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冠增
有关城市文化的研究很多,毋需一一赘述。从本质上讲,城市文化离不开城市空间,离不开在这个空间里活动的人,这是最基本的前提。城市规划研究的对象是空间,所以本文将主要着眼于城市的空间形态及其与城市文化的关联。虽然谈的是城市空间形态,免不了涉及到人:一个是文化的载体、一个是文化的主体。在当今全球化与新城市化双重浪潮的推动下,城市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城市文化的结构和功能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谈论城市文化永远离不开人与城市的关系,离不开人所生活的空间形态。但是,探讨城市文化以及涉及到的城市空间结构,并不是只限于对历史遗产的保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方面:创新。因为城市总是要发展的,新的文化现象总会不断出现,包括在不同城市空间里的表现。所以,如何在城市的文化复兴和建设中研究空间的形态,探讨打造新城市文化的方法,保护与创新永远都是主题。本文的核心观点是:城市文化的载体是空间形态,保护好空间形态就是对文化遗产的最大重视;而创新是城市文化发展的动力,是在规划未来。两者相结合才能更好地推动城市空间的建设,体现城市的真正文化内涵。
从历史的角度看,工业化和全球化带给城市空间和人的影响最大。前者决定了城市尺度、空间形态和人们行为的巨变:中世纪城市的狭小空间被大工业的发展所打破,传统的生活节奏因精确的时间概念而不断加速;后者跨越国别和文化,为城市塑造了共性:现代交通网络、现代服务设施、现代能源模式、现代城市安全等等。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研究城市文化与城市空间?首先,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文化是否能反映在城市的空间形态当中?二是改变空间形态是否能创造出新的城市文化?
第一个问题比较好回答:“是”。古今中外,但凡文化背景和文化环境不同,城市的空间形态也必然不同。比如阿拉伯国家的城市和基督教国家的城市无论在街道、城门、市场、建筑、宗教设施等空间结构上,总是不一样的。第二个问题比较复杂,回答只能是“不一定”。通俗地讲,建一个协和广场是否就能打造出巴黎的文化?当然不能。因为除了很多因素如经济、政治、宗教、移民等,还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城市空间的稳定程度,包括改变的频率和尺度。因为文化的形成更接近自然规律,是一个培养、适应和成长的过程,单纯靠物理性手段(比如说很多的政绩工程)很难一蹴而就。为了说明城市文化的特点,接下来需要引入文化发展的时间轴和空间轴概念。
文化发展的时间轴: 从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上看,文化积淀是随着时间跨度的增加而日渐深厚、日渐稳定的,所以文化现象与历史的发展成正比关系。一个文化圈,比如儒教文化圈、阿拉伯文化圈、基督教文化圈等的形成往往经过一两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城市文化当然也是如此。换句话说,时间就是检验文化的标准。中国城市的文化特性,无论是传统的还是当代的,都直接影响到城市的空间形态,比如北京的胡同、苏州的园林、广州的西关大屋,还有天津东西合璧的小洋楼、1949年以来的城市建设等。在这些地方反映出的文化,包括人们的价值观和行为规范准则,都是在一定的时间跨度内形成的。有一个很好的例子:东京地铁的山手线是日本客运量最大的交通线,每天客流如潮。而池袋车站则是超大人流中的超集中站点之一,高峰时段压力巨大,令人望而生畏。但通过地铁公司、地方政府、教育部门的不懈引导和教育,加上市民的积极配合,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终于形成了东京最有特色的地铁文化:紧凑、安全、合理、有序,并对其他车站产生了积极影响。
