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河岸带公众偏好及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

李 雯 简 耘 车 越 杨 凯

(1.华东师范大学环境科学系/上海市城市化生态过程与生态恢复重点实验室，上海200062;2.华东师范大学天童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站，上海200062)

上海河岸带公众偏好及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

李 雯1，2简 耘1车 越1，2杨 凯1

(1.华东师范大学环境科学系/上海市城市化生态过程与生态恢复重点实验室，上海200062;2.华东师范大学天童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站，上海200062)

针对上海地区河岸带的环境质量提升情况，基于条件价值法(CVM)研究上海市居民对河岸带的偏好、支付意愿及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并通过SPSS软件考察影响受访者支付意愿率的主要因素。得到以下结论:①受访者对上海地区河岸带满意度与其使用河岸带频率呈显著相关性(p=0.001)，表明受访者与河岸带的亲疏关系主要取决于其利用河岸带的实际频率。②使用五点评价法对河岸带状况进行分析，亲水性指标得分2.94，水质指标得分3.51，分别为受访者对河岸带最满意与最不满意要素。③针对河岸带10项评价要素进行因子分析，可将受访者对河岸带的满意度因子归纳为河岸带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且后者的影响权重更大。④受访者对树草结合、人行道位于绿化间且护岸保留湿地的河岸带布局的评价结果得分1 199，为最高得分，表明受访者偏好该类河岸带布局。⑤投标金额在一系列影响支付意愿率因子中，显著性p=0.000，影响最为剧烈。⑥受访者的支付意愿为537.6元/(年·户)，整个生态系统的估算价值为2.74亿元/年。

河岸带;公众偏好;条件价值法;支付意愿;评价

城市河流作为影响城市居民生活的重要生态系统，具有供应水源、提供绿地、保护环境、旅游娱乐、交通运输、文化教育等多项生态服务功能［1］。而河岸带作为河流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城市区域自然和社会结合过渡的关键地带，具有独特的空间结构和生态功能。近年来，国内城市在规划建设过程中对河岸带生态价值认识不足，引发了河流开发过程中滨岸生境破坏、廊道连续性和可达性不足等现象。本文以上海为研究区域，通过现场访谈和问卷调查数据，探讨公众对于河岸带的偏好及其影响因素，并尝试测算其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以期为相关部门的规划管理工作提供参考。

1 研究区域河网概况

上海市北依长江、东临东海、南靠杭州湾，位于太湖流域下游，属平原感潮型河网地区。根据《2006年上海市河道报告》，全市共有河道33 127条，长24 915 km，湖泊26个，面积73.1 km2，河道(湖泊)总面积642.7 km2，河面率10.1%，组成城市重要的生态系统网架。

2 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2.1 调查问卷设计及实施

结合美国海洋与大气管理局(NOAA)提出的条件价值法问卷设计原则及国内外相关学者研究经验［2－12］，综合考虑上海地区河岸带环境情况及区域自然地理和社会经济现状，设计河岸带调查问卷基本组成:介绍上海地区河岸带概况及调查目的;受访者个人社会经济信息;受访者对河岸带的认知;受访者对河岸带的偏好;核心CVM估值问题。问卷核心CVM问题在支付卡式预调查问卷的基础上采用二分式问卷进行正式调查，首先假设政府对于改善河岸带项目缺乏资金，询问受访者是否愿意出资资助(以区分 0WTP 与正 WTP)，若愿意，则继续在 2，5，10，30，50，70，100，200，300，500 元/(月·户)中随机选取一金额问是否能接受，若不能接受询问原因。

本次调查由华东师范大学学生采用访谈和问卷形式进行。调查地点覆盖上海市闸北区、普陀区、杨浦区、徐汇区、黄埔区、嘉定区、闵行区、浦东新区，调查时间为2009年5－6月。期间发放预调查支付卡式问卷100份，确定投标范围，正式调查共发放二分式问卷363份，回收有效问卷312份，有效回收率为85.95%，达到NOAA建议水平。

