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艾利斯·费伦 罗培新 译
担保债权的经济优势及担保利益之确定
——以英国普通法为视角
[英]艾利斯·费伦 罗培新 译
通常而言,在债务人违约时,担保债权人比无担保债权人拥有更多的选择权。英国法律以其灵活性、以及接受并赋予创新性结构以法律效力的能力,提供了既满足消费者又满足资本提供者需求的担保机制,从而在商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驱动着法律发展演变的是实践人士而不是立法机构,并在面临不确定性时由法院来决定其法律效力。“担保利益”的范围,面临一定的不确定性。在法律含义上,授权与保留存在根本的区别。担保财产包括抵押人在未来可以获得的财产,但该未来财产的类型应存在限制。
担保债权;经济优势;合同自由;未来财产
“担保”这一术语意味着一种财产权利,也就是说,拥有与某一事物有关的请求权。[1]保证不是此一定义上的担保,因为债权人只对保证人拥有特定的请求权。[2]
如果公司资不抵债,通常而言,它的担保债权人的地位优于无担保债权人。在破产时,无担保债权的清偿遵循的是比例规则,换句话说,如果公司资产不足以清偿所有债务,则必须按比例地缩减债务的清偿。运用比例规则的结果是,按照无担保债权人各自的请求权所占的比例,将公司资产分配给他们,而且每一位债权人必须按比例承担不足部分的差额。比例规则受制于诸多限制条件和例外。[3]其中最为重要的限制是,该规则不适用于担保债权,因为破产前取得的所有权应予尊重,而且不须遵循破产法的集体程序。[4]债权人接受担保的令人信服的原因是,可以避免适用比例规则并确保在公司破产时享有优于无担保债权人的地位。[5]即使破产法已经在某些方面予以干预,将某些归属于担保债权人的资产重新分配给无担保债权人,但情况并未根本改变。也就是说,此类法律侵蚀了担保债权人的优势,但这些优势并未彻底消除。[6]具有再分配功能的破产立法,激励着贷款人去获得这一范围之外的担保。
在借款人违约之时,担保债权人比无担保债权人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在一份行文精细的贷款协议中,违反禁止或限制处分的规定、且未经授权而处分资产,将构成违约行为,贷款人无论是否获得担保,都有权将该贷款加速到期并要求债务人偿付。然而,如果贷款是有担保的,而且被处分的资产是担保标的物的一部分,则对于未能意识到存在利益冲突、支付了对价以受让财产的善意第三人,在遵循对其予以保护的法律规定的情况下,担保债权人可以向获得财产的人追索财产,或者主张处分该财产的收益。[7]而无担保债权人则无此权利。在发生违约情形时,如果担保合同有此规定,则担保债权人可以委派一名接管人来实现担保权,或者可以请求法院委派接管人(虽然此种申请绝少发生,因为委派接管人的合同权力通常会给予贷款人充分的保护)。法院通常不会根据无担保债权人的要求委派接管人。[8]近来,成文法已经干预以限制担保债权人委派接管人的权利——除了某些特殊的情形,2003年9月15日或者之后创建的浮动抵押债权人不能委派行政接管人,该行政接管人也就是公司全部 (或者将近全部的)财产的接管人或者经理人。[9]在2003年9月之前本来可以委派行政接管人的担保债权人,现在可以委派一名管理人。[10]然而,管理程序不同于接管程序,前者是为全体债权人利益而设置的一道集体性破产程序。[11]
以上是从法律的角度,对于担保债权人的一般描述。而从经济的角度,则又可以对公司担保做出以下解读。[12]
提供担保和公司借款的利率之间至少有可能实现双赢。[13]因为担保使担保权人在债务人破产时处于有利的地位,它可能会使公司从某一本来不愿批准贷款的特定出借人中获得贷款,或者至少从该出借人中获得比没有担保的情况下利息更低的贷款。[14]另外,由于降低了对担保债务的监督成本,还可以确保改善了利息的收取:担保债权人无须通过合约来对公司的整体业务进行监督,而只须核查作为其担保权标的物的资产没有被耗散即可。[15]然而,其他无担保债权人可能会要求更高的利息,以补偿其在借款公司破产时受偿地位劣后于担保债权人的风险。[16]类似地,就担保债权人降低的监督成本而言,必须与无担保债权人可能增加的监督成本相抵消,这正如一位评论人士所解释的:“担保的存在减少了公司可供利用的资产,提高了预期违约的成本,因而激励着这些主体更为全面地实施监督。”[17]
整体而言,担保债务只有在以下情形下是值得的:无担保债权人向一家以其资产提供担保的公司所收取的额外价格,未能抵消因担保债务被收取的更低的价格而节约下来的成本。[18]担保可以为无担保债权人带来积极的外部性,因为它防止借款公司处分其现有主要资产并从事新的更为冒险的营业,[19]并使集中的监督适得其位。[20]得到强有力担保的贷款人的存在,也可以在公司陷入财务困境时促进高效地履行合同[21]或者重组。[22]在某些情况下,提供担保的回报是注入债权融资,后者使得公司经营得以维续并避免成本高昂的破产。[23]凡此种种表明,担保债权人的更低的监督成本,可能无法完全被无担保债权人所承担的更高的监督成本所抵消,其结果是,以担保的方式筹集公司的部分债权资本,可能在总体上有利于公司的资本成本。
对于担保之债的效率的分析,虽然多有争论,但正如Westbrook所称,担保之债仍然是不完备的,对于其效率也未有定论。[24]虽然确切无疑的是,在一个完美的市场中,无担保债权人在妥当考量积极外部性之后,会准确地调整其对公司的债权融资价格,以补偿其借款给已把资产抵押给其它人的公司的额外风险。然而,尽管如此,仍然存在贷款人提供了非自愿信用、或者不够老练的贷款人缺乏正确定价风险的能力而提供了信用的情形,在这些情况下,都不会发生价格调整的结果。它表明,担保机制可能会带来社会福利的减损,因为它们会导致无法补偿的风险落到最不知情、调整贷款条款的能力最差、在借款公司破产时得到的保护最弱、并且最没有能力承担财务困境的债权人头上。[25]关于这一问题的实证数据并不是结论性的,但向来有观点认为,对于担保是否弊大于利的怀疑仍然没有消停过。[26]国际层面越来越多的共识是,在整体上,担保之债会带来社会和经济的福利。[27]
