对待新生代农民工与对市民的制度和措施存在一定区别,这也让新生代农民工感到社会的不公正;市民的传统歧视思想总是认为,农民工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就是社会治安的威胁者,市民的厌农、轻农、弃农思想严重,社交的分割界限明显,这无疑加重了新生代农民工的悲观情绪和自卑心理。
2.心理健康问题。新生代农民工大多存在一些心理健康问题,由于程度不同,主要表现在自卑、孤独、焦虑、抑郁和怨恨等方面。自认为低人一等便自卑;没有广泛而具有发展性的社交便孤独;工作和生活以及人际关系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便焦虑;没有倾诉和发泄途径便抑郁;没有得到公平对待便怨恨。
[1]马纯红.新生代农民工闲暇生活缺失与精神文明建设[J].文史博览,2012(8):55.
[2]张永红.让新生代农民工享有休闲文化[N].光明日报,2012-01-07(09).
[3]中国人民大学,团中央青少年权益部.新生代农民工精神文化生活研究[Z].2012: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