2.2 研究方法

2.2.1 条件价值评估

条件价值评估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是利用效用最大化原理，以得到商品或服务的价值为目的，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直接询问人们在模拟市场中对某项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改善的支付意愿(WTP)或放弃某项服务功能的受偿意愿(WTA)，以此揭示被调查者对环境物品和服务的偏好，从而最终得到公共物品的非利用经济价值［13－14］。虽然方法的准确性和适用性曾受到一些学者的批评和质疑，但实践证明该方法仍不失为非市场价值评估中很有潜力的一种方法［15］。由于WTA的研究结果明显高于 WTP的研究结果，一般情况下 WTA/WTP在2－10［15］之间，本文选取较为保守的WTP作为测度尺度。

2.2.2 因子分析

因子分析是寻找潜在的起支配作用因子模型的方法，根据相关性大小把变量分组，使得同组内的变量之间相关性较高，但不同的组的变量相关性较低，每组变量代表一个基本结构，即公共因子。通过因子分析得来的新变量是对每个原始变量进行内部剖析。

2.2.3 logistic回归

当分析因变量为分类变量时，logistic模型是用于分析该因变量与影响其自变量之间的关系。设成功的条件概率为P，则logistic函数为

Logistic回归中的常数项(a)表示，在不接触任何影响因素条件下，效应指标发生与不发生事件的概率之比的对数值;回归系数(bi)表示，某一因素改变一个单位时，效应指标发生与不发生事件的概率之比的对数变化值。

2.2.4 五点评价法

河岸带状况满意度的评价共分5个等级，1级至5级分别代表非常满意、比较满意、感觉一般、不太满意和很不满意，排名越靠前则评价越高。

2.2.5 河岸带布局设置

河岸带布局问题在参考左俊杰等人调查［1］及上海地区河岸带实际情况的基础上，以受访者易于理解为前提，主要考虑河岸带布局中3个因素，即绿化带植被构成(树草结合类与仅草类)、人行道位置布设(绿化带间类与靠近河边类)以及护岸带形态(设置防汛墙类与保留岸边湿地类)。交叉组合并配合图片构成8个选项(图1)供受访者评分。每个选项最高分为5分，最低分为1分，共5个等级。

图1 河岸带布局图之一Fig.1 Riparian zone layouts

3 结果与讨论

3.1 受访者与河岸带的时空关系

受访者年龄分布主要集中于30岁以下(56.5%)和31－45岁(25.9%)，文化程度主要为高中及中专(19.8%)、大专(23.1%)和本科(31.7%)，职业以普通职工(35.3%)和管理人员(10.5%)为主，家庭成员数量集中于3人及以下(63.5%);家庭月收入多为2 000－5 000元(40.3%)、5 000－8 000元(17.2%)和8 000元以上(28.9%)。

3.1.1 受访者与河岸带的空间关系:距离

受访者与河岸带空间关系密切(图2a)。59.4%的受访者居住地距离最近河流1 km以内，其中0.5 km以内占到总数的31.6%，反映上海作为典型的平原水网地区，居民与河岸带在空间层次上的密切关系，河岸带不但具有重要的自然资源服务功能，而且具有显著的社会和文化服务功能。

3.1.2 受访者与河岸带的时间关系:频率

受访者利用河岸带的频率较低(图2b)，仅有不到半数选择每天(13.2%)，每周(23.8%)，仍然有较多受访者选择每月(24.4%)，每半年(13.9%)，几乎不(24.7%)，这与受访者与河岸带的空间距离的关系不相吻合，河岸带的社会及文化服务功能并未得到充分发挥。散步、路过成为受访者利用河岸带的主要方式(图3)。

图2 受访者与河岸带时空关系Fig.2 The distance and using frequency relationship between respondents and riparian zone