人们认为,提供担保传递着公司拥有良好信誉的信号,[28]但担保作为一种信号的有效性并非没有任何疑义,因为有一些证据表明,公司只有在无法获得无担保贷款时才会提供担保,因而其传递的信号可能是消极甚于积极。[29]这也符合以下直觉预期:在规模更小、冒险程度更高、且违约可能性更大的公司中,担保的运用更为流行,[30]而且这一点得到了经验研究的支持,后者表明,运用担保之债的主要是一些中小型公司。[31]有证据表明,更小型的上市公司(SOCs)相对厌恶有担保的借款,但银行倾向于要求这种规模的公司提供担保,特别是长期的贷款。[32]盈利能力很强的更小型的上市公司更有可能借到不以担保为基础的款项。[33]绝大多数大型公司的债务都是没有担保的。[34]为特定目的而成立的特殊目的实体(SPVs)通常拥有包含着若干层级担保的、复杂的财务结构。[35]
英国的法律允许创造大面积的担保利益,包括效力涉及所有资产的担保。这一主流的政策立场,在Hoffmann法官关于一起案件的评论中得到了例示。该案提出了关于特定类型的担保安排是否具有法律效力的问题,对此,Hoffmann法官评论道:“如果案件不危及法律的连续性或者违反公共政策,我想法院在宣布商业社会的某一做法在概念上不可行之时,应当非常审慎。”[36]
英国的法律依赖其灵活性,以及接受并赋予创新性结构以法律效力的能力,提供了既满足消费者又满足资本提供者需求的担保机制,从而在商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37]驱动着法律发展演变的是实践人士而不是立法机构,并在面临不确定性时由法院来决定其法律效力。在存有疑义的领域,法院当然并不仅仅是对公司融资实践人士天才般的思维所创造的创新结构和方案,提供一份橡皮图章般的认可。合同自由要受到在法律上可行这一条件的制约,[38]当那些限制条件被突破时,法院并不会仅仅因为会使实践人士失望或打破既有商业安排而羞于做出决定。[39]然而,从长远来看,公平地说,数个世纪以来,对于律师在交易构造中付出的努力,英国法院向来在总体上持支持态度,并且发展出法律来为公司部门提供高效的融资方案。[40]在法律上可行这一范围内,各主体之间的合同自由不受公共政策这一额外考量因素的制约。[41]
这一立场会带来关于公平的担忧。[42]法律轻易接受债权人的担保偏好,从而容忍以下情形:担保权人可以介入并卷走一切,而给无担保债权人什么都没有留下,特别是那些未获薪酬支付的员工。[43]此类担忧已经引起了立法机关的关注,但迄今为止,立法仍未对创建担保的合同自由进行限制。[44]而是在公司立法中引入强制性披露要求来予以干预,据此,绝大多数担保形式必须进行登记才能获得法律效力。[45]另外还在破产法中引入了一些规定,这些规定有利于破产借款人的无担保债权人,起到了再分配的效果。这些规定包括:在接近公司破产之前的黄昏时期(twilight period)所创建的担保利益是无效的;[46]雇员有权主张其权利优先于特定类型的担保权人;[47]部分设定担保的财产要留给无担保债权人。[48]
关于担保利益的确定,要注意以下方面:
其一,关于双方同意的担保利益。“担保利益”这一术语的范围,有着一定的不确定性,但在Bristol Airport plc v Powdrill[49]一案中,一方主体的代理律师运用如下语言来描述实物担保:“当一人(债权人)根据法律或合同约定对另一人(债务人)拥有权利,而且除了债务人履行债务的个人承诺之外,债权人还对债务人拥有利益的某些财产享有权利,以履行债务人对债权人的义务”。Browne-Wilkinson V-C拒绝认为这是一个关于担保的全面定义,但确认这一描述显然不会比这一词汇的通常含义更宽。它可能过于严苛的一个方面是,未能认可第三方可能会通过保证的方式,赋予债权人对其财产享有权利。[50]然而,这一描述的确突出了担保的本质,也就是说,它赋予了债权人财产权而不仅仅是就其债务所享有的个人权利。
Jauncey法官在 Armour v Thyssen Edelstahlwerke AG[51]一案中强调了担保的财产属性:
担保中的权利是债务人向债权人提供的权利,藉此,债权人在债务人无力清偿债务时就该财产取得了优先于其他一般债权人的权利。担保权的本质是,债务人就该财产拥有可以转让给债权人的权利,而该权利在支付期到来之前必须转让给了债务人。
在这里,问题的焦点是各方协议所创造的担保利益。担保利益也可依法创设,例如,卖方可以留置卖出的财产以确保买方按买价支付价款。[52]
其二,授权与保留在法律上的根本区别。关于担保的这些描述中,值得仔细研究的一个因素是对债权人获得权利和债务人授予权利的强调。在英国法中,传统上[53]一个重要的区别发生于被授予利益以确保义务的履行和为该目的而保留利益之间。[54]例如,如果供货商以赊欠的方式向客户出售货物,并且转让了那些货物的所有权,则卖方如果想就其已经提供的信用获得担保,就必须在买方或者某一其他人的财产中拥有利益。卖方的替代性方案是保留货物的所有权,直到获得支付。有效的所有权保留条款[55]与获得担保具有同样的经济效用,但在英国法的目的上,所有权保留条款属于不同的法律类别,而且特别是,根据《2006年公司法》的公司费用条款,它并不要求登记注册。[56]此外,虽然它取决于争议中的条款的准确措辞,但未能创建公司此前提供的未来的担保,可能不属于契约。某一安排会被归入某一法律类别而不是其他类别,即便这两个法律类别的经济效果相同,这是英国法的一个特色。这种做法面临批评,批评者认为它会允许形式重于实质的情形发生。[57]性质非常类似的交易被区别对待,这种人为的划分带来了复杂性。然而,反对的观点认为,英国法尊重交易的法律形态,是其作为国际金融交易的准据法受到普遍欢迎的原因之一,而且打造一套灵活的法律制度来适应商业需求所带来的利益,也不应受到损害。[58]
