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晓红辨证施治小儿抽动秽语综合征

唐勤勤 浙江省绍兴市中医院 绍兴 312000

抽动秽语综合征是以具有两组症状（抽动、秽语）和四大障碍（运动障碍、行为障碍、思维障碍、人格障碍）为特点的一种儿童时期常见的神经精神综合征。患儿多表现为频繁的眨眼、挤眉、吸鼻、噘嘴、张口、伸舌、点头、伸颈、扭脖、耸肩、挺胸、吸腹、甩手、跺脚、喉间发声等症状，常伴有注意力障碍、癫痫发作等。该病多发于2～12岁小儿，男孩多于女孩，比例为3～4:1。目前西医多用氟哌啶醇、泰必利阻滞多巴胺受体以控制症状为主治疗。但锥体外系不良反应较明显，很多患儿难以坚持疗程。我院倪晓红主任中医师从事中医儿科临床工作20余年，辨证施治，见解独到，目前已经成功治愈数百名该病患儿，介绍如下。

1 病因病机

《内经》云：“风胜则动”“风为阳邪，其性善行而数变”。倪老师认为该病症候表现可概括为“风”象，属中医“慢惊风”、“痉病”、“瘛疭”、“抽搐”等病范畴。病因或为先天禀赋不足，或为五志过极，或为过食肥甘厚味，或为外感六淫，为内外因相和而成。病机变化与小儿独特生理特点及五脏的生克制约关系密切。小儿肺常不足，肝常有余，脾常不足，心常有余，肾常虚。肺常不足，易感外邪，致肺气不宣，痰浊内生。肺金有病不能克制肝木，致肝阳上亢，肝风内动。木旺乘土，或过食肥甘厚味，则脾失健运，内蕴湿热。肺金有病，金水不能相生，则肾水不足。肾水无以克心火，则心火上炎。故认为本病本源在肝，始发于肺，与心、脾、肾阴阳平衡失调均有密切关系。

2 辨证施治

2.1 肝阳上亢，肝风内动型 症状特点为面红目赤，心烦易怒，吸鼻、眨眼、张口、歪嘴、摇头、耸肩等不随意动作发作频繁，抽动有力，大便秘结，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脉弦数。证候分析：肝火亢盛，故面红目赤，上扰心神，则心烦易怒；肝风内动，走窜经络，故见眨眼、歪嘴、摇头等抽动诸症，因为实热之症，故抽动有力；热灼津液，肠失濡润，大便秘结；热移膀胱，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脉弦数皆为肝阳亢盛之表现。治宜泻肝清火，熄风镇惊。多用龙胆泻肝汤加减。常用药有：龙胆草、栀子、大黄、黄芩、柴胡、泽泻、夏枯草、石决明、白芍、全蝎、蜈蚣等。方中龙胆草专泻肝经实火，配以黄芩、栀子、夏枯草增强清肝泻火之力；大黄、泽泻清热且助邪有出路；石决明清肝平肝；全蝎、蜈蚣祛风通络；白芍滋养肝血，柔肝缓急；柴胡条达肝气，且为肝经引经之药。

2.2 肝血不足，血虚生风型 症状特点为急躁心烦，形体偏瘦，两颧潮红，五心烦热，挤眉眨眼，耸肩摇头，肢体震颤，眠欠安，大便干结，舌质红，舌苔薄黄或剥苔，脉弦细数。证候分析：肝血不足，母病及子，心阴受损，心阳亢盛，则急躁心烦；血虚形体失养，则见消瘦；阴虚则内热，故见两颧潮红、五心烦热；血虚肝体失养，虚风内动，则见肢体震颤等抽动表现；阴液不足，则大便干结；舌红苔少，脉弦细均为肝阴虚有内热的表现。治以养血和营，柔肝熄风。方选养血熄风汤。常用药：生地黄、当归、白芍、川芎、鳖甲、枸杞、柴胡、全蝎、僵蚕等。方中生地黄、白芍、枸杞、鳖甲滋阴养血柔肝；当归、川芎活血和营，使补而不滞；柴胡清肝疏肝；全蝎、僵蚕熄风止痉。