图3 河岸带的使用方式Fig.3 Ways of using riparian zone

3.2 受访者对河岸带偏好分析

3.2.1 河岸带总体状况评价

受访者对河岸带总体环境状况的满意度评分为2.92，评价较为一般;仍有43.8%的受访者认为河岸带状况对其生活不太会影响或完全不会影响。相关性分析显示，评价结果与其利用河岸带频率呈高度显著相关(p=0.001)，与距离则无显著相关(p=0.098)。

3.2.2 受访者对河岸带要素状况评价

受访者对河岸带10项要素状况的满意度均低于对整体的满意度(图4)。受访者中56.4%认为河流环境不友好为利用河岸带主要阻碍因素;27.5%认为河岸带公共空间狭小;43.5%认为抵达河岸带便捷性差。

图4 河岸带要素评价状况Fig.4 Assessment of the riparian zone’s factors

将这10项河岸带要素运用因子分析生成两个新的变量因子(图5)。新生成的公因子1较适合解释公共设施、便捷达到、文化特色、公共空间、亲水性;公因子2较适合解释景观、绿化、干净、水质、安全。根据各个变量的特点，可以将公因子1看作社会属性;将公因子2看作自然属性。

受访者对河岸带满意度的根本原因包括河岸带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且社会属性较之自然属性更影响受访者对河岸带的评价。对本次结果按照自然属性与社会

图5 旋转空间的成分图Fig.5 The figure of composition of the rotated space

属性分别计算均值，得到两者的满意度等级接近(社会属性为3.13，自然属性为3.14)。

3.2.3 河岸带布局偏好因素分析

受访者普遍认为:与仅草类绿化带相比，树草结合类绿化带更好;与修筑防护栏类护岸带形态相比，保留湿地类护岸带形态更好;与人行道位置位于绿化带间类相比，人行道位置靠近河边类更好;认为拥有树草结合、人行道位于绿化间且护岸保留湿地的河岸带布局最好(总分为1 199分)，而绿化带只由草坪构成、人行道靠近河流且护岸修筑防汛墙的布局最差(总分为993分)。此外，安静的环境、优美的风景和凉爽的气温成为吸引受访者利用河岸带的主要因素。

3.3 平均支付意愿计算及相关回归分析

3.3.1 支付意愿分析

在本次调查有效问卷312份中，103份问卷显示受访者不愿支付任何费用，占有效问卷的33.01%，介于国际上较为公认的0支付意愿率标准20% －35%间［16］。出现0WTP的主要原因有:有其他人资助政府该项目(30.5%);没有必要改造上海河岸带(30.5%)。

66.99 %的受访者表现出正支付意愿(表1)，其中52.1%接受70元/(月·户)及以内的资助金额。对河岸带保护项目资助的主要方式有:义务劳动(43.3%)、为河岸带的设计规划提建议(37.3%)、捐款(22.3%)、纳水环境税(21.5%)、交管理税(16.7%)。

3.3.2 影响因素分析

针对城郊、年龄、职业、文化、家庭收入、距离、是否有专业人士、河岸带影响生活情况、河岸带利用频率、投标金额10个因素对支付意愿率的影响进行Spearman等级检验，投标金额及河岸带利用频率分别与支付意愿率呈显著相关，其余8个因素对支付意愿率无显著相关。投标金额

表1 各投标额的样本分布及支付意愿响应Tab.1 Sample distribution and WTP responses

与支付意愿呈显著相关与国内外CVM研究结果相符，而河岸带利用频率与支付意愿的显著相关性则可能主要归因于上海属典型平原水网地区，城市河流多且居民生活习惯与河流密切相关。

3.3.3 logistic回归分析及平均支付意愿计算

大量或部分0支付意愿是CVM回归分析中的常见问题，对于0支付意愿的处理方法一般有3种:①0支付意愿由随机因素引起，在回归分析中不作考虑;②0支付意愿有效，在回归分析中以相对较小的支付意愿代替0支付意愿;③抗议性0WTP无效，采用Heckman方法剔除该类0支付意愿。本研究不考虑0支付意愿［15］。