在此期间,多个审查机构不时提出建议,英国法应当采用一套更为灵活的做法,债权人保留的利益应当与债务人授予的利益一样被视为担保利益。[59]最近,法律委员会于2002年及2004年发表的两份咨询文件,也主张这一观点。[60]将债权人保留的财产利益与债务人授予的担保利益同样对待,将使英国法与《美国统一商法典》第9条更为接近,后者将“担保利益”广泛地界定为,包括任何“确保支付或者债务履行的个人财产及其附着物上的利益”,显然,它包括债权人保留的利益及债务人授予的利益。然而,以此为目的的建议不可避免地面临争议,反对者提出了技术层面和政策层面的担忧,认为它会对英国法之于商业的吸引力带来消极影响。2005年,法律委员会撤回了所有权保留机制的提议,包括融资租赁、分期付款购买、以及新注册计划框架内的附条件销售协议,但提到会在后期重新考虑这一问题。[61]很少有迹象表明,从短期或者中期来看,关于激进变革的提议,会在利益集团中达成共识,或者取得政治方面的支持。
英国法在运用以下规则时,会受制于两项原则:法院必须尊重法律和经济学之间的分野,赋予某一交易的法律形态以法律效力,尽管以经济学的术语而言,它与法律地位不同的另一种交易具有同样的功能。[62]首先是“虚假”原则。如果行为主体试图通过那些行为或者文本向第三方或者向法院营造一种主体之间权利和义务的外观,而这些权利和义务又不同于主体实际上打算创建的法律权利和义务(如果有的话),则该行为或者文件被认为是虚假的。[63]如果交易的外观是虚假的,则该笔交易不会根据外观而产生法律效力。法院会忽略主体试图用于隐藏交易真实本质的欺骗性语言,而努力通过外部证据发现交易的本质。[64]然而,法院不会轻易援引“虚假”原理。向来有观点认为,虚假交易的主体在某种程度上不忠诚,而法院在认定不忠诚行为时通常比较审慎。[65]一种强有力的假定是,主体打算受其订立的合同条款的拘束,而且愿意使该合同条款产生法律效力。[66]一份安排并不仅仅因为它是人为的或者是非营利的而认定它是虚假的。[67]
忽视交易表面形式的第二项基础为“贴错标签”原则。合同自由意味着,通常而言,合同各方能够按其意愿互相赋予对方权利和义务,而这些权利和义务束所创建的交易属于什么类别,则是法律的事情。[68]主体对其合同贴上什么标签,都不是决定性的,如果合同条款与其被贴上的标签不符,则法院将对该合同重新归类。[69]
其三,担保利益是可取消的权益。担保利益的一个无可争辩的特点是,它赋予权利人对财产享有某项权益,而这项权益将在被担保的债务获得支付或者履行之时予以撤销或者解除。[70]提供担保的借款人总是能够通过清偿贷款而解除其财产上的负担。[71]除了一项例外,衡平法认为任何试图限制借款人回赎担保物的行为都是无效的。[72]该项例外规定于《2006年公司法》第739条中。该条规定债券中包含的条件,或者担保债券的行为中所包含的条件,并不仅仅因为以下原因而无效:债券因该条件而不可赎回,或者债券仅仅在偶发事件(无论几率有多低)发生之时或期限(无论该期限有多长)届至之日才可赎回。“债券”这一术语缺乏精准的定义,但显而易见的是,就本条目的而论,它包括土地抵押。[73]在实践中,被描述成“永久”或者“不可回赎”的债券,或许在事实上仍能给予公司一个回赎的选择。
其四,担保权益是抵押人用于担保债务履行的财产利益。这里存在两个问题:其一,担保权益与其担保的债务之间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一说法的依据是,如果不存在未清偿的债务,不能称债权人对财产拥有担保权益。例如,这种情形产生于担保人提前记载提供金钱的日期,或者这种情形与当前账户在赊欠与透支之间变动不居有关。第二个问题与担保权益的本质特征有关,也就是说,担保权益赋予债权人对于担保人的财产拥有利益。这意味着,如果债务人[74]同意就其目前尚未拥有但将来会取得的财产设定担保,不能认为在协议签订时债权人对于债务人的财产拥有担保权益。[75]Crowther委员会的一份包含着对信用和担保进行评估的报告,曾于1971年作为政府法令而予发布。该委员会采用类似于美国律师在《美国统一商法典》第9条背景下的语言,将存在担保协议但没有未偿付借款、或者担保物当前并不为债务人所有的情形,描述为担保权益还没有“附着于”债务人的财产之上:[76]“存在着提供了担保权益的具有履行效力的合同,这一事实本身并不足以使担保权益附着于担保物之上,因为该合同可能缔结于债务人获得担保物以及/或者被担保人交付钱款之前。”
即使可能没有发生附着行为,担保合同的可执行日期仍然具有重要的法律意义。就《2006年公司法》的注册要求的目的而言,它是21天注册日期的起算日。[77]另外,从有关以订立合同时债务人并不拥有但日后获得的财产 (通常被指称为“未来财产”)设定担保的案件来看,非常清楚的是,即便只在获得财产后才附着担保权,债权人在合同订立时获得的也不仅仅是一项合同权利。当债务人破产或者赋予其他人对于同一财产拥有利益因而产生了潜在的优先权争议时,此一点具有重要的意义。
以未来财产设定担保的有关协议,在上议院关于Holroyd v Marshall[78]一案的裁决中获得了最初的效力。在该案中,借贷双方在合同中规定,贷方对借方现有的房产、机器设备和其他工具拥有担保权益,同时对“在担保期间里前述工厂确定会获得的所有机器设备、工具和其他财产……会增加或替代前述房产或其他任何部分的,拥有担保利益”。当借方后来违约时,贷方卖出了在担保合同订立时业已存在的机器设备和财产,但所获收益并不足以回收其贷款。因而他们还主张,担保协议签订之后增加或者替代后的机器设备是其担保权益的一部分,但另一判定债权人也主张对此拥有权利。上议院面临的问题是,贷方是否对增加和被替代的机器设备拥有利益,因为如果他们有的话,那些机器设备就不能分配给判定债权人。