文化发展的空间轴:空间是文化的载体,但有个前提,即这个空间必须是相对稳定的,有一定的尺度范围、有明显的地方性标志。一般而言,空间形态的尺度越紧凑、变化越细微、与其他空间的雷同性越小,文化的特色就越突出。因为空间环境的改变不能立刻产生文化的效应,人们需要适应、熟悉、产生归属感并由此带来新的文化活动。所以,文化现象和空间的变化往往呈反比关系。比如,快速的城市扩展、急促的空间改变、过大的尺度入侵往往会对现存的地域文化带来伤害:传统里弄一下子变成了高层建筑群,小集市一下子扩张为大型商业区,自然形成的城市肌理被宽大笔直的通衢压迫甚至替代,都不利于传统的邻里纽带和社区环境的延续,也很难培养稳定的、有深远影响的文化氛围。纵观世界,无论是巴黎、佛罗伦萨、耶路撒冷,还是京都、奈良、大理,这些文化特点突出或者具有地域代表性的地方,都对城市空间的尺度和城市形态有着超凡的把握。
城市文化的形成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现象。如前所述,空间的尺度大小和日新月异并不是决定文化成长的核心因素。我们都知道,在河流的弯道处生物群是最集中的,与这个现象类似,相对稳定的、个性化、合适的城市空间范围才能满足特定人群的集聚需要,才是文化形成和发展的理想环境。
中国的城市文化历史悠久, 对世界文明有着巨大的贡献。但随着1840年鸦片战争的爆发和当代外来文化的冲击,这个古老的东方文明开始经历前所未有的巨变,其中也包括城市空间形态的变化,以及在相对长的时间轴线上产生的文化现象。
第一次文化冲击发生在鸦片战争之后,传统文化与外来文化产生了正面的冲突。首先是租界这个怪异的空间形态出现在中国的城市(上海、天津、汉口、大连等)当中,它们不受中国政府管辖、享有独立的治外法权和经济特权。这样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形态,无论是空间布局、道路网络、建筑结构还是管理措施等,都给中国的传统城市以猛烈冲击。这个过程经历了大约一百年,随着好奇、抵抗、适应、学习这样较长时间的文化碰撞,逐渐诞生了华洋混合的文化界面,并因此成为中国近现代城市最典型的风格。在这个阶段,城市空间形态的改变是局部的、有明显空间界限的。
第二次文化冲击来自20世纪50年代的前苏联,虽然只有短短的4、5年时间,但苏联式的城市规划对中国城市产生了相当深远的影响,其最大特点就是把现代的工业化带入城市,形成了与计划经济体制相适应的城市空间结构。比如1953年的《改建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要点》以莫斯科单中心发展模式为参照,规划了环状放射性道路体系(接近今天的北京规划),建筑风格与空间布局对北京的影响延伸到今天。当然,苏联模式与中国的国情毕竟有不小的差距,所以后来总结出所谓“四过现象”。这个过程延续了半个世纪,城市空间的变化是整体性的,但对老城区的影响仍然有限。
第三次文化冲击则是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大规模城市建设序幕的拉开,一个全国范围内的高速城市化时代到来:城市数量急速增加、规模迅猛扩张,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外国的各种规划和建筑思潮纷至沓来,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一片赞誉声背后,也必须看到中国城市发展中的硬伤:传统空间的大量消失、文化发展的单一趋势、自然环境的急剧恶化、生活成本的日益上扬……。这个过程已有30多年,城市空间的变化是颠覆性的、由大城市向中小城市的全面蔓延,而且仍然在剧烈的变化当中。有学者认为,一个不洋不中的城市文化将由此诞生,因为人们正离传统的中国城市空间渐行渐远。
1 石库门(资料来源:上海市城建档案馆陈宗亮)
文化是跟着人走的,也代表着一个民族的特点。对城市而言,人的活动和一个特定群体的认可是体现空间文化价值的最重要的环节。同一文化背景的一群人,即便远离自己的文化母体(比如祖国),仍然能打造出新的、属于自己的文化空间环境,比如广布海外的华人街,又如早期列强在中国城市里的租界。即便在有限的城市空间内,因为社区、街道和场所的不同,特别是居住的人群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文化现象。而一旦把城市空间简化为大道、立交、高楼、广场、特定的绿化区域等,更可怕的是每个城市都以此为标准的话,人们就被剥夺了选择的自由,文化发展也就无处扎根。这也就是在城市规划中将要考虑的文化风险的问题所在,而文化风险评估应该走在规划前面。