根据各因素对WTP的影响关系，以投标金额、河岸带利用频率为解释变量，利用二项logistics回归分析建立模型对所研究支付意愿率进行预测。所建模型中仅含投标金额一个影响因素(投标金额的Sig.=0.000＜0.05;河岸带利用频率的Sig.=0.058＞0.05)。

考虑到计算WTP期望时的“大尾效应”［15］，本文以最大观测数额500元/月为E(WTP)的积分区间上界进行计算，得到河岸带修复改造的平均支付意愿为44.8元/(月·户)，则总WTP为537.6元/(年·户)。

上海共有河道33 127条，河面率10.1%，多数居民临河或近河而居，因此以上海市所有居民为对象进行测算。根据上海统计年鉴2010，上海市居民有509.79万户(至2009年末)。按照2009年末人口水平，上海市河岸带生态系统的价值为2.74亿元/年。

4 结论与建议

居民对河岸带的偏好显示:上海地区河岸带与受访者的亲疏关系主要取决于河岸带利用频率;亲水性与水质分别为受访者对河岸带最满意与最不满意要素;居民对河岸带的满意度根本取决于河岸带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且后者影响的权重更大;受访者偏好树草结合、人行道位于绿化间且护岸保留湿地的河岸带布局;投标金额最为影响支付意愿率。

受访者的支付意愿为537.6元/(年·户)，整个生态系统的估算价值为2.74亿元/年。需要指出的是，上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测算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影响范围的选取。

在改造河岸带生态环境时，应注重河岸带社会属性与自然属性的双重建设。除考虑必要基础因素(如安全性、经济性等)外，应重点考虑营造安静的环境、凉爽的氛围;尽量选择树草结合的绿化方式、保留岸边湿地、将人行道置于绿化带间的模式;强调水质改造与河岸带改造同步进行，将河流清淤工程、河流生态系统恢复工程与河岸带修复、改造工程相结合;合理规划土地利用，强化居民到达河岸带的便捷性;调动社会力量改善河岸带环境质量，筹建保护河岸带环境的专项基金、将居民自主选择的资助手段运用到河岸带保护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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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c Preferences for Shanghai Riparian Zone and Evaluation of Its Ecosystem Service Value

LI Wen1，2JIAN Yun1CHE Yue1，2YANG Kai1
(1.Shanghai Key Laboratory of Urbanization ＆ Ecological Restoratio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China;2.Tiantong National Station of Forest Ecosystem，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China)

In this paper，it takes the environmental quality improvement of riparian zone in Shanghai as a case study，and tries to find out public preferences，willingness to pay(WTP)and the ecosystem service value by the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and then investigates the main factors affecting WTP by SPSS.The result can be concluded as follows:Becaus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public preferences for Shanghai riparian zone and using frequency is significant(p=0.001)，so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viewees and riparian zone depends mainly on the riparian using frequency.Using the method of five points to evaluate the riparian zone，closeness to water and water quality are respectively 2.94 and 3.51，which are the main factors respectively satisfying and dissatisfying interviewees.Using factor analysis to evaluate the ten factors of riparian zone elements，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the two basic factors，that affect satisfaction are natural and social factors，and the latter affects more.The score of the preferred layout，which combines greening with grass and trees，the pavement in between and with flood prevention wall is 1 199，which means the best public choice preferred by the interviewees.The bid which is the significant factor(p=0.000)influences the rate of WTP most fiercely.WTP is 537.6 yuan/(year·household)and the ecosystem service value is 0.274 billion yuan/year.

riparian zone;public preference;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willingness to pay;assessment

F062.2

A

1002－2104(2012)06－0147－05

10.3969/j.issn.1002－2104.2012.06.024

(编辑:李 琪)

2011－11－20

陈绍军，博士，教授，博导，主要研究方向为移民社会学、人口学与社会评价。

曹志杰，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移民社会学与民族社会学。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气候变化与人口迁移关联性及其政策研究”(项目编号:10BRK001);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极端气候影响下的人口迁移安置政策研究”(项目编号:11CRK00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