上议院认为,贷方拥有衡平利益,因而它们的权利优先于判定债权人。虽然在成文法上,赋予他人对未来财产拥有利益的合同是无效的,因为当时没有东西可以转让,[79]但在衡平法上,借方一旦取得该未来财产,该协议即生效力,而且无须贷方另外做出任何行为,该财产即成为担保权的标的。Westbury LC法官称:[80]
然而,如果卖方同意出售当时并不拥有的财产,或者抵押人同意就当时并不拥有的财产设定抵押,而且接受了合同的对价,但卖方或者抵押人后来拥有了满足该合同所述的财产,则毫无疑问的是,衡平法院将强迫其履行合同,而且在衡平法上,在卖方或抵押人受让财产之时,该项合同即刻将受益人权益让渡给买受人或者抵押权人。
在后来发生的Tailby v The Official Receiver[81]一案中,上议院考虑了Holroyd v Marshall案件,并对该案的一些方面做出了澄清。在这里,卖契(与其他事情一道)把所有到期账面债权或在担保存续期间可能到期的账面债权转让给了抵押人。有观点认为,赋予债权人对于卖契订立之后产生的账面债权享有衡平利益,是有效力的。被告认为,对于担保的这种描述太过含糊而无效(上诉法院对此予以支持),但它并不为上议院所采信。上议院认为,上诉法院(以及一些审理早期案件的法院)在审理案件时错误地理解了Westbury法官在Holroyd v Marshall一案中的见解,看起来将该案阐述的原理与衡平法院将准予强制执行的情形挂起钩来。[82]Macnaghten法官特地试图纠正这种错误的理解。他解释道,Holroyd v Marshall一案背后的衡平法原则是,衡平法将应当完成的行为视为已经完成。这一原则不同于有关准予强制执行的规则,它适用于转让未来财产以获得对价的协议,其结果是,如果对价已经转移,一旦转让方获得了该未来财产,该协议即行生效。[83]
Tailby v The Official Receiver一案表明,如果有人已经承诺向贷方提供担保权益,则在以下情形中,将适用Holroyd v Marshall一案所阐发的原则:
(1)存在授予担保权益给贷方的合同:在Holroyd v Marshall一案中,合同采取了以担保来分配权益的方式,而在Tailby v The Official Receiver一案中,则采取(通过担保)现在转让未来债权的方式。正如Macnaghten所称,这一原则使合同各方的合约意图产生了法律效力。
事实上,在对价已经转移的时候,衡平法上的转让或者特定的留置权,取决于合同各方的真实意思。笼统而言,这里存在的困难在于确定合同的真实范围和效力。[84]
(2)担保权益的对价已经完成,也就是说,贷方已经提供了钱款。
(3)借方已经在符合担保权标的物描述的财产中取得了利益。担保权标的物可以用宽泛的术语来表达,正如在Tailby一案中,它拓展至包括借方的所有未来账面债权。如果描述担保权标的物的条款没有含糊到无法确定其适用范围,则应适用这一原则。在Tailby一案的裁决中,上议院两名议员提到以公共政策为理由,来否决据称是衡平法上的转让的可能性,该项转让将出让人所有的当前和未来财产都囊括其中,并且使该出让人丧失了自立能力,但那种可能的限制并没有适用于后期的案件。
在担保合同签订和债务人取得担保财产之间,债权人处于何种地位?Re Lind,Industrial Finance Syndicate Ltd v Lind[85]一案对此进行了论证。Lind被推定在其母亲的个人地产中拥有利益份额,并且他运用这一预期设定了两项抵押。然而,后来在其母亲去世之前,Lind破产并被免除了债务。此后,他将该预期转让给了一家企业集团。Lind的母亲去世后,两名抵押权人主张,他们对Lind在其母亲的地产份额上的权利,优先于企业集团,上诉法院支持他们的主张。破产免责程序已经免除了Lind的个人债务,但抵押权人拥有更为强大的请求权。上诉法院法官Bankes解释道:“的确,直到产生财产时才可以行使担保权,但无论如何,担保就在那里”;[86]上诉法院法官Phillimore说道,“我认为,长期以来已被妥为解决的问题是,财产受让人的权利高于合同的强制履行权利,受让行为创造了一项衡平法上的抵押,它在财产产生时即行生效。”[87]而早些时候,对于效力的解释及其区分显然与此并不一致。[88]
贷方就尚未取得的未来财产拥有担保权,这种利益的准确性质,从来没有准确的定义,但Re Lind一案却导致了以下若干明白不过的后果。首先,就未来财产拥有担保权的贷方,在抵押人清算时居于担保债权人的地位,只要提交证明即无须作为无担保债权人参与分配。如果抵押公司陷入强制性清算,债权人可以在抵押人获得该财产时行使对该财产的权利,而不会违背《1986年破产法》第127条,后者规定,清算开始后处分公司财产的行为无效。[89]其原因在于,债权人在破产之前即已取得在公司财产中的利益,因而没有在公司脆弱时期处分公司的财产。第二,根据权利创建次序而确立了优先权规则,就其目的而言,以未来财产为对象的担保权创建于合同签订之时,而不是该财产获得之时。因而,在Re Lind裁决中,抵押权人享有的权益优先于后来的合约方。
正如前述所指出的,抵押人可以就其自身财产设定担保,但该财产可以包括抵押人在未来可以获得的财产。这里的问题在于,抵押人拥有的可用于担保的财产类型是否存在限制。
现在清楚的是,公司可运用其一切现有和未来资产设定担保。土地(无论是拥有自由保有权的土地或是租约土地)及其附属建筑物和设备、有形的个人财产(例如公司存货)、无形的个人财产(包括对公司的负债及其知识产权)等都能被用于设定担保。