特殊的环境会培育特殊的文化,而文化也对特殊环境的持续发展提供支持。从宏观的角度看,一个国家的城市形态必然体现在这个国家的文化模式、普遍价值观、地域特点以及市民的行为逻辑中,东方城市有别于西方城市,就在于我们看到的城市形态以及蕴含在其中的核心价值不同。如果从城市整体的空间尺度出发,这个空间所表现出来的文化就是城市的代表性文化;再细分到城市的内部空间,又可以看到丰富的、多样性的、不断变换的文化特点,比如北京传统的胡同文化到新中国成立之后的大院文化;从上海早期的租界文化到1920-1930年代新兴的石库门文化等(图1)。在这一层面上,城市空间集中了最核心的城市精神、最有代表性的城市文化活动,也同时表现出最富特色的城市形象,而大量的城市内部空间又共同形成了城市整体的、独特的文化意象。所以,城市空间是文化流传的见证,如成都的宽窄巷、西安的回民街、拉萨的布达拉宫、南浔的百间楼等,岁月流逝,依旧唯美。一个城市的文化基因深深扎根于独特的空间形态,很难被轻易改变,包括地震、大火、战争和各种人为破坏。
但历史上确有过用单纯的物理方法尝试(或者企图)来改变城市文化基因的例子。比如二战中日本在东北、朝鲜半岛进行的很多城市规划,其目的就是想通过灌输日本式的空间概念来改变中国和朝鲜传统文化的内涵,结果无一成功;德国的柏林墙也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虽然在冷战期间强行隔断了东西方的意识形态,但当1991年两德重新统一时,这道坚固无比的高墙壁垒就显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遗憾的是,今天还有不少继续走这条路的人。比如一些原本水资源比较缺乏或者地处高寒地区的城市,试图通过技术(或金钱)手段来打造“小楼一夜闻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江南文化环境,其前景肯定是不乐观的。
2 亚洲第一弯
3 苏州博物馆
但这并不是说,城市文化的形成和培育就不必借助物理的手段(包括城市开发、新区规划等),城市空间的开发就一定产生不了新的城市文化。问题的焦点是:有没有一个可以让城市文化“酝酿和发育”的环境和过程。当工业化时代的城市以宽敞的马路、林立的高楼和巨大的广场取代了传统城市(或者中世纪城市)狭小的街道、封闭的城堡和紧凑的市场时,一种新的文化实际上也正在酝酿当中。产生矛盾的一方面是迫于城市人口的急剧增加,生活节奏的不断加速,活动空间的日益扩大等压力;另一方面则是在工作和消费之外,人们对某种熟悉的、小尺度的生活空间的渴求,因为在那里蕴藏着归属性、隐私性,还有亲情和感情。如果过度挤压这些空间,不仅会对传统文化造成极大的破坏,也会干扰城市的健康成长。所以,很多发达国家的城市在经历了工业化的痛苦之后,都更加注重保护传统的空间,致力于打造有文化气息的场所。中国自1982年颁布了《关于保护我国历史文化名城的指示的通知》,也开始走上艰难的文化复兴的道路。
与保护同步,城市文化的发展必须创新,包括空间形态的创新。有趣的是,一些城市空间的形成在当初并非出于文化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发挥某种特定的功能。但随着时间、观念、交流、审美等因素的影响,逐渐成为具有强烈文化标识的空间,成为催生新城市文化的温床(今天多称之为城市名片)。比如上海的外滩,原先就是和中国文化完全格格不入的“异类”,但今天没有人能否认上海的文化原点就在这里。同样,备受关注的“亚洲第一弯”(1997-2008年)(图2),不仅在亚洲各大城市当中非常独特,在世界上也很罕见。这样的空间形态开始并不为人们所接受,但其独特的空间位置和建筑形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得到强化,最终定格为上海最具影响力的景点,国外对上海的取材大都从这里开始,也因此培养了独特的场所审美和文化。这些新的空间形象虽然不一定都植入了传统文化的要素,但由于是在某个大的文化环境中诞生的产物,有一定的代表性,本身就具有了很高的文化价值。所以,拆毁“亚洲第一弯”,实际上受到伤害的是上海文化本身。试想,如果后来的巴黎市政府不愿继续接纳埃菲尔铁塔(1889-),那么今天还会不会有法国的文化?如果大阪市当局不能宽容地看待阪神高速从Gate Tower Building的办公大楼(1992-)中穿过,这样的非主流文化代表能否给大阪增添一抹特色?