2.3 肺气不宣，湿热蕴结型 症状特点为自觉咽喉不适，有异物感，黏滞不爽，清嗓频作，或喉中发出特殊声响，咽部红，舌质微红，舌苔白腻或黄腻，脉滑。证候分析：肺为娇脏，易受外风，风动则生火，肺气不宣，痰浊内生；风痰窜动可致抽搦瘛疭；痰阻气道则咽喉不适、黏滞不爽，喉鸣怪叫；热灼咽喉则见咽红。治疗以宣肺化湿，清利咽喉为主。多用桑白皮汤合桔梗甘草加减。常用药：桑白皮、黄芩、地骨皮、桔梗、甘草、连翘、射干、青果、滑石、蝉衣、僵蚕等。方中桑白皮清泻肺热止咳嗽；配以连翘、黄芩、地骨皮增加清肺之力；桔梗、甘草、射干宣肺祛痰；青果利咽开音；蝉衣、僵蚕疏风利咽；滑石利湿热从小便而出。

2.4 脾虚肝旺，痰热上扰型 多见胃纳差，面色黄，胸闷不适，善太息或嗳气呃逆，喉中有痰，多伴有秽语，注意力集中障碍，记忆力差，可有癫痫发作，舌质淡红，苔腻，脉沉弦滑。证候分析：脾虚无力运化，故见纳差，生化无源，形体失养，则面黄形倦；土虚则木旺，肝风内动，肝气不舒，则见胸闷、善太息；脾虚无力运化水湿，则生痰热；痰热随肝风上扰咽喉则喉中痰鸣，扰动心神则有秽语、记忆力差；痰蒙神窍则癫痫发作。治以健脾化湿，涤痰镇惊。方选黄连温胆汤。常用药：黄连、陈皮、半夏、茯苓、甘草、胆南星、天竺黄、石菖蒲、党参、白术、白扁豆等。方中用二陈汤加黄连，祛痰湿而不助热；胆南星、天竺黄、石菖蒲祛风痰，清肝镇惊；党参、白术、白扁豆补脾健胃，而杜生痰之源。

随症加减：吸鼻者加辛夷、苍耳子散风通窍。眨眼、挤眉、张口者加菊花、刺蒺藜疏风清热。摇头、伸颈、扭脖、耸肩者加葛根、天麻、钩藤以疏利经脉，熄风止痉。肢体抽动者用木瓜、伸筋草、海桐皮舒筋活络，上肢为主者加桑枝、姜黄；下肢为主者加牛膝。腹肌痉挛者用白芍、甘草、香附调畅气机，缓急止痛。喉间痰黏者加瓜蒌皮、天竺黄、半夏化痰去湿。喉中发声者加僵蚕、蝉衣以祛风利咽。喜怒无常者加甘麦大枣汤。注意力不集中、学习困难或秽语者加丹参、菖蒲、远志、郁金以醒神化痰，解郁开窍。症状重者用全蝎、蜈蚣，症轻者以蝉衣、僵蚕为主。

3 病案举例

李某，男，10岁6个月，2011年9月12日初诊。主诉：摇头、眨眼、抖肩6月加重2周。曾外院泰必利治疗，病情反复难以控制。2周前感冒后症状加重，并见注意力不集中，心烦易怒，眠差多梦，大便干，舌红少津苔薄黄。证属肝血虚，虚风内动。治以养血柔肝，熄风止痉。方药：生地15g，白芍12g，当归、川芎、柴胡各9g，全蝎5g，蜈蚣1条，天麻12g，钩藤（后下）6g，黄连3g，栀子10g，龙骨（先煎）30g，甘草6g。7剂，1天1剂，煎水服用。嘱避免感冒，忌辛辣燥热食物。2011年9月19日复诊。其父代述抽动症状明显减少，仍时有心烦，寐好转。上方去栀子、龙骨，加灯心草3g，淡竹叶6g，麦冬12g。10剂，前法煎服。之后复诊2次，随症加减，治疗1月半，病愈，随访至今未有再发。

按：肝藏血，主筋，肝血不足，血不养筋，筋脉拘急痉挛，故见抽搐挚颤等抽动症状。中医讲究“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故选四物汤养血和血，配以柴胡疏肝调肝。肝血足则筋脉得荣养，内风自息。另配全蝎、蜈蚣搜风通络，熄风止痉，但要注意二药的毒性，病情好转及时改为蝉衣、僵蚕清热凉肝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