法官在Re Charge Card Services Ltd[90]一案中的裁决,引发了长达十年的争议。在该案中,法官认为,在债权人自身对公司负有债务的情况下,抵押人(即公司)不得运用该债权对该债权人提供担保——也就是说,抵押人不得将债权“抵押回转”给债务人——因为该种形态的担保“在概念上不可行”。诸多学术期刊及其它地方对此亦多有探讨。[91]当审视这一问题的机会出现于Re Bank of Credit and Commerce International SA(No 8)[92]一案时,上议院驳回了“抵押回转概念不可行”的观点。当时,Hoffmann法官发表了唯一的富于理性的演讲,他承认“抵押回转”缺乏债权抵押的一个常规特征——也就是说,抵押权人无法通过起诉债务人而行使担保权,因为抵押权人不能起诉自己——但Hoffmann法官认为,缺乏这一特征并不妨碍抵押的存在。法官强调,如果不存在危及法律一致性或违背公共政策的情形,法院在宣布商业社会的做法在概念上不可行时,应当非常审慎。虽然对于抵押回转这一问题的决议对于案件的裁决并非必不可少,因而Hoffmann的观点在技术上可以被视为是边缘的,[93]但这一观点在Hoffmann法官之前已被充分讨论,而且就最实用的目的而言,这一观点看起来终止了这场论辩,并确认了抵押回转这一担保形式的效力。[94]
[1]EI Sykes and S Walker,The Law of Securities(Law Book Company,5th edn,1993)9.
[2]当然,除非保证人已经对债权人提供了按揭、抵押或者其它形式的担保利益.
[3]特别是《1986年破产法》已经创建了优先债权的类别,这些债权优先于普通的未担保债权(也优先于浮动抵押所担保的债权)受偿。一般可参见F Oditah, ‘Assets and the Treatment of Claims in Insolvency’(1992)108 LQR 459.
[4]Sowman v David Samuel Trust Ltd[1978]1 WLR 22; Re Potters Oils Ltd[1986]WLR 201。关于破产背景下财产权利的重要性的探讨,一般可参见RM Goode, ‘Ownership and Obligations in Transactions’(1987)103 LQR 433,434—53.
[5]Insolvency Law and Practice (Cmnd 8558,1982)ch 34 (Report of the Review Committee under the Chairmanship of Sir Kenneth Cork) (下称‘Cork Committee Report’).
[6]J Armour,‘Should We Redistribute in Insolvency?’in J Getzler and J Payne (eds),Company Charges: Spectrum and Beyond(OUP,2006),第九章探讨了《1986年破产法》以下条款的再分配性效果:第40条、第175条、第386条(位序高于浮动抵押权人的优先权)以及176A条(要求作为浮动抵押标的物的财产的一部分,预留给无担保的债权人).
[7]除了约定或者其它合同限制之外,无担保债权人无权干涉借方处分其资产的方式:Re Ehrmann Bros Ltd[1906]2 Ch 697,CA.
[8]Harris v Beauchamp Bros[1894]1 QB 802,CA.
[9]《1986年破产法》第29条对此做出了界定.
[10]《1986年破产法》,Sch BI,para 14.
[11]法律的变化将抵押权人置于更不利的境地,包括:管理人必须本着债权人的整体利益行事,而不是本着主要是为了抵押权人的利益而行事;在破产管理程序的多层级目标中,实现抵押权人的利益居于最后;与接管程序相比,新的破产管理程序更加着眼于规制不良行为,而且更为精巧,因而更为缓慢且成本更为高昂.
[12]JL Westbrook,‘The Control of Wealth in Bankruptcy’(2004)82 Texas Law Review 795,838—43 reviews the two decades of literature on this topic published in the US law reviews.
[13]然而,经验数据并没有确切无疑地支持以下结论:贷款利息差额和担保存在负相关关系:SA Davydenko and JR Franks,‘Do Bankruptcy Codes Matter?A Study of Defaults in France,Germany and the UK’,ECGI Finance Working Paper No 89 (2005).
[14]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中,项目风险越高,贷款利率也越高。但信息不对称创建了不完美的市场和信贷配 给 理 论 。 (J Stiglitz and A Weiss,‘Credit Rationing in Markets with Imperfect Information’(1981)71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393)该理论称,就给定利率而言,贷款并不会分配给所有需要它的人:‘Competition in UK Banking:A Report to the Chancellor of the Exchequer’(Cruickshank Report,2000),para 5.8,http://www.hm-treasury. gov.uk/documentslfinancial_services/banking/ bankreview/fin_bank_reviewfinal.cfm(2007年9月访问).
[15]TH Jackson and AT Kronman,‘Secured Financing and Priorities Among Creditors’ (1979)88 Yale Law Journal 1143.但如果担保是浮动抵押,则这一分析站不住脚,因为浮动抵押的本质是允许债务人如同不受担保拘束那样继续处分其资产.