城市的空间形态是城市历史和文化的重叠,它根植于历史发展的脉络中,完整地体现着文化城市的底蕴、厚度和生命力。因此,任何文化的产生和消费都需要符合当地居民的生活习惯、审美观和价值观,市民在心理、精神上的认可和归属感才是打造城市物质性文化空间的关键。他们通过熟悉的、亲身体验的空间形态进行活动,相互沟通,不断加深对身边“场所”的理解,并形成比较集中的、层次丰富的、有强烈地方标识和归属感的城市文化。这里提到的场所,特别指在人们身边的、熟悉的居住环境,因为那里潜藏着儿童时代的记忆和成长的经历,周边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充满了个人和文化的意味。建筑大师杜聿明是富有创新精神的,他的设计作品苏州博物馆(图3)就强烈体现着城市传统的文化基因,无论是尺度还是色彩、形态,都深深扎根于典型的江南城市文化土壤之中,所以在宏观上能体现出协调,在微观中则散发着高雅。
一个城市最吸引游客的地方在于城市整体的文化空间和城市质量。比如著名的水城威尼斯(图4),那些用建筑、水面、船舶、人和物的移动编织成的特殊景观,很容易就能聚焦人们对这种视觉美感的享受。但对当地人而言,更大的魅力却融合在错综复杂的小街道里,特别是那些没有受到汽车威胁的城市空间当中。同样,对游客来说,江南古镇的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特别让人留恋,但当地人最喜爱的则是桥头空间、农贸市场、茶楼小巷等;东方明珠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但本地人登塔的比例远远低于游客,因为他们更注重身边的空间形态,包括街道、小巷等,这样多重的需要才使城市的空间更加丰富和与众不同。所以,雅各布斯对生机勃勃的街道空间和街道生活的构想拓宽了很多人的视野,纠正了很多人对空间的误解。她认为,街道是城市和市民之间最重要的社会粘合剂,还创造了那句著名的格言“注视着街道的眼睛”。
4 水城威尼斯
5 上海人民广场
6 成都天府广场
7 西安大雁塔广场
8 东京都杉并区内小广场(二战时曾是高炮阵地)
当然,现代城市的空间形态与传统城市的空间形态有很多的不同,比如大型的公共空间(现代城市的广场、车站、机场、会展中心等),新的城市文化载体(现代化的交通手段、网络、巨型广告和电视屏幕等),新的城市功能区(集中的金融和商业、高档办公和别墅群)等,这些建设既迅速提升了城市的知名度,彰显出城市的宏图大略,也往往牺牲了城市固有的文化特色,特别是极有价值的城市肌理和空间形态,带来“千城一面”的尴尬结果。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城市空间打造似乎都走向了大型化、标志化、名人化的误区。
我们已经看到很多富有城市表情和中国文化特色的新城市空间,如上海的人民广场(图5)、成都的天府广场(图6)、西安的大雁塔广场(图7)等,但却很少看到小尺度的、更为市民喜爱和钟情的空间,比如北京的菊儿胡同、上海的新天地、成都的宽窄巷、西安的书院门等,两者似乎很不成比例;中国现在有一百多个优秀旅游城市,其中的很多都以所谓的“马踏飞燕”标志为市中心, 开发了新的城市空间,结果一圈走下来,很少有人能分得清究竟去的是哪座城市;上海打造了新天地和南京路步行街,全国很快就出现了多种版本的新天地、步行街,不论城市大小、人群多寡;一个城市有了万达广场,于是上百个城市就急速跟进……,更不用说迎宾大道、立交桥、五星宾馆、城市喷泉等。名人故居的开发也是如此,例子太多,不胜枚举。