[16]A Schwartz, ‘Security Interests and Bankruptcy Priorities:A Review of Current Theories’(1981)10 Journal of Legal Studies 1;A Schwartz,‘The Continuing Puzzle of Secured Debt’ (1984)37 Vanderbilt Law Review 1051.
[17]A Schwartz, ‘Security Interests and Bankruptcy Priorities:A Review of Current Theories’(1981)10 Journal of Legal Studies 1,10.关于担保债务的“监督”的变化的解释,参见:S Levmore,‘Monitors and Freeridersin Commercialand Corporate Settings’(1982)92 Yale Law Journal 49;RE Scott,‘A Relational Theory of Secured Financing’(1986) 86 Columbia Law Review 901,925 et seq.
[18]JJ White, ‘Efficiency Justifications for Personal Property Security’ (1984)Vanderbilt Law Review 473;FH Buckley,‘The Bankruptcy Priority Puzzle’(1986)72 Virginia Law Review 1393;H Kripke,‘Law and Economics:Measuring the Economic Efficiency of Commercial Law in a Vacuum of Fact’(1985)133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Law Review 929.
[19]参见CW Smith and JB Warner,‘Bankruptcy,Secured Debt,and Optimal Capital Structure:Comment’(1979)34 Journal of Finance 247;CW Smith and JB Warner,‘On Financial Contracting:An Analysis of Bond Covenants’ (1979)7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117,127,作者注意到了担保债务的优势,但同时指出,由于担保债务的存在,公司在处分受制于该项担保的财产时,尽管该项处分行为会给公司带来潜在的利益,但仍受到制约,因而带来了机会成本.
[20]TH Jackson and AT Kronman,‘Secured Financing and Priorities Among Creditors’ (1979)88 Yale Law Journal 1143,1149—57.
[21]RE Scott, ‘The Truth About Secured Lending’(1997)82 Cornell Law Review 1436.
[22]J Armour,‘Should We Redistribute in Insolvency”in J Getzler and J Payne (eds),Company Charges: Spectrum and Beyond(OUP,2006)ch 9.
[23]F Oditah,Legal Aspects of Receivables Financing (Sweet&Maxwell,1991)14—18(对于评论人士用于解释担保债务的不同的经济理论,该文献提供了一份有价值的探讨);F Oditah,‘The Treatment of Claims in Insolvency’(1992)108 LQR 459.
[24]JL Westbrook, ‘The ControlofWealth in Bankruptcy’ (2004)82 Texas Law Review 795, 842.L LoPucki, ‘The Unsecured Creditor’s Bargain’ (1994)80 Virginia Law Review 1887;LA Bebchuk and JM Fried,‘The Uneasy Case for the Priority of Secured Claims in Bankruptcy’(1996) 105 Yale Law Journal 857.
[25]V Finch, ‘Security,Insolvency and Risk:Who Pays the Price’(199)62 MLR 633,668.
[26]J Armour,‘Should We Redistribute in Insolvency”in J Getzler and J Payne (eds),Company Charges: Spectrum and Beyond(OUP,2006)ch 9;R Mokal,‘The Search for Someone to Save:A Defensive Case for the Priority of Secured Credit’ (2002)22 OJLS 687.
[27]G McCormack,‘The Priority of Secured Credit:An Anglo-American Perspective’ [2003]JBL 389, 404—7,该文献予以了梳理.
[28]A Schwartz, ‘Security Interests and Bankruptcy Priorities:A Review of Current Theories’(1981)10 Journal of Legal Studies 1,14—21.
[29]参见M Bridge,‘The Quist close Trust in a World of Secured Transactions’(1992)12 OJLS 333.
[30]J Armour,‘Should We Redistribute in Insolvency”in J Getzler and J Payne (eds),Company Charges: Spectrum and Beyond(OUP,2006)ch 9.
[31]Armour,‘Should We Redistribute in Insolvency”in J Getzler and J Payne (eds),Company Charges: Spectrum and Beyond(OUP,2006)ch 9(分析了数据).
[32]P Brierley and M Young,‘The Financing of Smaller Quoted Companies:a Survey’(Summer 2004)Bank of England Quarterly Bulletin 160.
[33]P Brierley and M Young,‘The Financing of Smaller Quoted Companies:a Survey’(Summer 2004)Bank of England Quarterly Bulletin 160.
[34]MA Lasfer,Debt Structure,Agency Costs and Firm’s Size: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working paper, http://www.staff.city.ac.uk/m.a.lasferlwopapers/mez/ debtStructure.pdf(2007年9月访问);G McCormack,‘The Priority of Secured Credit:An Anglo-American Perspective’[2003]JBL.389,404.
[35]PR Wood,‘Is the English Law of Security Interests Sleepwalking?’(2005)20(6)Butterworth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anking and Financial Law 211.
[36]Re Bank of Credit and Commerce International SA (No 8)[1998]AC 214,HL,228.
[37]Buchler v Talbot[2004]2 AC 298,HL,para2 per Lord Nicholls.
[38]F Oditah,‘Fixed Charges and Recycling of Proceeds of Receivables’(2004)120 LQR 533,537—8.
[39]Re Spectrum Plus Ltd[2005]2 AC 680,HL(上议院拒绝推翻早期的不连贯的判例,以免破坏既存的担保安排);Smith (Administrator of Cossleit (Contractors)Ltd)v Bridgend County Borough Council[2002]1 AC 336,HL.(标准格式的文本已被使用多年,而从未有人认为它创造了浮动抵押,这一事实并不构成法院认为其并不构成浮动抵押的理由;Lord Hoffmann(at para 42)说:“因而,不能假定合同主体试图创建此类抵押。但固化形式的合同所表达出来的合同主体的意图,只关乎他们相互权利和义务的确立。而此类权利和义务是否被界定为浮动抵押,则是个法律问题……对于这一问题的解答,可能在合同主体的意料之外,但没有理由做出不同的界定”).
[40]R Nolan,‘Property in a Fund’ (2004)120 LQR 108.
[41]Re ASRS Establishment Ltd (in administrative eceivership and liquidation)[2000]2 BCLC 631,CA, 642.
[42]V Finch,‘Security,Insolvency and Risk:Who Pays the Price’(199)62 MLR 633,660—7.
[43]Re Spectrum Plus Ltd [2005]2 AC 680,HL,para97 per Lord Scott.In Salomon v A Salomon and Co Ltd [1897]2 AC 22,HL,53,Macnaghten法官将浮动抵押卷走财产的后果,描述为“大的丑闻”.
[44]特别是,吁请直接废除浮动抵押的建议,在整体上并未得到支持:参见Cork Committee Report(前注5),ch 36和 AL Diamond,‘A Review of Security Interests in Property’(1989)ch 16(下称‘Diamond Report’).。本章结尾部分将梳理关于改革贷款和担保的法律的探讨.
[45]《2006年公司法》第25部分。在案件 (Agnew v The Commissioner of Inland Revenue[2001]2 AC, 710 PC,para 10)中,Millett法官称,对于普通商事债权人而言,登记的收益“更多的是理论上的,而不是真实的”.
[46]《1986年破产法》第239条 (可撤销的优先权的避免)和第245条(某些浮动抵押的无效)是关键的法条。这些法条允许在公司破产清算或者破产管理开始之前最长为2年的期间,追溯审查担保的效力。如果满足了某些条件,法院会以该项担保是可撤销的优先权为由,发出担保无效的法令。根据第245条,如果满足了某些条件,在黄昏期间创建的浮动抵押自动无效。由于担保并没有处分公司财产,它并不是《1986年破产法》第238条之下的价值被低估的交易:Re MC Bacon Ltd[1990]BCC 78.
[47]《1986年破产法》第40条、第175条、第386条和Sch 6.
[48]《1986年破产法》 第 176A条;Insolvency Act (Prescribed Part)Order 2003,SI 2003/2097.See J Armour,‘Should We Redistribute in Insolvency?’in J Getzler and J Payne (eds),Company Charges: Spectrum and Beyond (OUP,2006)ch 9;G McCormack, ‘The Priority of Secured Credit:An Anglo-American Perspective’[2003].
[49][1990]Ch 744 CA,760.
[50]保证人能够以其财产设定担保,而无须做出付款的个人承诺:Re Conley[1938]2 All ER 127 CA;Re Bank of Credit and Commerce International SA(No 8)[1998]AC 214,HL.
[51][1990]3A11ER481,HL,486.
[52]参见SWorthington,ProprietaryInterestsinCommercial Transactions(Clarendon Press,1996)Pt II.
[53]参见RMGoode,LegalProblemsofCreditandSecurity (Sweet&Maxwell,3rd edn,2003)20-3;WJ Gough,Company Charges (Butterworths,2nd edn, 1996)3—4;and El Sykes and S Walker The Law of Securities (Law Book Company,5th edn,1993)3, 12—13.ContrastF Oditah,LegalAspects of Receivables Financing (Sweet&Maxwell,1991) 4—11,双方合意的担保并不经常存在于利益的授予,利益的保留也会产生法律上的担保权益.
[54]上议院在McEntire v Crossley Brothers Ltd[1895] AC 457,HL中清晰地界定了这些区别.
[55]关于何时此类条款具有法律效力,有着大量的判例法,它们包括:Aluminum Industries Vaassen BV v Romalpa Aluminium Ltd[1976]1 WLR 676,CA; Re Peach art Ltd[1984]Ch 131;Hendy Lennox Ltd v Grahame Puttick Ltd [1984]1 WLR 485;Clough Mill Ltd v Martin[1985]1 WLR 111,CA;Armour v Thyssen Edelstahwerke AG [1990]3 All ER 481, HL.一般而言,关于所有权保留协议的探讨,参见G McCormack,Reservation of Title (Sweet& Maxwell,2nd edn,1995);S Wheeler,Reservation of Title Claims:Impact and Implications(Clarendon Press,1991).
[56]Clough]Mill Ltd v Martin[1985]1 WLR 111,CA.
[57]RM Goode, ‘The Modernization ofPersonal Property Security Law’(1984)100 LQR 234,237—8;M Bridge, ‘Form,Substance and Innovation in Personal Property Security Law’[1992]JBL 1.
[58]R Calnan, ‘The Reform of Company Security Interests’ (2005)20(1)Butterworth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anking and Financial Law 25.
[59]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Consumer Credit(Cmnd 4596,1971)paras 5.2.8—5.2.15 (herein after‘Crowther Report’).
[60]Law Commission,Registration of Security Interests: Company Charges and Property other than Land (Law Corn CP No 164,2002).Law Commission, Company Security Interests,A Consultative Report, (Law Corn CP No 176,2004).
[61]Law Commission,Company Security Interests(Law Corn Rep No 296,2005)para 1.29.
[62]Bank of Tokyo Ltd v Karoon [1986]3 All ER 468, CA,486per Goff LI.
[63]Snook v London West RidingInvestment Ltd[1967]2 QB 786 CA,802 per Diplock LJ.
[64]Orion Finance Ltd v Crown Financial Management Ltd[1996]2 BCLC 78 CA,84 per Millett LJ.
[65]National Westminster Bank plc v Jones [2001]1 BCLC 98,paras 39 and 46.上诉被驳回[2001] EWCA Civ 1541.
[66]National Westminster Bank v Jones[2001]1 BCLC 98,para 59.