打造具有城市文化特色的空间,需要沿着时间的轴线既向前看也向后看。向前看,就是要在规划中注重单位空间内包含多少文化的要素:比较清晰的空间界限、便利的交通和服务、自然或人工的生态、引起人们关注的地标和建筑,还有适合特定人群集聚的人文环境等。但这样笼统的描述还是不好把握,所以一定还要向后看,要了解城市里曾经的那些空间蕴含着什么样的文化要素。首先,了解这个空间及其周围的地理环境和历史积淀,包括山丘、河流、树木、建筑、道路、标志等;其次是外部的大交通和内部适合步行的空间,因为步行最能促进人与人、人与环境的对话,增强相互了解和相互关心;第三是有哪些人们熟悉的服务设施,如杂货店、洗衣店、银行、邮局、医院等,特别是那些老字号的店铺,能帮助人们建立与生活有关的联想;第四是有无一定的文化设施或人们喜欢集聚的场所,如图书馆、文化馆、教堂、体育场、影剧院,还有传统的茶楼、评弹场等;第五是看相对稳定的居住人口,合适比例的年龄结构(国外还特别强调不同信仰和种族的混杂),因为居民的流动性越大,就越不容易培养起地方的文化。因此,对城市里成熟的社区、大院、街道都要予以积极的保护和支持,而不是动辄就搬迁或改变用地的性质。
要更多地关注小尺度的城市空间,包括一些因偶然的因素形成的空间文化。比如东京在二战时曾修建了很多高炮阵地,战后,这些小广场变为了儿童的游戏场(图8)、居民的临时避难所、社区的地标以及传统节庆日的文化活动场地,成为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在建筑最密集的东京中心23区里,在那些巨大的建筑物旁边或者连续的建筑界面当中,也常常会穿插一座小寺庙、小公园,或者几家老店铺、几株古树,让人感到城市里的丝丝温馨。欧洲的很多小广场也都是如此,其本来就是以邻里为核心设计的,更显得温暖贴心。按照规定,大型建筑物要按比例留出一定的公共空间,让市民们能坐下来歇歇脚、聊聊天或者看看街道的风景。所以徜徉在欧洲的城市街道,尺度不大,但无论是房屋、树木、小品、商店还是教堂,都能给人以美的感受。眼下,随着我国城市轨道交通建设的高速发展,各个城市地铁车站的周边也出现了新的动向:空间形态的设计。比如我国台湾的高雄市,就相当注重地铁车站周边的空间环境,公园、广场、街道等外部空间直接与车站连通,以历史文脉为基础,突出文化的地域性、独创性和时代性,其现代景观的设计、车站建筑都和周边环境相呼应,与本土文化语境相共融,所以无论从文化象征和美学特征来看,这些新的站点空间都堪称为城市文化的经典组成。
文化本身就是丰富的、多样化的,体现在今天的城市里,不能只有高、大、平、直的空间形态,还要有精致、自然、温馨和个性化的空间,来传递不同的城市文化感受,适合不同性质的城市人群。随着时代的发展,城市和空间都在成长,都需要文化的支撑。但文化的发展必须遵循其规律,要经历时间的验证,绝对不能“拔苗助长”,也不能期待通过简单的物理性手段、在一夜间打造出“文化名片”。中国的城市文化源远流长,在世界上独具特色,而且影响越来越大,保护和传承其文化基因更显得迫切和必要。如果中国的城市不能延续和发展自己的文化,只追求空间形态的壮观、气派、日新月异或所谓的国际化,无论经济如何发展都将是最大的失败。
注释:
图1由陈宗亮提供。图3-图7来源:昵图网http://www.nipic.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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