[67]Hitch v Stone (Inspector of Thxes)[2001]EWCA Civ 63,[2001]STC 214,para 67 per Arden;Westminster Bank v Jones[2001]1 BCLC 98,para 39.
[68]Agnew v The Commissioner of inland Revenue [2001]2 AC 710,PC,para 32.该案涉及了关于固定抵押和浮动抵押的分类,但可以将案件的推理过程视为更为宽泛地适用了这一分类,而且它与一项交易是创造了绝对的利息还是创造了担保这些问题息息相关:H Beale,M Bridge,L Gullifer, and E Lomnicka,The Law of Personal Property Security(OUP,2007)24.
[69]Re George Inglefield Ltd[1933]Ch 1,CA;Re Curtain Dream plc[1990]BCLC 925;Welsh Development Agency v Export Finance Co Ltd [1992]BCC 270,CA;Orion Finance Ltd u Crown Financial Management Ltd [1996]BCC 621,CA;Re Bond Worth Ltd[1980]Ch 228;Borden UK Ltd v Scottish Timber Products Ltd [1981]Ch 25,CA;Pfeiffer E Weinkellerei-Weineinkauf GmbH.CO v Arbuthnot Factors Ltd[1988]1 WLR 150;Thtung(UK)Ltd v Galex Telesure Ltd(1989).
[70]Re Bond Worth Ltd[1980]Ch 228,248.
[71]Re George inglefield Ltd [1933]Ch 1,CA,27 per Romer LJ.这是一项特征,该特征有助于将按揭或抵押从一项销售行为中区分开来(Re Bond Worth Ltd[1980]Ch 228,248).
[72]Viscount Haldane LC in Kreglinger v New Pat‘agonia Meat and Cold Storage Co Ltd [1914]AC 25, HL一案追溯了衡平法规则的历史。在该案中,上议院确认,该项规则适用于浮动抵押,因而排除了以下案件提出的疑问:De Beers Consolidated Mines v British South Africa Co[1912]AC 52,HL.
[73]Knightsbridge Estates Trust Ltd v Byrne[1940]AC 613,HL.
[74]在这里,该术语意在包括通过保证而达成的第三方提供的担保.
[75]债务人不能以其他人的财产设定有效的担保,这一规则有着一些例外,但这些例外的意义有限:参见 RM Goode,Legal Problems of Credit and Security(Sweet&Maxwell,3rd edn,2003)64.
[76]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Consumer Credit(Cmnd 4596,1971)para 5.6.4.参见 RM Goode,Legal Problems of Credit and Security (Sweet&Maxwell, 3rd edn,2003)64,ch II.
[77]《2006年公司法》第870条.
[78](1862)10 HLC 191,ER 999,[1861—73]All ER Rep 414,HL.该案并没有确立新的法律原理,但包含着 “衡平法院长期以来确立的基本原则的纯粹的阐述”:Thilby v Official Receiver (1888)13 App Cas 523,HL,535 per Lord Watson;还可参见546 per Lord Macnaghten.
[79]Robinson v Macdonnell(1816)S M&S 228,105 ER 1034.
[80](1862)10 HLC 191,HL,211.
[81](1888)13 App Cas 523,HL.
[82](1888)13 App Cas 523,HL,529 per Lord Hershell, 535 per Lord Watson.第三名法官 Lord Fitzgerald并没有提及此点 (他既不赞同也不反对该项裁决),另一名法官Macnaghten法官的观点,接下来会做探讨.
[83]Metcalfe v Archbishop of York My&Cr 547.
[84]Thilby v Official Receiver(1888)13 App Cas 523, HL,547.Contrast Carr vAllatt (1858)27 U(Ex) 385 and Brown z,Bateman (1866—7)LR 2 CP 272 with Reeve v Whitmore(1864)33 U (Ch)63, Thompson v Cohen(1871—2)LR 7 QB 527;Cole v Kernot(1871—2)LR 7 QB 534n;Collyer v Isaacs (1881)19 Ch D 342,CA (在以下案件中进行了解释:Re Lind [1915]2 Ch 345 CA,362—3 per Swinfen Eady LJ).
[85][1915]2 Ch 345,CA.
[86][1915]2 Ch 374,CA.
[87][1915]2 Ch 365-6,CA.
[88]Collyer v lsaacs(1881)19 Ch D 342,CA.
[89]Re Androma Pry Ltd[1987]2 Qd 134 Q FC,虽然这是一个关于澳大利亚的案件的裁决,但这一推理过程看起来同样适用于英国的成文法.
[90][1987]Ch 150(affirmed but without reference to the point relevant here[1989]Ch 497,CA).
[91]支持抵押回转观点的主要的支持者是Philip Wood: see PR Wood,‘Three Problems of Set-off:Contingencies,Build-ups and Charge-Backs’ (1987)8 Company Law 262.关于这一观点的详细分析,可见于 PR Wood,English and International Set-off (Sweet&Maxwell,1989)paras 5.134—5.181.
[92][1998]AC 214,HL.G McCormack,‘Charge Backs and Commercial Certainty in the House of Lords’[1998]CFILR 111.
[93]在以下文献中RM Goode,Legal Problems of Credit and Security (Sweet&Maxwell,3rd edn,2003) 93—4.Goode认为抵押回转在概念上不可行.
[94]关于某些悬而未决的细致的问题,参见H Beale, M Bridge,L Gullifer,and E Lomnicka,The Law of PersonalPropertySecurity(OUP,2007)107—8.
(责任编辑 吴兴国)
D93.3.561
A
1001-862X(2012)02-0129-010
艾利斯 费伦(Eilís Ferran)教授系英国剑桥大学法学院院长、剑桥大学法学院公司法与商法研究中心主任。本文摘译自其著作“Principles of Corporate Finance Law”(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8)的第十二章。
译者简介:罗培新(1974-),男,福建人,华东政法大学国际金融法律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商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